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拒絕。”
傅仙瑤:“……”
她怎麼也沒想到妘泆泊會拒絕,還拒絕的這般乾脆,整個人不由傻眼了。
好一會兒,才壓下了羞怒的心潮,面上露出了幾分傷懷和不解,“妘大哥,母親對我說起過當年的過往,她說那個時候,你對這個提議,似乎並不反對,爲什麼你現在要拒絕呢?”
妘泆泊回答的相當直白,“男婚女嫁,要兩情相悅,我對傅小姐,並無這方面的心思。”
傅仙瑤聞言,只覺這短短的一句話,字字如劍,每一柄都穿胸而過,讓她胸中梗血,她狠狠捏緊了帕子,勉強維持笑容道,“男婚女嫁,更重要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是對你我這樣的人來說,何況,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對妘大哥便十分仰慕,相信日子久了,妘大哥對我也會有所不同。”
妘泆泊搖了搖頭,眉眼冷漠如佛,“傅小姐,恕我直言,那是你的看法,對我而言,感情是不可改變的,日子久了也一樣,所以,我拒絕你的提議。”
傅仙瑤本就是極度高傲之人,眼見妘泆泊一而再的拒絕,她也沒了好臉色,面上的笑容慢慢消散,“妘世子,你要知道,你的身體已經拖不了太久了,你應該很清楚,你代表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妘家嫡系一脈,一旦你倒下去,妘家旁系一脈便會伺機而動,像是野狼一樣將你們嫡系的血肉,一口口啃食殆盡,難道這樣你也無所謂嗎?”
妘泆泊重新轉動起了手上的極品紫眼睛佛珠,不甚在意的淡聲道,“這是我和妘家的事,就不勞傅小姐一個外人操心了。”
傅仙瑤被外人兩個字氣得夠嗆。
說來,她自從記事以來,便順風順水,從沒被人拒絕過,尤其在男女情事上,一向都是男子爲她神魂顛倒,從沒碰過釘子。
可今日,妘泆泊卻言語如刀,接二連三的拒絕,這些拒絕於她而來,就像是扇在她臉上的一個個巴掌,是對她尊嚴的踐踏。
可這個人是妘泆泊,是妘家下一代家主,是神醫谷,或者說是自家母親想要拉攏的人。
想到母親的叮囑,傅仙瑤也只能強壓下胸中的恥辱不甘,退而求其次,拿出了第二套自己從沒想過會用上的方案。
“好,那咱們就不談聯姻,只談合作。”
傅仙瑤深吸了幾口氣,面色稍沉道,“只要妘世子跟我神醫谷結盟,在四族聚會之上,跟神醫谷站在一處,我同樣願意拿出自己的血,爲妘世子治病驅毒,這樣妘世子總該滿意了吧?”
妘泆泊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不緊不慢的搖了搖頭,“抱歉,我還是拒絕。”
傅仙瑤忍不住身體前傾,脫口而出,“爲什麼?!”
妘泆泊回的義正言辭,“神醫谷近些年來行事偏激跋扈,屢屢干涉四國政務,公然違反四族公約,我妘家對此堅決反對,立場不同,自是不能站到一處。”
“堅決反對?立場不同?”
傅仙瑤沒想到自己都退讓了,妘泆泊還這般不客氣,扎心之下,傅仙瑤面色愈沉,“四大世家自詡隱居避世,地位超然,可事實上,不少人對四大家族根本聽都沒聽過,長此以往,四大家族只能逐漸走向沒落,難道這是妘世子願意看到的嗎?”
妘泆泊朗月皎皎的面上染了幾分肅然,“那些人的確沒聽過四大世家,但他們聽過千金堂,懸壺醫館,奇巧閣,這些全都是四大家族的產業,也是四大家族的立世之基,四大家族根基在民,一旦四大家族開始干涉朝堂,地位便不再超然,那個時候,纔是走向沒落的開始。”
眼見傅仙瑤還想再說,妘泆泊直接擺了擺手,斬釘截鐵道,“傅小姐,多說無益,道不同不相爲謀。”
傅仙瑤太陽穴突突跳了跳,恨不能撕了手裡的帕子,可她終究忍了下來,近乎咬牙道,“好,既然妘世子都這麼說了,那我傅仙瑤也不會強人所難,我仍舊願意拿出自己的血,只有一個條件!”
妘泆泊眸光動了動,“什麼條件?”
“我聽說妘世子跟懷安郡主,似乎頗爲相熟對吧,我的條件很簡單。”
傅仙瑤冷冷的勾了勾脣角,“希望妘世子以後,斷絕跟懷安郡主的一切往來,包括一切援助,比如剛剛開業的那家懷安醫館,如果我記得沒錯,那裡應該是妘世子的地界兒,我希望妘世子能夠將其收回。”
她說過要讓穆顏姝的新醫館開不下去,這件事,她一定要說到做到!
傅仙瑤的聲音帶出了幾分若有似無的警告,“妘世子,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希望妘世子能珍惜最後的機會,爲自己,也多爲妘家有所考慮。”
此刻,妘泆泊手上的佛珠已然是再度停止了轉動,他慢慢站起身來,面色前所未有的冷肅,“傅小姐既然說出了自己的底線,妘某也說說我的,我的底線便是懷安,誰動懷安,就是與我爲敵,與妘家爲敵,妘某爲此,願傾其所有!”
