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衝進迷霧,四周白茫茫一片,只看見前面有幾個模糊的影子。
天寒回憶起,在宮中的時候,宣城公主的表情十分詭異,特別是那詭異的一笑,令他不得不擔心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宣城公主所安排的。
而在迷霧深處,承義和桃兒面對的女子正是宣城公主。
“公主,您在這荒郊野外把我們引到這裡來,究竟有何目的?”承義讓桃兒躲在自己身後,走上前去問宣城公主道。
“這些都是當年發生過的事情,我只是用幻術重新展現一下罷了。”宣城公主語速不快不慢,非常平靜地說道。
“那人,莫非是……”承義心中並不敢確定。
“沒錯!”宣城公主卻非常肯定承義心中的疑惑,“她正式當今太后武氏……或者說,是一個覬覦皇權的老女人。”
“呃這……”承義清楚得很,對皇室不敬是死罪,哪怕是皇親國戚也沒有誰敢貿然說皇太后的壞話。
“本來我以爲你們進宮是去向那個老女人領賞,看樣子是我多慮了……”宣城公主微微一笑說道,“這個女人的本性,你們也看到了吧?”
“可是,我們怎麼相信你給我們所展示的都是真的呢?”桃兒用女人的直覺回答了宣城公主。
宣城公主臉色驟變,說道:“你這臭丫頭,本公主的話竟然敢不信!”
“宣城公主,在下無意冒犯您……”承義向宣城公主作揖道歉,然後說道,“可是您半路派人放箭,然後引我們到這來,就是爲了讓我們看這個嗎?”
“不,我是在想……”宣城公主頓了頓,露出詭異的一笑,繼續說道,“憑公子一身好武藝,何不與我聯手,一起殺死那姓武的老女人!”
“啊?”承義嚇了一跳,“這這……這怎麼行?這是謀反啊!”
“承義,我們別跟她廢話了,快離開這裡吧!”桃兒拉着承義,一心想逃離這是非之地。
忽然,宣城公主釋放一法術,整個地面就塌陷了下去,承義和桃兒被關在了地下洞窟中,上面被兩個巫師封施法住了出口……原來在這荒蕪的山丘中,竟然建造了一座不小的宮殿,裡邊甚至還有牢房。若不是這個地方瀰漫着如此濃重的大霧,鬼才曉得有這麼個地方呢!如今走到半路卻被素不相識的宣城公主關在這種鬼地方,這一路過來盡碰到這些怪事!
承義嘗試着爬上去,每次爬到兩丈高的地方就會被莫名其妙地扔下來,看樣子宣城公主請來的兩個巫師絕非常人。
天寒依然在這白茫茫的霧中摸索,剛剛看到的隱隱約約的身影卻突然又被濃霧掩埋了,這下尋找起來就更困難了。
“小毛孩兒!別跑那麼起勁,陪老頭子我來玩玩?”耳邊忽然有人在說話,這聲音聽起來叫人毛骨悚然……
“誰?”天寒一下子警覺起來,提起扇子四處觀望,看到的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霧以外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過了一會兒,天寒見周圍沒有動靜,便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突然,有人在他背後拍了一下,他立即回頭,只見一個老瘋子披頭散髮,樣子挺嚇人。這個老瘋子在他面前做了個鬼臉,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迷霧中……這可差點把天寒嚇了一跳。
天寒迅速鎮定下來,向着前方一片白茫茫的濃霧做了個揖,說道:“前輩,請您現出真身來!晚輩此行乃是尋找在此迷失的同伴,請恕晚輩失禮了!”
果然,那個披頭散髮的老頭子從迷霧中慢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但說來也奇怪,他整個身體似乎像透明的一樣,若隱若現。老頭子笑了笑,露出一口殘缺的牙齒,對着眼前這個年輕人說道:“小子,你要救的可是一男一女啊?”
“正是!請問老丈人可有線索?”天寒非常禮貌地詢問這個老瘋子。
“哇哈哈哈!”老瘋子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老丈人緣何而大笑?”天寒見這老瘋子突然笑起來,簡直是是一頭霧水。
突然,老瘋子神情變得異常嚴肅,說道:“興許已經被宰了燉湯喝了吧?”
