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太醫,這華妃娘娘爲何還沒有醒來?”皇上對着潘孟陽說道,聽到皇上這麼說,潘孟陽不慌不忙地從箱子中拿出了小木盒。
“微臣這就施針讓娘娘醒來。皇上放心。”潘孟陽說完便從小木盒中取出了黑色的絲絨布,然後攤開那布面,便看到好多細細的銀針。
此刻皇上便明白,潘孟陽一定是準備爲月兒施針,只有這樣刺激月兒的穴位,月兒纔有可能會醒來。
那長長的銀針先在月兒的手上紮了一下,許久月兒還是沒有醒來,依然安靜地躺在那裡,潘孟陽又拿出一根銀針輕輕地刺在了月兒的額頭。
牀上的月兒發出低聲的呻吟,興許是這銀針起了作用,月兒難受地睜開了雙眼,然後又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潘太醫,朕的月兒沒事吧?怎麼醒了又睡了?”皇上着急地問着,寢殿中的宮人以及潘孟陽都感受到了皇上此刻的心情。
“放心吧,華妃娘娘只是太累了,讓她再睡一會,把她喚醒,喝了藥再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潘孟陽胸有成竹地說。
“藥呢,寒香去把華妃娘娘的藥端過來,朕要親自喂藥給她。”皇上一邊握住月兒的手,一邊對着殿中的寒香吩咐道。
“皇上,娘娘的藥,現在已經可以喝了,宮人們已經把藥涼的差不多了,現在正好可以喝。”寒香一邊把藥遞給皇上一邊小心翼翼地說着。
潘孟陽看皇上這麼的急切,又問月兒施了針,這時月兒才慢慢地睜開眼睛,她感覺眼前的人漸漸在自己面前放大,然後定格。
“皇上日理萬機還能來看月兒,月兒實在是感激不盡。”雖然月兒尚在病中,可是她的神智卻是十會的清楚。
“月兒,你真是太不聽話了,怎麼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害朕替你擔心。”皇上一邊說一邊坐在牀邊溫柔地喂月兒吃藥。
聽着皇上寵溺的話語,月兒的心裡甜甜的,蒼白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她張開櫻桃小口喝着皇上親手喂的藥。
在這宮中,能讓皇上如此對待的女子恐怕也是鳳毛麟角,除了太后和公主,恐怕就是月兒了。有時候皇上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見到月兒的第一眼,直到現在也總是放不下她。
更何況是帝王,喜歡上一個人又是件多麼容易的事情啊,可是能這般寵愛一個女子卻也實屬難得,只是這樣的寵愛到底會有多久,皇上不知道,月兒也同樣不知道。
愛本身就是很奇妙的東西,可是若是哪天不愛了,也是會由各種的理由,也或者悄無聲息,沒有任何的理由和藉口,不愛就是不愛了。
潘孟陽收拾好銀針,輕輕地放進小木盒,然後又把小木盒放進木箱中,這才提好箱子施禮說道:“微臣告退。”
一路上潘孟陽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便是秦流素,從第一次爲月兒診治時,潘孟陽便覺得月兒長的有幾分像秦流素,如今再看,心裡竟然覺得還是秦流素長得更爲好看些。
或者準確的說,應該是,月兒像個冷冰冰的冰美人,本來性子也很是冷清,若不是平日裡皇上寵愛着她,真不知道這樣與世無爭,又如此冷清的女子是如何在後宮生活的。
而秦流素卻不同,她的美讓人很愉悅,讓人覺得心曠神怡,第一眼見到她便會忘不了她,日後也會時常想起,甚至做夢也會夢到她,此刻潘孟陽想着這一切,嘴角上仰,心裡說不出的甜蜜。
不知道秦流素如今在張府過的怎麼了?她的身體有沒有好一些,她有沒有去德濟堂找過他?此刻她也會如自己這般想她嗎?
