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前些日子,柳生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府裡,之後便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裡,整日也不出來,之後更是跑到了酒館酗酒,不到夜半三更是不會回來。”李太傅說着無奈的嘆了口氣,那垂下的眼角似是因爲柳生的事而疲憊不堪,他摸了下半白的鬍鬚,又像是想起什麼一般,眼神忽的淬滿怒火。
秦流素瞧着那一貫笑容滿面的人如今卻皺着一張臉,心底也有些不是滋味,看來老頑童已經將柳生當做自己的親人了,不然也不會爲了這些瑣事操碎心。
李太傅看了眼秦流素,等心情平復了些才緩緩說道,“我原本以爲柳生是因着與林家的那丫頭感情不順,有些失意,誰曾想竟是發生了那種事!”說完他又懊悔的拍了下桌子,早知就該遂了那林尚書的願,也不會出現這種事。
秦流素瞧着李太傅有些難看的臉色,忙開口問道,“老頑童,出了什麼事?”
李太傅看了眼秦流素,而後連連嘆息,伸出手無奈的拍着桌子,“後來,那林尚書的夫人便帶着她府裡的丫鬟找到了我,說是讓我爲她們做主。”
秦流素皺起眉頭,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話是什麼意思?”
“唉。”重重的一聲嘆息之後,便是李太傅毫無生氣的聲音,“柳生那小子竟然竟然與那尚書府的丫鬟發生了那種關係。”
“什麼!”秦流素顯然沒有消化李太傅說得話,她張大嘴,吃驚的瞧着老者,好半天才穩了心神,以稍稍平穩的聲音問道,“太傅,你可否說得清楚些?”
李太傅點了點頭,隨後緩緩敘述起那段荒唐,卻又確實發生的事。
“不可能。”秦流素斬釘截鐵的搖了搖頭,“太傅,柳生的爲人我們該清楚的,他怎麼可能做出那種荒唐之事呢?”
李太傅搖着頭苦笑了幾聲,而後緩緩說道,“丫頭,這些事情看得只是結果,就算我們相信柳生又如何呢,那尚書夫人必定不會輕易的放過的。”
秦流素眼底閃過一絲寒光,隨即輕笑了幾聲,“沒想到這尚書夫人手段倒是厲害。”
“丫頭,那林尚書本就不是等閒之輩,林氏陪他走了這麼久,又豈是尋常夫人呢?”
秦流素握着拳頭,眉心緊皺,“太傅,如今柳生可怎麼纔好?”
一談起柳生,李太傅便覺得有心無力,他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柳生喜歡的本就只是尚書府的那位,可是現在卻發生了這些事,若是在不尋個解決方法,我怕柳生這孩子會就此廢了。”
秦流素聞言點了點頭,昨日柳生那頹廢的樣子還在心頭縈繞,她擡起頭,堅定的說道,“老頑童,不如就由我出面,我想那尚書夫人也不會有意見的。”
“不妥,丫頭雖然你是皇后,但切不可以自己的身份去壓旁人,以免落人口舌。”李太傅曾經也想過讓秦流素出面,可是她終究是一國之母,一言一行都得謹慎,若是因爲柳生的事而被旁人嚼舌根,那他實在是過意不去。
秦流素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這皇后之位她本就不在意,若不是爲了二哥,她早就棄了這位子了,“老頑童,這位子我本就稀罕,旁人說什麼便讓他們說去唄。”
“......”李太傅白了眼秦流素,隨後扶額說道,“丫頭,你可知你現在的一舉一動都牽連着秦府和皇室啊,你倒是不在意旁人議論,可是她們難道不在意嘛?”
“正因爲這些,所以我纔沒有立刻衝到那尚書府去討要個說法,只是在這裡與你商量。”秦流素懊惱的抓着衣袖,眼底帶着幾分不快,真不知那些個女子到底是哪裡不暢快了,偏偏喜歡這皇后的寶座,偏偏喜歡到宮裡找罪受。
“哈哈。”李太傅撫着鬍子笑了幾聲,連連感嘆道,“也不知皇上是幸運還是不幸,招了你這麼個皇后。”
秦流素不高興的撇了撇嘴,狹長的鳳眼微眯,透着主人的不滿,“老頑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時,站在一旁許久的秋香卻難得跟上了說話人的思路,笑着湊到秦流素的耳邊用不大不小的,恰好這李太傅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娘娘,太傅大人是覺得你太過隨性,沒有個閨閣女子的溫婉,既是皇上之幸,又是皇上的不幸。”說完她又用手抵着下巴,佯裝思考了會兒,才又說道,“這不幸吧,奴婢以爲就是娘娘的舉止嘛與皇室的身份有些不搭。”
“哈哈。”李太傅笑着拍了下桌子,隨後讚許的看着秋香,“丫頭,你這身旁的人倒是如你一般聰明啊。”
秦流素涼颼颼的掃了眼秋香,隨後皮笑肉不笑的問道,“秋香,你這意思是我丟了皇室的顏面了?”
