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邊陪着月兒用晚膳,一邊想着過會兒該如何開口離開,月兒見皇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猜測到皇上一定有什麼事情隱瞞着自己。
“皇上,月兒已經吃好了。若是皇上有什麼事情,就先去忙吧,有寒香陪着臣妾就行了。”月兒體貼入微地說。
聽到月兒這麼說,皇上便笑着說:“過會兒朕要到紫宸殿去找吐突承璀商量一些事情,改日再過來陪你。”
說完這些,皇上便起身準備離開,月兒在寒香也攙扶下也趕緊站了起來,然後跪地行禮說道:“臣妾恭送皇上。”
望着皇上離去的背影,月兒便知道如今的皇上也已經開始敷衍於她,心中不免覺得有些悲涼和失望。
在這後宮,身爲皇上的女人,總是有許多的委屈和無可奈何,只是這君王的恩寵說斷就斷,能有片刻的溫存已是不易,更何況皇上寵愛了自己這麼久,對於月兒來說,這樣的寵愛她已經知足。
“娘娘,奴婢扶你出去走走吧。”寒香看到月兒對着皇上離去的背影失神,站在月兒的旁邊輕聲地說。
“好吧,你就陪我出去走走。”月兒起身朝着含冰殿外走去,宮道上靜悄悄的,沒多久,月兒便獨自一人遠離了含冰殿。
“今晚月色明媚,不知道牡哥哥此刻是否也如月兒這般站在月光下。”月兒有些失神,自言自語地說道。
不遠處的荷塘裡,月光映照着,別有一番景緻,不時傳來的蛙鳴打擾着月兒的思緒,是否在有意提醒着月兒現在所處的境地。
月兒如今是皇上的后妃,卻在心底深處思念着宮外的男子,就算皇上不知道,可是月兒每每想來也是覺得矛盾極了。
平日月兒和皇上在一起的時候也總是會無端的想起杜牡,若是像今日這般獨自一人,更會不由自主地想起。
或許,這樣的緣分,這樣的情愫,從一開始便已經註定了,只是這樣的命運讓月兒覺得黯然神傷。
如果時光可以倒回去那該多好啊,月兒情願她永遠不曾入過皇上的眼睛,可是想到如今她已經懷了皇嗣,一時間便不知所措。
事到如今,這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成爲定局,在這宮中下一步該如何去走,月兒突然間覺得說不出的迷茫。
含冰殿中寒香到寢殿中爲月兒拿了披風,出來的時候竟然發現月兒不見了,一時情急的寒香便在宮裡四處找了起來。
找了好一會,纔在宮道上看見不遠處的荷塘邊上站着一個女子,皎潔的月光下,那女子很是纖瘦,寒香一看便知道那是月兒,她快步朝着月兒走去。
“娘娘,你如今懷着身孕,走的倒是快,讓奴婢好找啊。”寒香氣喘吁吁地說着,若是今夜月兒有什麼好歹,那含冰殿裡所有伺候的太監和宮女豈不是要跟着遭殃。
“我看外面的月光如此的皎潔,便不由自主地朝前走着,你看,這荷塘在月色下多美。”月兒笑着對寒香說道。
“娘娘,奴婢給你帶了披風,這晚上夜風微涼,奴婢這就替你披上。”寒香對着月兒說完,便把披風披到了月兒的身上。
“寒香,若是沒有你在我身邊,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過這每一天的。”月兒有些感動地說道,許多時候有寒香在身邊,月兒便覺得說不出的安心。
“娘娘的心思奴婢都知道,只是如今娘娘已經懷了陛下的孩子,就請娘娘放下與杜公子的這段情吧,就算娘娘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腹中的孩子早做打算啊。”寒香提醒着說道。
說起腹中的孩子,月兒便有些難過,在這後宮中想要生下皇子公主的妃嬪多了去了,偏偏是她這個不想要生下皇上孩子的女人,就這麼輕易地有了身孕。
“寒香,你知道嗎?本宮從來沒有想過要生下皇上的孩子,可是如今讓我拿掉這孩子,我竟然又會捨不得,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月兒難過地說。
“既然娘娘有了身孕,這也算是娘娘與這孩子的緣分,還請娘娘能夠順其自然,等生下孩子再說吧。剛纔的那些話且不可再說了,宮中人多口雜,若是傳到皇上那裡可怎麼得了。”寒香心疼地說道。
在這宮中,從月兒入宮之後,寒香便一直在月兒的身邊服侍,如今看到月兒在這宮中生活的這般痛苦和糾結,寒香的心便如撕裂一般的痛。
月兒的難過,月兒的悲傷,月兒的無可奈何,這些與月兒最爲親近的寒香都知道,只是面對這樣脆弱的月兒,寒香也無能爲力。
許久後,月兒開口說道:“如今本宮也只能聽天由命了,該來的總會來的,但原這孩子與我母子情長。能夠平安來到這世上。”
“只要娘娘萬事小心,再加上皇上的庇護,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奴婢也會盡全力保護娘娘的,在飲食起居上奴婢一定會多加小心的,且不可讓有心之人傷害娘娘。”寒香堅定地說着。
一陣風吹來,月兒看着衣衫單薄的寒香,笑着說:“時辰也不早了,陪我回去吧。”說完這些,月兒便在寒香的攙扶下兩人一起回了含冰殿。
紫宸殿中,吐突承璀正在和皇上商議着送秦流素回張府的事情,如今讓皇上覺得擔憂的事情便是,若秦流素回到張府,再也不願意離開,那該如何是好。