潘孟陽一邊走一邊想着,不知不覺已經走進了太醫署,這會兒張太醫和劉太醫已經在偏殿中睡着了。
含冰殿中皇上爲月兒喂完了藥,便吩咐衆人都退下,此刻正坐在牀邊抱着月兒,月兒背靠着皇上的胸膛,閉着眼睛,沒多久又睡着了,有皇上陪着,月兒總是睡得特別安心。
就算月兒的心裡只有她的牡哥哥,可是入宮這麼久,皇上又是如此的寵愛她,她心裡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也早已經習慣了皇上的寵愛和陪伴。
這一夜,皇上在含冰殿中衣不解帶地陪伴着月兒,早上月兒醒來,看到趴在牀邊的皇上,心中很是感動。
就在月兒仔細端詳着皇上的時候,皇上竟然睜開了眼睛,月兒一時害羞,趕緊把自己的臉埋在織錦的棉裡。
皇上起身拖了鞋襪,這才上了牀,摟着月兒又睡了半個時辰,眼看着就是上早朝的時間了,陳公公在殿外焦急地等待着。
而此刻的寢殿中,皇上正摟着懷中的月兒睡得正香,陳公公很是無奈,不叫醒皇上吧,馬上就是上早朝的時間了,若是叫醒皇上,他明知道皇上昨晚守了月兒一夜。
一時間陳公公左右爲難,這時的月兒雖然閉着雙眼,可是也知道殿外的陳公公早已經等候多時了,雖然月兒不忍心叫醒皇上,可是她也是無可奈何。
月兒可不想讓朝中的衆臣對皇上或是她議論紛紛,到時候皇上在衆臣的眼中豈不是成了一個愛美人兒不愛江山的皇上了,更何況歷代的明君,又有哪一個抱着后妃睡覺而不早朝的呢。
“該是上早朝的時間了。陳公公已經在外面等候皇上多時了。”月兒不忍心地說道,皇上聽到月兒這麼說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月兒,朕還想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皇上笑着說道,看着皇上滿臉的倦意,月兒沒有說話,但也算是默許。
“皇上,真的該起牀了,月兒服侍你穿衣吧。”月兒一邊說一邊起了身,皇上見月兒這樣趕緊按住了月兒,不讓月兒起牀。
“你再睡一會兒,昨晚朕守了你一夜,如今你身體剛好點,還是多休息的好,更衣的事情我讓陳公公安排宮人進來服侍就行了。”皇上說完便起身下了牀。
“陳公公,讓宮人進來伺候朕更衣。”皇上對着寢殿外的陳公公說道。片刻之後,寢殿的門推開了,陳公公帶着兩個宮女進來了。
皇上更衣完畢,走到睡牀前對着月兒說道:“你好好休息,朕有空便會來看你。”說完這些便在陳公公的陪伴下離開了含冰殿。
宮中雜役坊的小青和秀珠以及巧兒此刻浣洗着手中的衣物,也開始議論起後宮之中的事情來,管事的劉公公向來不喜歡她們議論宮中的事情,這會兒劉公公不在,大家便開始口無遮攔地說起來。
“聽聞昨晚華妃娘娘暈倒了,皇上在她的含冰殿整整伺候了一夜呢。”秀珠八卦地說着,臉上掛着羨慕的表情。
“這皇上對華妃娘娘可真好啊,要是有個男子也能對我這麼好,我就是現在死了也心甘情願。”巧兒誇張地說。一看就是滿臉的花癡。
“巧兒,我們身在這宮中的雜役坊平日裡幹得都是又累又重的活,少有接觸到近侍的宮人,你就別在這裡做白日夢了,皇上又怎麼可能看上你。”秀珠笑着說的。
大家平日裡一起幹活,也都算是好姐妹了,可是這話一出口,難免讓人覺得尖酸刻薄,聽到秀珠這麼說巧兒便扳起了一張臉不再說話。
“巧兒妹妹,你就別生秀珠的氣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不過你剛纔說若是有男子像皇上那般對你好,你死了也甘願,你可千萬不能死,沒準那天你我被皇上選進後宮也說不定呢。”秀珠笑着說道。
小青一邊洗着手中的衣物,一邊聽着秀珠和巧兒談論這後宮的種種以及兩人的心思,自嘲地笑了。
巧兒看到小青一直不說話,便開口說道:“小青姐姐,你怎麼對這宮裡的事情都不感興趣啊?難道一點小心思都沒有嗎?”
小青聽到巧兒這麼說,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像她這樣的女子,從被趕出張府的那一刻或許就已經死了吧。
被姚舒雲和葉靈惜夥同張府中的同管家一起被賣到了京城的怡春院,被崔統領贖身後又輾轉進入這宮中,一路走來又是多麼的艱辛。這一切小青從來都不願想起。
就算偶爾想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到底該如何走,或許此生她註定要老死在這宮中,對於男女之情,如今的小青已經沒有半分的留戀。
若真要說還有什麼心思的話,小青希望在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張嗣宗,那怕是遠遠的看上一眼也好。
只是踏入這宮門,又有重重的宮牆阻礙,這樣的心思恐怕註定是她此生的一個夢吧,而這樣的心思也只有在午夜夢迴時才得以實現吧。
可是人這一生兜兜轉轉,彷彿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註定,有些人,有些事,經歷了,便成長了,就算再見也不可能有初見般的感覺,正所謂相見不如懷念。
看到小青若有所思的樣子,秀珠走上前笑着說道:“小青姐姐,你在這宮中就沒有什麼想法嗎?若是一直這樣待在雜役坊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也不是沒有什麼心思,只是如今在宮中,一切還是謹言慎行的好,若秀珠妹妹和巧兒妹妹真有什麼心思,也且莫再與旁人說起。”小青認真地說。
“秀珠知道小青姐姐都是爲了我和巧兒好,以後斷不會再說這般的狂話。”秀珠笑着說道,她的眼睛笑起來像彎彎的月亮,甚是好看。
這時崔公公走了過來,一看到幾個人在聊天便說道:“好好幹活,進了這雜役坊爲奴,就別整天想着有的沒的,幹好你們的活,讓上面的主子高興纔是正事。”
秀珠聽到崔公公這麼說,便偷偷地扭過頭對着小青扮鬼臉,巧兒則是不再說話,低頭賣力地幹活,小青看了崔公公一眼便繼續幹活了。
這後宮中如今最受皇上寵愛的女人依然是月兒,此刻郭念雲的清寧宮中,許櫻雪和柳輕舞一大早便過來了。
此刻兩人正與郭念雲聊天,雖然大家都是後宮中伺候皇上的女人,可是這宮裡的女人一言一行,卻是與宮外尋常人家有着天壤之別。
更何況大家的位分高低各不相同,所以也是尊卑有別。女人們相處起來本就事非頗多,就算平日裡閒聊起來也是格外的注意,若想在後宮中安穩度日,必須要懂得謹言慎行,韜光養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