秋香忽的覺得後頸一涼,她忙搖頭,訕笑道,“怎麼會呢,娘娘,我不過是換了個說法,而讓小姐明白罷了。”
李太傅本來還讚許的瞧着秋香,這會兒卻吹鬍子瞪眼,這拖人下水的功夫只怕也的了丫頭的真傳了吧。
“丫頭,你別聽小丫鬟瞎說,老夫可是真真切切的關心你才說那一番話的。”
秋香恍惚間覺得一道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她茫然的向那處望去,在瞧見李太傅那埋怨的眼神,她乾笑了兩聲,而後縮了下脖子。
“如此說來,我倒是要謝謝你了,老頑童。”秦流素涼涼的說着,隨後視線一轉,輕飄飄的掃過秋香,她才又笑眯眯的說道,“至於秋香這丫鬟,約莫是前些日子從樹上摔下來了,這腦袋也不靈光了,我自然不會聽她瞎說的。”
“......”秋香嘴角微微抽搐,小姐這怕又是變相的報復了吧。
“如此便好。”李太傅笑着點了點頭,隨後又關切的看着秋香,“小丫鬟,你莫要學你家娘娘,她身子好,就是摔下來這腦袋也不會壞,你如此嬌小瘦弱可就不一樣了。”
秋香聽着這話,忍不住讚歎,太傅這話說的真妙啊,這一番話便將兩人都損了一遍,雖然心情有些不快,可是她還是快些應和吧,免得等會兒什麼火又燒到了自己身上,如此想着,秋香便也恭敬的垂着腦袋,低聲說道,“太傅說的是,奴婢記住了。”
秦流素瞧着這兩人一唱一和,額頭掛着幾條黑線,她不滿的掃了眼身旁的秋香,而後笑眯眯的看着李太傅,那噙滿星星點點的笑意的眸子裡隱約透着些許不悅。
李太傅見秦流素只盯着自己看,一言未發,覺得有些心悸,忙轉移話題,在這麼下去,他這顆心臟可就受不了了,“丫頭,我看我們還是商量柳生的事吧。”
秦流素這纔想起自己過來是解決柳生的難處的,結果被這麼小插曲一打斷,她居然將如此重要的事忘了,她嗔怪的瞧了眼李太傅,隨後又恢復嚴肅的樣子,只是語氣裡還是能聽出些許不滿,“老頑童,既然你不同意我的提議,那你說該如何是好呢?”
李太傅嘴角的笑容漸漸隱去,他搖了搖圖,緩緩說道,“老夫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說到底也唯有那林氏不在咄咄逼人,柳生的事纔可以息事寧人。”
秦流素聽了李太傅的話,眼珠飛快的轉動,隨後她輕拍手掌,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這還不好辦,老頑童,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吧。”
“丫頭,你可千萬不要胡來啊。”李太傅不放心的囑咐道。
“放心吧,老頑童,這件事我一定會解決的好好的,這一次我不僅要讓尚書夫人打消了棒打鴛鴦的念頭,我還要她將人親自的送到太傅府上。”秦流素說着眼底的亮光便凝聚在一起。
秋香看着秦流素這副模樣,便知自家小姐恐怕是胸有成竹了,她撇了撇嘴,心底倒是有些同情那尚書夫人了,她都可以想象那尚書夫人接下來那副悽慘樣,畢竟是沒人鬥得過自家小姐的。
李太傅看着秦流素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愣了會兒,隨後又笑道,“如此,柳生之事就拜託給你了。”
秦流素點了點頭,隨後又神秘兮兮的瞧着李太傅,小聲的問道,“這事情雖然我能處理好,但是還有件事須得你出手幫忙。”
“丫頭,有什麼事儘管說吧。”
秦流素瞧了眼周圍,生怕自己接下來說的話被旁人聽了去,“老頑童,據我所知你膝下無子。”
秦流素早就聽聞這太傅夫人甚是潑辣,若是讓她聽到了自己的話,誤會自己是嘲笑她膝下無子,那她豈不就遭殃了。
李太傅點點頭,不解的看着秦流素,“丫頭,我說你問老頭子這些做什麼?莫不是要提起老頭子的傷心事了?”
秦流素趕忙搖了搖頭,睜着一雙眼以是無辜,“老頑童,我只是想着等到尚書夫人將林紫菀送到這裡了,你總得給人一個體面的身份不是。”
“你這話的意思是......”李太傅頓了下,隨後笑着看着秦流素,“還是你這丫頭想的周到。”
秦流素懶懶的倚着椅子,淺淺一笑,一雙眼泛着狡黠的光芒,“老頑童,你明白就好了。”
“放心吧,丫頭,其實我啊早就想認柳生做了養子的,只是擔心他不願,所以便一直擱置在一旁,現下倒好,我倒是可以藉着這事收個養子了。”李太傅笑眯眯的摸着自己那半白的鬍子,心底的鬱悶一掃而空。
秦流素瞧着李太傅那樣,心底的喜悅也隨之翻滾,只是不知太傅夫人的想法怎麼樣?她忽的蹙起眉頭,謹慎的問道,“老頑童,不知道你的那位夫人可會同意呢?”
秦流素說着有些糾結的看着李太傅,心底也有些沒底了。
“哈哈,丫頭,你這擔心純粹多餘。”
“嗯?”秦流素不解的看着李太傅,“老頑童,難不成你的那位夫人已經同意收柳生爲養子了?”
“那當然了,不僅如此,這收柳生爲養子的想法還是她最先提出來的呢!”
秋香頓了下,心底久久不能平靜,沒想到這太傅夫人竟然如此深明大義。
秦流素雖說也有些吃驚,不過倒也沒表現出來,只是淡淡的點頭,“這樣那一切做起來便方便了不少了。”
“丫頭,你只管去做,若是有什麼要吩咐的事也只管知會我一聲就好了。”
秦流素笑盈盈的看着李太傅,隨後玩味的說道,“老頑童,你這爲人父的角色倒是適應的快呢。”
“那是自然了。”李太傅頗爲自豪的揚起頭。
兩人正談的歡愉,只見遠處體態肥碩的女子挪着步子風風火火的朝着大堂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