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廬外的院子內。
凌四正大馬金刀的坐在一方石凳之上,冷笑間,寒光森森的鐵面都佈滿了煞氣,“我說你這尊玉佛,能不能要點臉,今天明明是爺把明心老頭兒搞過去的,現在顏丫頭看到的人,應該是爺,你在這兒湊什麼熱鬧啊,搶功勞是吧。”
妘泆泊把玩着手中的極品紫眼睛,笑的朗月風清,“明心師傅是在跟小王下棋,是小王主動停手,勸解師傅前去,這裡面小王也出了一份力,倒是戰王殿下,不過是傳了個話,把自己說的未免太重要了。”
凌四冷嗤一聲,“怎麼着,這些日子沒見,你這尊玉佛淨鍛鍊臉皮了是吧,就算沒你說那兩句話,明心老頭兒也照樣被爺弄走,你分明就是多事兒,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妘泆泊笑的愈發清輝落落,說出來的話卻是寸步不讓,“不管怎麼說,小王是懷安郡主的病人,最近小王正好有些不適,既然得見懷安郡主,小王自然沒有離開的道理。”
若是換了以前,妘泆泊可能不會計較這等小事,甚至會優雅離開,但是分開了這麼些時日,他腦子裡那道纖細的身影卻是偶有浮現,沒有隨着時間模糊,反而愈漸清晰。
所以,聽凌四提起燕姝在前殿,並且被人設計污衊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停了棋局,跟凌四聯手,將明心送到了前殿,甚至不太識相的留了下來。
凌四眼見妘泆泊居然還知道找藉口了,身體不適?剛剛還下棋下得歡呢,屁的身體不適!
就在他準備火力全開的時候,就見燕姝已然是由遠及近,走進了明心廬的院內。
凌四登時顧不上妘世子了,趕忙把自己捂熱乎了的石凳騰了出來,“顏丫頭,你來了,來,坐這兒,暖和着呢。”
之前凌四嘴裡一直一口一個顏丫頭,妘泆泊就心有疑惑,眼見現下燕姝沒什麼反應,顯然早就接受了這一叫法,就知道,這兩人必然是之前就碰過面了。
當然,現在的妘泆泊也沒心思過多的思考這個問題了,他的目光月華般無孔不入的落在燕姝的身上,幾不可查的怔了怔,隨即優雅頜首,展演一笑,“懷安郡主,以前見慣了你穿男裝,現在倒是有些不適應了,這一身翠色,很適合你。”
燕姝耿直道,“我也這麼覺得。”
妘泆泊脣角的笑意愈發上揚了幾分,“這裡不比前殿,有些涼,妘夏,上茶。”
妘夏顯然早就有所準備了,端上了香氣嫋嫋的熱茶。
凌四見此,還不忘嘀咕一聲,“顏丫頭,別燙着。”
將他們這番互動看在眼底,站在燕姝身後的瑞珠都傻了!
之前,燕姝雖然跟凌四聚過一次,但兩個人進了包間,瑞珠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在她看來,他們家小姐是戰王殿下的救命恩人,戰王殿下自然會對她客氣一些,但也僅僅是客氣一些了。
但是,眼見的場景,根本就不是客氣兩個字能夠形容的好嗎!
居然連石凳都給暖好了,比之戰王殿下的這份體貼殷勤,她這個二等丫鬟都差之遠矣好嗎!
不是說戰王殿下殺人無數,兇威赫赫,是令整個盛京城,甚至是承帝都頭疼不已的混世魔王嗎?
那眼前這個是誰?
假的嗎!
還有妘王世子,傳說中高不可攀,宛若九天皎月的盛京第一貴公子,居然會注意他們家小姐穿了什麼衣裳,還誇很適合。
話說,妘王世子有誇過什麼女子嗎?反正她是沒聽說過。
妘王世子夸人算了,居然還怕他們家小姐冷,主動上熱茶,加上之前戰王殿下那出,她真真是連發揮的餘地都沒有了!
這些已經夠挑戰她的極限了,但是,之前兩人的那些對話,更挑戰她的極限!
說實在的,因爲之前隔得稍微遠一點,瑞珠聽得不是太清,但也聽了十之七八,這兩位,一個是威名震天的大魔王,一個是姣如明月的貴公子,結果兩個人居然因爲去留的問題在吵架!
