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兩天,三人終於又上路了。
這趟旅程,不知爲何竟與幽冥忍者扯上那麼多的關係。究竟幽冥忍者是什麼身份,沒有人知道,但他們的種種行爲背後一定有一個可怕的陰謀。
作爲學識淵博的書生,天寒也只見到過幽冥忍者的一些歷史文獻,但對於幽冥忍者頻繁出現的原因,他也不是特別清楚,對於幽冥忍者頻繁的騷擾,向來處事冷靜的他也越來越覺得不耐煩。
一路下來,幽冥忍者那些小嘍囉不斷地偷襲他們,儘管那種三腳貓的功夫解決起來很簡單,但畢竟還是拖延了他們的時間,走了大半天才來到距離譙縣一百六十里處的宋州睢陽郡,不得已只能計劃在此住上一晚。
一路上都是山林,雖說帶着濃厚的中原氣息,但看着久了還是挺讓人覺得厭煩的。
桃兒坐在馬背上哼着歌,承義高興地聽着,不是兩個人打情罵俏,惹得一邊的天寒滿臉羨慕嫉妒恨。
突然前面的路上橫着一隻巨大的老鼠,足足有半匹馬那麼高。
這可把承義的馬給驚嚇到了,一聲馬嘶,擡起前蹄,便把馬上的承義和桃兒掀了下來。失去平衡,桃兒被嚇得一聲尖叫,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掉到了地上,卻發現身下軟乎乎的。
原來,就在馬受到驚嚇的時候,承義立即緊緊的抱住桃兒。在摔下來的時候,用自己的身體墊在下面,生怕桃兒摔傷了。
桃兒深情的看着承義的眼睛,承義也深情地看着桃兒的眼睛……
天寒跳下馬,從袖子裡掏出扇子,跑到承義和桃兒前面,大聲說道:“這個時候你們還有功夫談情說愛!趕緊應戰啊!”
不知那隻大老鼠是被驚嚇到了,還是本就不願惹禍上身,一轉身便溜走了。
承義和桃兒剛剛爬起來準備應戰,身旁的天寒卻感覺身體不聽使喚,直接就朝着那隻鼠精逃竄的方向飛了過去,這速度比比剛剛受到驚嚇逃竄的烈焰赤兔還要快……
承義和桃兒還迷迷糊糊地看着飛去的天寒,一臉莫名其妙。而在不遠處,天寒的扇子掉落在那裡。承義撿起扇子,突然發現事情不太對勁,回頭對桃兒說:“我們趕緊去找師兄!”
“啊?”桃兒仍然是一臉茫然。
“師兄出事了!”承義表情嚴肅地說道,“我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在數十里外的某處陰暗潮溼的地下,淡藍色的鬼火在四處飄蕩,幽深的地道通向一處陰森森的大堂。
大廳裡,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身着官服,手上捧着一本書,在大堂中走動着,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人。
寂靜的大堂,生滿銅鏽的大門被推開,老人回頭,微笑着說道:“你來啦……”
一個身船白衣的青年慢慢走近老者,離他還有六七步的時候倒在了地上,接着從倒在地上的青年體內幻化出一股深幽的氣息,融聚成一位身着戎裝的壯年男子,緩緩走來走來,向面前的老者說道:“玄成,此一別已經六十多年了,如今你也來到幽冥地界……昔日你曾是我的軍師,如今卻遲遲未能爲我完成復國大計,這是爲何?”
“天下已是文武大聖大廣孝皇帝的天下,百姓安居樂業,臣實在不想讓天下再次戰亂,一心只想輔佐大唐江山罷了!”
“想不到我死後,你還是投靠了二弟!”壯年男子走到老者面前,一臉的無奈與悲憤,“曾經,你是我的心腹,如今你卻成爲了二弟的走狗!好你個魏徵啊!”
那老者突然跪下,對這個男子說道:“太子!不要再執迷不悟了!當初您與高祖皇帝一起推翻隋王朝的暴政爲的是什麼?爲的難道不是天下的百姓嗎?太宗皇帝治理天下,開創出貞觀盛世,難道爲了王位,您還要大開殺戒不成?”
