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素領着這凌慕寒一羣人回到了家中,桌子上早早的就擺放好了菜餚,就連椅子,也是被擦的錚亮錚亮的。
孫大娘端着魚盆瞧見了這凌慕寒,快快的讓開了身子,嘴裡忙說了起來:“官人,快快坐過來。”
凌慕寒笑着起來,撩起來衣裳,落地坐下,那些衙役倒還拘束,當着凌慕寒的面有些不敢,唯唯諾諾的。
孫大伯也早早的洗好了手,拉着秦流素到了一邊,“今日,你這炕可就不能再去睡了,還有這些官人,我們也是得罪不起的,切莫惹怒他們。”
秦流素點了點頭,“這些我自然是曉得的,大伯你就放寬心吧。”
凌慕寒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個衙役,招了招手,笑着說道。
“坐下來吧,切莫拘束,我們都是同爲官府的人來。”
那二人聽說之後,放下了手中的刀具,做了下來,稍微放鬆了些。
凌慕寒回頭,瞧着這在廚房棚子裡面忙着的秦流素,一雙眼睛裡面,透露着些許看不清的意思。
“你們是這白城土生土長的人來,可還認識這一家子?”
那二人點了點頭,其中一個胖子回答道:“自然是認識的,這家老伯姓孫,是這古份村的村長,前些年打過交道。”
“哦?什麼樣的交道?”
凌慕寒是真的來了興趣,瞧這家徒四壁的樣子,應該與這錢財無關,莫不是與這女子有關?
對於秦流素,凌慕寒總是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
瞧着那衙役支支吾吾的樣子,凌慕寒眼神一冷,“怎的?有甚的不方便的?”
瞧着凌慕寒渾身的冷氣,在這大熱天裡都能是感覺得到。那瘦子有些許害怕,自然是老老實實的回答着。
“到也不是,只是這家人的女兒,前些年說是被這白城首富白山的兒子白強生給玷污了,官司沒有贏來,投湖自盡了……”
“可是真的被玷污了?”
那胖衙役喝了口水來,急忙道:“哪裡是被玷污了,是這家女子貪財,勾引這白公子,想勒索些錢來,或者是名分,哪裡沒有得逞,葬送了性命。”
凌慕寒一雙眉頭緊皺起來。
身後突然傳來“嘩啦”聲來,三人回頭一看,孫大娘站在這身後,端着的飯菜也散落一地。
凌慕寒心道不好,自知自己不該在這主人家裡討論這些事來,那些衙役的臉色也是十分難看的,都知道自己闖了禍端。
秦流素雖說沒有聽見這三人的對話,看着孫大娘的失魂落魄的這副樣子,在瞧着那衙役躲躲閃閃的,心中也是猜到了七八分,當下心裡有些不快,勸了這孫大娘進了屋子,自己蹲下來收拾着一地的狼藉。
凌慕寒有些於心不忍,也自發的加入進去。
“大人,快快起來,這等粗活,可不是您可以做的。”
凌慕寒心裡有一股怨氣沒有上來,也自知是自己理虧,悻悻的放下了手中的掃帚。
“這位姑子怎的這般瞧不起人來?我也不是什麼名門望族,貴族子弟,怎的不會?”
凌慕寒瞧着秦流素眼中的鄙夷,又一把奪過來掃帚,還沒等着秦流素開口,就快快的反擊,秦流素本來還想在說什麼,又意識到這位爺是個縣令,也不好說什麼,怕惹來禍端。
凌慕寒有些賭氣,將着掃帚放在牆角,卻不小心被這錘頭絆起了腳,一個不小心撲到了秦流素的身上。
秦流素的身上有着很好聞的香味,這讓着凌慕寒不由得失了心神,忍不住的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這招倒是讓着秦流素始料未及,也都忘了推開這人了。
凌慕寒直起了身子,在着秦流素耳邊說了句話,讓着秦流素的臉徹底紅了起來。
凌慕寒本來還覺得有些罪過的心,頓時就好了起來,忍不住滿臉的笑意。
秦流素狠狠的推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低聲說了一句:“流氓!”也就跑進了屋子中,大口的喘着粗氣,就連心臟也是撲通撲通的亂跳起來。
一旁的兩個衙役倒是有些懵逼,這自家的縣令爺倒是會調戲這女子來,看來也是喜好這女色,快快的記下來,等着用這條消息發家致富起來。
孫大伯去了河中洗了洗身子,自然是不知道家中發生的一切事來,回來時,還是笑嘻嘻的樣子,陪着三人吃酒吃菜。
孫大伯有些生氣,怎的就沒有一人在外面伺候?說是這秦流素還未出閣,多有些不方便,倒還可以理解,可是自家的老婆子,又是怎的回事?
孫大伯和着凌慕寒打了聲招呼,快快的進了屋子,就聽見了自家老婆子捂着手帕低聲哭了起來。
孫大伯有些心煩,“不在外面招呼着客人,你怎的倒哭了起來?”
孫大娘就是不答話,哭的越發厲害了,不多時,外面的人,也是聽見了。
這孫大伯覺得有些沒有面子,惡狠狠的說了兩句,外面的衙役開始叫喊着孫大伯,孫大伯應了一聲,出了去,臨走前,還惡狠狠的瞪了孫大娘一眼。
孫大伯出了去,滿臉推笑着。
“各位官人快些吃吧,這粗茶淡飯也不知道和不和你們的胃口?”
那胖子看着面前的飯菜,臉色很是難看,忍不住小聲嘟嚷道:“怎的連個肉都沒有!什麼玩意!”
