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潘多拉對冥王的思慕之情, 將亞倫困住,不過是一時之策。看現下的形勢,亞倫是想對我們動手了, 既然如此, 引導出真正的冥王哈迪斯纔是關鍵。
在修普諾斯的計劃裡, 這個封印結界需要哈迪斯本體的力量才能打破, 而亞倫這樣的半吊子遠遠不夠。這樣的話, 藉由完全的力量和哈迪斯之劍可以將被壓制的靈魂出現。
我卻不得不猶豫了,亞倫的情況跟我現在幾乎完全相同的情況,他作爲人類的靈魂力量在影響本體, 甚至可以說是在融合本來的靈魂。這需要很強的精神力量,否則很快就會被吞噬。現在修普諾斯引導哈迪斯的力量, 就是想讓本體的精神力壓過外來的。
如果成功的話, 一旦哪天死神的力量被徹底引導出來, 也就是說,我會被吞噬或者消失……
“達拿都斯大人, 聖鬥士們正在朝這裡來。”門外,聲音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呵,先讓他們走過死亡森林吧……天究星•納蘇的維羅妮卡,不要讓吾失望。”我對着另一個方向的角落裡說。
“是!”
這麼快就忍不住了嗎,雅典娜?我看着已經闖入第一層結界的聖鬥士們, 居然只有3人?!是太小看“哈迪斯”的冥鬥士還是對自己太有信心?正如希緒弗斯所說的那樣, 她還不夠成熟。
死亡森林是藉由我和修普諾斯的力量形成的, 其實就是一片很普通的樹林嵌入了幻覺和陷阱。被亞倫毀滅的小鎮, 被瘋狂生長的樹木覆蓋。吸收着死去的人和動物的血肉成長的出來的林子, 愈發詭異起來。
可惜當時沒有仔細看來者是誰,如果仔細看的話, 我應該能發現,闖進來的人就是當初闖入冥界的人,天馬、嘉米爾族人和……嗯,某個人,以及跟在他們後面的黃金聖鬥士。
那個時候,修普諾斯調整完亞倫那裡的結界之後,回到了我們一起下棋的大廳。看到我,腳步稍作停頓之後,轉身離開。
我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親手劃下的橫溝,不是隨便踩兩腳就能踏平的。現在開口還真是自討沒趣,況且,有些事我還需要整理整理,才能告訴他。
看了看死亡森林,既然有客人上門,作爲主人之一,我出去招待客人總是沒錯的。
不可否認,維羅妮卡的品味真是不怎麼樣。一樣是代表死亡的東西,她居然喜歡一羣蟲子……蝴蝶的幼蟲雖說也是很噁心毛毛蟲,至少成蟲很美。不得不說,哈迪斯在美的鑑賞方面,還是很不錯的。
森林裡除了那些奇異的樹木,到處可見骨鳥、骨魚,還有人類的屍骨,聽不到活物的聲音。重重密林也無法掩蓋這濃重的屍臭的味道,而幻神的力量把這些都掩蓋了。
我聽着嘈雜聲走到了最近的戰鬥區域……說是戰鬥區域,其實已經不是了,那個聖鬥士被過去的幻影所震懾,兩眼無神。細細看來……這不是那個闖入冥界救天馬的女戰士麼?!
她是嘉米爾族人……我不由自主的走近一步,想知道,困住她的幻覺是什麼。
這一步,我居然直接從那個幻覺,走進了她的回憶……
她的回憶很混亂,但是那幾個被幻覺引出來的場景卻異常清晰。
“我決定要嫁人了。”
入目的是透藍的天空,咖啡色的蒼鷹掠過天際,腳下是土黃色的山溝,她站在小山坡上,似乎是自言自語。
“……”有人說了兩句話。
沒有多久,那個人影也逐漸清晰起來。金綠色的披肩長髮,一身金色的盔甲。臉不需要很清楚,我知道,那是白羊座的黃金聖鬥士——史昂。
他的臉逐漸清晰起來,比起之前在白羊宮之前見到的史昂,他稚嫩了些,卻更加接近我記憶中的孩子。
是的,這是別人的記憶,如此清晰的記憶,甚至能聽到心跳的聲音……
“這是活下來的人的責任。”
記憶,開始飛躍,混亂……身邊的景色飛速的後退,陽光顯得異常的刺眼。很快就到了一個小木屋的前面,走到裡面,一個陰影的角落,縮成一團。
“姐姐要成爲像史昂大人一樣的聖鬥士,守護嘉米爾。”一個少年的影子隱約可見,又被一個更加混亂的場景取代。
[……他們翻下山崖,都……]
連我都覺得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她的記憶裡充滿了悲傷和寒冷。
少年從門簾後面出現的那一刻,陽光照進了這個冰冷的小木屋,而她的記憶卻被更深的恐懼和悲哀代替。
那個帶來陽光的少年,突然之間變成了身着冥衣的冥鬥士。
“草砥……”我聽到了少年的名字。
“我不想死啊,姐姐。”
覺醒的冥鬥士,出現的目的只有一個,殺戮。
不曾想到,居然有冥鬥士轉生成爲嘉米爾族人,真是諷刺。如果哈迪斯在,定是要扼腕痛惜,沒有藉此找到嘉米爾的祖地,徹底滅絕他們。
少年揮拳而來,不多久被打倒在地。那絢爛的星空,滿身是血的少年,最後一聲“姐姐”,在她的記憶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
我退出她的記憶,離開。
看到了嘉米爾,看到了他,知道他並不缺少愛,那就足夠了。
死亡森林的味道讓我一刻也不想留在這個地方,冥界只是靈魂而不是屍臭。同樣是女人,天孤星的拜奧雷特就要好的多,或者是因爲維羅妮卡本身只是一具腐屍的緣故?
回到大廳,修普諾斯果然在那棋盤邊,愣愣的發呆。
見我回來,他立刻準備起身離開。
“一起下一盤棋如何,修普諾斯?”我在他的對面坐下,重新排好棋子,“怎麼?已經連一局棋都不願意和我下了麼?”
修普諾斯沒有應話,坐到我的對面。
“想聽故事麼?”我自顧自的說道,有些事不說,就再也說不清了。
我緩緩的敘述着,作爲一個人類“蘇沐”的故事。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壯舉,也沒有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戀。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從有記憶的年歲開始,就是那樣平凡的生活着。唯一有些與人不同的是,“蘇沐”是一個同性戀。
說到這裡,我停下,看了看修普諾斯。他的手也停頓了,甚至細微的顫抖着。
我記得,夢裡,那個模糊不清的人影。但是我不曾記得,作爲人類的時候,我有一個哥哥。
“小時候我就經常做夢,各種夢。我以爲只是夢而已,直到最近,我才明白,那不是夢,是記憶。每一段轉世後的記憶,混合而成的夢境,每一段,被你藏起來的記憶。”
修普諾斯無法徹底消除我每一次轉世的記憶,他將它們集合起來處理掉。這集合的記憶體,也就是我。我有死神達拿都斯的每一次轉世的記憶,卻沒有本體的記憶。這些轉世的記憶裡到處都是“哥哥”——修普諾斯的影子,每個影子都在誘導我“愛上”他。
於是,我成爲了同性戀,卻莫名的愛上了一個連臉都沒有看清的人。但是這種愛很空虛,心靈無法因爲愛而滿足。
意外死亡,意外的遇上了死神的轉世體,無數的記憶立刻把這個人類的記憶融合了,成就了在這個世界的吟遊詩人“蘇沐”。
“你說是麼,修普諾斯。”
黑色的棋子握在手中,我看向坐在對面的金髮金眼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