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顏一行人來到那八號池子時,李裕達正閃躲着王詩汶他爹鎮北公王威的拳頭,若不是他的護衛們護着他,只怕他要挨鎮北公好幾下。
鎮北公早兩年身體有暗傷,這才退了下來,這些年來一直修身養心。能夠逼得他親自動手,可見他是真的氣到了極點,畢竟他如珠如寶的女兒就這樣被糟蹋了。
李裕達本身覺得十分無辜,他開始他看鎮北公身份上,禮讓着他,誰知道對方拳頭卻越來越用力,大有非要將他活活打死在原地的味道,他心中的火氣也蹭蹭地往上冒。
等他眼尖地發現了班詠萱過來,連忙往班詠萱這邊跑去,開始哀嚎了起來,“女皇陛下救我啊!鎮北公想要活活打死我啊!”
鎮北公聽了這話,更怒了,“你欺負我女兒還有道理了?”
李裕達手指着不遠處被打擊得呆滯了的王詩汶,狠狠呸了一聲,“明明是你女兒自己投懷送抱的,我那時候正睡着,她自己主動勾引我。我當時蒙着布呢,以爲是哪個想爬牀的侍女,所以才辦了她的。”
“你也不看看,這裡是男人泡的溫泉,分明是她自己主動進來的,我又沒強迫她,她這時候擺出我欺負了她的樣子做什麼?這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不成?”
李裕達說話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臉上剛剛捱到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的,他心中就更加氣了。他這輩子,還沒受到過這麼大的委屈呢。
李裕達繼續冷嘲熱諷,“鎮北公當時真應該在場,好好看看你女兒的模樣,青樓裡的姑娘都沒她主動呢,人家還要更含蓄一點。”
他說到一半,便感覺到一道仇恨的目光直直地釘在他身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李裕達一看,是王詩汶瞪他的,咬牙繼續說道:“我有哪裡說錯了嗎?本來就是你對我投懷送抱的。”
鎮北公怒道:“夠了。”
李裕達躲在班詠萱後面,嗆聲道:“怎麼?你女兒自己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還不讓人說啊?你也不看看,你女兒從小習武,北紹國裡大部分人都不是她的對手。若不是她主動的話,就我這本事,我能強迫的了她嗎?明明是她的錯,你還打我,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朝顏看得心情舒暢,就該讓李裕達這樣混不齊的人來對上這對父女。
褚經年開頭道:“我想知道的是,爲什麼王小姐身上會穿着我家夫人的衣服,還佩戴她的首飾?朝顏先前衣服和首飾丟了,便一直在尋找小偷。沒想到王小姐堂堂一個國公之女,也會做出這等宵小行爲。”
一個宮女附在班詠萱耳邊說了幾句,無非是這池子先前是褚經年在泡的。
再聯繫到目前的情況,班詠萱哪裡還不明白事情的真相。
她冷笑了一聲,對鎮北公說道:“舅舅,你也別給表妹討公道了,沒得丟人。”
“只怕是表妹先前以爲褚經年在這池子裡,便讓人偷了朝顏的衣服,打算趁着溫泉池子中水霧瀰漫來成事。誰知道褚經年不在,反而便宜了李裕達。”
褚經年淡淡道:“我泡到一半的時候,盛非尋我去外面看那冰花開,我就出去了。”
他嘆了口氣,說道:“看來回去後,我得給盛非送個大禮,感謝他讓我逃過一劫。”
朝顏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是該好好送禮。”
班詠萱現在很生氣,原本她還想要打磨一下王詩汶,再重用她的。畢竟女子在世本來就活得艱難些,王詩汶也算有些才幹。結果她現在卻因爲一個男人而迷了心竅,做出的行爲直接給北紹國抹黑,丟盡了北紹國的臉。
更讓她惱怒的是,王詩汶膽大包天到收買她身邊的人。今天她能夠爲了一個男人這麼做,只怕哪天爲了男人背叛她也是正常的。
她沉下臉,說道:“將詩汶給壓下去。”
鎮北公連忙說道:“就算詩汶一時鬼迷心竅,陛下看在她年紀小的份上,饒了她這一次。”
班詠萱冷冷道:“舅舅以爲她僅僅只是做這些事嗎?她今天可以爲了自己的目的收買我身邊的宮女,甚至還殺人滅口,明日只怕連我都敢殺了。”
班詠萱這話實在誅心,王威連忙跪了下來,說道:“詩汶她雖然糊塗,但是對陛下的忠心卻沒的說,絕對不敢做出這種事的。”
李裕達忽的想起了一件事,大呼小叫道:“我,我想起一件事了!我今天喝的茶有問題!”
“我喝了以後,就渾身發燙,迷迷糊糊的,所以才躺在旁邊牀上休息的。然後王詩汶進來後,對我又親又摸的,我才招架不住的。”
他原本以爲是因爲對方挑逗的緣故,仔細一想,自己也是花叢中過的人,當時那種情況,明顯有些怪異。
李裕達連忙跑到裡頭,將沒喝完的茶水拿了過來,屁顛顛地跑到班詠萱面前,“陛下,你得好好查一下這茶,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班詠萱轉頭吩咐宮女去請太醫過來。
李裕達越想越擔心,“可別是那種吃了後對身體有礙的藥啊,我還得再爲我家多生幾個後代呢。”
李裕達的大哥因爲身體纖弱的緣故,所以沒有子嗣。李家也說好了的,以後李裕達會過繼一個孩子給他大哥。再加上李裕達的幾個孩子都還小,這年頭小孩子夭折是常事——即使是權貴家也一樣,爲了保證子嗣綿延,自然得多生幾個了。
很快的,太醫就過來了,很快就診斷出茶水中放了一種催情的藥。
李裕達得了這證據,越發趾高氣揚,對鎮北公說道:“所以您現在也看到了吧?分明就是你這個女兒設計我的!你還好意思打我,你是不是也該對我道歉?”
