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柏小妍點了點頭承認道,擡起頭看了眼餘芊,眉頭漸漸蹙起,“但是我對陶安泰的喜歡,似乎也沒有達到那麼深的程度。”
“那你想入宮嗎?他來,應該就是想帶你入宮的。”餘芊直截了當的問出她最想知道的事情。
“餘芊,離開盛京的那一天,陶安泰說他會娶我,所以,若是進宮,我要的便是那後位。”柏小妍平淡地說着絕不平淡的話,
聽着柏小妍這話,餘芊驚駭得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柏小妍你清醒些,你該知道皇后對大哥的意義,若不是皇后,大哥是沒有今日的地位的!”
“並不是我不清醒。”柏小妍笑着說道,“餘芊,像陶安泰這般的人物,當真是要靠女人吃飯的那種人嗎?是你被騙了,還是你想騙我,皇后只不過是他爲自己找的一個幌子罷了。”
餘芊瞪大了眼,詫異地看着柏小妍,餘芊知道她聰慧,但沒有想過她連這個都能猜到。
皇后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是個有眼識的女人,大哥精心地安排了一次偶遇,皇后就毫不猶豫地嫁給了大哥。然後,大哥就終於有了適當的理由,開始光明正大地,組建起自己的力量來。
柏小妍斟了兩杯茶,輕輕地放在餘芊的面前,“餘芊,不知道陶安泰有沒有跟你講過,我的祖母,姓柳。”
“那個柳?”餘芊端起茶盞的手一頓。
“那個柳。”
論文當屬柳。
“你到底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還在這裡建了個別院。”柏小妍和陶安泰並肩走在山上,時值春天,山上開遍了桃花,一簇一簇的開滿枝頭,散發着淡淡清香。
“你喜歡?”見柏小妍正踮着腳尖去夠高處的枝條,陶安泰走了過去,擡手將那一根枝條折了下來,放進柏小妍的手裡。
“很漂亮,春天的桃花,秋天的紅楓,冬天的梅花。”柏小妍驚喜地看着手中的枝條,小心地拿着,生怕動作一大,就把上面盛開了的桃花給晃下來。
陶安泰看着柏小妍小心翼翼的模樣,嘴角微勾,又挑了幾根開的最好的枝條折了下來,“賞花,像你這麼小心地護着花,就不是賞花了。”
柏小妍聽不大懂陶安泰這話的意思,不過看見他握在手裡的枝條,想着他大概是想告訴她,手裡的桃花落了,還有其他的花枝。所以,可以不用這麼擔憂?柏小妍隱隱約約地明白了陶安泰想要表達的意思。
她小時候就喜歡賞花,拿到了花枝後總喜歡揮個不停,看着花瓣撲簌簌落下的場景,想着自己身處花瓣雨中的樣子。可大了之後,拿到花枝就不敢動了,賞花的意味不知不覺間就變了,不再是開心,而是憂慮。
“你這次來,是爲了什麼?”柏小妍問道,揮舞着手中的花枝,看着上面的桃花一朵接一朵地落下,大笑了起來。
“帶你回去。”陶安泰伸手拿掉落在柏小妍頭上的花瓣,眼睛裡滿是笑意。
“以什麼身份呢,官家女?”柏小妍歪着頭,眼睛緊緊地看着陶安泰的眼睛,“不過,我已經累了,不想再這麼走一遭了。”
陶安泰看着柏小妍一副要撒嬌的模樣,心頭一軟,就將人摟進了懷裡,寵溺地問道:“那你想以什麼身份呢?”
柏小妍把頭靠在了陶安泰的胸膛上,狡黠小妍,“我要你就能給?”
摸了摸柏小妍的腦袋,陶安泰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怎麼辦呢,現在還給不起。”
“沒關係,我能自己拿到的。”柏小妍擡起頭,摸了摸湊在自己脖頸間的腦袋,看着那一絲不亂的髮髻,手一癢。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將陶安泰的髮髻給解了開來,柏小妍一下就慌亂了起來,看着自己手中的玉冠,結巴着說道:“我、我,我不會……”
“反正這地方也沒有外人,無需在意。”陶安泰看着飄散開來的頭髮,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嘴上安慰着柏小妍,但是陶安泰摟着柏小妍的手已經慢慢上移,熟稔地解開了柏小妍的髮髻。
“你這人怎麼這麼記仇啊!”柏小妍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氣急,抓着陶安泰的腰帶,狠狠地問道:“你究竟解過多少女子的髮髻了啊,我都沒有這麼快呢!”
陶安泰聞言沉思了起來,似乎是恨認真地在數着數,看的柏小妍怒火叢生。她是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明明心中是有數的不是嗎!長長地嘆了口氣,柏小妍甩開了陶安泰的手,賭氣地向山腳走去。
“好了,彆氣了,逗你的。”陶安泰長手一伸,輕而易舉地將柏小妍摟回了懷裡,“除了你,就是餘芊了。小時候,是我給她梳的頭髮。”
“好,我不氣,那回去後,你就替我把髮髻梳起來!”柏小妍輕輕地哼了一聲,得寸進尺地要求着。
不過陶安泰也沒有生氣,大手不停地從柏小妍的髮絲間穿過,像是在撫摸什麼珍貴的東西似的,“好。”陶安泰應道。
柏小妍一下就眉開眼笑了起來,拉着陶安泰的手就要往山下跑,“你答應了?你答應了!我們這就回去!”
