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上,兩個人雖是吃着粗茶淡飯,但整頓飯卻是異常的開心。
“開門!”冷宮門口處,一聲冷喝打斷了柏小妍與蝶兒的欣然笑語聲。
“言穆大人,皇上有令不得任何人進入。”門口守衛回稟道。
“若是出了什麼事,自有本大人擔着,開門!”言穆再次厲聲冷喝道。
“這......”門口守衛一聲輕頓,隨即無奈之下,緩緩地打開了緊鎖着的冷宮大門。
言穆急匆匆的擡腿而入,停也未停便向着殿內衝去,在見到柏小妍剎那間,他趕忙跪下身去,拱着手,口中卻支支吾吾着:
“皇......”
柏小妍輕聲一笑,看來這言穆是不知該如何稱呼她了罷。
“叫我姑娘就好了。”
“見過姑娘,姑娘您......”言穆擡眉看着桌上的飯菜,不禁眉宇間一陣兒黯然,“姑娘您受苦了。”
柏小妍看着言穆那沉寂的面孔,不由間失聲一笑,“我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可是......”言穆張了張脣,卻終是止住了後面的話,他知道,即使姑娘過得不好,他卻也無能爲力。
“好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你怎麼會知道我在冷宮?”柏小妍挑了挑眉頭,對着言穆問道。
“是......是輕舞找到屬下,對屬下所說,屬下這才知道原來姑娘被皇上關在了這裡。”言穆微微的垂了垂眉,再提到輕舞之時,面頰之上不免霸上一層羞紅。
若是放在別人身上,柏小妍或許不會注意的到,倒是這日日與陶安泰爲伴,性格冷清淡漠的言穆來說,可就是有些不太正常了。
“哦~原來是輕舞。”柏小妍暗笑一聲。
音落,言穆的臉上的羞紅便又是紅潤了幾分。
“你這小子喜歡輕舞?”柏小妍不禁拉下臉來,挑着眉頭問道,難怪當日輕舞被陶安泰關押天牢,是言穆冒死將她救出,原來這小子早就對輕舞心懷不軌了。
言穆神色黯了黯,那不甘願的眸光更是劃過桌前的飯菜,眉宇之間一陣兒冷瑟,這御膳房真是膽大妄爲,竟然敢給姑娘吃豬狗都嫌的剩飯剩菜,待會兒他定會讓整個御膳房的人瞧清楚,何人是得罪不得的。
“沒關係的,這樣的生活也不錯,至少素食對身子的健康有好處。”柏小妍咧嘴輕笑一聲,自小便聽着師父與她常說,小姑娘一定要多吃素、少吃肉,這樣對身體是有好處的,那個時候她還常常怪師父,肯定是怕她吃肉太多長胖,身子不靈巧無法幫他做事了,後期長大後細細想來,也許師父所說也有他的道理。
言穆張了張脣,卻不知該如何出口來安慰柏小妍,只得微聲嘆了口氣,隨即擡眉說道:
“姑娘,如今皇上這般您也不要怪罪皇上,他.......”言穆頓了頓,看着柏小妍那略有好奇的眸子,他只得硬着頭皮繼續說着,
“當日他從盂縣歸來後,得知您失蹤的消息整個人彷彿失了靈魂一般,派遣了衆多守衛險些將整個京都翻了過來。
後來,皇上不知如何得到了您在魔宮的消息,便是單槍匹馬、一聲不吭的去了魔宮尋您,可是屬下不知您二人到底發生了什麼,皇上回府後便一直昏迷不醒,屬下找了百里太醫前來救治,百里太醫卻說皇上險些無救,新傷舊傷遍體鱗傷,而最大的傷痛便是皇上心中的心傷,
就這樣皇上不知在王府中躺了多少個日月,直到有一天屬下不停的在皇上身旁喚着姑娘的名字,皇上這纔有了甦醒的跡象......”
柏小妍眸子不禁沉了沉.......
“可是,待皇上醒來之後,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曾經的皇上雖然淡漠無雙、清俊冷瑟,但卻不似現在這般不盡人意、易暴易怒,哎......”
言穆音落,不禁深嘆了一口氣,至少曾經的皇上還是能夠聽進去他所說的話,可是如今......他是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了。
“我明白。”柏小妍神色黯然的點了點頭,陶安泰變成如今這番模樣,都是因她而起。
“姑娘,您與皇上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言穆擡眉,不禁一臉關切的問道,他與輕舞一般,都不相信曾經郎才女貌的一雙璧人,會真的撇開真情變作了如今相恨仇敵的模樣。
“我與他之間不管所發生的事情究竟是誤會還是事實,我們都回不去了,畢竟很多事情早已經變質了......”柏小妍暗暗地垂了垂眉。
“姑娘,其實皇上他......”言穆剛要開口說道,卻聽冷宮門口處,一聲銳利且傲慢的聲音漸漸傳來。
“都讓開,我家娘娘可是後宮最受寵的柔妃娘娘,你們是瞎了你們的狗眼了麼?竟然敢攔柔妃娘娘的路!”