“連你都不理解我了,好吧,那我只有收拾你這個叛徒了!”
承義帶着桃兒騎着天寒的烏騅馬,沿着那條小路追出去數十里,此地乃是一處靜靜的水潭,一顆古老的槐樹默默的望着水潭。而在老槐樹的下面是一方小小的寫着墓,墓碑上:魏徵,字玄成,生於北周大象二年,卒於貞觀十七年,諡文貞,封鄭國公……
這座墓乃是唐貞觀年間著名諫臣魏徵之墓。
當年,魏徵跟隨太子李建成南征北戰,立下了不朽戰功。在玄武政變的腥風血雨中,他曾站在太子李建成的陣營中,設計欲殺死秦王李世民,不料此時被李世民安插在太子府的臥底知曉。最終太子李建成兵敗被殺,其手下大部分武將歸降李世民,剩下的不是被殺就是逃亡……
魏徵做了新任太子李世民的俘虜,李世民帳下多數人建議將其斬首,以永除後患。但李世民惜才,非但不殺他,還重用他。歷史上,魏徵乃是少有的諫臣,其一生上諫幾百次,太宗皇帝對他非常信任。魏徵死後,太宗哀傷得說道:“卿逝,吾失鏡矣。
桃兒感應到此處有很強的異界反應,似乎入口就在這個墓碑的位置。她施法打開通往異界的入口,果然在墓碑邊上,出現了一道裂口,通向一個神秘的境界。
二人進入入口,進去以後發現,此處果然不一般。幽深的通道,牆壁上的火燭,地上整齊的石板路,通道盡頭那閃着淡藍色的鬼火,此處乃是一座令人寒顫的迷宮。承義和桃兒在這迷宮中謹慎地行走,雖說到現在爲止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但畢竟在這個詭異的地方還是小心一點爲好。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承義說着,一腳踩到了什麼,還沒有時間去發現什麼端倪,整個地面便從入口的地方塌陷了下去,迅速地蔓延了過來。
承義眼看着裂縫向着他們所在的地方伸過來,抱起桃兒死命地向前逃跑。
承義跑得越來越快,裂縫也追得越來越快,承義眼看就要掉進去了,抱着桃兒更加死命地跑着,不料跑進了死衚衕,前面這堵牆擋住了去路。
承義擋在桃兒前面,面對着即將吞噬自己的那條裂縫,慢慢地後退,之道貼着那堵牆無法動彈……
桃兒小手緊緊地抓住承義的肩膀,眼睜睜地看着裂縫放肆地追上來……一股恐懼瀰漫在這狹小的空間。
突然間,身後的牆消失了,承義和桃兒一起跌入了牆後的密道……
而在大堂內,壯年男子正和魏徵打鬥甚烈,各種法術你來我往。雙方都是**湖了,壯年男子的法術剛猛精進,老者的法術則以柔克剛。
“魏徵,我當初將你作爲我的心腹對待,只是想創造一個美好的江山社稷,能夠使朝堂之上人盡其才,江湖之邊安度生活!而你爲何在我死後要輔佐秦王,還替他開創什麼狗屁盛世!他這陰險小人哪點比得上我?”說話的正是當年兵敗玄武門的隱太子李建成。
那年,他含恨而死,卻一直不甘戰敗的結果,哪怕靈魂飄到了幽冥地界,依然還想着如何建立屬於自己的王朝。
“太子,你放棄吧!”魏徵發自肺腑地對李建成說道,“只要天下太平,對於百姓來說誰做君王都是一樣的!老臣知曉您一定不會放棄皇位爭鬥,即便已逝三十餘年,依然沒有轉世,就是在此等待您,勸您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我附身於巨鼠去尋找您,正是此意……”
“你住口!”李建成非常憤怒地說道,“要不是你們這羣叛徒,天下怎會是李世民的?!我來治理國家,天下只會更加太平,你等切莫再給李世民胡亂吹噓,還是早些醒悟過來開創真正的大唐盛世吧!”
