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妍心裡十分不屑,柏筱靈就大聲嚷嚷了起來:“母親,你怎麼可以這樣厚此薄彼呢?一千兩銀子是多少銀子?咱們姐妹的月例銀子一個月也不過十兩。這一千兩,要多少歲月才能攢得夠。母親也太大方了。依着女兒的意思,一百兩也足夠了。”
柏小妍低着頭不吭聲,只把.玩着羅子元送過來的玉如意,似笑非笑的聽着那母女倆爭吵。
包氏似乎被氣得不輕,倒吸了一口涼氣,帶着恨鐵不成鋼的怒氣道:“你知道什麼?就這麼定了,一千兩。小妍,若你能要回來把萬兩銀子。二嬸許給你一千兩的報酬。”
柏小妍眉眼彎彎的看着包氏,坐在牀上欠了欠身,道:“一千兩銀子聽上去的確是不少了。可是,和八萬兩銀子相比,一千兩實在是微不足道。”
柏筱靈眉眼一瞪,就想要發火,卻被包氏提前攔住了,大聲呵斥道:“柏筱靈,你別不懂事。”
柏小妍脣角勾了勾,帶着幾分委屈的道:“看來大姐是不同意,不然,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包氏大驚失色的掐了柏筱靈一把,直接痛得柏筱靈眼淚都在眼圈兒裡頭打轉,再三忍住了,看了看洋洋得意的柏小妍,咬着脣轉身跑了出去。
片刻,外頭就傳來十分明顯的啜泣聲。
包氏心裡一陣疼痛,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對着柏小妍訕訕的笑道:“你也不要怪你大姐。她長這麼大,還沒有看見過一千兩的銀票長成什麼樣子。”
柏小妍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頭,意味深長的勾了勾脣角,道:“也不怪大姐覺得委屈,若是換了小妍,也會覺得委屈呢。”
包氏忙點頭道:“二嬸知道小妍是個懂事的孩子。能體諒二嬸的一番苦心。那八萬兩銀子的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柏小妍爲難的皺眉:“小妍可不敢這樣保證呢。不過,小妍向二嬸保證,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去辦到。二嬸可不要忘記了小妍的一千兩銀子。”
包氏忙不迭的道:“小妍放心,只要你能拿回來八萬兩銀子。二嬸一定會給你一千兩銀票。就在那八萬兩裡面。”
柏小妍愉快的笑道:“既然這樣,那二嬸先回去等小妍的好消息。”
包氏帶着十二萬分的期盼點頭道:“那二嬸就先回去了,小妍你休息一陣就跟着出去吧。最好是傍晚時分就能將好消息帶回來。”
柏小妍頷首道:“盡力而爲。”
包氏見柏小妍允諾了也就不着急了,趕緊的出去找柏筱靈。
天知道,在包氏的心裡,關在祠堂裡面的柏媛媛早就是不中用的了。
唯一能指望得上的,就是眼前的這個柏筱靈了。
若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或者和包氏有點什麼齟齬,那包氏就真的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羅子元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聽見柏小妍十分委屈的道:“就這一千兩銀子,小妍也得罪了大姐呢。再說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不能小看了一千兩。放在尋常人家,那也夠一家人生活好些年了。”
柏小妍的話讓羅子元十分的心疼,不禁贊同的點頭道:“你說得對,是師傅考慮的不周全。這一千兩銀子,的確是夠尋常百姓家生活許多年了。尤其是今年這樣的大雪年份。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們過不上一個好年了。”
羅子元頷首憂心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話,用在今年這樣的天氣,可真的是再應景不過了啊。”
柏小妍看着羅子元那憂心忡忡的樣子,心頭不由得跳出來了一個大膽到了極致的想法,道:“師傅,你知道小妍現在在想什麼嗎?”羅子元好笑的揉了揉柏小妍的頭髮,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反問道:“那你知道師傅現在在想什麼嗎?”
柏小妍沒好氣的嘟囔道:“小妍又不是師傅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可能知道師傅現在在想些什麼。”
羅子元聞言,淡淡的笑了笑:“若師傅說,小妍所想,就是師傅所想。小妍會相信嗎?”
“果真?”柏小妍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看着羅子元的眼神裡也浮現出幾分奇異的光彩。
下一瞬,柏小妍就很自覺的捂着自己的錢袋,小聲的道:“可小妍沒有很多銀子,就剛纔賺的那一千兩銀子夠不夠?”
柏小妍說這話的時候,羅子元都能感覺到她的肉痛,無語的搖了搖頭,道:“丫頭,這銀子對你來說,是有多重要啊?”
柏小妍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這是說一千兩不夠的意思嗎?沒事,我再加一點,兩千兩?”
羅子元再一次見識了柏小妍的財迷本質,無奈道:“罷了,你就出一千兩,剩下的無論多少,爲師來出。怎樣?”
柏小妍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卻沒有過分的拒絕,只低聲道:“讓小妍出力,小妍肯定沒有半句怨言。這銀子……”
羅子元笑道:“知道你是個財迷,能大方的拿出一千兩,也算是不錯了。想起來前幾年旱災,皇上號召羣臣捐款賑災,不少王公大臣也才區區幾百兩之數。”
柏小妍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眉頭緊皺的道:“都旱災了,全國大旱,民不聊生,那些官員們都能坐視不理。實在是可氣可恨,根本不配做官。若是遇到那樣的大旱,小妍肯定會傾了自己所有去賑災。要知道,那個時候,多一兩銀子,就可以多安置一個災民。對那些一頓飯就動輒幾千兩的官員來說,一頓飯的銀子就可以安置好幾千的百姓。可他們竟然如此的鐵石心腸,這般漠視生命,來生定然做豬做狗!”
