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最後的晚餐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着,這天早上,秦流素在珠兒的服侍下早早地起牀,然後梳洗完畢,就像往日一樣朝小憐的住處走去。

小憐前幾日便從老爺那裡得知,秦流素十日之後便會被送入宮中,按如今的這日子來算,今日過後,明日秦流素便會離開張府。想到這些小憐的心裡便說不出的難過。

對於小憐來說,在這張府中,她已經失去了小青,如今若是秦流素也要離開,那她日後在這張府,恐怕連一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了。

張媽和杏兒看到小憐的臉上佈滿愁雲,心裡便充滿了疑惑,張媽笑着說:“四夫人,爲何這般的悶悶不樂,可是想瑾萱小姐了。”

“昨日剛見過的,乳孃把她照料的很好,過會醒了乳孃一定會抱過來的。我如今就是擔心流素姑娘,明日流素姑娘就要入宮了。”小憐憂傷地說。

“這是什麼時候的消息啊,怎麼都沒聽府中的人說起,四夫人,你怎麼知道?”杏兒輕聲地問道。

張媽看到小憐如此的難過,便知道這一切一定是老爺無意間說起的,看來今日之後,想要再見到流素姑娘可就難了。

想到這些,張媽的模糊了雙眼,在別院裡伺候了流素姑娘那麼久,雖然兩的關係是主僕,可是在張媽的心裡,秦流素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是那麼的難以割捨。

而對於秦流素而言,也從來沒有拿張媽當下人過,而且對張媽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情。若是秦流素知道明日便是她入宮之日,一定也會覺得這一天來的太快了點。

秦流素和珠兒一起來到了小憐的住處,一推開房門,小憐和張媽以及珠兒都開心的不得了,或許這樣的熱情秦流素已經習以爲常,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一樣。

倒是張媽,一看到秦流素就紅了眼睛,她難過地說:“流素,若是你今日不來,張媽我一會也會去別院裡看你,我一想到你明日就要入宮,我這心裡就覺得捨不得。”

聽到張媽這麼說,秦流素的眼中說不出的驚訝,顯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明日之後她就會被老爺送入宮中,一時間沉默不語地站在那裡。

“張媽你就放心吧,流素姑娘是入宮,又不是去宮裡當宮女,她可是皇上看重的人,必然是會被皇上納入後宮,成爲皇上的妃嬪,到時候可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呢。”珠兒笑着說。

“都說伴君如伴虎,被皇上納入後宮自然是好的,只是後宮中美人衆多,而且後宮也是有人掌管的,皇上哪能時刻陪伴在流素的左右,依我看倒不如嫁作尋常人家,做一個衣食無憂的婦人,也可以免去後宮中的諸般爭鬥。”小憐對着珠兒說道。

聽到小憐這麼說,秦流素便抑制不住心中的苦悶,她難過地說:“這樣的事情,流素又何嘗沒有想過,可是即便如此,卻也還是難逃這命運。就當是流素命中的劫數吧。”

大家都沒有想到,此刻的秦流素早已經對於入宮之事表現的這般的坦然,只是方纔大家無意間提起這些,又讓秦流素忍不住的傷感了起來。

看到房間裡的氣氛一下子變的這般的沉重,張媽笑着說:“流素姑娘這麼早來,一定還沒有吃早飯,不如我和珠兒一起到小廚房裡把早飯端上來,大家一起吃。”

飯桌上,秦流素吃着張媽做的早飯,心裡說不出的高興,可是一想到自己入宮以後便再也不可能吃到張媽親手做的飯菜,便感到說不出的遺憾。

流素望着面前的杏兒,突然想起了杏兒在這府中與小虎兩情相悅,若是他日入宮見到皇上,一定要讓皇上下旨給張大人,讓張大人放小虎和杏兒離去,成全這一對有情人。

可是此刻這些事情也不過是秦流素心中所想,她並沒有將此事在衆人面前提及,等到他日張老爺真的放小虎與杏兒離開,想必小虎和杏兒也一定知道這是她能爲她們兩人所做的唯一的事情。

在秦流素的心裡,既然在感情上的許多事情都不能如自己所願,那便成全別人好了,雖然此刻的秦流素也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可是她可以盡最大的力量來成全別人。

相愛本來就是件美好的事情,在這張府裡,若真的還有讓秦流素放不下的人,那便唯有張嗣宗,那個風流多情,又如此深愛着她的男子。

如今秦流素和張嗣宗的感情註定了將要緣斷於此,明日秦流素就要入宮,入宮之後,兩人若是再要相見,已不知何年何月。

秦流素和珠兒在小憐的住處用了午飯,張媽一想到明日秦流素就要入宮,便做了滿滿一桌子的飯菜,這些飯菜也都是平日裡秦流素喜歡吃的。

看着秦流素吃的如此的開心,張媽的心裡很是開心。剛吃完午飯,乳孃便抱着瑾萱走了進來。一看到孩子,小憐便趕緊起身朝着乳孃走去。

“小姐剛睡醒,我給給她餵了母乳,這會兒便想着抱過來給四夫人你睢瞧。”乳孃笑說道,說完將瑾萱遞到了小憐的懷中。

小憐自從生下瑾萱之後,整個人變了,說起話來也是說不出的溫柔,前些日子老爺還誇她如今性子越來越好了。

秦流素看到小憐抱着瑾萱,眼中全是愛意,便忍不住的羨慕起來,什麼時候她也能生下像瑾萱這般乖巧可愛的孩子,那該多好啊。

張媽看到秦流素望着小憐,眼神中充滿了羨慕,便走到秦流素的身後,輕聲說:“流素姑娘好人有好命,日後必然也是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的。”

