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月錦一臉的爲難,那樣子像是要哭出了般。
“這,這如何是好?若是臣女現在去跟太妃說,太妃定會以爲是臣女容不得琴兒表妹。這讓臣女往後怎麼在天下人面前自處?”
“本皇子定不會讓寧小姐難做,如今琴兒在太妃的寢宮養傷,寧小姐且與本皇子同去,讓琴兒自己選擇了去。若她執意要跟着三皇兄,本皇子自會放棄。”君陌行客氣的道,臉上絲毫不見動怒。
姜國五皇子,一直有着玉君子之美稱,傳聞,這世間很少有人見過五皇子生氣,甚至連紅臉都未曾。若是有一日,能讓五皇子生氣一次,丟了在下這條小命也可。
這足以說明,君陌行的脾氣絕對好的人間少有。
然,就是這麼一個人將自己活生生的送到了萬劫不復的地獄。每個夜晚,寧月錦總在夢裡望見孃親帶血的頭顱,對着她說,錦兒,不疼。
哪怕是今世,午夜夢魘,她依舊是那縷暖不了的孤魂。
太妃的頤和宮在皇宮的南面,因太妃酷愛了茶花,茶花又喜陽,她特意選了一個坐北朝南的位置。一進了頤和宮,裡面已經是掉了花朵的茶樹,葉子卻也是十分的茂盛。
有個太監早已經靜候在門口,等到兩人,忙跪了下來,“奴才見過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寧小姐。太妃娘娘已經在殿內等着諸位了。”
“起來。”君陌路揮了揮衣袖,一面握着寧月錦的手,走了進去。
“孫兒(臣女),拜見老佛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太妃擡手道,“今兒個刮的是什麼風,把你們這幫小東西都吹到了哀家的這頤和宮裡了?”
“太妃。”君陌行跪了下來,俊臉上帶了幾分紅暈,“孫兒今日剛從京郊趕回來,聽聞琴兒她三日後便隨着寧小姐與三皇子成親。到了這個時候,孫兒也不瞞太妃了,孫兒一直對琴兒鍾情,本也是想着在太妃壽宴上,讓太妃成全了孫兒。”
“哪知,琴兒意外受傷,孫兒便刺激到她,便這件事給壓了下來。寧小姐姐妹情深,怕琴兒一個人寂寞,求了三皇子將琴兒一併收了做側妃。但孫兒是真心喜愛琴兒,還望太妃將琴兒許配給孫兒。”
“哦?”太妃斜靠在軟榻上,神色凝重,“小五,琴兒臉上的傷口太醫說怕是好不了,你不介意?”若不是因爲太醫說寧琴琴臉上的傷好不了,她也不會同意了君陌路的請求,將琴兒給了他做妾室。
“只要是琴兒,孫兒怎麼會介意呢?太妃請放心,孫兒定會用正妃的位置迎娶琴兒。”君陌行言辭懇切的道,神情中充滿了神情,“太妃可否讓孫兒見琴兒一面,若是她執意跟了三皇兄,那孫兒便作罷了。請太妃,給孫兒一個機會。”
“如此,哀家就給了你這個機會。”太妃道。
幾人隨着方纔帶路的小太監一起去了偏殿。
“太妃,琴兒小
主真是好福氣啊,這五皇子是個癡情的種呢,往後嫁了過去定會幸福美滿的。”站在太妃身後的老嬤嬤,熟練的爲太妃捏着肩旁。
太妃眼裡滑過一絲嘲諷,“若真是這般就好。”這小五會心儀琴兒?她容顏姣好的時候,小五也從未正眼瞧過一眼。
莫不是老三娶了寧家那個嫡女,帝都私下都在傳小六與寧子杏的事情,下五怎麼會將主意打到琴兒身上,也罷,琴兒嫁了過去,也是五皇妃,按着她這個性子,也無人敢讓她吃了虧。只要她這把老骨頭還在,五皇子定會善待與她。
這邊,幾人已經進了偏殿,一路過去,裡面的裝飾竟比方纔的太后的主殿還要來的貴氣幾分,鎏金花瓶,絞銅架子,就連最不顯眼的青瓷,也是個難得的稀罕物。
看來太妃對寧琴琴也是真心寵愛的。
連接偏殿與寢殿的是用上等的東海珍珠串聯出來的簾子,寧月錦望了眼這珍珠簾子,這一顆在市面上已經是無價之寶了,且別說有這做簾子了。
寧月錦不動聲色的瞧了眼君陌行,見她望着寧琴琴所在的方向,眼中更熱了幾分。
甚好,這般,他爲了得到太妃的支持,定會不擇手段的將寧琴琴給娶了回去。按着寧琴琴這個個性,她也絕不會放着皇妃不當,去給三皇子當了妾室,而且是寄居在自己之下。
思索了幾分,寧月錦道,“五皇子,臣女去將琴兒表妹給扶了出來。”
“勞煩寧小姐了。”君陌行道。
親自斂開了這珍珠簾子,寧月錦輕聲走了進去,“寧月錦,你這個小賤人來此地作甚?難道是來看本小姐落魄的樣子,本小姐告訴你,你死心吧。”
寧月錦輕輕望了眼寧琴琴,一半粉頰依舊美豔萬分,還有一半卻是凹凸不平,好了的傷痕像是蚯蚓般趴在臉上,最爲恐怖的是她那隻黑洞洞的眼睛,配上她此刻憤怒的表情,當真是比厲鬼還有來的猙獰幾分。
“琴兒表妹,五皇子對你中意已久,想娶你做了皇妃,他在門口守着,讓我將你扶了出去。”寧月錦絲毫不將寧琴琴的話放在心中,輕柔的道。
寧琴琴聞言,完好的一隻眸子帶這幾分探究,“五皇子?你不是讓三皇子將本小姐納做了妾室,怎麼還有個五皇子,賤人,你這般羞辱本小姐,定會不得好死!”