“當心些。”陶安泰的話還沒說完,柏小妍就扭了腳,陶安泰忙將人護在懷裡,兩人重重地倒下,撞在了桃樹上。桃花的花瓣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陶安泰躺在地上,看着睜大了一雙眼睛的柏小妍,癡癡地笑了。
“疼不疼?”柏小妍關心地問道。上一次同小五逃命的時候,是她將小五護在了懷裡,如今是陶安泰把她護在裡懷裡。不知道小五當時的心情是不是也同她一般,滿滿的感動,滿滿的擔憂,滿滿的自責。
“不過是摔了一跤罷了。”陶安泰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越是這樣說,柏小妍就越是心疼。“要不要看桃花雨,很美。”
說着,陶安泰就一個用力,摟着柏小妍翻了個身,一掌拍在身邊的桃樹上,洋洋灑灑的花瓣就又飄落了下來。
柏小妍瞪大了眼,只感覺漫天都是粉色的花瓣,美麗極了,然後眼中就只剩下了陶安泰的臉,直到脣上傳來柔軟的感覺,柏小妍才慢慢閉上了眼。
這是她看過的,最美的桃花雨。
陶安泰看着柏小妍無言的動作,便也循了他的承諾,爲柏小妍梳起發來。
“聽說顏暮險些就被你們卸了胳膊?他直跟我抱怨,說最毒婦人心。”陶安泰放柔着手勁,將柏小妍被風吹亂的青絲一縷縷梳順,手指撫過那柔順的髮絲,陶安泰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幾個月前顏暮的抱怨,笑着說道。
“他居然把這件事告訴你了?”柏小妍捂着嘴笑了起來,“冤枉,這可不關我們的事,若不是你出了那個張機設阱的主意,我們也不會把主意打到顏暮身上去啊。再說了,要不是當時顏暮惹怒了餘芊,餘芊也不會這麼對付他。”
那天柏小妍和餘芊商量着,該如何除了纏繞着尹府流言,餘芊便提出了張機設阱的想法。柏小妍考慮了很久,只覺得“若真有人出手,那這計策纔算完整。”所以,即便上天沒能讓這個搗亂的人出現,她們也一定要讓人來搗亂。
至於誰能擔此重任?柏小妍和餘芊齊齊扭頭看向顏暮,心照不宣的笑了。
柏小妍對顏暮的僞裝可是佩服的很,能以木煙木大夫的身份留在宮裡那麼久,還騙過了精明的羅子元,可見演技不俗。騙過康寧城這些愚昧的百姓,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於是到了祭祀的那天,餘芊就給顏暮易了容,白髮白眉,老態龍鍾。而顏暮也終於做好了被痛打一頓的準備,不過他心裡還是有怨氣的,想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讓柏小妍多跪上些時間也好。不過不想想他這一拖再拖,竟然真有不長眼的搶先出手了。
不過暗歎着躲過一劫的顏暮還是大方地盡了一份綿薄之力的。
就在在劉淳撿了麻子男落下的棗核釘詢問圍觀之人的時候,顏暮佝僂着背,眯着眼,好不疑惑地問道:“年輕人,你手裡這是什麼東西?”
那個時候,柏小妍正巧被越千扶着走了過去,聽到顏暮得話,差點就沒笑出聲來。
“他怎麼惹怒了餘芊的?”陶安泰拿着象牙梳的手一頓,有些疑惑地問道。據他所知,顏暮對餘芊,那可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又怎麼會惹怒餘芊。
顏暮長餘芊八歲,自陶安泰將餘芊託付給顏暮後,便是顏暮在照顧餘芊,細心地將餘芊拉拔長大。
這份細心讓陶安泰感動不已,所以在陶安泰知道顏暮喜歡餘芊的時候,他直接就與顏暮打了一場。這麼多年來,顏暮既當爹又當媽的,將餘芊捧在手心裡照顧着,陶安泰心存感激,可不想原來,顏暮竟然是打着這麼個主意。
柏小妍聽到陶安泰的話後,尷尬地舔了舔脣,她可是答應了餘芊,當做沒看見的。
“他們看中了同一樣玩物,不過那玩物卻被顏暮失手打碎了。”柏小妍垂下眸,趕忙編了一個理由,這事的確有發生,就在幾天前。爲了這事,顏暮還跑遍了整個陽容城,買回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回來。
“餘芊也是被顏暮寵的,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陶安泰無奈地搖了搖頭,終於是將柏小妍及膝的長髮梳順了。陶安泰的手掌很大,也很厚重,透露着有力的感覺,似乎不像是會給女子梳髮髻的手。
柏小妍也一直有所懷疑,不過當她看見陶安泰的手指靈活地在她發間穿梭的時候,不由得感嘆一聲。
上天果真是偏愛某些人的。
柏小妍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陶安泰的手指,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略有些憂鬱地低下了頭。陶安泰忙伸出左手擡住柏小妍的下巴,聲音低沉,“別低頭。”
“陶安泰,你的手真好看,比餘芊的還好看。”柏小妍順從地擡起了頭,拉下了陶安泰正欲縮回去的手,用力地扯着其中兩根手指,抱怨道。
“別鬧。”陶安泰五指一張,就將柏小妍的小肉手給包了起來,輕輕地晃了晃,像是在哄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般,柔聲說道:“再等一下,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