“張媽,還是你最懂我,謝謝你在這府中一直以來都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就算流素離開,也會在心裡時常的想着你的。”秦流素柔聲說道。

“我也是,一定會時常惦念你的,在宮中一定要時刻想着保全自己,比起皇上對你的寵愛,張媽我更希望你能在宮中平安終老。”張媽輕聲地說。

聽到張媽這麼說,秦流素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眼淚瞬間決堤,哭的傷心極了,小憐抱着孩子,看到這樣的情形,也忍不住跟着張媽和秦流素哭了起來。

今日之後,在這張府便再也沒有秦流素,日後在宮中,是福是禍也都全憑流素自己一個人面對和應付,但願她能一切安好,小憐抱着瑾萱在心裡想着。

秦流素和珠兒在小憐的住處一直待到很晚,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兩人一路上朝着別院走去,如今的天氣雖然有些熱,可也只是中午的時候,早晚都比較的涼爽。

寂靜的別院,因爲有了秦流素和珠兒,纔有了些許的生機,若是這裡沒有任何人居住,秦流素做夢也能夠想到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珠兒踏入小廚房準備爲秦流素做晚飯,正在這時,於清婉房裡的丫鬟雨兒來了,她一見到秦流素便笑着說:“流素小姐,夫人讓你晚上到她的住處用飯。”

“好的,一會兒我會到房間將此事告訴流素姑娘,你也趕緊回去吧。”珠兒對着雨兒輕聲說道,對於此事,珠兒一點也不覺得疑惑,或許明日流素就要入宮,今日的晚飯就當作是餞行。

“珠兒,我想到房間裡給流素姑娘道別。”雨兒心直口快地說道。珠兒聽到雨兒這麼說,便點頭默許,起身朝着小廚房走去。

此刻的秦流素正坐在睡房的牀上發呆,雨兒的突然出現嚇了秦流素一跳,很快,秦流素定了定神,發現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夫人於清婉房裡的丫鬟雨兒。

“雨兒,剛我在房裡都聽到了,夫人讓我到她房裡用飯,等會兒我就帶珠兒過去。”秦流素微笑着說道。

看到面前的秦流素笑顏如花,雨兒一時間有些發呆,片刻後才說道:“流素姑娘,雨兒知道你明日便要入宮,纔想着再來看看你。”

“謝謝了雨兒,難得你對我這麼好,只是一入宮門深似海,以後想要再回到這府中,恐怕就難了。”秦流素淡淡地說。

“流素姑娘,你真的能放得下三少爺嗎?他那麼愛你,雨兒真的無法想像沒有你在這府中,三少爺的日子會是怎樣的?”雨兒開口問道。

“事已至此,身爲女子我又如何力挽狂瀾,只能遵從皇上的旨意,保全這府中所有的人。”秦流素無奈地說。

可是若真要現在回答雨兒,她是否放得下張嗣宗,這樣的問題的確是沒有辦法回答,放不下如何,放得下又如何,明日之後,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罷工了,夢醒之後便再無影蹤。

望着面前與小青有幾分神似的雨兒,秦流素才突然明白,爲什麼當初小憐執意要將杏兒留在身邊,而將雨兒送到於清婉的房裡。說到底也不過是怕觸景生情,怕想起小青罷了。

秦流素笑着說:“那雨兒姑娘是否能放得下小虎呢?有時候成全也是一種快樂,不是嗎?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幸福也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呢。”

“以前雨兒的確是喜歡小虎哥哥,可是如今雨兒明白,在小虎哥哥的心裡自始至終喜歡的人都只有杏兒,如今,雨兒只希望小虎哥哥和杏兒能夠幸福。除此便別無他求。”雨兒輕聲說道。

“看來經歷了這許多,你如今也變了。不管何時何地,我都希望你能夠快樂。”秦流素微笑着說道。

“流素姑娘,雨兒也是,像你生的這般美麗的女子,雨兒又怎麼會輕易就把你忘了呢,希望你入宮之後能多多保重,照顧好自己。”雨兒笑着說道。

秦流素點了點頭,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纔開口對雨兒說道:“此時天色已晚,想必老爺和兩位少爺都已經回府,我現在就隨你一起到夫人的住處。”

秦流素和珠兒在雨兒的身後走着,三人一起出了別院,而半路上竟然碰到了張嗣宗,一看到張嗣宗此刻正朝着別院的方向走來,秦流素的心裡便說不出的慌亂。

“三少奶奶如今懷着身孕,三少爺這個時間不回住處好好陪着,難不成是想來別院裡看望流素姑娘不成?”珠兒搶先問道。

“過會兒就回去,只是想來請流素姑娘一起到母親的住處用飯而已。”看到雨兒也在,張嗣宗有些牽強地說着。

聽到張嗣宗這麼說,秦流素覺得有些心痛,他和她如今竟然變成了這般境地,就連他到這別院裡看她,也需要編出這些許理由來才行。

“有勞三少爺了,三少奶奶懷着身孕,三少爺理應多陪陪她,那流素就先行一步了。”秦流素有些尷尬地說着,說完便對着張嗣宗匆匆一瞥,帶着珠兒朝前面走去。

現如今秦流素的身份也的確是有些尷尬,曾經她是他的小妾,如今她卻是他的義妹,這樣複雜的關係,使得秦流素始終都無法坦然地叫出那一聲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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