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信宮中,夏帝自是坐立不安,雲曦緩緩開口說道:“父皇若是想知道三弟的真心,便服下這顆藥丸吧!”
雲曦說完,樂華便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倒出了一個褐色的藥丸。
夏帝警惕的看着雲曦,冷聲問道:“這是什麼?”
“父皇放心就好,這是假死藥,您用過之後依然耳聰目明,只是會掩去您的呼吸和脈搏,讓人探查不出您的生死!”
看着夏帝那警惕的模樣,雲曦勾脣冷笑道:“若是兒臣有不軌之心,剛纔不去救您就好,何必還要擔上一個弒君的罪名?”
夏帝語凝,伸手接過了藥丸,卻還是不放心的問道:“你確定這藥沒事?”
玄羽都聽不下去了,他一直就看不上這個老傢伙,不但對主子不敬,更是是非不分!
如今看來還是個膽小如鼠的傢伙,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生出少夫人這樣的女兒來的!
“父皇若是不吃,只怕三弟一會兒就會假戲真做了!”雲曦沒有回答,只淡漠的開口說道。
夏帝被揶的說不出話來,看了看手中的小藥丸,一咬牙,伸手扔在了嘴裡。
宋公公連忙遞上來一杯茶水,夏帝接過喝下後,看了雲曦一眼,咬牙說道:“雲曦,你可別讓朕失望!”
雲曦挑了挑眉,她籌謀了這麼多可不是爲了他高興的,而是爲了澤兒!
雲曦看了一眼地上的青瓷,揚脣笑道:“收拾一下,等着看戲吧!”
司傲天的隊伍順利的進了城門,一人走西街,一人走北街,這兩處雖說是防衛鬆懈,但是也有士兵巡視。
巡視的士兵突然見到這麼一大羣將士出現,頓時皆是一愣,可是還未等那些士兵拔出刀劍,便被那訓練有素的弓箭手紛紛射殺。
可其中一個士兵卻是在臨死前高舉手臂,向上空射了一枚響箭,那枚小小的響箭劃過天際發出了刺耳的響聲,隨即又爆炸出了黃色的火光。
另一邊的司傲天聽到了響動,知道他們應該的是碰到了巡邏的士兵,既然已經驚動了,他們自是要速戰速決!
司傲天帶着一隊人馬迅速摸進了北街,最近他掌握着長安中的佈防,自是對長安城中的兵馬部署瞭如指掌。
夏宮中的御林軍雖然都是千挑萬選的人物,但是人數有限。
而巡防營的兵馬雖多,卻被他分別安排在了四個城門處,他所帶的精兵主攻一處,他們的目的不在於攻佔長安城,他們要的只是佔據皇宮!
屆時只要三皇子護駕有功,他們自然可以禍水東引,將事情全都推到國公府的身上!
司傲天很放心將宮裡交給賢妃,現在宮裡不過就剩下一個鸞嬪還有一些皇子公主,這些人自然不是賢妃的對手,而他所要做的就是進宮助她一臂之力。
一切都如預料一般順利,司傲天順利攻到了朱雀街與王副將匯合,兩人相視點頭,準備向前攻進。
可是前路卻突然被一隊整齊的士兵所阻攔,看服飾便是長安巡防營,而站在巡防營身前的正是國公府的大老爺上官南煜!
上官南煜看見司傲天,眼裡只有一絲淡淡的詫異,嘴角卻是噙着一抹冷笑,陰沉的說道:“竟然真的是你!”
司傲天一擺手,身後的士兵立刻停止了動作,司傲天擡頭看着上官南煜,眼中閃過一道殺意,“你這是何意?”
“我們早就懷疑你有問題了,沒想到還真是如此!司傲天,你膽子倒是不小,竟是敢逼宮造反!”
司傲天神色未變,只聲音高亢的說道:“將士們,國公府圖謀不軌,竟是挾持了當今聖上!
我們是夏國將士,絕不能讓這等狗賊的奸計得逞,今日我們就來剷除奸佞,匡扶朝政!”
司傲天高舉手中的鋼刀,刀刃在陽光下泛出刺目的寒光,他身後的將士皆是高聲呼喊道:“產除奸佞!匡扶朝政!”
上官南煜也是敏學善辯之人,卻還是被司傲天這顛倒黑白的說法氣得夠嗆,“司傲天,你簡直是血口噴人!”
司傲天卻是冷笑道:“你們國公府自是想扶持太子上位,我們司府又沒有妃子入宮,我有何所求?”
看着司傲天那義正言辭的模樣,上官南煜卻是突然冷笑道:“司傲天,任你如何巧舌如簧也逃不過我們的手心!既然我們不信任你,自然早做了準備!”
