“咣咣”的錘擊聲越來越響,地牢裡的人個個心驚肉跳。從眼前情勢看,只要外面的人破“門”而入,地牢的五個人恐怕都難以生還。
墨子風心意已決,準備在最後時刻放手一搏。在這堅固嚴實的鐵籠,逃生已無希望,唯有臨死之際再殺死幾個日本人。他不時瞄一眼花容失色的瓊斯,心中充滿了愧疚。若非自己假裝正經逃避瓊斯的熾情,根本不會發生眼前的劫難。
千葉颯太躺在地上不停喘息,他還在流血,也許一會兒就會流乾肉體內所有的**。他聽着頭頂響起的錘擊聲,每一錘都好像敲着他的腦袋,心臟也不停顫抖。他深知,此時若非逃進地牢啓動了密封裝置,智子和她的三個保鏢早把他殺死了。死,對於千葉颯太來說不算什麼,但他不想死得這麼懦弱和窩囊。
千葉颯太忽然心中氣餒,求生的慾望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他望着鐵籠裡像困獸一般踱來踱去的墨子風,感覺他和自己同命相憐。只要智子進入地牢,他們兩人都不會好死。
在死亡面前,敵人和朋友的關係在千葉颯太心中瞬間發生了位移。千葉颯太暗思,在上司處心積慮想要殺死自己的緊要關頭,墨子風是唯一可以扭轉局面的強敵。看來,只有向敵人靠攏才能保全性命——這也許是唯一生還的機會。
千葉颯太思忖一會兒,暫時擱置了對墨子風的怨恨,緩緩說道:“墨子風,我、我和你本無仇恨,何、何必要一起死在一個女人手裡,不如我們一起聯手,等他們進來時一起殺死他們,你、你看如何?”
墨子風見這個日本老頭兒氣喘吁吁,苟延殘喘,顯然是想拉自己當擋箭牌,不過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這樣做了。不過他的嘴巴仍不饒人,譏笑道:“只是不知你現在還能殺死幾個人?”
千葉颯太喘了一口氣說:“我、我雖不能殺人,卻能放你們出來,鑰匙就在我的口袋!”墨子風急道:“那你還不趕快放了我們,這樣我們才能聯手逃生!”
千葉颯太呵呵笑道:“你還沒答應我呢,你以爲我老糊塗了。等我放了你們,你殺死了外面的人,然後再殺我?呵呵——”
墨子風正色道:“好!我答應你,只要你放出我們,我保證不傷你分毫!”千葉颯太聽墨子風話語真誠,這才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拋進了鐵籠。
墨子風拿到鑰匙,迅速打開鐵籠上的大鎖,接着放出瓊斯、喬恩和威廉,這才扶起千葉颯太,撕掉衣襟給他做了包紮,止住了血液流淌。千葉颯太呵呵笑道:“我一生效忠天皇,沒想到遭到自己人誅殺,而幫助我的卻是中國人,真是可悲可嘆!”
墨子風笑道:“你這顆老棋子沒用了,人家把你拋棄了!”千葉颯太搖搖頭說:“什麼老棋子?那是因爲特工總部和黑鷹會水火不容,我雖是特工總部的下屬,黑鷹會的會長卻是我的兄長,所以才遭到人家忌恨……”
墨子風笑道:“看來你們日本人也不是鐵板一塊,也有內訌發生,這倒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千葉颯太苦笑一聲,閉上嘴巴不再吭聲,心中卻深以爲然。
忽然,一縷陽光射進地牢,顯然是外面的人撬開了鋼板一角。千葉颯太急忙說道:“領頭的是智子,她是伊藤健太的妻子,功夫十分了得,那三個保鏢都是槍手,你要小心了!”