“皇上儘管放心,若是流素姑娘回到張府,張公子必然會給她休書一封,到時候那流素姑娘必定會心灰意冷,同意入宮的。”吐突承璀提議着說道。
“朕在此事上始終不願意委屈了流素姑娘,朕還是想尊重她的意思,若她執意要留在張府,那便只能讓張大人收她爲義女,到時候她便成了張公子的義妹,進宮之事也就變得順理成章,豈不是更好。”皇上笑着說道。
“皇上這主意實在是妙極了。不過微臣也希望皇上且不可爲此事擔憂,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的女子都是陛下的,流素姑娘又是聰明人,自然不會辜負陛下的一片深情。”吐突承璀笑着說。
“你即刻去將此事辦好,不管是何種結果,明日早朝之後都要到含元殿將此事告知與朕。跪安吧。”皇上威嚴地說道。
“微臣一定竭盡全力將此事辦好,替皇上分憂。微臣告退。”吐突承璀說完便退出了紫宸殿,皇上一想到不日便可接秦流素入宮,心中便泛起一陣陣漣漪。
“皇上,奴才以爲流素姑娘是會答應皇上入宮的,因爲這天底下的女子又有哪一個不想入宮伺候皇上,成爲這後宮中的女人,對於流素姑娘來說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情,她又怎會拒絕。”陳公公笑着說。
“此言差矣,聽聞許多的女子也是不願意入宮的,寧願找一個如意郎君嫁了,也不願意入這宮門半步啊。”皇上有些憂傷地說。
“那也只是懼怕皇上的龍威。”陳公公輕聲地說着,突然想到今晚皇上還沒有叫後宮中的妃嬪到這紫宸殿中侍寢,如今這時辰也不早了,還是問上一問比較妥當。
陳公公正猶豫着如何去問皇上,這時皇上開口說道:“陳弘志,宣傾顏殿的崔充容到紫宸殿中侍寢,時辰也不早了,你快些去吧。”
“是,奴才這就去辦。”陳公公說完便離開了紫宸殿,朝着崔靖瑤所居的傾顏殿走去,原本以爲皇上會宣紫蘭殿中的紀美人,沒想到竟然會是崔充容,看來可真是聖意難測啊。
陳弘志一邊走一邊想着,不遠處的清寧宮中,此刻卻是燈火通明,郭念雲坐在清寧宮的正殿中,綠羅在一旁陪着她。
看到已經有些疲倦的郭念雲,綠羅提醒道:“娘娘,要不你先去歇息吧,等王公公回來了,奴婢去通報你。”
“不用了,今晚皇上沒有出宮,而是讓吐突承璀出宮,想必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交待了吐突承璀去辦,讓王公公盯着點,若是吐突承璀回來,就趕緊來通報。”郭念雲平靜地說。
“綠羅,春喜出去打探消息現在可回來了?若是回來了?”郭念雲輕聲地說,綠羅聽到郭念雲這麼說,便準備起身到殿外去看看。
恰在這時,春喜一臉慌張地走了進來。一見到郭念雲便趕緊下跑行禮道:“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剛纔奴婢去打探過了,皇上讓陳公公帶着幾個宮人擡着轎子到傾顏殿去了。”
“你暫且退下吧,去和那個新入宮的婢女綠枝好好聊聊,過些日子我準備把綠枝送到賢妃的宮中。”郭念雲面無表情地說道。
“奴婢告退。”春喜戰戰兢兢地離開了,郭念雲看着春喜這副模樣,眼神中充滿了鄙夷,說到底這清寧宮中的人,還是綠羅辦事最得郭念雲的心。
聽春喜方纔說,陳公公讓宮人擡着轎子去了傾顏殿,看樣子,皇上今晚一定是宣了傾顏殿中的崔充容到紫宸殿中侍寢。
如今這皇上的心思是越來越難猜了,月兒如今懷着身孕,對於紀寒煙和杜霓裳來說是上位的絕好機會,想來也真是可惜。
“這兩人沒有一個讓本宮省心,想來也真是蠢那,竟然好端端的被皇上撞到。這下倒好,這麼好的上位機會就這樣從眼前溜走。”郭念雲嘆息着說道。
“娘娘放心,明日奴婢就去紫蘭殿走一趟,請紀美人到這清寧宮中敘話,娘娘也好同紀美人好好聊聊,想來那紀美人蕙質蘭心,必定會明白娘娘的心意。”綠羅安慰着說道。
“爲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本宮現在最擔心的不是宮外,這後宮之中,如今華妃娘娘依然深得皇上寵愛,若是皇上在宮外在暗度陳倉,那可如何是好,本宮如今也是分身乏術。”郭念雲無奈地說道。
“娘娘,小廚房裡的燕窩做好了,奴婢這就去拿。”綠羅說完便朝着小廚房走去,郭念雲聽到綠羅這麼說,心裡一時間充滿了溫暖。
片刻後綠羅端着一碗冰糖燕窩朝着郭念雲走來。她笑着說:“娘娘這些日子總是爲了陛下的事情煩憂,總是寢食難安,奴婢早就備上了,娘娘你是該好好補一補了。”
“綠羅,如今本宮覺得做起許多事情來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你說本宮是不是老了?”郭念雲笑着說道。
“娘娘真是說笑了,娘娘如今春秋正盛,何故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奴婢這就去宮門口看看,看那吐突承璀回來了沒有。”綠羅笑着說。
“你去吧,讓春喜和綠枝來這殿中陪着本宮就行,其他的人全都退下吧。”郭念雲對着綠羅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