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的行進,直到傍晚的時候,馬車又停了下來,燃起的幾處火堆旁,大家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地吃起了乾糧。
秦流素坐在馬車上,掀起簾子朝着外面望去,只見外面說不出的熱鬧,雖然是在荒郊野外,可是大家臉上的笑容卻是掩飾不住的。
經歷了那麼久的車馬勞頓,大家或許都已經累了,此刻坐在外面,一邊聊天,一邊歇息,也算是一種別樣的放鬆。
這時雅託曼走到秦流素所乘坐的馬車前,她笑着說:“流素姑娘,下來同我們一起吃些乾糧吧。順便再讓哥哥打些野味烤了來吃。”
聽到雅託曼這麼說,秦流素給珠兒打了招呼,便慢慢地下了馬車,一離開馬車,站到地面上,秦流素就說不出的開心。
在馬車上坐了那麼久,秦流素覺得自己的屁股好痛,此刻能站在大地上,真的是一種享受,而且可以自由的呼吸,放鬆地伸展四肢,真是太舒服了。
正當秦流素,伸出自己的雙臂,閉着眼睛感受着夜風的清涼時,朗達瑪笑着說:“原來,你叫秦流素啊,白天都聽雅託曼說過了,看來我的眼力不錯,你果真是個女的。”
秦流素略顯尷尬,雅託曼一看到自己的哥哥朗達瑪又來招惹秦流素,便不悅地說:“哥哥不是答應我嗎?不會打流素姑娘的主意的。”
“好了,我帶上一個隨從去找些野味回來,你們聊。”朗達瑪說完便帶上了七八名侍從,然後朝着遠處走去。
秦流素和雅託曼並肩朝前面的火堆走着,這晚上,在這荒郊野外還真是有些冷,一陣風吹來,秦流素趕緊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
雅託曼看到秦流素這樣,就望向她開口說:“流素姑娘剛下馬車的時候還覺得這涼風習習分外的舒服,這會兒是不是也覺得冷了?”
“是啊,這夜晚的確是有些涼意,剛下馬車的時候不怎麼覺得,如今倒是真覺得有些冷了。”秦流素柔聲說道。
“你身上這衣服應該也穿了不少時日,我那馬車裡倒是有好多套衣服,只是你比我纖瘦了許多,我這就隨我去換上吧。”雅託曼對秦流素說道。
聽到雅託曼這麼說,秦流素有些猶豫,雅託曼看她這樣,便又笑着說道:“流素姑娘本就是女子,我雅託曼也是女子,怎麼如今竟然又害羞起來了。”
“雅託曼,謝謝你的好意,你真是個美麗善良的女子。”秦流素怕雅託曼誤解她的意思。趕緊開口說道。
“還以爲你是嫌棄穿我的衣服呢,既然不是那就隨我來吧。”雅託曼帶着秦流素朝着前面的馬車走去。
馬車裡,秦流素換上了雅託曼的吐蕃服飾,看到秦流素的散亂的頭髮,雅託曼便動手將秦流素如雲的秀髮全部辮了起來,就這樣秦流素瞬間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吐蕃女子。
打理完一切,雅託曼帶着秦流素下了馬車,這時朗達瑪和那幾個侍從也回來了,他們的收穫還真不小,幾人手中除了有幾隻兔子之外,竟然還有山雞。
“哥哥,沒想到這一會兒的功夫你們就獵了這麼多的東西,實在是太好了,今晚終於可以吃上烤肉了。”雅託曼笑着說道。
而雅託曼身後的秦流素卻是一直也沒說話,朗達瑪繞過雅託曼走到秦流素的面前,看到一身吐蕃裝束的秦流素,朗達瑪的眼神中全是驚豔。
幾人一起走到一個火堆旁,然後就地坐了下來,望着面前年輕的朗達瑪,秦流素雖然沒有太多的反感,可是心裡也並不樂意被他就這麼一直盯着。
可是雅託曼卻並不太在意這些,只是盯着火堆出神,朗達瑪將烤好的肉遞給了雅託曼和秦流素,兩人拿着手中的肉吃了起來。
秦流素望着手中的山雞肉,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難以入口,可是再看一旁的雅託曼,卻是吃得津津有味。
“是不是覺得這樣的東西難以入口,其實很好吃的,你嚐嚐看。”雅託曼笑着對秦流素說道,朗達瑪看到秦流素這樣竟然覺得說不出的好笑。
“是不是京城的女子都如流素你這般的講究?吃個東西還需要觀其品相?”朗達瑪笑着說道。
“公子見笑了,只是這樣的食物,流素實在是感覺難以入口,還望公子見諒。”秦流素坐在那裡表情無奈地說。
朗達瑪笑着起身,然後拿出了隨身攜帶的乾糧遞給了秦流素,他說:“那你就吃點這個乾糧吧,這餅總不至於讓你看着無法入口吧。”
“雅託曼,我先回馬車上了。”秦流素接過朗達瑪遞給她的乾糧,然後離開了了火堆旁,身後是那些隨從的笑聲。
