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不絕的秦嶺依偎着黃河,伴隨它奔流到神州東方的中原大地而分道揚鑣,騎馬穿梭在秦嶺險峻的山峰間,也算是欣賞大自然的傑作,真是十分賞心悅目。
承義和桃兒依舊雙人共騎,天寒騎着那匹駿馬,一白一棕兩匹駿馬穿梭在綠茵遍佈的山野間,多麼令人心曠神怡啊!
山間一座小小的村落,若不是偶然發現,或許根本就沒有人能注意到它的存在。
從太陽剛剛升起到現在,已經接近晌午,縱然風景再好,一路奔波也是挺疲勞的,適逢這一靜臥在山間的小村莊,在此歇息一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四面環山的小村莊,一條小溪從山頂曲折縈繞,穿過村莊那古樸簡易的牌坊,一座袖珍的小橋跨在溪水之上。溪水遠去,看這個方向應當是匯入西南的洛水中。
或許是嗅到了村外來客的氣息,村中犬吠聲此起彼伏,甚是熱鬧。
村中那個高高的煙囪格外引人注目,那家是這山間的老中醫的家,傳說他是太宗皇帝的宮廷御醫,因年事已高而退休,在此潛心研究醫術。
天寒叩開柴扉,老中醫見這三個年輕人來到此村莊,寒暄幾句後,十分熱情地請他們到屋內歇息。
屋子裡的大黃狗也許是好客,不停地叫喚着。老人把大黃狗趕去他的簡易茅草屋,隨後,一位青年端着泡好的茶,迎接這些外來的客人。看這個年紀,應該是老人家的孫子。作爲中藥世家,傳授年輕人以醫術藥術乃是家族命脈的延續,青年稍作寒暄,便回到屋內繼續研磨藥材。
老人姓高,以前乃是宮中御醫,村裡人都叫他高老頭,他的孫子則被人稱作高郎。但很奇怪,這間屋子除了祖孫二人就再無他人在此居住。
暮春午間的陽光依然和煦,院中老槐樹下斑駁的影子在微風吹拂中緩緩晃動,家禽不時成羣結隊樹下嬉戲覓食,好一派安靜祥和的鄉野氣息!
高老頭仔細端詳了承義一會兒,說道:“小夥子,你身上應是有傷未全愈吧!”
“啊?”承義正在喝茶,突然聽老爺子這麼一問,自己都不知該從何處回答。
“以老夫愚見,你的傷是幾天前的新傷,又一路急於奔波,現在還恐是未傷愈……”
“呃……好像是這樣子哦!”承義對自己的傷勢也不是太瞭解,而天寒和桃兒也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這樣子,午膳過後,老夫替你療傷。”老爺子笑了笑說道,“只是老夫缺了幾味藥材,可能需要諸位自己去採集了。”
“不礙事的,老丈人!”天寒接下老爺子的話說道,“在此勞煩您老人家,我們也很過意不去,至於採集藥材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們好了。”
老爺子看着承義,慈祥的笑了笑。
山村中的麪食果然味道就是不一樣,一頓飽餐之後,太陽也稍稍向西邊去了一點,微風吹過,老槐樹的枝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山林間的草藥非常豐富,但有些雜草和草藥長得非常相似,並且可能有毒,因此摘取草藥得十分仔細才行。
老爺子交代了要採的草藥是蛇莓和魚腥草。
蛇莓是多年生草本,全株有柔毛;匍匐莖長,有清熱解毒、活血散疚、收斂止血作用,又能治毒蛇咬傷,敷治疔瘡等。
魚腥草葉子像蕎麥卻比蕎麥大,莖是紫紅色。生長在潮溼之處,因它的葉有腥氣,所以叫魚腥草。
記下這些重要細節,三人便來到山林中摘取草藥了。
蛇莓是一種比較常見的中藥材,扒開山路間的草叢,發現了聚在一起的紅色果實。沒錯,這便是蛇莓。這採集草藥的工作似乎比想象中的要簡單多了,三人搜索一陣,此處確實可以採集到不少蛇莓……
一會兒功夫,滿滿一袋的蛇莓收集好了,接下來就該尋找魚腥草了。
但此山中的魚腥草卻沒有那麼好找,桃兒找了半天,拔起一株植物,問道:“承義,來看看,是不是這個?”
