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神機營怎麼會在城中?指揮神機營的人是誰?”
冷凌衍和秦方一時都怔住了,神機營是一個獨立的存在。
當年楚國動亂,殷太后親上戰場,這神機營便是殷太后一手統領的。
可是後來朝局安穩,殷太后自然不可能再做女將軍,楚帝爲了讓後人銘記殷太后的功勞,特把這支隊伍單獨劃分出來,賜名神機營,只聽殷太后一人調遣。
不過雖說如此,殷太后已經常年不理事,這神機營既不上戰場,也不參與金陵的佈防,常年在金陵城外的駐地,他們象徵的是殷太后的榮耀,實則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用場。
若不是今日聽人提及,冷凌衍根本就已經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
“神機營有何要緊?不過是些殘兵弱將,若是他們執意阻攔,便命禁軍以謀逆之罪誅殺!”冷凌衍並沒有將神機營放在心裡,一支荒廢了數十年的隊伍有何可懼?
“殿……殿下,可是神機營兵強馬壯,所用的武器更是我們從未見過的,其殺傷力要遠遠超過禁軍!”
報信之人一想到所見的場面便仍然忍不住打着寒顫,神機營用的武器都是他們沒見過的,長得稀奇古怪,卻偏偏威力極大。
若不是禁軍人數遠遠超過神機營,只怕他們都要頂不住了!
“怎麼會這樣?是誰率領神機營的?”冷凌衍一時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他們此次行動甚是嚴密,神機營如何得知的消息。
況且,他們的武器裝備也不像是臨時起意,倒像是籌備多時了!
“回殿下,是……是殷侯爺和十一殿下!”
“殷鈺和冷凌澤?”
這怎麼可能?冷凌澤明明在別宮,殷鈺他也一直派人盯着,他何時弄出這般大的動靜?
楚帝的眼睛一亮,神機營只聽殷太后調遣,看來母后定是得知了消息,這才命殷鈺和冷凌澤來救他!
楚帝眼中的希望被冷凌衍盡收眼底,冷凌衍憎惡楚帝那種滿懷期待的眼神,他一把拉起楚帝的衣襟,狠聲說道:“你以爲他們是來救你的嗎?他們與我一樣,爲的都是那個皇位?你真的以爲這世上還會有人在乎你嗎?”
“殿下,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您一定要保持冷靜!”秦方見冷凌衍有些失態,忙開口勸道。
冷凌衍狠狠的扔下楚帝,臉色陰鷙的可怕,“居然敢來礙事,真是可惡!”
“你在這看着他,我會留下一列御林軍歸你調遣,我要親自去會會我那十一弟!”
殷鈺仍舊一身暗紅色的繁瑣衣裳,在甲冑銀光的將士中顯得格外突出。
殷鈺騎在一匹棗紅大馬上,有些百無聊賴的看着身邊的冷凌澤,突然抿脣笑了笑,湊近問道:“十一殿下,你覺得這神機營的裝備如何?”
冷凌澤騎馬俯視着刀劍相向的禁軍和神機營,讚賞的點了點頭,“的確厲害,若是整個楚國軍隊都配備這樣的武器,稱霸天下指日可待了!”
殷鈺驚訝的發現這個年紀不大的十一殿下竟是還別有一番霸氣,卻搖頭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神機營這種規模,若不是我錦陽侯府有錢也是裝備不出來的!
若是整個楚國有要如此,只怕百姓就要遭殃了!”
一個國家若是要擴充軍隊,自是隻能取之於民,可屆時就算可以稱霸天下,國內卻是難保安寧。
殷太后其實早就將神機營交給了殷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
殷太后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性子,她必須要爲自己的母族留存些實力,不至於以後被人生吃活吞。
冷凌澈一直都在打這支隊伍的主意,特意囑咐殷鈺一定要給配備最好的武器,以備不時之需。
“可惜二哥沒在這,看不到我這麼精彩的手筆,就算是他那麼挑剔的人,只怕也找不出一點毛病來!”
殷鈺一臉的自豪,這也就是錦陽侯府有礦,不然誰能給每個士兵配上汗血寶馬?誰能做到所有的武器都用玄鐵打造?
“未必!”
冷凌澤冷冷開口,殷鈺側眸不解,冷凌澤挑了一下嘴角,道:“挑剔的人最擅長的便是雞蛋裡挑骨頭,就算你做的再好,他也說不出什麼好話!”
殷鈺愣了愣,他摸了摸下巴,“嘖”了一聲,“十一殿下,你該不會和我二哥有仇吧?”
冷凌澤看了殷鈺一眼,不置可否,有仇談不上,有怨倒是真的!
“冷凌澤!你想做什麼?”
城牆上傳來了冷凌衍那低沉壓抑的聲音,冷凌澤和殷鈺齊齊擡頭,禁軍和神機營都暫時停止了動作。
“大皇兄,想不到這麼快就見到你了!”
冷凌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冷凌澤,眼中滿是鄙夷,“冷凌澤,你難道是又犯了癡傻的毛病,居然敢帶兵逼宮,你是要造反不成?”
冷凌澤揚脣輕笑,不徐不疾道:“大皇兄可不能隨意攀咬,分明是禁軍意欲逼宮,我只是在這裡阻攔而已!”
“禁軍進宮是父皇的意思,阻撓禁軍入宮便是違抗聖旨!”冷凌衍的眼中是濃濃的不耐,他早就厭倦了這些人,所有與他作對的人都該死!
“那麼敢問大皇兄,父皇的旨意何在?”冷凌澤淡然的笑着,冷凌衍的眼睛卻是越發的紅,因爲他在冷凌澤的身上看到了冷凌澈的影子。
他最厭惡的便是像冷凌澈一般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冷凌澤不理會冷凌衍那近乎魔怔的神色,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烏金色的令牌,上面赫然一個“殷”字。
“大皇兄,我是奉皇祖母之命特來保護父皇,若是大皇兄再不命令禁軍撤退,你們便是違抗懿旨!”