上官南煜說完,便只見南北兩條路上涌出了兩列身披甲冑的巡防營守衛,將司傲天衆人牢牢圍在中間。
“父親早就看出你有意在兩街放鬆佈防,料定你定會想着在朱雀街進犯,我們早就布好了天羅地網!”上官南煜得意一笑,還好父親深謀遠慮,否則還真讓這司傲天得逞了!
司傲天看着四周層層守衛的巡防營,劍眉微蹙,眼中閃過寒光。
“將軍,我們該怎麼辦?”王副將見此大驚,一衆將士一時都不免心驚膽顫。
如今雙方人數懸殊,就算他們身手不凡,只怕也會損失慘重,還如何進宮勤王!
司傲天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冷冷開口道:“你竟是爲我準備了巡防營一半的人手,倒是很看得起司某啊!”
“那是自然!司將軍是何等人物,我們哪敢輕視呢!”上官南煜嘴角揚笑,復又開口說道:“司將軍,念在同僚一場,我勸你最好舉手投降,免得你的兄弟們慘死!”
“哈哈哈!”司傲天突然仰頭大笑起來,看得上官南煜十分疑惑,以爲這司傲天莫非是瘋了不成!
“上官南煜,你們國公府意欲謀害陛下,輔佐太子登基,換得潑天富貴,我司某絕不會讓你們的得逞!”司傲天坦然的迎視着上官南煜,眼中沒有一點怯懦,反而顯得正義凜然。
上官南煜咬了咬牙,冷聲道:“好!司傲天,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便受死吧!”
誰知,司傲天竟是浮現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看得上官南煜心中發寒。
“上官南煜,你真以爲我會只帶着這些馬便攻入長安嗎?”司傲天的臉上帶着勢在必得的笑意,那是身爲將軍方纔有的氣勢和威嚴。
“你什麼意思?”上官南煜只是一個文人,即便現在巡防營的人數要遠遠超過司傲天,可是上官南煜卻仍是心有畏懼。
畢竟司傲天出身將門,更是帶兵打仗多年,絕對不是上官南煜能夠比擬的。
“上官南煜,你調了大半巡防營的人來防我,那其他街道你就不管了嗎?”司傲天笑聲冷寒,比這冬日早晨的寒風還要刺骨。
“你!”上官南煜的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預感,而正在此時北面城門升起了響箭,與此同時有一個士兵騎着快馬慌張的跑來。
“報!東西城門突現叛賊,現正在攻城!”那士兵驚得從馬上掉了下來,卻是連疼痛都感覺不到,連爬帶滾的到了上官南煜的身邊。
“怎麼會這樣?消息準確嗎?是韓家軍?還是楚軍?”上官南煜不可置信的說道,剛纔的得意一絲也無,能夠同時進攻兩個城門,叛軍的人數絕非司辰能夠掌控!
“都不是!韓家軍和楚軍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攻到長安,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夏國的軍隊了!”司傲天笑着答道,看着上官南煜的眼神很是不屑。
“我們司府世代都是將軍,我怎麼可能逞匹夫之勇?你們留了後手,難道我就不會嗎?”
“不可能!你若是領着這麼多軍隊進城,怎麼可能沒有驚動任何人?”
“攻打東西城門的並不是我從西境帶來的人,而是驍騎營的人!”司傲天仿若掌控了一切,笑的肆意張揚。
“驍騎營?可是驍騎營若是想趕到長安,也至少要半日的路程啊!”
長安城外共有四營分別在東南西北佈防,爲的便是以防有賊人接近長安,四營相連,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有人敢對長安不軌,未等接近便會被這個四營吞滅。
“陛下傳我回來便將這驍騎營統領的位置給了我,其中重要的將領早就換成了我的人!
我早就看出你們國公府的不臣之心,所以事先便讓他們偷偷潛入長安附近。
只要城內有響箭射出,便證明國公府意欲逼宮,他們都是忠於陛下的將士,自會浴血奮戰!”
司傲天說的雲淡風輕,上官南煜卻是氣得渾身發顫,“司傲天,你無恥!”
空中突然飄下了雪花,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刺骨的冷寒之氣,司傲天揚脣一笑,他的眉上覆了一層淡淡的白雪,深邃的眸中寒光四射。
“上官大人,這叫兵不厭詐!您若是不及時去,只怕驍騎營就要攻進長安了!
而且我早已提前囑咐過他們,巡防營已經被國公府控制,都是叛賊,見到之後,不必留情!”
司傲天笑的淡若清風,而上官南煜的心卻是已經冷了,他留下了一隊人馬阻擊司傲天,自己則是帶着另一隊人馬立刻趕赴東西兩個城門。
對於上官南煜來說,此時最要緊的不是司傲天,而是那一羣驍騎營,他們都被司傲天矇蔽了,若是進了長安城可不是鬧着玩的!