“恕臣難以從命!”魏徵堅定地說道,“我生是百姓的官,死是百姓的鬼!哪怕到了陰間,我也不會置百姓於水火而不顧!太子,得罪了!”
“我看你在陰間也活得不耐煩了!”李建成冷笑道,“那我就送你一程,讓你永遠變成虛無吧!哈哈哈哈!”
說着,李建成使出了極毒亂舞(戊等幽冥屬性忍術)對付魏徵。
“什麼?!”魏徵一驚,說道:“太子……難道您投靠了幽冥忍者?!難以置信……”
“哈哈哈,你竟然還有功夫感嘆!”李建成用恐怖的聲音吼道,“給我消失吧!!”
魏徵左躲右閃,沒有被擊中,趁李建成不備,施放大絕技——三諫封惡邪(丙等無屬性大絕技),一陣亮藍色的光波飛向李建成。
“黑火滅秦王(乙等幽冥屬性大絕技)!”李建成也趁機使出大絕技對抗。
光波漸漸逼近了魏徵。
魏徵自知文臣出生,就算死後武功依然不及李建成,若是被打敗則將永世成爲虛無。但爲了大唐的江山,淪落到萬劫不復之地也無怨無悔。
然而,這時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李建成突然感覺功力大幅下降,光波又漸漸逼退回來,朝着李建成的方向慢慢靠近……
李建成心想:一定是天寒這個混帳東西自封穴脈,導致他吸取的靈力不夠,加之之前受傷,作爲寄宿在他體內的靈魂,多多少少也會受到影響,這功力大幅下降,想輕易擊敗那個叛徒恐怕是有難度了……
而在另一邊,承義和桃兒掉進了一處中堂,裡面供着許多的奏摺和書籍,看樣子是陪葬所用。
承義拿起一本翻閱了一下,憑着父親時常傳授的一些知識,看起來這些奏摺乃是太宗時期魏徵對皇上的諫言。這些奏摺多數內容意在表達朝廷應節省開支,減免賦稅,興修水利,開墾造田的舉措,凡事皆爲天下百姓着想。果然不愧是千古忠臣,事事處處想着天下的蒼生,大唐有幸朝堂之上能有這樣的忠臣!
承義深深地對這位未曾謀面的魏玄成感到敬佩……
而在戰鬥慘烈的大堂,兩個人使出的光束已經推移了幾回合,最終兩束光在交界的地方爆炸了……魏徵摔倒在地,氣息奄奄;而李建成則後退了幾步,依然安然地站在那裡。
而這一震顫,承義和桃兒腳下的地面被震開了,幸虧二人及早察覺,做好了下落的準備。
落地之後,站在眼前神情嚴肅的男子,便是隱太子李建成。承義一眼便認出來了,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他見到眼前這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和一種道不明說不清的哀傷與悲憤。
承義握住手中的劍,準備迎戰。
李建成笑了笑,說道:“小鬼,雖然我功力損失大半,但憑你還滅不了我!連你師兄都不是我對手,你怎麼可能贏得了我?”
承義也笑了笑,說道:“能不能贏你,不試試看怎會知道?接着吧!”
“好狂妄啊!小子!那就讓你看看你們是怎麼從這個世界消失的!!”李建成說着,拿出了那柄黑寒奇鐵槍,插在地上——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李建成所施法術確實稀奇古怪,先使出一招黑暗屏障(己等無屬性法術),大幅提升了自己的防禦,爾後使出一招九刺秦王(己等無屬性武技),槍首如無數條毒蛇向承義襲來,槍槍凌厲。
承義立即使出松針垂露(癸等無屬性武技),跳過李建成的攻擊,直接從他頭頂插劍而下。
李建成擡頭,向空中的承義使出幽冥奪魂槍(戊等幽冥屬性武技)與之抗衡。閃着銀白色光芒的劍鋒與漆黑的槍尖頂在一起,巨大的衝擊波將周圍的碎石掀起卷落到更遠的地方……桃兒趁李建成注意力集中在上空的時候,使出桃花落盡(壬等無屬性法術)破除了李建成的黑暗屏障防禦,隨後使出飛雪寂寒(癸等太陰屬性法術),將李建成的幽冥奪魂槍破除,還把他打到了幾丈之外。
承義落地,見李建成還未站穩,衝上前去抽出寶劍,使出盤古開天(癸等無屬性武技)橫劈過去,李建成拿槍抵擋,但沒料到力量竟如此強勁,踉踉蹌蹌向後又退了幾步,正好踩到從剛開始就倒在地上的白衣青年。
“你們等着,我遲早會收拾掉你們這些雜碎的!”李建成氣急敗壞,說着化身爲一團烏煙,鑽進了那青年的體內。
桃兒驚恐地看着那團烏煙鑽進地上那位白衣青年的體內,那個青年不是別人,正是他們要尋找的洛天寒!