墨子風眉頭緊皺,叮囑喬恩和威廉照顧好瓊斯和千葉颯太,擡頭髮現牆壁上掛着一副腳鐐,便取下握在手中,悄悄來到通道入口處隱藏起來。
鋼板“嗆啷”一聲打開,陽光射進了地牢,明晃晃的刺眼。一個手持短槍的保鏢探身從入口處試探着下來,剛露出腿部,墨子風揚起腳鐐甩出,當即纏在那人的足踝。墨子風用力一拉,那人撲倒在地,墨子風出手如風,立時扼住了那人的喉嚨,用力一捏便抓碎了喉管,那人四肢顫動,不一會便悄然死去。
墨子風拿起手槍,依然埋伏在入口處。忽然,外面有人用日語喊道:“前田,下面情況怎麼樣?”墨子風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緊握手槍靜靜等待。
忽然,千葉颯太變聲說道:“報告夫人,一切平安,千葉死了,三個美國人和一箇中國人關在鐵籠裡。”墨子風沒料到這個日本老頭兒還有這一口絕技,一時也頗爲敬佩。
上面的人果然放鬆了戒備,沿着樓梯慢慢下來。地牢入口處狹窄,只能一人通過。智子在兩個保鏢一前一後的保護下進了地牢。三人剛剛現身,墨子風猛然從隱身處跳出,“叭叭叭”連開數槍,彈彈咬肉。
變故瞬間發生,三人猝不及防,饒是智子身手了得,在狹窄空間也難以逃生,隨即倒在血泊之中。
墨子風上前用腳踢了踢三人,見他們都已死去,這才放聲說道:“出來吧,平安了——”說着拖開三人屍體,率先鑽出了地牢。喬恩和威廉撿起兩把槍防身,攙扶着瓊斯和千葉颯太也慢慢鑽出了地牢。
千葉颯太眼見假山被砸得七零八落,密封地牢的鋼板撬起,露出極爲心疼的樣子。
墨子風奇道:“你的弟子們在哪裡?怎麼沒見他們救你?”千葉颯太搖搖頭說:“我哪有弟子,他們都是總部派遣的特工,智子一來他們只會聽智子的命令,根本不會受我約束。只怕他們都在暗中埋伏着,你還是小心一點吧。”
墨子風四處探尋,果然沒有那些黑衣忍者和僕從侍者的身影,整個南辰武館靜悄悄的。但是,憑着敏銳的直覺,墨子風感到暗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他們這羣人,心中也充滿了警惕。
千葉颯太在威廉的攙扶下進了書房,取出藥膏再次進行了包紮,這才緩過一口氣來。
墨子風心知此地不可久留,站在門口說道:“老頭兒,不管你是誰,以前做過什麼,咱們的恩怨今天一筆勾銷,現在我們要走了,你多保重吧!”說着帶領瓊斯、喬恩、威廉向門外走去。
四人剛走了幾步,書房門突然關閉,房內隨即傳出一聲唿哨。墨子風驚詫不已,突然看見十幾個黑衣忍者從假山、花叢、樹冠紛紛跳出,突然向他們圍攻過來。
情勢陡然轉變,令人防不勝防,墨子風心知千葉颯太使詐,登時後悔沒有趁機殺死他。
此時陽光燦爛,這些黑衣忍者的蹤跡暴露無遺,他們利用黑夜偷襲、暗刺的伎倆難以實施。墨子風抖擻精神,掏出手槍迎戰。
忽然,書房內發出嘎嘎的笑聲,千葉颯太用日語說道:“這四個人用詭計殺死了智子夫人和她的保鏢,你們必須將他們擒獲,不然將軍會讓所有人剖腹自裁——”
墨子風放聲罵道:“你這個老不死的過河拆橋,一定不會好死,我發誓一定殺了你!”