李裕達這樣一個紈絝子弟能夠混得開,也是因爲他懂得看臉色。比如他現在就看出了班詠萱對王詩汶十分不滿,這才膽敢直接發難。
王威臉色鐵青,他一貫最看不上李裕達這樣的人,因此在看到女兒被他欺負後,纔會如此的火大。讓他和李裕達道歉,簡直讓他生不如死。
看到他那憋屈的表情,李裕達心中就痛快了,感覺臉被打到的地方也沒有那麼疼了。
朝顏看了看王詩汶臉色灰敗,拉了拉褚經年的袖子,說道:“這裡的空氣讓我感到不太舒服,我先走了。”
班詠萱沉着臉點頭,“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朝顏本來就是她的貴客,王詩汶卻一次次不知悔改,算計她,簡直不將她放在眼裡。
在離開之前,褚經年卻停下了腳步,望向了王詩汶。
褚經年聲音冰冷,“王小姐,若是下次你若是接近我三丈以內,便如同此玉。我想你的脖子應該不會比這玉更堅硬吧。”
他直接將玉佩握在手中,用力一捏,原本的白玉化作了粉末,紛紛揚揚地灑落下去。
他眸子中的殺氣猶如實質,讓王詩汶如芒在背,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身子——他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想殺了她的。
鎮北公王威臉黑如墨水,咬牙道:“欺人太甚!”
朝顏噗嗤笑出聲來,“只要鎮北公好好管你女兒,別讓她總是自甘下賤地盯着別人的丈夫看,我想經年也懶得殺她,髒了自己的手。還是說,你沒把握看住你的女兒?原來你也知道你女兒是什麼德行啊,我還以爲你們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呢。”
她看向褚經年,一臉無奈,“你何必和自己的玉佩過不去呢,因爲她的緣故而損失一個玉佩,多虧啊。”
褚經年從善如流應對:“沒辦法,因爲太討厭她了,一時沒注意到這種小事。”
柳靖萸跟着吐槽道:“這不能怪你們,也是他們父女太沒自知之明瞭。鎮北公有自知之明,又哪裡會追着李裕達跑?明明這是男人泡的溫泉,想也知道過錯肯定不在他身上。”
李裕達聽了這話,覺得心情熨帖,對柳靖萸的好感噌噌往上冒,覺得這位大穆的公主就是有眼光!
王威被年紀比他小得多的晚輩堵得啞口無言,除了黑臉,根本沒法反擊,誰讓他女兒做錯了事。
……
朝顏一行人直接離開了這裡,出來的時候,柳靖萸還在那邊吐槽着那對父女。
“我聽說她以前還是個女將軍呢,結果就這德行,簡直丟盡女人的臉。”
“北紹國的男人又不是死絕了,整天盯着有婦之夫。”
在狠狠吐槽了一回後,柳靖萸纔出了個惡氣。
朝顏笑了笑,說道:“我們不如先去天池那邊逛逛?我記得白天女皇還說那邊晚上風景不錯,原本她打算帶我過去的,不過現在她應該沒有這個心情了。”
柳妙陽對班詠萱的印象還可以,語帶憐憫,“遇到這樣的表妹,她真可憐。”
朝顏笑容加深,今日過後,王詩汶只怕要聲名掃地。至於被殺人滅口的宮女絲絲,朝顏還真同情不起來,這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死了也是她自找的。
若不是她小心謹慎,真讓經年被算計到,還不知道要多噁心人呢。
她沒再說這話題,一行人往天池地方走去。
遠遠的,朝顏便看到那湖面泛着藍色的光芒,藍光純粹而耀眼,像是最剔透的藍寶石。
在見到這一幕後,他們這些人都不自覺放輕了自己的腳步。湖邊有幾個護衛守着,見到他們,也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子。
等走近了後,才發現,這藍色的光芒像是從湖底往上透的,整個天池,就是一塊巨大的藍寶石,在寧靜的夜晚中煥發着光芒。藍色的湖面,白色的雪,藍與白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美不勝收。
也難怪班詠萱說天池是他們北紹國的珍寶。
震驚過後,柳妙陽好奇地問護衛,“爲什麼這湖會發光?水底有什麼東西不成?”
護衛解釋道:“這是因爲湖底長滿了一種藍格花,這種花只會在天池的池底生產。藍格花在晚上時會發光,連帶着湖水也發光了。”
朝顏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神奇,靜下心來繼續欣賞這風光。
等欣賞完這美景以後,大家才心滿意足地返回自己休息的地方。
朝顏換好衣服後,問褚經年,“你今天怎麼成功讓李裕達過去你那邊泡溫泉的?”
褚經年臉色有些古怪。
朝顏推了推他,“快說呀。”
褚經年嘆了口氣,“我說了後,你可不許笑話。”
朝顏被他勾得心癢癢的,連忙許諾,“嗯,絕不會笑的。”
褚經年咬牙道:“盛非同李裕達說了,溫泉中間有塊石頭,線條很像女子的胸。李裕達聽了後,就屁顛顛過去了。”
朝顏怔了怔,然後爆發出一陣的大笑!
哈哈哈哈,盛非可真是個人才,居然能夠想得出這樣的藉口。能被這種藉口引過去的李裕達也是個強人。
褚經年無奈,“你答應過的。”
朝顏都快笑出眼淚了,又認真問褚經年,“那石頭真的像嗎?早知道我應該進裡頭去瞧瞧的。”
褚經年很乾脆地選擇用嘴堵住朝顏的嘴,以吻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