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到宮中,一進入紫宸殿便拿起桌案抽屜裡的畫像仔細端詳了起來,這宣紙上所畫的秦流素笑顏如花。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可是現實中的秦流素卻想着回到張府,回到張嗣宗的身邊,即便是做張嗣宗的妾室,也不願入宮享受這榮華富貴,陪伴在他的身邊,
皇上一想到這些,就覺得莫名的心痛。自己是這天下的王,想將自己喜歡的女子接入這宮中,難道會這麼的難。
若說難,的確是有些難度,首先太后那裡若是知道了秦流素是別人的小妾,便決不會允許皇上將秦流素納入這後宮。
若說不難,那便是皇上說服張嗣宗,讓張嗣宗放棄秦流素,這樣張嗣宗便可以把秦流素以自己義妹的名義獻給皇上,皇上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將秦流素納入後宮。
如此一來,這所有的事情便也可以順理成章,皇上想到這些,便在心裡不由的佩服起自己來。
皇上收起秦流素的畫像,然後對一旁服侍的陳弘志說道:“陳公公,宣承香殿的許婕妤到紫宸殿中侍寢。朕許久沒見到她了。”
“是,皇上,奴才這就去。”陳公公說完便和幾個宮中的太監一路朝着承香殿走去。這個時間許櫻雪還沒有休息,正在和承歡殿的柳輕舞一起下圍棋呢。
承香殿中的管事太監小靈子,一看到陳公公過來,便趕緊跑進屋子裡通傳道:“兩位娘娘,陳公公來了,以奴才看陳公公一定是奉了皇上旨意,前來宣娘娘去侍寢的。”
聽到小靈子這麼說,柳輕舞的眼神中閃過一比落寞。在這宮裡論家世,論相貌,論位分,許櫻雪都比她出色的多。她感到失落也是情理之中。
許櫻雪一聽是陳公公來了,便對小靈子說:“快請陳公公到這殿中喝些茶水吧,這麼晚了,還辛苦他跑這一趟。”
“是,娘娘,我就去請陳公公進來。”小靈子說完便轉身走出殿外,去請陳公公去了。陳公公隨着小靈子一起進入殿中,丫鬟翠枝趕緊給陳公公準備了茶水。
“有勞許婕妤了,皇上此刻在紫宸殿中,說是讓老奴來宣旨,請你過去侍寢呢。”陳公公笑着對許櫻雪說道。
“輕舞,明天我再去你殿上陪你說話,今日實在是不便。”許櫻雪對着柳輕舞說道,識趣的柳輕舞便趕緊站了起來。
“真是恭喜姐姐了,皇上這會功夫竟然想着讓姐姐去侍寢,姐姐還是趕緊準備了去吧。輕舞這就回去了。”柳輕舞說完便離開了。
許櫻雪隨着陳公公一起出了承香殿,坐上了轎子,朝着皇上所在的紫宸殿行去,坐在轎子裡許櫻雪並沒有像杜霓裳那般的得意。而是覺得這一切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許櫻雪下了轎子,然後朝着紫宸殿中走去,推開殿門,一進入殿中,許櫻雪便慢慢地走到皇上的面前行禮說道:“許婕妤見過皇上,皇上萬福。”
“許婕妤快快請起,朕許久沒有召你來這紫宸殿中侍寢,你可有想朕?”皇上對着面前的許櫻雪說道。
“皇上每天處理政務都忙得不可開交,櫻雪和後宮中的女子都一樣,時刻盼着能見到皇上,只是相比國事和兒女私情,櫻雪還是覺得國事尤爲重要。”許櫻雪微笑着說。
皇上聽到面前的許櫻雪竟是如此沉穩之人,便不再多說什麼,他笑着說:“時辰不早了,許婕妤隨朕一起歇息吧。”
皇上拉着許櫻雪的手朝着牀榻走去,窗外的月光很是皎潔,而此刻的含冰殿中的月兒卻是難以入眠。
這兩日,皇上都沒有去看望她,這倒是讓月兒略感奇怪。可是轉念一想,這後宮中女子衆多,而皇上只有一個,又怎麼可能天天陪伴着自己。
輾轉反側了許久,月兒才沉沉的睡去。而清寧宮中,貴妃娘娘此刻正等着王公公帶回來的消息。
有時候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就像此刻郭念雲,坐在清寧宮裡,一想到這幾日,皇上態度的反常便猜想,皇上一定有事情隱瞞着她。
綠羅站在旁邊一聲不吭地看着郭念雲悠閒地喝着茶,而平日這個時辰裡,郭念雲早已經睡着了。
這時王公公走了進來一看到郭念雲,便一臉的緊張。郭念雲看到王公公這樣,便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王公公,你可查清楚了,最近皇上都在做什麼?”郭念雲有些緊張地問着,可是此刻她的心裡也沒譜兒。
“回貴妃娘娘,皇上今日出宮了,聽守衛說皇上不光今晚出宮去了,而且昨晚皇上也有出宮,具體去了哪裡,奴才也不清楚啊。”王公公惶恐不安地說。
“看來此事非同尋常,明日待我稟明瞭太后娘娘,再命你着手去查。”郭念雲眼神凌厲地說着。
若是出宮去,皇上出宮會去幹什麼呢?陳公公和吐突承璀陪着皇上出的宮,那皇上爲什麼都選擇在晚上出宮呢,這裡面一定有蹊蹺。
郭念雲思索良久,實在是想不通,一旁的綠羅看到郭念雲這般的煩悶,便安慰着說道:“娘娘還是早些歇息吧,等娘娘明日稟告了太后娘娘,有了太后娘娘從旁協助,娘娘也好順理成章的去查此事啊。”
“是啊,看來爲今之計也只能這樣了,若是貿然去查皇上出宮的事情,勢必會讓皇上生出反感,若是由太后娘娘的命令,到時候皇上就不會怪罪我了。”郭念雲開心地說。
“娘娘說的對,太后娘娘一向寵愛娘娘,此事一定會站在娘娘的立場考慮的。”綠羅說完便攙扶着郭念雲朝寢殿中走去。
第二天皇上下了早朝,便在含無殿中召見了張嗣宗。一見到皇上張嗣宗便趕緊跪地行禮說道:“張嗣宗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對於皇上的召見,張嗣宗做夢也沒有想到,一直從未面聖過的張嗣宗此刻覺得龍椅上的皇上竟然是那麼的威嚴,
一見到張嗣宗皇上便開門見山地說:“張大人,你的小妾可否尋到?”聽到皇上這麼問,張嗣宗擡起頭,這才發現面前的皇上竟然是自己相識的王公子。
看來自己之前的推斷果然是真的,所謂的王公子並不是什麼親王之類的,而是當今皇上,可是皇上這樣的問話,又讓張嗣宗感到有些驚訝。
“回皇上,還沒有尋回。”張嗣宗無奈地說着,可是心裡卻對面前的皇上產生了疑惑,試問,一個帝王,突然關心起自己的小妾,這能不讓張嗣宗起疑嗎?