“你!”
傅仙瑤瞳孔驟縮,驀地瞪大了眼睛!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反應,聽到這樣一個答案。
想到之前妘泆泊對她的種種冷淡,拒絕,不客氣,她的終於意識到了一個不願意接受的事實,“原來是因爲穆顏姝,你今天之所以拒絕我,全都是因爲穆顏姝?!”
妘泆泊自然不會任由傅仙瑤將罪責安到穆顏姝身上,當即冷聲道,“我拒絕,只是因爲我不願意,拒絕的理由,我已經說過了,傅小姐又何必遷怒她人呢。”
眼見妘泆泊對穆顏姝這般維護,傅仙瑤只覺怒火攻心,胸中噴血,噴的嗓子眼兒都陣陣腥甜,整個人再也待不下去了。
“好,看來今日是我來錯了!”
傅仙瑤騰的站起身來,妖嬈的眉眼像是淬了毒汁,“妘世子,有些決定一旦做了,就無法回頭了,希望今日過後,你不要後悔!”
妘泆泊謙謙有禮的微微頜首,“傅小姐大可放心,妘某的確做過後悔事,可今日之事,妘某發自肺腑,絕不後悔。”
他這話說的真真切切,傅仙瑤卻是聽得梗血,氣得說不出話來,轉身便走。
快到門口,才聽身後傳來了一句,“傅小姐慢走。”
傅仙瑤腳步微頓,差點摔倒,額頭上青筋隱現。
最可氣的是,一路上那名妘王府的管家,片刻不離的跟在她的左右,讓她想要發泄一下都沒辦法。
傅仙瑤憋的胸口疼,偏偏又要保持風度,直到上了馬車,亦是一語不發。
她不說話,月香就更不敢說話了,整個人恨不能縮成鵪鶉。
她對自家小姐太瞭解的,自尊心強到可怕,狠毒跋扈,今日之事,於她而言,簡直就是生平大恨,奇恥大辱,這樣的怒火,必須要發泄出來,越是積累,一會兒便爆發的越激烈,那時候,她恐怕也要跟着遭殃了。
月香猜的不錯,傅仙瑤前腳踏入自己的寢室,後腳就給了月香一巴掌,將人狠狠的扇倒在地。
如今傅仙瑤落腳的地點,乃是神醫谷早些年在盛京城置辦的據點之一,外面看着只是尋常宅邸,裡面卻暗藏乾坤,尤其是傅仙瑤所住的寢室,華麗非凡。
傅仙瑤對這個臨時落腳點,還是頗爲滿意的。
可如今,她卻看什麼都不順眼,發瘋一般,將一件件貴重的器物砸到地上。
“賤人!賤人!”
傅仙瑤罵的自然是穆顏姝,只要想到妘泆泊因爲穆顏姝三番兩次的將自己的臉面踩在地上摩擦,甚至爲了穆顏姝願意放棄自己的性命,她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被密密麻麻的螞蟻撕扯啃食,妒恨難當。
穆顏姝不過是一個被她們母女曾經踩在腳下的賤種,一個爲她提供心臟的容器,她憑什麼?!
憑什麼得到妘泆泊那等男子的傾心,憑什麼嫁給戰王那樣的男人,憑什麼有那樣好的運氣!
傅仙瑤面容扭曲,邊罵邊砸,直到將整個屋子能砸的東西砸了個乾淨,這才停了下來。
這時,傅仙瑤才注意到,剛剛自己打砸之下,不少破碎的瓷片兒落到月香身上,在她身上劃出了一道道口子,月香卻是乖乖的跪在原地,任憑自己的身上鮮血橫流,一動不動,那副謙卑恭敬的姿態,倒是讓傅仙瑤消散過半的怒火,再次平息了幾分。
壓下怒火之後,傅仙瑤的腦子自是轉動起來,凝神片刻之後,驀然開口道,“馬上送帖子去皇宮,告訴乾帝,神醫谷第二十二代傳人傅仙瑤,明日入宮拜訪。”
月香聞言一驚,自是知道傅仙瑤此去是想要做什麼,不禁焦聲勸道,“大小姐,您要不要跟夫人商量一下……”
只是,還不等她說完,就被傅仙瑤強勢打斷了。
“商量什麼?告訴母親,我是怎麼被妘泆泊拒絕的嗎?”
傅仙瑤眼底再度泛起了陰霾,高傲的冷哼道,“妘王府也沒什麼了不起,反正母親也準備入主一國,讓神醫谷建立萬世基業,既然如此,謝丹臣豈不是更好的選擇!”
月香卻是覺得傅仙瑤有些太過沖動了,欲言又止,“可是……”
傅仙瑤俯身捏住了月香的下巴,沉聲冷笑,“你是我的婢女,不是母親身邊的人,你要搞清楚,你的主子是誰!”
對上傅仙瑤那雙淬了毒汁的眼眸,月香不禁一個激靈,登時不敢再說,“是,奴婢遵命。”
傅仙瑤這纔將人放了,起身看向了窗外皇宮的方向,近乎自言自語,“我就不相信,穆冠卿和妘泆泊一樣,也是一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