忽然,書房內傳出千葉颯太的聲音:“此一時,彼一時,智子夫人畢竟是你親手所殺,這你也不好抵賴吧!我只有捉了你們纔好向將軍請罪,換我一條性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墨子風此時才知千葉颯太如此奸詐狡猾,在地牢乞求自己聯手,剛剛脫險便想殺死盟友以求自保,一個人陰險到如此地步倒也是世所罕見。
那些黑衣忍者聽到命令,紛紛向墨子風四人圍攏過來。喬恩和威廉連開數槍,孰料那些忍者極其靈敏,聽到槍響便就地一滾閃身躲開,身影如鬼魅般忽左忽右,令人防不勝防,顯然是受過嚴格訓練。
墨子風眼見這些黑衣忍者極其難纏,一時也沒有破解之法,便低聲命令喬恩和威廉前後保護瓊斯,他走在前面引着三人向大門外慢慢移動。
忽然,書房內再次傳出千葉颯太的吆喝:“攔住他們,放走一人,你們都得受死!”那些黑衣忍者聞訊,隨即持刀攔住去路,隨即有一個忍者關閉了大門。
三個黑衣忍者忽然一齊揮刀向墨子風衝來,待快到身邊之時,墨子風突然開槍射擊,一個忍者閃身躲過,身後的忍者卻中了一槍。
墨子風再次扣動扳機,發現槍裡沒了子彈,當即將空槍擲向一個忍者,突然大吼一聲衝了上去。
兩個忍者聯手反攻,直劈橫砍,招招致命,墨子風空手難以抵擋,當即使出鐵板橋躲過這一番急攻,孰料一個忍者突然向墨子風腿部橫掃一刀。
墨子風身子仰躺,全憑一雙腳着地纔沒有摔倒,眼見那個忍者是行家,一刀便破了鐵板橋,當即翻身滾動,就勢拾起死去忍者的長刀,在翻滾之時起身將長刀甩出。
墨子風用的是飛刀手法,那把東洋刀只是長了一點,仍然閃着亮光直刺一個忍者的胸膛。那個忍者剛想揮刀磕開,刀尖已經插進了肚子,他當即握着刀刃跪倒在地。
墨子風一擊得手,趁那個忍者痛苦之際,墨子風躍身掠去,一腳踢中刀柄末端,利刃當即穿透了忍者的肚子。墨子風趁勢一把拽過他手中的東洋刀,箭一般直撲第三個忍者。
第三個忍者眼見墨子風彪悍無比,出手兇狠,剛想扭身逃避,墨子風在奔跑中突然凌空躍起,在空中雙手緊握東洋刀的刀柄,迎頭奮力劈下,刀刃帶風,“呼”的一聲直劈下來,第三個忍者的一條膀子當即被一刀劈斷,立時鮮血激射,血漿濺了墨子風一臉一身,斷掉的手臂卻仍在草地顫抖。
墨子風滿臉血跡,殺心頓起,手握兩把東洋刀衝向剩下的那些忍者,突然將左手的東洋刀砍向一個忍者,待那個忍者閃身躲避之際,卻突然將右手的東洋刀擲向另一個忍者,這一番指東打西的手法令忍者大亂,誰也不敢主動進攻,人人用長刀護住全身。
忽然,書房傳出千葉颯太的呼喊聲:“先殺那幾個美國人——”剩下的九個忍者突然放過墨子風向瓊斯三人衝來。
這一番攻其必救的招數令墨子風被動不已,單是一人力敵數人,墨子風還有幾分勝算,如果分心保護瓊斯,便極難誅殺這些忍者,持久對峙必將露出破綻,如若幾個忍者纏住自己,瓊斯手無縛雞之力,恐怕又要受到挾制。
威廉本有愧疚之心,現在見瓊斯命在旦夕,便持槍護在前面。對峙期間,威廉突然向一個忍者開了一槍。這一槍離得極近,那個忍者想要躲避,子彈已經穿進胸膛。
喬恩見狀,也向近前的忍者開了一槍,當即又射死了一個忍者。剩下的忍者連忙閃身退開,和瓊斯三人保持兩丈遠的距離。喬恩、威廉再次開槍,那些忍者便能閃身躲開。
墨子風這才發現其中訣竅,原來這些忍者只是反應機敏,和槍手保持一定距離便能躲開子彈。如果近身攻擊,閃避的速度還是沒有子彈迅速。
想到這層,墨子風心中大安,用英語對喬恩和威廉說道:“五步之內不要開槍,節省子彈,不要遠射!”喬恩和威廉也看出了其中奧秘,便前後護住瓊斯,只等這些忍者近身之時纔開槍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