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素纔沒被嚇住,只回了她道:“我要是害怕,就不會來了。”秦流素話一說完,水仙老闆娘禁不住哈哈大笑。
“水仙老闆娘,你別笑,其實我今天來,是想有事要你幫忙。”
水仙一聽,不由地感到了驚訝:“幫忙?我一個青樓的女子,能幫上你這個大小姐什麼忙?”
“我……老闆娘,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行,跟我來吧,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事情這麼神秘。”
於是,秦流素便跟着水仙來到了一處靜謐的廂房。
這處房間確實靜的出奇,只要是外面有人走過,再小的腳步聲都能聽得出來。
待水仙關上房門後,秦流素不由地往四周看了看,與她之前在樓上待過的那間房間一比,還真是沒什麼區別。
時間過去了三個多月,不變的還是這水仙樓,這濃濃的的脂粉味兒。回想起當時無意間流落到這兒的那個自己,秦流素還真想回到那段時光裡。
“說吧,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二人坐在桌前,水仙也直爽地問了秦流素道。
“老闆娘,我剛纔看到了,你跳舞跳得非常好看,可不可以也教會我,我認你做師父。”整理了半天的語言,秦流素說出來的就這麼一句簡單的話。
“什麼,你要學跳舞。”水仙聽了竟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的一個大小姐,學跳舞幹什麼,你是想來我這兒水仙樓裡混碗飯吃嗎,難道是安府的人對你不好?”
“當然不是的。是……我想學,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你就答應我,好嗎?”邊說着,秦流素邊抓着誰閒的手求了她道。
“不行。”水仙果斷地拒絕了她道。
“爲什麼?”
“秦流素姑娘,你學跳舞又不是爲了來我這水仙樓裡,我幹嘛教你。再一個,你跑來我這水仙樓裡與我打交道,還想學舞,你爹你娘知道嗎,安老爺安夫人同意嗎?”水仙一本正經地說了道。
這問題秦流素確實沒辦法回答她,因爲家裡人不知道她過來,更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想學跳舞。
“我……老闆娘,我給你錢還不好嗎,你說,你要多少錢,才肯答應做我師父?”
聽秦流素這麼問,水仙笑了笑,隨即豎起手指,擺了個數字。
秦流素看了看,問了她道:“五兩?”水仙搖了搖頭。
“那是五十兩?”
“不是。”水仙回了她道。
“難道是五百兩?”秦流素感到不可思議:“你也太黑了吧,要這麼多錢!”
卻聽水仙又與她說了道:“也不是五百兩,是五千兩。”說罷,水仙對着秦流素抿嘴一笑。
“什麼!”秦流素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要這麼多錢,你怎麼不去搶呢,你知道這麼多錢夠多少窮人過一輩子了嘛。”
“那我不管,有錢買不來真功夫。你有錢我還不一定樂意教你。你既然想學,就得有點真誠意。否則,免談。”
邊回着秦流素,水仙邊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這間房,臨走到門口時,又對秦流素補了一句道:
“別呆坐在這兒了,趕緊出去吧,別讓那小丫鬟等急了。”
秦流素只氣得不行,也有些無奈。
“氣死我了,這老闆娘也太黑。”
垂頭喪氣地走出了水仙樓的門,秦流素見碧蓮正着急地站在外面等着,便與碧蓮一同回家了。
“小姐,你怎麼了,你怎麼突然不開心了,是不是水仙樓的那個女人欺負你了?要不碧蓮去告訴少爺,讓少爺……”
“碧蓮,我沒事的。”秦流素隨即對碧蓮說了道。
“那小姐,你……”
“我只是突然想我爹了。”
這纔是秦流素現在心裡真正所想的。
躋身在這樣一個充滿着快樂氣息的無憂鎮,又置身於安府如此美麗的大花園子裡,唯一讓秦流素感到失落的,是父親安文勳。
這是她內心的缺憾。少了安文勳,她無法感覺到生活的圓滿。她想要的美好生活是大家都安在,少了誰都不行。
一想到這些,秦流素的思緒便深得跟無底洞一樣。
重複地想着那些如果,重複地想着那些讓她難過的事。
如果父親安文勳還安在的話,他們一家人現在或許正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她也不用再爲報仇而費腦筋。
心靈深處的她還是不想就這麼接受父親已經去世的事實。
而她今日找水仙想要拜師雪舞的想法,也確實是源於她之前在京城之內看到的那個告示。
那個招舞姬進宮的告示。
雖然她錯過了那個告示,雖然下一次的選秀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但是她覺得自己現在有必要先將這跳舞學會,以備不時之需。
時間過得慢,也過得很快,總有一天,她會變得更強大,她會親手殺了獨孤翼,爲父親報仇的。
思索之間,突然伸過來一雙手,從秦流素的身後,矇住了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安文昭調皮地玩着這種幼稚的遊戲,希望能逗秦流素開心。
沒想到秦流素只是撥開了安文昭的雙手,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便沒有別的反應了。
於是,感到不解的安文昭隨後又繞到了秦流素的前面來,邊讓碧蓮先退了下去,邊對秦流素說了道:
“秦流素,你這是怎麼了,有誰欺負你了嗎?”秦流素卻沒心思回他的話。
“我的好妹妹,你這是怎麼了。”見秦流素仍是沒有反應,安文昭便蹭地湊到了她的面前,緊靠着她的臉龐看着她的神情。
不想在安文昭纔剛靠近她的那一刻,秦流素下意識地便推開了安文昭:“哥,你不要這樣,讓人看見了不好。”
說罷,秦流素便直接站起身來,從這園子裡走開了。
安文昭一臉不解,不知道秦流素今天又着了什麼魔了。見不遠處的碧蓮恰好能看到了這幅情景,遂將碧蓮喚了過來,問了個究竟。
“少爺,小姐她……她去……”碧蓮支支吾吾地,安文昭只讓她有什麼說什麼。
“少爺,今日小姐和碧蓮本來是開開心心地上街去的,後來……後來小姐就去了……”
“去了哪裡?”安文昭急切地問了道。
“小姐就去了水仙樓。但是小姐只是爲了看那個水仙跳舞的。”
“那然後呢?”