哪怕以她這種不怎麼識字的人聽來,這兩人吵架的內容,都幼稚無比。
說白了,就是戰王殿下不想讓妘世子留下,跟他們家小姐有什麼接觸,妘世子卻是執意留下。
要不是她親眼所見,真心不相信這兩個人居然會有這樣的一面!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他們家小姐!
難道這兩人對他們家小姐有什麼不一樣的心思?
說真的,這個結論連瑞珠自己都不相信,可不管橫看豎看,這兩人對他們家小姐都相當的不一般。
不管他們是什麼心思,就憑這態度,要是讓盛京城裡那些個閨閣千金看到,估計一個個的都能瘋了!
就在瑞珠各種腦補的時候,燕姝已然是開了口。
“戰王殿下,我聽明心大師說了,多謝。”想到之前二人吵架的內容,燕姝側目,添了一句,“還有妘世子,多謝你出言。”
凌四本來聽到前半句,高興的不得了,聽到後半句,登時不樂意了,“顏丫頭,你謝爺就成了,謝他幹什麼。”
妘泆泊沒有理會某位爺,溫潤輕笑道,“不過幾句話而已,懷安郡主不必客氣。”
等他話音落下,凌四登時把話頭接了過來,“顏丫頭,你跟爺說說,前殿怎麼樣了,明心那老頭兒沒掉鏈子吧。”
說來,凌四到的時候,正好聽見明正在那兒胡言亂語,說什麼燕姝是天棄之人,黴運罩頂,刑剋六親。
見鬼的黴運罩頂!
別的凌四不敢說,能解出極品紫眼睛的人是黴運罩頂,這個明正腦袋是被門夾了嗎!
明正顯然是正常的很,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他想要污衊燕姝,想要將其趕出盛京城。
能做這種事兒的人,不用想也知道跟相府那幫腌臢玩意兒脫不了干係。
要是換了以往的凌四,自然是二話沒有就衝出去了,什麼明正明反,打爆了再說。
但是這一次,涉及到燕姝,凌四謹慎了許多,他很清楚龍椅上那位對於欽天監的信任,對於雲龍寺亦是十分看重,就算他以力壓人,或者將人罵的狗血淋頭,也不過是一時之快,等明正的批言傳出去,燕姝仍舊會受到影響,甚至更大的影響。
凌四自然不能讓燕姝的聲名受到一星半點的損失,這個時候,明心出面無疑是最好的。
以這個老頭兒的身份和能力,解決這些自然是不成問題的。
凌四本來也是想等在那兒的,可一想到,事後明心會把燕姝帶回來,妘泆泊這個礙眼的卻還沒走,他這心裡就不舒坦了。
於是,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凌四便先行回了明心廬,這纔有了之前的那一出。
面對他的詢問,燕姝點了點頭,“明心大師幫了我很多。”
隨即,她言簡意賅的將前殿的情況交代了一下。
許是凌四和妘泆泊已經在燕姝身上見識過太過意外,加之明心的批言擺在那兒,聽到她抽中了三支上上籤,二人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他們更關心的乃是這件事的後續。
凌四的大掌狠狠的落在石桌上,將石桌拍的沉了沉,森然道,“這個明正,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爺倒不知道這玩意居然這般混賬,顏丫頭,你應該心裡有數吧?”
燕姝自然聽懂了這位爺話裡的意思,點了點頭,“我知道是誰。”
凌四咧嘴笑了笑,一口白牙寒光湛湛,“那就好,用得着爺出手嗎?”
燕姝面無表情的反問,“你不是已經出手了嗎?”
雖然只是趕上了一個尾巴,她卻敏銳的察覺到,明心給穆妍華的那些批言,那般大喇喇的說出來,還說的如此直白,多少有些刻意爲之了。
要說明心大師弄虛作假,這點燕姝是不信的。
據她推測,明心到來之前,凌四爺十有八九有所交代。
只能說蘇怡情和穆妍華運氣不好,抽中的籤不給力,又正好撞到了槍口上,明心自然順勢爲之了。
顯然,燕姝猜對了。
凌四意猶未盡的冷哼一聲,“那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訓,到時候,戒律堂的人,自然會讓明正說出實話。”
燕姝聞言,卻是搖了搖頭,近乎篤定道,“恐怕很難。”
凌四畢竟沒看到前殿後來的情形,長眉微挑,“那個軟蛋的骨頭很硬嗎?”