承義接過這株長相奇怪的植物瞅了半天,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植物。
天寒走來,接過這株草,湊近聞了聞,搖搖頭說道:“很遺憾,這不是。魚腥草的氣味很難聞,這株草卻沒有氣味。”
還沒等天寒把這株看似普通的草丟掉,這株奇草忽然炸開,裡面冒出一朵黃色的小花,奇臭無比……天寒立即把這噁心的花草扔掉,捂着鼻子走開了。
桃兒傻傻地笑了笑,蹲下繼續尋找……
承義在周圍搜尋着,突然聞到一股濃重的腥味,這回應該是魚腥草了吧。於是承義伸出手來,抓住那一條綠色的莖葉,使勁地拽出來……沒想到這玩意兒居然還會動!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魚腥草,而是一條青綠色的蛇。看樣子是剛剛想鑽進洞裡,卻被承義當成魚腥草拔了出來……
承義可是被這條小蛇嚇了一跳,立刻將它甩的遠遠的……那條小蛇似乎也因這個不速之客受到了驚嚇,左躲右閃遊進了林子的深處。
天寒無奈地把手拍在額頭上,這兩個人可真是天生的一對,採個草藥都能搞得這麼狼狽,真是讓人無語。
還是天寒見多識廣,經過一番尋找之後,在一片稀疏的泥沼邊找到了魚腥草的蹤跡。果然和《新修草本》所記載的特徵相似,腥味十分濃重。
這一上山就是一個多時辰,回到山下的小村莊已經過了申時了。
三個人揹着一籮筐藥材,剛巧經過村口的時候,看到一羣士兵由一個宦官模樣的人闖進了高老頭的家中。顯然這勢頭有些不對勁,老中醫家裡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老東西!可找到你了!”站在前面的宦官乃是宮內的總管——歐陽公公。
“啊……你!你怎會找到這裡來的?”高老頭一臉驚恐,這個滿臉橫肉的老太監突然出現在這個偏遠得極難尋找的小村莊,深深地刺激着高老頭那敏感的神經。
“老東西!當年先帝可是被你醫死的,你別以爲有當今太后的免死牌就可以逃脫罪責!”那宦官說得唾沫直飛,蠻橫的眼神在那張蒼老的臉上肆意爬行……
“歐陽總管,那真的是……先帝真的是無力迴天啊!老奴已經盡力了……”老中醫面對這無理蠻橫的總管太監,不想惹出什麼事情。
“你放屁!”歐陽公公破口大罵,“你這死老頭,這時候還嘴硬!來呀,帶回去交給皇上處置!”
聽到命令,一羣士兵執起手中的干戈架在老中醫的脖子上。
這時候,高郎端着茶從屋裡出來,笑着對歐陽公公說道:“總管大人,您別動怒……有事好商量,好商量!您先喝茶!各位軍爺,喝茶,喝茶!”
“算你識時務!”歐陽公公一屁股坐在破舊的椅子上,隨手從青年手中隨便拿了一碗茶,一飲而盡。
青年轉身也給士兵和自己的祖父送了幾碗茶。
“小子,大爺我還不解渴,在給我來點!”歐陽公公不斷地索要茶水,高郎只好不斷地爲他添茶,一刻不得停歇……
過了一會兒,高郎對歐陽公公說道:“總管大人,您如此口渴,不如喝點我們家自治的酸梅湯吧!”
“還是你小子懂得孝順我!”歐陽公公用手指摳了摳呀,說道,“但是別以爲你孝順我,我就能放過這個老頭子!這死老頭謀弒先皇,按理說是要滿門抄斬的。至於你嘛……看在你這麼孝順老子的份兒上就免你一死了!”
“多謝公公!”高郎勉強地笑了笑,回過身去屋子裡去準備酸梅湯。在他回身的一剎那,他緊握着雙手,咬緊牙齒,這等飛揚跋扈之輩來此尋釁滋事,如果不扒了他的皮,王法還有何用?