或許對於秦流素而言,這樣的生活方式,她真的無法苟同,只是此刻身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頭。
想到善良可愛的雅託曼,秦流素的心裡便覺得暖暖的,如今自己被吳三兒等人賣給吐蕃的商隊,這樣的事情對於秦流素來說是不幸的。
可同時秦流素和珠兒也是幸運的,畢竟她們兩人遇到了雅託曼和朗達瑪,若是遇到了別的人,就不一定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儘管如此,可是秦流素卻還是想着離開,畢竟吐蕃此去路途遙遠不說,那裡的氣候也並不是秦流素可以習慣的。
更何況珠兒如今的身體還需要好好的調養,若是真的隨吐蕃的商隊一路到了吐蕃,恐怕這輩子想要回到京城,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一想到張嗣宗,秦流素此刻的心裡就說不出的心痛,若是時光可以倒回來,她真的希望永遠都不曾離開過張府。
畢竟人都是有感情的,在張府生活了快兩年,秦流素早已經習慣了,那裡就像秦流素的家一樣,雖然有時也會感到失落和難過,可是帶給她最多的卻是溫暖。
夜深人靜的時候,秦流素找到了雅託曼,她難過地說:“雅託曼,謝謝你買了我,可是我在京城生活的久了,早已經熱土難離,真的沒有辦法就這樣的離去。”
“那流素姑娘你的意思是不想隨我一起回吐蕃,若真是這樣,我豈不是白買了你。”雅託曼不開心地說。
“若姑娘實在不願放了流素,那就現在把流素殺了吧。”秦流素說完閉上了雙眼,雅託曼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望着面前的秦流素。
正在這時,朗達瑪出現了,他看到自己的妹妹雅託曼竟然對着秦流素拿起了匕首,一時間趕緊走上去奪掉了雅託曼的匕首。
“雅託曼,你這是做什麼,既然買了流素姑娘,這會兒爲什麼又要殺了她?”朗達瑪不解地問。
“哥哥對於這樣一位來歷不明的女子竟然也這般的憐香惜玉起來,平日裡可從來沒有見到過哥哥這樣,莫不是哥哥喜歡這流素姑娘?”雅託曼不悅地說。
“妹妹說笑了,這流素姑娘比我年長,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只是把她當作自己的姐姐而已。還請妹妹放過她。”朗達瑪笑着說道。
“但願如此,只是哥哥不明所以,就這般袒護流素,可知流素姑娘爲何要來找我尋死?”雅託曼反問道。
“尋死?流素姑娘爲何要尋死,難不成流素不願意同我們一起回吐蕃?”朗達瑪開口問道。可是看到雅託曼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猜測一定是真的。
“流素你難道不願意隨我和妹妹一起回吐蕃嗎?到了那裡我和雅託曼也一定會護你周全的。”朗達瑪無奈地說。
“公子不必再說了,千錯萬錯都是流素的錯,流素實在不願意隨公子和小姐一起回到吐蕃。只想留在京城。”秦流素開口向朗達瑪和雅託曼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既然是這樣,那我和雅託曼也不強求,就當是我妹妹救了你吧。明天一早,你就帶着珠兒離開吧。”朗達瑪對秦流素說道。
聽到朗達瑪這麼說,秦流素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這一切明明是真的,看到秦流素一時間沉默不語,朗達瑪很是不悅。
而一旁的雅託曼聽到自己的哥哥竟然要放了秦流素和珠兒,一時間臉上的表情十分的不開心,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哥哥會放了面前的這位女子。
“怎麼?你又不願意走了?若是想離開的話,現在就回到馬車上去,若是你再呆着不走,可別怪我又改變了主意。”朗達瑪笑着說。
聽到這話,秦流素趕緊離開了雅託曼的馬車,一路朝着她和珠兒的馬車走去。躺在牀上,想着自己剛纔聽到的那些話,秦流素掉下了開心的眼淚。
珠兒睜開眼睛,看到秦流素這麼晚回來,而且還在抹眼淚,她開口問道:“流素,這麼晚,你去哪裡兒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你別哭啊?”