燕姝聲音冰涼道,“硬與不硬,那就要看,對方的籌碼有多重了。”
這時,就聽妘泆泊溫潤笑道,“戒律堂若是不管用,小王那裡倒有一處刑堂,可供明正大師享受一番。”
凌四瞪了瞪眼珠子,“還輪不到你這尊玉佛,爺這幾天正好在戰王府裡倒騰了一處地牢,只要把明正扔進去,保管撬開他的嘴。”
對於二人的提議,燕姝卻是搖了搖頭,“就算明正開口,證據不足,估計最後也是不痛不癢,鈍刀磨肉比之一刀斬首,更勝一籌。”
妘泆泊把玩着極品紫眼睛的手指頓了頓,脣角愈發上揚了幾分,認同道,“懷安郡主說的極是。”
既然燕姝自有決斷,凌四也無意橫加干涉,大手一揮道,“反正有需要就知會一聲。”
燕姝點了點頭,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我知道了。”
眼見燕姝沒跟自己見外,凌四自是心下舒坦極了,自己人嘛,就是不應該見外!
可惜,這位爺並沒有舒坦多久,就聽燕姝開口道,“妘世子最近身體如何?”
顯然,正事兒聊完了,燕姝大夫的本能又發作了。
妘泆泊眼底漫出了落落清輝,輕笑道,“還不錯,就是這些日子天冷了,有些受寒,年年如此,老毛病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之前施針的緣故,今年明顯比往年好一些。”
燕姝仔仔細細道,“堅持藥浴,過些日子,再施一次針,這種情況,基本就能緩解了。”
妘泆泊優雅頜首,“那就有勞懷安郡主了。”
凌四聽到這話,似是想到了什麼,一巴掌拍的石桌晃了晃,“等會兒,你這尊玉佛不會想讓顏丫頭,大白天一個人往你的妘王府跑吧?”
天知道,自從他入住戰王府之後,多想讓燕姝來自己府裡逛一圈,他忍了那麼久,怎麼能讓旁人捷足先登呢!
這絕對他孃的不能忍啊!
“小王自然不會做有損懷安郡主閨譽的事。”
妘泆泊顯然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胸有成竹的笑道,“懷安郡主放心,小王已經將萬事準備妥當,到時候,自然水到渠成。”
凌四長眉微挑,“你這尊玉佛打的什麼鬼主意?”
妘泆泊轉了轉極品紫眼睛佛珠,“無可奉告。”
凌四張狂的冷笑出聲,“爺想知道的事兒,就沒有兜得住的,總能知道。”
妘泆泊聲音難得的帶上了幾絲嘲諷,“那就等到那個時候再說。”
眼見這兩個人又互懟上了,燕姝擡頭瞧了瞧,不由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二人聞言,登時停止了互相傷害。
凌四站起身來,“這都快中午了,顏丫頭,這雲龍寺的廚子不錯,不想留下來試試?”
“我對素齋沒什麼興趣。”似是想到了什麼,燕姝認認真真道,“我還欠戰王殿下一頓飯,如果戰王殿下有意,可以隨我下山。”
眼見燕姝把這件事放在了心裡,凌四心下開懷,不過卻沒有鬆口,原因很簡單——
“這頓飯不急,省的便宜了旁人。”
這個旁人,指的自然是妘王世子了。
凌四甩着一口燦燦白牙繼續道,“爺知道你喜歡吃肉,一會兒爺讓人去後山打幾隻野味兒,從他們這兒借個廚房不就完了嗎,怎麼着,留下吧,吃完了飯再走。”
這個時候,妘泆泊倒也沒有理會凌四的埋汰,在一旁幫腔道,“其實,這兒的素齋還不錯,野味兒配上素齋,還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凌四難得附和了一句,“明心那個老頭兒,手下還是有幾個能人的。”
這兩人都這麼說了,燕姝也頗爲意動,自然沒什麼好拒絕的,“那好。”
眼見燕姝點頭,凌四那張鐵面似乎都燦爛了幾分,“這就對了。”
這位爺的行動力一向逆天,當下就讓隨身的刀二和劍三去了後山,妘冬也跟着一塊兒行動了。
沒多長時間,三人便滿載而歸。
直到站在雲龍寺的廚房門口,看着本該擺滿青菜的桌面上,堆了兩隻野兔,一隻獐子,三隻野雞,瑞珠都是一片雲裡霧裡,沒有回過神來。
雲龍寺在西凌國等同國寺,就是那些宮裡的貴人,想吃雲龍寺的齋飯都要排着號來,更別說用雲龍寺的廚房了,這地方簡直就是禁區!