“朕在關外尋回了秦流素,此刻已經把她安置在皇城外西市上的邸店中,由吐突承璀安排的一些神策軍保護着。”皇上笑着說。
“皇上爲何不讓流素回張府呢?難道流素她不願意?”張嗣宗有些擔憂地問道。雖然他知道秦流素並不是一個貪圖權勢以及榮華富貴的女子,可面對着眼前的皇上,還是沒了底氣。
“只要你願意放棄秦流素,朕便會讓你平步青雲,給你所想要的。”皇上開口說道。此時皇上的話已經很明顯了,分時是想把秦流素佔爲己有。
從第一次見到皇上的時候,那時皇上帶着吐突承璀和陳公公,而且還自稱是王公子的時候,張嗣宗便已經看出來皇上早已經對秦流素動了心思。可是沒想到皇上爲了得到秦流素竟然會用這樣的手段。
難道那日在街頭秦流素無故失蹤,也是皇上從中作梗,張嗣宗一想到這一切,就覺得自己彷彿已經掉進了皇上安排的陷阱裡,不管他是跳或不跳,皇上都勝券在握。
面對這兩個實力懸殊的人,皇上與張嗣宗之間不用開始,就勝負已定,因爲從在龍椅上的是皇權在握,高高在上的皇上,所以,還沒有開始,就註定張嗣宗是輸的那一方。
皇上看到張嗣宗的眼中充滿落寞,便開口說:“張公子,你放心,流素在街頭走失的那次絕對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也是剛剛將她尋回。”
“微臣多謝皇上的體恤,還請皇上能容微臣再見流素最後一面。”張嗣宗懇求着說道,聽到張嗣宗這麼說,皇上欣然應允。
“若是朕要將流素納入這後宮,還請張少爺能多加配合纔是,既然你們緣分以盡,不如你就收流素姑娘爲義妹,將她送入宮中如何?”皇上笑着說道。
“皇上的主意甚好,臣也正有此意。”張嗣宗笑着說道,心裡卻是充滿了苦澀,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第一次面聖,竟然是要失去秦流素。
“好了,晚上的時候流素姑娘會回再次回到張府,我會讓吐突承璀送她回府,到時候還請張公子能配合纔是。你下去吧。”皇上對着張嗣宗說道。
“微臣告退。”張嗣宗說完退出了含元殿,可是在他的心裡卻是說不出的難過和悲傷,沒想到,自己此生最愛的女子,竟然就這樣轉瞬間被自己供手讓與他人。
傍晚的時候張嗣宗和父親以及二哥張嗣甫回到了府中,想到白天面聖的事情,張嗣宗的心裡還是說不出的難過。
雖然回來的路上,張老爺也一個勁地勸張嗣宗放棄秦流素,可是張嗣宗卻依然無法釋懷,雖然自己之前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可那也只不過是想想而已。
如今真的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張嗣宗竟然有些犯難,雖然君子有成人之美,可是他寧願自己不做這樣的君子。
張嗣宗一回到府中,便朝別院中走去,在睡房裡,院子裡,前廳裡都逗留了許久,張嗣宗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別院。
府門口,張嗣宗對府中的管家說:“去幾個家丁,把府中的別院封了吧,從此以後誰也不可以再踏足別院。”
“三少爺,若是封了這別院,沒準兒流素姑娘哪日回來了,你讓她住哪兒啊?”其中的一個家丁笑着說道。
“讓你封,你就封,哪有那麼多的廢話。”張嗣宗朝着那個家丁吼道。周管家看到張嗣宗的脾氣這身般的火爆,便沉默不語地站到一邊。
望着張嗣宗離去的背影,周管家笑着說:“該幹活就幹活,別總是那麼多話,沒看到三少爺心情不好嗎?都趕緊去把別院的門貼上封條。”衆人聽完便都去幹活了。
張嗣宗一路朝着王碧蓮的住處走去,此刻一想到晚些時候要在秦流素的面前和王碧蓮夫妻恩愛,伉儷情深,張嗣宗的心裡便說不出的難過。
或許吧,或許秦流素入了宮,在後宮中做皇上的女人才是最好的歸宿,畢竟這天下許多的女子,都夢寐以求地希望能夠入宮。
而自己呢,若是秦流素入了宮,皇上便可以讓自己平步青雲,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和資格拒絕呢。想到這裡張嗣宗笑了起來。笑得是那麼的痛,那麼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