柏小妍面色一驚,看來她纔來冷宮的第一日便要有客到訪了,她凝眉對着一旁話未完的言穆說道,“你快些離開,若是被人發現你在這裡,怕是不好解釋了。”
“是,屬下明白。”言穆拱了拱手,隨即自冷宮房樑處一躍而去。
柏小妍冷眉漸起,看來很快就要在她的身上上映着那些宮鬥、爭寵的戲碼了,只可惜,她不過是身處冷宮中的戴罪之身,真不知這羣寵妃爲什麼放着外面的人不防,偏偏要來冷宮內挑釁她的底線。
“小的有眼無珠,不知是柔妃娘娘到此,還請柔妃娘娘恕罪。”門口那守衛倒是也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看到盛寵極致的柔妃娘娘自然是點頭哈腰、不敢怠慢。
是啊,這後宮裡就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了皇上的枕邊人啊,不然不知何時這人在皇上的枕邊吹吹冷風,這後宮便是要震上三震,所以不過是片刻間,那冷宮大門便是再次開啓。
柏小妍面色淡然,根本未想出門迎接什麼所謂的柔妃娘娘,只是一人靜靜的坐在桌前,輕啜着杯中茶水。
“大膽,柔妃娘娘來此竟然不出門迎接,你是不要你的狗命了嗎!”
同樣是剛剛門外那聲尖銳的聲音,柏小妍不禁蹙眉望去-------
只見最前面的便是一名氣質絕佳的女子,一雙細長的柳葉眉不禁高高挑起,嘴巴雖未說話,但也不難看出此人的精明與尖銳,渾身上下珠簾玉璧,藍衣華服,無一不在彰顯着此人的高貴身份。
而跟在她身後的便是一名綠衣小丫頭,叉着腰,滿臉傲氣對着柏小妍滿不客氣的說道。
柏小妍冷笑一聲,就知道身邊有這樣的丫頭,這主人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奴婢蝶兒見過柔妃娘娘。”蝶兒見自家主子並未有起身的意思,只得走上前去對着柔妃緩緩一拜。
“啪~!”一聲尖銳的聲音自柏小妍面前響起,只見那綠衣小丫頭一臉傲慢的仰着手臂,狠狠地打在蝶兒的臉上。
蝶兒慌忙的擡起頭,一臉驚詫的看着那丫頭。
那綠衣丫頭反倒不以爲意的輕哼一聲,“你以爲什麼人都配給我家娘娘行禮?你算個什麼東西!還不快滾下去!”
蝶兒雖是一臉委屈,但卻也不想給自家主子惹麻煩,只得擦了擦眼見那委屈的淚珠,低着頭,撲通一聲跪拜在地,小聲顫顫着:
“都是蝶兒莽撞,衝撞了柔妃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哼。”柔妃還未開口說話,那綠衣丫頭反倒是叉着腰,不屑的冷哼一聲。
“哈哈。”柏小妍忽而放下手中茶杯,放聲一笑。
那柔妃見柏小妍終是有了反應,不禁仰着脣角緩緩的向着冷宮殿內而入。
“本宮昨日便聽得宮人們說皇上納了一妃,當日夜裡便在乾清殿中寵幸一夜,本宮本想今日一早便去那乾清宮給姐姐請安,沒想到還沒等見到姐姐的面,便得知昨日裡的竟是個冒牌貨。”柔妃捂着嘴角輕笑一聲,眸間盡是嗤笑之意。
柏小妍緩緩勾脣,不禁努了努嘴巴,對着柔妃娘娘很是誠懇的說着,“娘娘,我本是戴罪之身身居冷宮之中,可是娘娘你可知我爲何能夠取代了藍妃的位置,入了乾清宮得了皇上一夜恩寵?”
那柔妃一聽,一雙銳利的眸子閃着精光,她也想知道,眼前的女子究竟是怎樣取代的藍妃,竟然能在乾清宮得皇上一夜恩寵!
“那是因爲......”柏小妍聲音漸低,慢慢的向着柔妃面前湊着,用着只有她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
“我曾經乃是藍妃身旁婢女,仰仗的藍妃的器重,便在尚書府中耀武揚威,大大小小的下人見了我都有如見到藍妃一樣敬重,就是因爲如此,當日我第一眼見到皇上時,便對皇上那器宇軒昂的模樣心生愛慕,所以纔可以瞞天過海,代替了藍妃,若非我心慈手軟沒有親手殺了藍妃,如今我便是名正言順的藍妃娘娘,柔妃娘娘如此聰慧之人,豈會不知其中道理?”
柔妃聽着柏小妍口中的話,不禁心中一顫,柏小妍所說之話她並非聽不懂,只是......她一臉狐疑的看向柏小妍。
“柔妃娘娘不信?那你大可以瞧瞧你身旁那耀武揚威的婢女看到皇上的時候究竟是怎樣一副面孔,畢竟皇上那模樣,許是沒有幾個女人不會爲之動心的。”柏小妍暗笑一聲,眸光意味深長的越過柔妃的面孔,瞟着那綠衣小丫頭。
柔妃那精銳的眸子不禁轉了轉,臉色漸漸而起一抹怒色。
“走!”柔妃冷哼一聲,擺手便向着冷宮外而去。
“娘娘,我們不找那女人的麻煩了?”綠衣小丫頭自然還不知自己大禍將至,仍是口無遮攔的對着柔妃喊道。
柔妃本就聽得柏小妍所說之話心中煩悶,如今更是聽到這丫頭如此的不將她所言放在眼裡,她轉過身來對着那綠衣丫頭便是狠狠地一巴掌,口中更是憤怒的喝着:“你個賤婢,這裡到底是你做主還是本宮做主!”
綠衣丫頭不知自己到底如何惹怒了柔妃,只是一臉震驚,慌忙的跪下身去,口中顫巍巍的說道:“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趕緊給本宮滾回柔宜殿!”柔妃娘娘一臉恨意的喝道。
“是......是.....”那綠衣丫頭慌忙的爬起,跟隨着柔妃遠去的腳步踉蹌而去。
柏小妍一臉冷色,隨即一把扶起跪拜在地的蝶兒,極爲關切的說道,“蝶兒,讓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