但如今這片禁區不但朝她敞開了大門,裡面還擺滿了肉食,這種事兒,她當真是想都不敢想好嗎!
瑞珠只覺得今天一天都充滿了不真實,每時每刻,似乎都在顛覆當中,直到燕姝將一根紅燒兔腿遞到她面前,她才清醒了幾分。
頂着戰王的眼刀和妘王世子冰冰涼涼的笑意,瑞珠小心翼翼的嚐了一口,總算是找到了真實感:這兔腿實在是太好吃了!雲龍寺的後廚名不虛傳!
燕姝也沒想到一座寺廟的後廚居然有這等手藝,她自然不會虧待自己的胃,吃的酣暢淋漓。
眼見她吃的舒心,凌四自然各種開懷,吃出了橫掃千軍的氣勢,妘泆泊也比平日多用了兩碗飯。
總之,這頓飯,大家都很滿足,除了——審訊明正回來的明心。
話說,明心大師回來的時候,衆人早就已經沒了蹤影了,只留下了空蕩蕩的廚房,和滿滿的肉香。
感受着自己飢腸轆轆的五臟廟,饒是明心大師雲淡風輕,也忍不住想念三字經了。
那兩位爺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居然在堂堂佛門重地,吃野味,也虧得他們想得出來。
這一個個的都是活祖宗!
相比較於明心的欲哭無淚,蘇怡情和穆妍華二人的心情纔是真正的苦逼。
穆妍華得到明心那樣的批言之後,面對衆人的有色眼光,自然不想留下,可她若不留下等着穆顏姝,豈不是心虛的表現,愈發坐實了衆人的猜測,正因爲這樣,蘇怡情和穆妍華非但不能走,還得擺出一副耐心的姿態。
只是,她們左等燕姝也不來,右等也不來,眼瞅着都要到正午了,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這纔有一個小沙彌從後殿走了出來,告知二人明心大師要留懷安郡主享用素齋,讓她們不用等了,先行離開就好。
聽到這話,穆妍華差點維持不住自己的儀態,臉色都隱隱扭曲了!
蘇怡情亦是面沉如水:要知道,那雲龍寺的素齋,她訂了數次,都沒有訂到,那個小賤人居然第一次來,就能吃上,還有明心大師作陪,她憑什麼?!
可不管她們如何不甘,如何憤恨,也只能憋着。
因爲憋了一肚子氣,回府之後,穆妍華直接回了風華園,自然是好一番發泄。
至於蘇怡情則是安排方嬤嬤出去善後了,等忙完了這些事,天都擦黑了。
蘇怡情這才意識到,自己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胃疼的厲害,只是,還沒等她用飯,就被穆士鴻叫到了書房。
看到蘇怡情進來,穆士鴻聲音微沉,直截了當道,“今天雲龍寺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蘇怡情怔了怔,着實沒想穆士鴻會這麼快知道,就算那些個圍觀的人都是大嘴巴,也沒道理傳的這麼快吧。
她哪裡知道,自從穆士鴻得了鬆嬤嬤的指示之後,頗爲糾結,一直暗中留意她的動作,這才第一時間瞭解到了山上發生的一切。
對此,蘇怡情自然是擺出了一副慈母的做派,狀似後怕的柔聲道,“妾身正想跟老爺說這件事呢,您既然知道了,倒是省了妾身的一番口舌,妾身也沒想到那個明正,居然敢誣陷咱們顏兒,還好明心大師及時趕到,這才爲顏兒正了名,沒有造成什麼損失不說,顏兒反而聲名加身,明心大師還留下她用飯了呢,想必現在已經是回來多時了。”
穆士鴻聞言,慢慢的從書案後站起身來,面色沉肅,“夫人,你沒想到嗎?”
蘇怡情心下一抖,面上的笑容多了幾分僵硬,“老爺,您這是什麼意思?”