看着冷凌澤手中的烏金令牌,冷凌衍揚天笑了起來,“皇祖母現在在別宮,我怎知這塊令牌不是你偷盜的?
禁軍入宮便是父皇的意思,你若是不信可以儘管來問父皇!”
“這般說來,大皇兄是不肯讓禁軍收兵了?”冷凌澤收起了臉上的笑,仰頭直視着冷凌衍。
冷凌衍嘴角的笑有些古怪而陰沉,他反問道:“冷凌澤,若是你,你會收手嗎?”
他爲了這個位置小心籌謀了二十餘年,讓他放棄簡直是天方夜譚!
更何況不過就是一個區區神機營,還不值得讓他放在心裡,他真正的王牌並非是這些禁軍!
冷凌澤見冷凌衍執念甚深,也不願再浪費口舌,其實他和冷凌衍何嘗不是一衆人,他們的所求都是那個皇位,爲了阿姐,他也絕不會退讓。
“大皇兄一向不是衝動之人,你能安穩的與我在這裡周旋,只怕還做了其他的準備吧!”冷凌澤勾脣而笑,與冷凌衍兩人四目相對。
冷凌衍面色瞬間一冷,眯着眼睛打量着冷凌澤,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他是在試探還是真的知道什麼。
冷凌澤環顧了一下四周,不徐不疾的說道:“這般重要的事情,西寧侯怎麼可能不親自上陣呢?
可從始至終我都沒有看見西寧侯的身影,只怕他是另有重任吧……”
冷凌衍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看着冷凌澤臉上平靜淡然的笑,他竟突然心生了一抹不安。
“大殿下不必等了,西寧侯來不了了……”一道聲音穿過兵馬陣列,只見一個身穿甲冑的男子策馬而來。
最引人矚目的並非是他那英俊的容顏,而是他那一身彷彿與生俱來的將帥之氣。
冷凌衍猶疑的看着突然出現的男子,他怎麼不記得金陵還有這一號人物!
冷凌澤雖然知道司辰來了金陵,但是他們還一次未見,冷凌澤一見司辰,嘴角便不由得上揚,親切而又自然的喚了一聲:“司辰大哥!”
司辰聽聞有人這般喚他,茫然的側身望了一眼,表情瞬間僵硬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打量着冷凌澤,嘴角顫動着喃喃道:“太……太子?”
殷鈺知道司辰是認錯了,忙解釋道:“這是十一殿下,我第一回見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呢!”
可司辰卻仍舊直直的盯着冷凌澤,若說長相兩人的確相似,但是眼前的冷凌澤明顯要比雲澤大上幾歲。
最讓他震驚的是冷凌澤剛纔對他的稱呼,他們素不相識,可那一聲“司辰大哥”卻讓他覺得無比的熟悉。
冷凌衍猛然想起了這個名字,司辰,不就是那個和雲曦曾有婚約的夏國將軍嗎?
他怎麼會穿着楚國的鎧甲?還有他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冷凌澤,你還說自己沒有反意!此時楚夏兩國交戰,你卻與夏國將軍勾結,你這分明是通敵叛國!”
冷凌衍的話打斷了司辰的思緒,司辰仰頭看着冷凌衍,聲音不卑不亢,“我早已從夏國辭官,如今與夏國也沒有任何關聯。
大殿下在污衊十一殿下時,倒是不如反思一下自己做了什麼!西寧侯私自調遣西方駐守的軍隊,直線金陵,不知道意欲爲何?”
冷凌衍的眸色冷了一分,司辰則是繼續道:“西寧侯沒有皇命,我等自是不能讓他得逞,如今西寧侯已被暫時緝拿,西方的駐軍已被勒令止步,大殿下還是不要再抱有期待了!”
“笑話!你以爲本宮會相信你一面之詞?你拿什麼與駐軍抗衡?”這個司辰是什麼東西,他有什麼本事緝拿西寧侯,還勒令西方駐軍!
司辰神色如常,語氣平淡的說道:“我的確沒這個本事,可錦安王爺的軍令可以!”
錦安王在軍中多年,現在有不少將領都跟着錦安王出生入死過,他在軍中威信頗高。
楚帝對錦安王府這般防範也是因爲如此,畢竟只要錦安王一聲令下,便有不少將士願意爲之肝腦塗地。
“什麼?你有錦安王的令信!這怎麼可能!”有錦安王的令信便可指揮他麾下的將士,就像當初冷凌澈在潭州號令軍隊活捉了宋青天一般。
冷凌衍的眸色突然泛紅,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扭曲可怕,那張明明英俊的臉此時一片猙獰!
是他!
又是他!
“是不是冷凌澈給了你令信?是不是他設計了這一切?
他給了你令信讓你調遣軍隊阻截西地駐軍,也是他讓冷凌澤帶神機營來阻擾禁軍!
他想給本宮扣上一頂謀逆的帽子,卻讓冷凌澤有救駕之功,他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冷凌衍以爲他用計調走了冷凌澈,他便不會再多生事端,可沒想到冷凌澈竟然早就算好了這一步!
現在不管他還是冷凌洄面對的都是一樣的境遇,他以爲自己是黃雀,沒想到冷凌澈卻是他身後的獵人!
可他怎麼可能甘心?
他籌謀了這麼多,隱忍了這麼久,他怎麼會拱手將皇位送給一個傻子!
冷凌衍的眼睛越發的紅,彷彿浸滿了鮮血,他沒有輸,他不會輸,只要冷凌洄和冷凌澤死了,這皇位便是他一個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