未幾,高郎便端着一碗酸梅湯出來了。歐陽公公搶過碗便大口大口灌下去,這酸梅湯如此解渴,這位“遠道而來”的太監總管大人早就已經口渴難耐了。
但喝着喝着,歐陽公公覺得有些頭暈,難道是天太熱,又走了很多路才導致的?或許是剛剛茶水喝得太急了吧……
半刻鐘過後,歐陽公公站起身來,對身邊的士兵下令說道:“把這死老頭和這野孩子綁起來,押到神都斬首示衆!嘿嘿嘿嘿……”歐陽公公陰險地笑了笑,對於他來說,斬草除根纔是他的處事風格。
高郎憤恨地看着這個不守信用的混賬太監,本想卑躬屈膝以換得祖孫二人免除一死,如今卻賠了夫人又折兵,送了那麼好的東西給這個無賴,還搞得祖孫二人隨時性命不保。
承義遠遠在門外看見這混亂的場景,二話不說立刻衝了過去。
“喂啊!承義!等等我……”見承義猴急猴急地跑進了高老頭家裡,桃兒也趕緊跟了過去,生怕承義一衝動攤上大事。
天寒卻慢慢地走了過去,對於承義的脾氣,作爲同門師兄也算是瞭如指掌了。承義實在是個濫好人,每次替天行道都有可能給他惹出一堆事情,但不跟怎樣,天寒總還是有辦法可以解決的。
“你們,趕緊放開老爺子!不然休怪本少爺劍下無情!”承義堵在院子門口,衝着正準備帶走高氏祖孫的歐陽公公喊道。
“承義,我來幫你……”桃兒緊隨承義,一場爭鬥果然又無法避免了。
“又來兩個礙事的!”歐陽公公對這兩個前來“搗亂”的人不屑一顧,對士兵下令道:“把這一男一女抓起來,處斬!”
“哈!口出狂言!有本事你來試試!”承義提起劍,教訓這根惡棍的時候到了。
士兵們握着干戈劍戟一擁而上,桃兒立刻吹奏出一段寒冷刺骨的旋律,於是天空突降一陣急雨,此招名曰——急雨洗塵(辛等太陰屬性法術),士兵們立刻被澆得暈頭轉向。
承義一腳把兩個士兵踢進了溪水裡,把劍指向另一個躺在地上的士兵的喉嚨。
“少俠饒命!少俠饒命啊!”那士兵臥在地上,不停地求饒,“我家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兒,求少俠饒小的一條狗命啊!”
“滾!”承義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收回劍,依照承諾放了他這條“狗命”。
“真是個沒用的東西!”歐陽公公看這士兵狼狽地逃跑,撿起地上一塊石子丟了過去,砸中那士兵的後腦勺,立刻倒地斃命。
桃兒看見這個殘暴的太監濫殺無辜,便對這不男不女的傢伙更是厭惡,說道:“你這惡魔!”
“啐!真是囉嗦,老子親自結果了你!”說着,歐陽公公抓起幾塊石子丟了過去,承義趕緊用劍抵擋。這招飛沙走石(庚等無屬性武技)力度剛猛,承義顧不得看歐陽老太監人在什麼位置,只聽見石塊擊打劍時發出的聲響。
霎時間,聲響停止了,承義剛緩過神來,就見到歐陽公公撲了上來,把他按在地上。
承義的劍滑落一邊,根本就夠不着,只好騰出手來掐住老太監的脖子。
歐陽公公見情勢不對,也伸手掐住承義的脖子,瞪大怒圓的眼睛看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雖然歐陽公公只是個太監,但好歹在朝中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竟然碰上這樣一個敢跟他打架的小子。
兩個人抱成一團扭打在一起,在地上滾來滾去。但歐陽老太監那麼肥胖,壓在承義身上都快讓他喘不過氣來了。
桃兒看見這情形,都不知該如何幫忙了……此時,歐陽老太監好像佔了上風,承義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桃兒鎮定了一下,一招冰箍咒天(庚等太陰屬性法術),淡藍色的冰錐在老太監頭頂突現,卻被歐陽公公發現了。
歐陽公公一個轉身便躲開了,那冰錐反倒是砸中了還躺在地上的承義!