司傲天看着上官南煜的背影,浮現了一抹嘲諷的冷笑,就憑他也想和自己鬥?
不過轉而一想,若是國公府已經懷疑他了,只怕賢妃那也定然不好處理,他必須要儘快攻入夏宮!
“將軍,您帶一隊人先走,屬下給您殿後!”王副將高聲喊道,隨後就砍倒一個身邊的士兵,雙眸炯炯有神,即便敵衆我寡依然神色不改。
“拜託了!”司傲天動容的看着王副將,他不想拋下自己的兄弟,可是現在他等不得了!
“今日之後,你我定要痛飲三百杯,不醉不歸!”司傲天鋼刀一揮,便添無數冤魂,鮮血飛濺到他金色的鎧甲上,紅的刺眼奪目。
地上已經覆了一層淺淺的白雪,紅色的鮮血融化了白雪,流淌出一道道赤紅的血流。
王副將回頭看了司傲天一眼,憨憨一笑,眼中卻全是無畏和信任,“好!今日之後,我定要與將軍討口好酒!”
天色本已經完全亮了,雪卻是越下越大,太陽似乎是不願見證這血流成河的一幕,將自己藏在了烏雲與白雪之中。
昔日繁華熱鬧的朱雀街,此時卻變成了累累屍骨的殘酷戰場。
百姓們躲在屋子裡,或是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或是順着窗縫偷偷的看着街上的廝殺,露出了惶恐而茫然的神色。
……
而當那一支響箭射出之時,雲彬便帶着喬裝打扮好的千殺閣的殺手趕去了長信宮。
宮內的御林軍自是都看到了那支響箭,那代表着有賊人攻入長安,一時間簫牧立刻派人去城樓觀望,若是有人意欲攻破宮門,他們也好及時防衛。
鸞嬪命宮中所有的妃嬪皇嗣都聚在了一起,因爲這樣可以節省御林軍的兵力,可是卻唯獨不見賢妃母子和雲曦姐弟。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在這個時候有人失蹤,還是兩位皇子和權傾後宮的皇妃公主,怎麼想怎麼恐怖。
然而大統領簫牧還是說道:“鸞嬪娘娘安心就好,臣一定會找回賢妃娘娘她們的!”
簫牧說完,只留下了一隊御林軍,便匆忙離開,兩位皇子都不見了,他的第一直覺是該保護陛下才對!
上官鸞望着簫牧的背影,雙手緊張的握着,眼中是深深的憂慮,她看着外面飄散的白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裡默默祈禱着,但願一切都能順利!
雲彬帶着桑葚和千殺閣的親信一路趕到了長信宮,守宮的侍衛自是不會讓他們進去。
“宮外突現亂賊,本殿是來護駕的!”雲彬急迫的說道,眼中似有關懷之意。
侍衛們面面相覷,卻是隻得說道:“三皇子可以進去,但是其他人不行!”
“這些規矩本宮自是知道的!”雲彬正要擡步而行,卻又被攔了下來。
雲彬身後的親信已是將手放在了刀柄上,只等着雲彬一聲令下,便拔劍而出。
守衛的侍衛卻是開口說道:“三皇子,您不能佩戴利器!”
雲彬鬆了一口氣,隨手便將腰間的佩劍扔給了侍衛,自己則是帶着桑葚大步的邁向了夏帝的寢殿。
殿內,雲茉焦急的等着,在看到雲彬後,頓時眸色一亮,連忙迎了上去,“三皇兄,你怎麼纔來啊?”
雲彬有些煩,這個女人整日纏着母妃,還真拿自己當做他的親妹妹了,可是想到一會兒的事情,還是暫時隱忍,笑着說道:“有些事耽擱了,我這不是趕來了?”
“事情辦成了嗎?”
雲彬說完就要往內殿走去,雲茉卻是抓住了雲彬的手臂,神色近乎哀求的開口問道:“三皇兄,我毒殺了父皇,該怎麼脫身啊?”
“我們不是說好將事情推給雲曦嗎?”雲彬不耐煩的收回了手臂,神色微冷。
“可是這些人見過我進來啊,我該怎麼洗脫嫌疑?”
雲彬覺得雲茉今日有些難纏,便只好開口說道:“一會兒再說,我先去看看父皇!”
雲彬大步邁進了內殿,他的冷淡讓雲茉有些傷心,可她卻還是寧願相信是自己多想了,連忙跟了進去。
雲彬探查了一番夏帝的脈搏和鼻息,嘴角浮現了一抹陰冷的笑意,雲茉果然做的不錯!
“三皇兄,我現在該怎麼辦?我要離開嗎?”雲茉殷殷的望着雲彬,波光粼粼的眼中閃着楚楚可憐的光彩。
雲彬卻沒有一絲的憐惜,只冷冷笑道:“出去做什麼?你殺了父皇,難道還想全身而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