天寒眉頭一皺,無言以對,轉身就繼續前往迷霧中探索。
“臭小子,回來!”老瘋子拿着葫蘆裡往嘴裡到了一口酒,喊道,“你這樣的找法,等你找着了他們可就真的被燉湯喝了!”
天寒斷定這是一個瘋子,便沒有理他,繼續向前走着。
“他們被宣城公主給抓走了!你再這麼不理我這老頭子,我就不帶你去找他們!”老瘋子有點生氣地說道。
“老丈人,你當真知道他們的確切位置?”天寒立刻回頭詢問這個老瘋子。
“但是你得先答應老頭子我一個條件!”老瘋子神氣地說道。
“老丈人,您放心!”天寒很客氣地答道,“銀兩不是問題。”
“老頭子我死了那麼多年了,錢管什麼用啊!”這句話可把天寒搞糊塗了,但讓天寒更糊塗的話還在後面呢,“就沒有一個人願意跟我這個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的老頭子玩,真是沒趣!既然你這臭小子有求於我,那這就算條件!事成之後陪我玩!啊不,你們仨陪我玩!不然我把你們都燉湯喝了!懂了嗎?”
“是,晚輩謹遵老丈人教誨……”天寒嘴上應付着,心裡在想:真是個瘋子,不知道他還要玩什麼鬼花樣。
老瘋子掐指一算,找到了某處位置,然後拿來鐵楸,讓天寒照着他的意思在此處挖坑……天寒非常懷疑這老瘋子的意圖,但眼下也沒有其他好辦法,也只好這樣照着了。
另一邊的地牢中,承義企圖逃出去但卻已經失敗了好幾次,這次又被扔了下來,差不多精疲力盡了……
桃兒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緊緊抱住承義,說道:“我們要在這裡關上一輩子嗎?有你在,死者這裡也不遺憾了……”
承義努力地掙扎着坐起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望着桃兒淚光點點的眼睛說道:“傻丫頭,我怎麼能讓你在這種地方消耗生命……就算我活不成,我也一定要把你救出去……”
桃兒緊緊地抱住承義,把臉深深地埋進承義的胸膛,輕聲說道:“能跟你在一起,我知足了……”說着便啜泣了起來。
地牢上,宣城公主在那裡晃悠,看着關在監牢中還卿卿我我的這一對,說道:“你們別白費心思了!既然你們知道我意圖推翻那個老女人,那我就更不可能讓你們跑了!”
“混賬女人!快放我們出去!有本事單挑!別搞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承義生氣地對宣城公主吼道。
“罷了,等我解決了那個姓武的老女人,你們便自由了!等個三五年不算什麼!”宣城公主一臉詭異的笑容,說罷便消失在承義的視線中。
“你給我回來!回來!!”承義怒罵道。
“承義,我們不跟她吵了,好嗎?”桃兒跪在地上,拉住承義的衣袖說道,“跟你在一起,去哪裡都可以……”
承義坐在地上,受握住拳頭,憤怒地往地上捶打。桃兒看着好是心疼,但又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這時,承義剛剛捶打過的地面隆起了一塊,緊接着開始顫動,隨後周圍幾塊地也開始顫動。“嘩啦”一聲,地面像被鑿開一口井一般塌陷了下去,爾後天寒從裂縫裡鑽了出來。
“師兄?你怎麼從這裡……”承義驚奇地看着天寒。
“別廢話了,先逃出去再說。”天寒說道,“回頭再跟你解釋!”
“誰都不許走!”宣城公主不知何時出現在地牢裡,眼神凶神惡煞地盯着承義說道,“如果想要這丫頭活命,就給我乖乖地回來!”承義一看,桃兒不知何時被宣城公主捉住,此時正懸在半空中,上面滿是手持弩箭的侍女們。
“公……公主,有事好商量,別衝動……別衝動……”承義知道這個壞女人不是吃素的,最好還是不要激怒她。
“你們給我在這裡好好呆着!哪兒都不許去!”宣城公主冷冰冰地說道。
“三公主啊!放開那丫頭吧……”老瘋子不知何時從地道里冒了出來,一口喝着酒,一邊說道,“這仨我要了!你可不許跟我搶,知道了嗎?!”