“承義!承義!你沒事吧!”桃兒焦急地跑過去,把承義扶起來……此時承義已經暈頭轉向了。
“哼!你還是關心一下自己吧!”歐陽公公趁桃兒不注意,一腳踢上來,桃兒還沒來得及閃躲,臉上正中一腳,撞在院子的土牆上。
承義看見桃兒被摔倒牆上,頓時火冒三丈,一拳上去,卻被老太監截住,來了個過肩摔。歐陽公公撿起地上的劍,對準承義心臟的位置一劍刺了下去……
承義的身上,臉上和手上灑滿了鮮血……承義瞪大眼睛看着手中握緊劍的歐陽總管,這老太監並沒有刺中他,自己倒是在那裡一個勁地吐血……
“哇呀——出人命啦!”幾個還在地上打滾**的士兵見此狀,嚇得魂飛魄散,丟盔棄甲就逃跑了。
此時,天寒正好走進院子,看見歐陽公公邊吐血邊用憤怒的眼神看着他,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是你……你身爲……皇上的……侍衛……勾結叛黨……意圖謀……反……罪該……嗚喔……”話還沒說完,老太監一頭倒了下去便再無氣息。
天寒認識這個歐陽公公,雖然他在朝廷十分惹人討厭,但若在此殺死這位皇帝面前的紅人,則會惹上天大的麻煩。
“承義,是你殺死他的嗎?”天寒一臉嚴肅問承義。
“啊……不知道啊,他自己……”承義此時正處於混亂中,他怎麼可能知道眼前這是什麼情況。
“你這下惹上大事了!”天寒咬緊牙說道,“這個歐陽無德是當今皇太后身邊的紅人,你要是殺死他,以後就麻煩了!”
“可是是他自己……”承義覺得這事情十分蹊蹺,按常理現在他應該成了劍下游魂了。
高氏祖孫二人齊刷刷地跪在承義面前,叩謝道:“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不,別這樣,你們快起來!”承義趕緊扶兩個人起來。
天寒看着歐陽公公的屍體,甚是頭疼……這可如何是好啊!過了沒多久,幾乎全村的人鬥劇聚集了過來,這個小村子,除了正常的喪葬外,可從來沒有出過命案啊!
就在此時,人羣中一位鬚髮斑白的老先生走了出來。此人體態肥胖,滿臉慈容,踏着蹣跚的步履而來。
這位老人家來到院內,端詳着這位躺在地上的死者。他淡定地觀察了一會兒死者的形貌,說道:“此人是否爲中毒徵兆?”
在場的許多人都從未見過這位老者,聽罷此言一時間議論紛紛。
“你是何人?爲何如此斷言?”天寒覺得這個老頭子很神秘的樣子,不得不聯想到幽冥忍者,因此提高了警惕。
“啊,公子失禮了,我叫懷英,是這裡的教書先生。”老者捋了捋花白的鬍子,笑眯眯地說道。
“教書先生?”天寒想了一會兒,說道,“教書先生怎會知曉此人乃中毒而死?”
“呵呵呵呵……”老者神秘地一笑,說道,“這都是多年的經驗……”
“好吧……”雖然對這位長者依然不放心,但或許眼下能解決問題的也只有這位教書先生了。
懷英先生依舊捋了捋鬍子,繼續觀察着躺在地上的死者。
天寒向老者行了個禮,說道,“懷英先生,這個死者乃是朝廷總管歐陽公公,事關重大,請您務必謹慎行事!”
“少俠儘管放心。”老者笑了笑,“探索真相乃是老夫的職責!”
在這樣一個小小的村落中,竟然發生了一宗命案。死者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歐陽公公,皇帝要是知道兇手,勢必是要滿門抄斬的。
按照天寒的推論,是承義失手殺死了這個惡貫滿盈的老太監。身爲千牛衛,應當立即斬殺這個殺人犯,但畢竟是同門師兄弟,況且現在此事仍舊是一團迷霧。
而這個“懷英先生”突然出現於此,甚至很快就推論出歐陽老太監是中毒而死。
事情會在這個神秘的老者身上出現轉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