穆士鴻卻是不欲多談,意味深長道,“我是什麼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明正在進了戒律堂之後,會不會吐出什麼別的意思。”
蘇怡情聽了這話,哪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對於她之前所做的事,穆士鴻恐怕已然是心知肚明,這讓蘇怡情不禁有些驚懼,有些無力。
但同樣的,她也看得出來,穆士鴻是沒心思追究了。
有時候,連蘇怡情都有點搞不懂自家老爺的所思所想,照目前的情勢看,他應該是看重穆顏姝的,可他卻放任自己對付她。
難道真的是因愛生恨?
不管如何,結果於她而言,總歸是好的。
蘇怡情當下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出來的話,同樣意有所指,“那個明正倒也大意,都沒弄清楚指使他的人是誰,只知道是個黑衣婆子,就算到了戒律堂,恐怕也是吐不出什麼東西的。”
“吐不出來倒也罷了,不過凡事都有萬一……”穆士鴻說到這兒,眼神驟冷,“明正這邊兒,我會處理乾淨的,夫人,做好你自己該做的。”
蘇怡情自然是聽懂了穆士鴻的意思,不由一滯,“老爺……”
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穆士鴻直接揮了揮手,鄭重道,“科舉馬上就要開始了,今年,是冠卿第一次參加,政錦的第二次,我不希望中間再出什麼紕漏,影響他們二人,尤其是冠卿,據說最近,他的一些文章得到了內閣大學士的好評,連定文侯都讚不絕口,冠卿如此上進,你這個做母親也該將府內打理的妥妥當當,少生事端,不要把心思放在不該放的地方上。”
“是,妾身明白了。”蘇怡情狠狠的捏了捏帕子,面上已然是恢復了往日的笑容,“不知道冠卿什麼時候回來?”
穆士鴻面色稍緩,“快了,母親大壽的時候,他應該能趕回來。”
蘇怡情附和着點了點頭,“說的也是,冠卿一向孝順,怎麼會錯過母親的大壽呢。”
穆士鴻卻是搖了搖頭,“爲了求學,就算錯過也沒什麼,只要能金榜題名,這些都是小事。”
顯然,穆士鴻對於穆冠卿十分看好,甚至遠超對於穆政錦的期待。
這讓蘇怡情指尖一僵,飢腸轆轆之下,胃裡幾欲充血,不過,她面上並沒有露出什麼,甚至一臉贊同。
“老爺說的是。”蘇怡情笑的風情萬種,“時間也不早了,老爺要不要去妾身那兒用飯?”
穆士鴻冷淡的笑了笑,“不用了,想必夫人應該有好多事情要處理,好些日子沒見紅梅了,一會兒我去看看她。”
“那妾身就不打擾老爺了。”
出了書房,蘇怡情只覺得胃部一陣絞痛,頭重腳輕,腳步都有些發軟。
方嬤嬤見此,趕忙扶住了她,“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蘇怡情面色陰翳,“今天沒吃什麼東西,有些受不住了。”
方嬤嬤當下道,“那咱們趕緊回去,老奴給您備飯。”
方嬤嬤攙着蘇怡情,一路回到了景泰苑,遠遠地,就見穆妍華正等在門口。
“華兒。”蘇怡情不由放開了方嬤嬤的手,往前走了幾步。
穆妍華則是當先上前幾步,挽住了蘇怡情的手臂,“娘,我聽說娘還沒吃晚飯,特別給娘送了些吃食過來。”
她拉着蘇怡情走到內室,只見桌面上已然是擺好了飯菜。
穆妍華拉着蘇怡情落座,仔細的盛了碗湯,送到了蘇怡情的跟前,“娘,您看看,都是您愛吃的,來,先喝碗湯,暖暖胃。”
蘇怡情接過熱湯,只覺得心裡無比熨帖,滿眼慈愛的笑道,“還是華兒最惦記娘了。”
“華兒是您的女兒,當然惦記您了。”自知火候差不多了,穆妍華適時笑道,“娘,剛剛父親叫您前去,可是有要緊的事兒?”
眼見穆妍華提起這出,方嬤嬤不禁蹙了蹙眉,欲言又止。
另一邊,蘇怡情則是瞬間沒了胃口,不由放下了湯碗,嘆了口氣,“你父親知道今日在雲龍寺發生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