宣城公主沉默了一會兒,放下桃兒,對那老瘋子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說道:“既然是舅公大人要人,那侄女豈有不遵的道理?”
說罷,宣城公主便帶着她的人離開了這裡……
天寒對眼前的這個老瘋子作揖行禮,說道:“多謝長孫大人救命之恩!那麼我們就此告辭了!”
“長孫大人?”承義甚是疑惑,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首的長孫無忌應該早在三十年前就自縊而亡了,怎會出現在這裡?即便是他的魂魄,也不該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呀!
“喂!等等,小夥子!”老瘋子飄到天寒面前,陰險地笑了笑說道,“你答應我老頭子的事情呢?怎麼?說話不算數啊?”
承義抓緊桃兒的手,天寒又抓緊承義的手,回頭貼着長孫無忌的腦袋,一字一頓地說道:“長孫大人請保重!後會有期!”說罷,天寒拉着兩個人就鑽進地道,拼命地向着出口跑。老瘋子依舊站在原地,用手捋着長長的鬍子,古怪地笑着。
天寒帶着兩個人衝向前方,看見遠處的小洞裡散發出一片光芒……看樣子就快到出口了。突然眼前一抹黑,前面的光芒不見了,周圍是高高的土牆,地上是剛剛打開過的地道入口,老瘋子依然在面前捋着鬍子,古怪地笑着……三個人都坐在地上,剛剛究竟跑到哪裡去了,三個人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愣着幹嘛!快跑!”天寒抓起承義的衣服拖進了入口,死命地往前跑,遠處的光明在向他們發出召喚。突然,又是眼前一抹黑,三個人又回到地牢中,老瘋子依舊捋着鬍子古怪地笑着。
反反覆覆好幾次,三個人累得氣喘吁吁,一個個都癱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喂!邋遢老頭兒!呼……呼……”承義對着老瘋子喊道,“你這折騰半天……呼……呼……到底要幹嘛?”
“嗯?!”老瘋子瞪大眼睛來到承義面前,故作生氣地大聲問道,“你叫我什麼?做人要講禮儀!說話要文雅!懂不懂?”
“呼……呼……”承義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稍做休息之後,他站起身來,說道,“這位氣宇非凡的長者,請問您三番五次把我們找回來究竟是有何貴幹吶?”
“喔哈哈哈!”老瘋子很開心地笑着說道,“老夫就喜歡你這樣懂禮儀的孩子!來來來,跟老夫聊一聊歷史,老夫高興了就放你走!”
老瘋子衣袖一揮,面前出現了一堵七彩屏障,把三個人給封印了起來。
“你要幹什麼?!”承義見到老瘋子把他們關起來了,拔出劍指着老瘋子,對着屏障一頓亂砍,七彩屏障竟然紋絲不動。桃兒也拿起玉笛,吹奏一曲澎湃的旋律,一招浪懷千里(辛等太陰屬性法術),激流涌浪從音符中幻化而出,涌向七彩屏障,卻被吸收得滴水不漏……
“這屏障不是一般武技法術能攻破的!”天寒起身說道,“不要靠蠻力攻破屏障!”
“哼,誰怕這破屏障啊!”承義此時心裡一團怒火,緊接着,一招倚天斬蛟龍(丙等無屬性大絕技),劍心合一,看似堅固的屏障被劈得粉碎。
“看吧!哪有那麼難攻破!”承義轉身,得意地對着桃兒和天寒說道,但他只看見桃兒驚愕的表情和指向他身後的手指……承義回頭一看,剛剛被擊碎的七彩屏障又生出幾十道屏障,從巒疊嶂般堵在前面,這下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哈哈哈!”老瘋子又古怪地笑着奚落承義道,“就你個小毛孩還跟我比武功,差遠了!還是乖乖地跟老頭子我痛快玩一場吧!”