柏小妍義憤填膺的樣子讓羅子元格外驚訝,她的假設更是讓羅子元感到不可思議。
柏小妍是財迷,如今讓她拿出一千兩銀子,都像是剜了她的肉一樣,更不必說是拿出所有的家當了。
羅子元心頭疑惑的同時就有心想要逗一逗柏小妍,道:“若是全部的銀子都拿出去了,你可就成了窮光蛋了。”
柏小妍嘿嘿笑道:“小妍柏本也是一無所有,斂財是愛好,給自己找尋一些安全感。這不代表,小妍就沒有同情心,沒有辨別大是大非的能力。師傅如此試探小妍,可是不相信小妍?”
被柏小妍戳破心中所想,羅子元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尷尬。
卻不想,柏小妍竟然選擇直接將這一頁給揭了過去,笑道:“不管師傅是否相信小妍,小妍都是能做到自己的承諾的。所以,師傅,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去將銀子拿到手再說?”
羅子元笑着搖頭道:“不急,還有件蠻重要的事情沒有和你家祖母商量。你先梳洗一下,然後陪着我去見你家祖母。”
柏小妍的臉陡然一紅,帶着幾分扭捏的道:“師傅想要見祖母,自己去就是了,爲什麼非要小妍陪着一起去呢?”
羅子元含笑逗她:“你確定不要陪我去?”
柏小妍嘟囔着起身:“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師傅故意誤解小妍。”
羅子元笑着起身衣櫥裡幫柏小妍選了一件湖藍色的衣裙,遞給她道:“這件衣裳是爲師一眼就看中了的。正好今兒個爲師也穿了一件藍色的衣裳。你穿這一身,倒也合適。”
柏小妍依言接了過來,就看見羅子元去了梳妝檯那邊,忙道:“不管怎麼樣,外頭的人都知道四妹如今是沒有了。若小妍打扮的太過於出挑了,豈非是讓別人非議。就用簡單的素銀簪子綰髮就好。”
羅子元隨手在幾枚素銀簪子裡面挑出來一支,捏在手中把.玩着,道:“素銀簪子,也奢華了一些,不如,用木頭簪子怎樣?”
柏小妍正在換衣裳,聞言皺了皺眉,低聲嘟囔道:“師傅確定要小妍帶木頭簪子出門?”
“爲師親自雕刻的木頭簪子,你確定你不想要嗎?”羅子元的話音一落,柏小妍瞬間就到了羅子元面前,仰着巴掌大的小臉兒,笑眯眯的對着羅子元伸出了手,笑道:“師傅親自雕刻了髮簪,不想給小妍,還想給誰?”
羅子元眼神玩味的低聲道:“木頭簪子,會不會太廉價了點?”
柏小妍氣鼓鼓的看着羅子元,一張小臉上滿滿當當的都是小脾氣,眉頭緊皺的道:“就算是最廉價的木頭簪子,只要是師傅親手做的,小妍也視若珍寶。”
羅子元總算是聽到了讓自己滿意的答案,從衣袖中隨意摸出一個雕刻着祥柏花紋的紅酸枝木盒,遞給柏小妍。
柏小妍遲疑了片刻,不可思議的看着羅子元,帶着幾分震驚的道:“用如此名貴的紅酸枝做首飾盒,師傅,你確定你裡面裝着的姿勢一枚普通的木頭簪子?”
“紅酸枝很名貴嗎?不過是個首飾盒罷了。你且先瞧瞧裡頭的髮簪,你可還喜歡?”羅子元一邊說,一邊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臉上帶着而一抹顯而易見的期待。
柏小妍一邊嘀咕着,一邊就打開了紅酸枝木盒,瞬間有種被幸福衝昏了頭腦的感覺,不可思議的看了看羅子元,手都有些顫.抖的將那一支雕刻精美的所謂木頭簪子拿了起來,哭笑不得的道:“師傅,這就是你說的,廉價的木頭簪子?”
羅子元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道:“是啊,難道這不是木頭簪子嗎?”
柏小妍倒吸了一口涼氣,沒好氣的道:“師傅,這分明就是海南黃花梨好不好?聽說海蘭黃花梨產自東海之南一個環境險惡的小島。成才尤其緩慢,木質格外堅實,花紋也十分獨特。最爲難得的是,色澤柔和,散發的香味也對人體頗有裨益,乃是比紅酸枝更加名貴的木材,和紅酸枝一起名列五大名木之一。”
羅子元有幾分意外的看着柏小妍:“懂得挺多的啊。還知道五大名木?”
柏小妍神采飛揚的看着羅子元:“這是自然,小妍的母親對各種書籍都有涉獵。小妍自小耳濡目染,自然也看了許多的書。師傅若是不相信,不妨考一考小妍?”
羅子元笑着捏了捏,柏小妍的鼻尖,道:“無緣無故的,爲師考你做什麼?你說的話,爲師自然都是相信的。那這一支木頭簪子,你可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