一旁的瘦子趕忙搗了搗胖子。
孫大伯的臉色也是不好的了,可也不好發作。
雖說小聲,到底凌慕寒還是聽見了,伸手把面前的魚肉推倒媽胖子面前,“這裡倒是有些魚肉,你多吃些。”那胖子這時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滿臉通紅,氣的那瘦子直咬牙,恨不得當場踹開來。
凌慕寒沒有吃幾口,瞧着面前這兩個衙役狼吞虎嚥的樣子,也沒什麼胃口了。
“這芋頭稈燒的太老了,這紅燒魚的火候過了些……老伯下次可是要注意的……”
那胖子吃完,放下了碗筷,打了個飽嗝,大大咧咧的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了起來,用着魚刺挑了挑牙,完全沒有把這凌慕寒放在眼裡,起初那瘦子還有些拘束,喝了些酒來,倒也是完全放開了,斜着眼睛瞧着這凌慕寒。
凌慕寒瞧了他們二人一眼,到也沒說什麼,隨意的扇着風來。
“老伯可是這村裡的村長?”
孫大伯點了點頭,“是的,雖說是村長,也不過管着五十來口人來。”
凌慕寒又問道:“這倪氏的丈夫你可還知道是做什麼的?”
孫大伯仔細的想了想,“好像也是幫着別人做些小工,至於是什麼,倒也是不清楚的了,只知道他做的很雜,倒也是能賺些錢的。”
“那麼這二人可是一直以來就住在這裡的?”
“這倒是不曾,也是這五年前才搬來這裡的,也就一直在這裡定居了。”
瞧着凌慕寒眉頭緊縮,孫大伯又補充的說着,“我們這裡沒有幾戶是這的原住居民,都是近些年來從這外面遷過來的,對了,這倪氏二人好像是和着那死去王老漢一年遷過來的。”
“那他們可還認識?”
“倒也不認識,也是遷到了這裡大家才熟悉起來,不過,這二人也是沒什麼交際的,那死去的王老漢深居簡出,常年不和着別人打着交道。”凌慕寒好像想到了什麼,又感覺什麼都沒有。
“那老伯可還知道這人有什麼仇家?”
孫大伯仔細回憶起來,“倒是沒有,至少我沒有見過。”
一時間二人沒有說話,沉默許久後,凌慕寒從衣袖中掏出了二十個銅板來,放在了桌子上。
孫大伯自然是瞧見了,趕忙推脫着,“使不得啊,使不得,大人我們這就是些粗茶淡飯,可真是使不得啊!”
凌慕寒沒有理會這孫大伯的推脫,徑直自己一人走了,那倆個衙役也是拿起了大刀,跟了上去。
凌慕寒騎上了馬匹,可苦了那兩個衙役,瞧着凌慕寒奔馳的背影,只得兩人走了回去。
“你怎的在這縣令面前沒大沒小?”
那瘦子開始教訓這胖子,胖子有些委屈,“大哥!這縣令看樣子也是個貪官,你又不是沒有瞧見他調戲那姑子的樣子,那樣子的女子都下的了手,更何況,那縣令也沒有將你我二人放進眼裡,我們這般,也算是給足了他的面子了!”
那瘦子聽了此番話,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也是,我們的工錢也不是他發的,是這白老爺發的,算了,也別再說了,快快走回去,將這消息告訴白老爺。”
二人開始爬山涉水。
孫大伯瞧着這三人走了老遠,這才收拾起桌子來,秦流素也是聽了外面沒有什麼動靜,出了門來。
“大伯,可是走了?”
孫大伯點了點頭,“走了走了,可把我嚇壞了,這大人,總感覺不一樣。”
孫大伯嘀咕起來。
“你大娘怎的還在屋子裡面不肯出來?”
秦流素瞧了一眼屋子,邁着小碎步走到了孫大伯身邊小聲的說着。
“今日,這來的兩位衙役說起了孫姐姐,說了好些壞話,這會子,大娘正在生着悶死,大伯還是不要去打攪的好,等過會子,再去認錯也不遲。”
孫大伯得知,手中青筋暴起,卻又不得不放了下來,“唉,只怪我沒有本事,保護好這一家子人來,到讓你大娘平白受了委屈,可恨啊可恨,我還說了你大娘幾句話來,越想越覺得我不是人!”
孫大伯也是動了氣來,只不過也沒有地方可以撒火來,只得自己一個人坐在地上無聲哭了起來。
秦流素自知這是二老家事,一個外人也是插不了手的,也是做不了什麼的,只得收拾收拾了桌子,刷了刷碗,給着孫大娘留了些飯菜。
一切都弄好了之後,秦流素和着孫大伯打了聲招呼,去往牛大家。
她到底還是不放心的,這件案子發生在牛妞家旁,再者,秦流素總是覺得這牛妞是知道些什麼的。
秦流素來到了牛妞家中,發現他家中還多了一個婦人來了。
“怎的倪姐姐沒有和着官人一起去了?”
牛妞衝着秦流素擺了擺手,那倪氏也是傷心欲絕,沒有聽見這秦流素說的什麼話來,整個人也像是丟了魂的布偶一樣,沒有了生氣。
秦流素又四周瞧了瞧,“你大哥呢?怎的沒有瞧見?”
牛妞嘆了口氣,一邊紡着紗布一邊說着,“我大哥和着官府的人去了縣城,說是要和這掌櫃打聲招呼,白白的讓人等了他這麼久,說是要去做工,晚上也不知道回不回來……”
秦流素沒有在說話了,只得看着面前的婦人發呆。
“我那苦命的丈夫啊……”
也不知道倪氏想到了什麼,放聲大哭起來,嚇得這秦流素一跳,就連睡在裡屋的兩個孩子也被吵醒了,倒是乖巧,不哭不鬧的,只是隔着門來偷看着倪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