“你這可惡的老瘋子!”承義起的破口大罵。
“承義,你先退後。”天寒攔住承義,自己走上前去對老瘋子說道:“長孫大人,既然您要找我們玩,在下奉陪!”
“好好好!這孩子我喜歡!那就聽好規則!”老瘋子笑着說道,“首先,就是你啦!白衣小夥子,你能答對老夫三個歷史問題,老夫就親自送你出去!若要是答錯了,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打破我的七彩屏障了……”
“長孫大人,請吧!”天寒打開扇子輕搖着,準備應對長孫無忌的挑戰。
“古語‘兵者,詭道也!’出自何人所著何書?”長孫無忌笑了笑,這第一問還是有點難度的。
天寒鎮定地一笑,答道:“春秋齊國之兵聖孫長卿曰:‘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此語取自其所著《孫子兵法》。”
“第一題很容易嘛!”長孫無忌依然瘋瘋癲癲地飲了一大口酒,繼續問道:“這第二題可聽好了!鬼谷子何許人也?”
“鬼谷先生王詡乃戰國魏國鄴地人,其弟子由其言論匯成《鬼谷子》一書,其分爲上策以謀,中策以爲言,下策以爲涵,實乃兵書之佳作也。”
“好小子,果然廣泛涉獵,這第三題你要是能答上來,老夫便放你和你同伴自由。”長孫無忌頓了頓,開始問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此言爲何人所說?”
“呃……這?似乎沒聽說過啊……”天寒對這個問題毫無印象,就他所讀過的各類書籍中從未有過如此話語,這下可把這位學富五車的書生給難住了。
“此言乃是後世之范仲淹所言!”桃兒此時突然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這丫頭!你究竟是何人?爲何知道後世之事?”這個回答令剛剛還得意洋洋的長孫無忌也嚇了一跳。
承義也驚奇地看了看桃兒,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長孫大人!”天寒一改臉上的茫然,歲長孫無忌說道,“我雖並不識得范仲淹是誰,或許他是一位有遠大抱負的朝廷大員吧。但我知道您問那麼多問題,無非是想成爲像孫武、鬼谷子一般永垂青史之人。但是,人各有命,既然無法得到,何必強求?況且您現在只有靈元之身,恐怕一直在此飄蕩也不是長久之策。”
“唉……”長孫無忌長嘆一聲,“老夫乃是在朝廷的勾心鬥角中發揮了自己的本事,如今卻又在朝廷的勾心鬥角中丟掉了自己的老命……這都是上天的安排嗎?老夫遊遍前朝後世,但凡有功之臣總有一些會死的很落魄……來生,我只想做一個平頭百姓,做一個太平盛世下的平頭百姓啊!誰是皇帝不重要,天下需要的只是太平……”
說罷,長孫無忌的身影消失在了這個地下密室中,周圍的七彩屏障也逐漸失去光芒……
承義走到桃兒面前,用很陌生的表情看着桃兒,問道:“桃兒……姑娘,您怎會知曉未來之事?您……呃……”
桃兒望着承義,眼眶中泛着淚水。突然間,她抱住承義哭着說到:“幾百年後的事情知道又怎麼樣?我只想花這一輩子的時間好好愛你,愛我所愛的人。難道就不能完成我這小小的心願嗎……”
承義也抱緊桃兒,語氣溫柔地說道:“傻丫頭,我會用這輩子一直對你好的……以後這樣的傻問題我再也不問了,好不好?”
桃兒點點頭,把臉深深地邁進承義的胸膛……
“喂喂!要親熱等從這裡出去了再親熱,這種地方親熱氣氛也不合適呀!”天寒奚落道。
“臭書生!你給我一邊去!眼睛閉起來不許偷看!”桃兒如是迴應天寒。
“好好……”天寒無奈照做,心想:這古靈精怪的姑娘到底要搞什麼花樣啊……
趁天寒回過頭,桃兒在承義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承義立刻神魂顛到,四肢抽搐地躺在地上,幸福怎麼會來得這麼突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