臉上的傷痕,已經讓寧琴琴的心裡異常的扭曲,尤其是望着寧月錦那張傾城輕國的臉蛋,寧琴琴就恨不得上前,將她撕碎了去。
寧月錦望了眼伺候在寧琴琴身邊的丫鬟,臉上各個都佈滿了疤痕。她這點倒跟太妃真的相似,見不得別人比她漂亮。
“你愛信不信,錯過了這段姻緣,後悔的可是你自己。”寧月錦冷冷一笑,說罷,便轉身出了去。
寧琴琴見此,心裡自是猶豫,她是喜愛三皇子不假,但,皇妃和妾室的身份,她動搖了,依着她現在這個人不人,鬼
不鬼的樣子,三皇子要她,她已經十分個高興。
何況,還是用按着正室的位置!
寧琴琴蒙着面紗讓宮女將她扶了出來,君陌行立馬上前,突然想起前世,她與他大婚前的樣子。
那一日,他將她從五皇子府給接進了宮,那時候的她對君陌行來說,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
她在進宮的時候,被高公公帶進了一座宮殿,裡面剛好坐着君陌行秦禾和六皇子,寧琴琴還有些官員。她有些不知所措,跟着宮女站立在一邊。
寧琴琴卻故意招了她過來,讓她爲她倒酒。她不肯,君陌行冷冷的望了她一眼,無奈,她只得替她到了酒。她伸手將酒杯遞了過去,她卻故意不接,過了良久,像是故意想起來似的,“誒,真不是錦兒表姐,明日你便要和皇上大婚了,不好好在宮殿內梳妝,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怪表妹我實在眼拙,將你看做了丫鬟。”
此言一出,讓寧月錦頓時成爲來了焦點,殿內的人望着她無疑不是嘲諷。
“這就是寧家的小姐。”其中一個夫人站了起來,冷笑道,“也真是個簡樸的,若不是六皇妃,您眼神好,妾室是萬般不敢認。”
“休得胡說。”秦禾倚在君陌行的懷裡,居高臨下的望着寧月錦諷刺的道,“小姐,今日怎麼穿成這般就來了。皇上說將你接進了皇宮,我打算着等宴會結束了,與皇上一同來看你。”
“沒想到,小姐先過了來,如此,皇上,讓小姐坐下來嘛,她一個人呆在宮殿裡也是很無聊的。”
“貴妃娘娘,您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寧琴琴馬上站了起來,討好的道,“表姐這裝扮,怕是會掃了大家的興,妾室倒是有一個主意,既能讓小姐留下來,讓娘娘您滿意,也能讓家都盡興。”
“這殿內的宮人也不是很多,就勞煩表姐了。”
“慢着。”君陌行冷聲喝道,寧琴琴以爲是玩笑開過了頭,剛想賠不是,“你下去換了宮人的衣服再來伺候,這般看着真是戳心。禾兒若是得空,好好的教教她,切莫丟了皇家的臉面。”
寧月錦心中一冷,他無疑是當着衆人面給她狠狠的一刀,將她所有的尊嚴都踩踏在了衆人的眼皮底下。
“皇妃,您衣服換的倒是快些,貴妃娘娘還在等着您給她倒酒呢?”她咬着脣換衣服的時候,一個不客氣的聲音傳了進來。
“你這小蹄子,她可是未來的皇后娘娘,你就不怕被砍了頭嗎?”
“皇后娘娘?看她這個樣子,哪有半點皇后的樣子,還是我們貴妃來的美,氣質又好。聽說,貴妃以前是她身邊的丫鬟,一個小姐居然連個丫鬟都不如,這樣子的人,哪配的起我們威壓俊美的皇上!”寧月錦聽言,整個人都如同跌入了冰窖,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樣熬了過去的。
那萬般的屈辱,她混着血淚活活的給嚥了下去。
她竟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