“珠兒,你知道嗎?那吐蕃商隊裡的公子和小姐剛纔已經答應放我們走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商隊,我們自由了。”秦流素興奮地說。
“可是如今這馬車在路上走了這麼久了,就算回到京城也要四五天的時間,我們身上又沒有錢財,可是如何回的去啊?”珠兒擔憂地說道。
聽到珠兒這麼說,秦流素的心裡也沒了主意,她笑安慰着珠兒:“只要能離開這前往吐蕃的商隊,就算不回京城,我們也可以在附近找戶人家,平靜的生活,不也很好嗎?”
“是啊,我們終於自由了。”珠兒起身抱着秦流素,兩人都露出了欣喜的淚水。沉浸在這樣的喜悅裡,秦流素和珠兒聊了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秦流素就醒來了,一想到馬上就自由了,秦流素的心裡充滿了激動和興奮。
商隊的人都還在睡覺,秦流素便叫醒了珠兒,兩人起身下了馬車,便準備離去,秦流素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穿的衣服還在雅託曼的馬車裡,而自己現在穿着雅託曼的吐蕃服飾也實在是不妥。
馬車外,秦流素和珠兒站在那裡,一想到雅託曼此刻一定睡的正香,秦流素便猶豫着要不要打擾。
“進來吧,這是你的衣服,我現在還你。你去你們的馬車裡換上吧,我的衣服放在馬車裡就行。”雅託曼說完便拆開簾子將秦流素的衣服遞了出去。
接過自己那身男裝,秦流素和珠兒回到馬車上換好了衣服,兩人正準備離開時,雅託曼和朗達瑪走了過來。
“怎麼這就要走了?也不給我們道別,難道對你們的救命恩人就是這樣的態度嗎?”朗達瑪不悅地說。
“只是想着這麼早,公子和小姐一定在睡覺,便不忍前去打擾,請兩位見諒。”秦流素無奈地說。
“這錢袋裡的錢你們兩人拿着路上用,這樣也好快點回到京城,想必你們的家人此刻找不到你們,也一定是心急如焚。但願後會無期。”朗達瑪說完將錢袋遞到了秦流素的手中便離開了。
而雅託曼看到自己的哥哥這樣,便拉住秦流素說:“我和哥哥本是吐蕃的王子和公主,這次哥哥帶着近侍來這京城裡遊玩,順便也體驗一下你們這裡的風土人情。沒想到一向冷酷的哥哥卻是這般的熱心。
秦流素聽到雅託曼這樣說,便趕緊快步追上了朗達瑪王子,然後開口說道:“流素謝過王子。”
“你們趕緊走吧,我與妹妹和你的相遇就當是一場夢境吧,以後在我的生命裡再也不會這般的善良無私,但願後會無期。”朗達瑪說完便離開了。
秦流素和珠兒一起終於離開了吐蕃的商隊。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原本命運多舛的她們竟然會有這般的境遇。
原本以爲上天對自己是這麼的不公,原本以爲自己是那麼的不幸運,可是如今發生的這一切,又讓秦流素覺得自己又是如此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