“那時候小姐還是很開心的,她還在碧蓮面前誇水仙跳舞好看。後來,小姐突然說有話要和水仙說,就讓碧蓮在外面先等着她,於是碧蓮就沒有再進去。後來。後來小姐出來和碧蓮一起回來後,小姐她就不開心了。”碧蓮解釋了一通,告訴了安文昭這些。
“那小姐有沒有跟你說她爲什麼突然不開心?”安文昭又問了道。
“有有有,碧蓮剛纔問過,小姐說她想念老爺了。”
聽碧蓮說到這裡,安文昭也知道了秦流素是怎麼回事了。
他又何嘗不想自己的父親。安文勳這一身爲人正直,雖然辭官較早,可在他安文昭的心裡,他是母親的好丈夫,也是自己的好父親。
秦流素來到了安府的祠堂裡,因爲這是安家的老宅在京城,所以在這個新家裡,在這個新家的祠堂裡,空曠的臺子上只擺了父親安文勳一個人的靈位。
她問父親自己高如何做,只得不到迴應。
看得見的是父親的靈位,看不見的他的在天之靈。
安文勳的在天之靈希望她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但她的心中卻始終燃着滅不了的仇恨之火。
安文昭遠遠地站在祠堂外面,看着站在裡面的秦流素,心裡也盡是說不出的滋味。
思來想去了好久。這一夜秦流素不知何時才入眠。水仙不肯認她做徒弟,那麼多銀兩她也拿不出來。
但是不想就這麼放棄的她還是覺得有必要再去找她一次。
第二天早晨,秦流素蹭地從牀上坐起,穿戴洗漱完畢,用過早餐之後,便又徑直奔往了水仙樓。
反正這個舞她是要學定了。除了水仙,她也別無他人可找,就算是厚着臉皮再來一回,她也要說服水仙。
水仙自然還是不肯答應秦流素。
“昨兒個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兩個選擇,要麼你留在我這兒,要麼拿五千兩過來。否則,免談。”
“哎,老闆娘,老闆娘……”
水仙只轉身走開,不理會秦流素。
也恰在此時,一個忽然出現的聲音喊住了正要走的水仙。秦流素與水仙齊齊轉過身來一看,卻是安文昭。
“老闆娘想要多少銀兩我安文昭給就是了。”
“哥,你瘋了!”一聽安文昭講這話,秦流素立即就阻止了他道:“五千兩呢,她這是在搶錢呢。”
見安文昭說出了這話,水仙不禁笑了笑:“我當是誰,原來是安少爺啊。這安家的少爺小姐都來我這兒給我捧場,我水仙還真有點不適應呢。”
“怎麼樣,水仙老闆娘還怕我安家拿不出這點錢來嗎。”
秦流素只看得一臉懵,雖說她很想拜水仙爲師,但她可不希望安文昭真從家裡拿這麼多錢給水仙。
“安少爺這是說的什麼話,安少爺家財萬貫,我水仙自然不用擔心安少爺拿不出這些錢來。只不過,只不過這還要看安小姐願不願意。”
“我當然不願意。”秦流素立即回了她道:
“雖然我很想跟你學跳舞,但是這是我自己想學的,沒有義務讓我哥從家裡拿錢給你。再說了,不談我安秦流素拿不出這些錢來,就算是我拿得出來,也不會給你,想跟你拜個師就要收我這麼多錢,你這也太黑了。”
水仙一聽,隨後便被轉過頭來看着安文昭,對他說了道:“怎麼樣,安少爺,你也看到了吧,安小姐可是在替你們安家省錢呢。”
“那老闆娘的意思是這件事沒得商量了嗎。”安文昭又問了道。
“怎麼,我要是說沒得商量,安大少爺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
“我說老闆娘啊,你何不就給我安文昭一個面子,答應了我這妹妹的請求呢,而且我聽我娘說過,老闆娘當年能在這無憂立足,我爹好像幫了不小的忙呢。”
“行。”沒想到安文昭這話一說,水仙立即就答應了:“安少爺的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我水仙就全當是看在安老爺的面子上吧。”
“那……那你是答應收我這個徒弟了嗎?”秦流素有些不可思議的問了道。
看着秦流素這幅傻愣的模樣,水仙又對她回了道:“安小姐,有這樣一個好哥哥,是你的服氣。明天早上就來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