“啊!師兄——”承義驚恐地叫道,他也終於親眼看到天寒那日聽到的所謂“有股力量在吞噬着他的心脈”,罪魁禍首竟是李建成那尚未消散的魂魄……
過了一會兒,天寒醒來,見到承義和桃兒那驚恐的表情,疑惑地說道:“你們怎麼了?這是在何處?”
“師兄,你沒事吧?”承義仍然不能平復內心的恐懼,對天寒說道,“剛剛李建成的魂魄寄宿在了你身上……”
“什麼?!李建成?”天寒也不敢相信承義所說的奇事,“你說附在我身體裡的是隱太子李建成?!可是我覺得我的身子比以前輕鬆多了,沒有以前那麼束縛了……”
“那是我們剛打敗他!”桃兒擔憂地說道,“但以後他的力量再度強大了,或許就不好收拾了!天寒,你當真沒事嗎?”
“我沒事的……”天寒不加思索地回答道。
“哎呀!”桃兒突然想到了什麼,“剛剛那裡好像還躺着一個老丈人呢!”
衆人趕緊望去,確實有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躺在地上,眼睛半合,氣息微弱。
“老前輩!您怎樣了?還好吧?”承義扶起老人,問道。
“唔咳咳咳!”魏徵坐起來,費力地說道,“老夫乃是魏徵之魂魄,在此守候三十餘年,爲的就是阻止太子的陰謀,誰知還是讓他逃走了……老臣愧對太宗皇帝呀!”
“前輩何出此言?”承義說道“前輩乃是我大唐國的忠臣,現在李建成的魂魄已進入我師兄體內,我想我們定會有辦法斬除他的!”
“……這卑鄙小人,竟然附人身體以完成他的陰謀,着實可恨!想來,老夫這輩子爲了唐朝的百姓,縱使永世化爲虛無也值了!”魏徵老淚縱橫,繼續說道,“孩子們,老夫即將消失,希望你們無論爲官還是怎樣,一定要心繫百姓!只要天下太平,誰做君王都一樣……我將用我最後的力量,封印隱太子!”
魏徵施法,將自己的魂魄化作封印符,融入到天寒的體內,彌留之際,他留下的一句話依迴盪在空蕩蕩的大堂中:“我彷彿又感受到了太宗皇上的氣息……”
原來,此處便是魏徵的墓室。因爲主人永遠消逝了,牆上淡藍色的燈火緩緩熄滅,墓室中一片黑暗……也許唐朝忠臣魏徵真的消失了,但天寒心中卻是多了一份來自忠臣的力量,他也感覺到心中那黑暗的力量正在迅速地消褪……
從墓室中出來,承義和天寒心中感到失分痛楚,桃兒也不停地在哭泣,一位忠臣,爲了避免世間再臨禍亂,放棄了轉世的機會,選擇了永遠地黑暗,多麼可敬可佩!
三人在魏徵墓前拜了幾柱香,對這位大唐忠臣作了最後的道別……
沿着水潭向北走去,那句“只要天下太平,誰做君王都一樣”始終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這便是一個忠臣的最後心願了吧……
承義很意外地在魏徵墓不遠處找到了烈焰赤兔,也許這匹駿馬也被魏徵的精神所感動着,而特意在此和主人一起緬懷唐王朝的恩人。
帶着沉重的心情,三個人騎着馬,繼續向北行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