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州府之前,朝顏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解決掉洪建良。洪建良就如同那蟲子一樣,雖然不會真的傷害到他們家,但他的存在卻十分噁心人。
朝顏直接吩咐萬勇去慶雲縣打聽洪建良的事情。
褚經年道:“萬勇在打聽消息上可不在行,還是讓原井過去好了。”
他這次將原江和原井兩人都一起帶到了京山縣。
“你打算打聽他什麼事?”褚經年問道。
朝顏說道:“我只是覺得那鄭榮並非什麼好人,一百兩銀子,他想買兩個姑娘給她當媳婦都沒問題,偏偏他卻同洪建良做交易。而且前前後後還給了洪建良一些銀子,讓他有錢能夠給青樓女子贖身。即使鄭榮落敗成這樣,甚至還倒欠賭場不少銀子,也不曾想過同洪建良討回來。所以我猜測,洪建良大概是握住了他的什麼把柄,讓他不敢同他撕破臉。”
朝顏將自己的推測緩緩道來,平靜的語氣蘊含着自信,“而他的把柄,不外乎便是鄭榮詐賭那些事。我先前調查的時候,知道他們兩人甚至多次一起出入賭坊。所以我猜測,他們兩人應該有合作過纔是。知道打聽到苦主,直接告訴他們其中的內情,那些苦主自然會去尋兩人晦氣。”
這一招便是所謂的借刀殺人。
雖然朝顏內心是這樣想的,面上卻露出了悲天憫人的表情,“像他們這樣的行爲實在天理難容,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我們定要讓真相水落石出,伸張正義!”
褚經年眼皮跳了跳,耿直指出,“太浮誇了!”
朝顏十分虛心地接受意見,“好的,我下回會改進的。”
褚經年莫名覺得這樣的朝顏很可愛,他咳嗽了一聲,說道:“行,我讓原井好好調查一下。”
原井跟在他家公子身邊多年,不曾見過他對一個女孩子這般上心,早就猜到公子明顯是對人家小姑娘動了心思。作爲他的隨從,他當然得好好表現,幫他家公子追求人。
他拍了拍胸膛,保證道:“屬下定會將這事圓圓滿滿地辦成。”說話的時候,炯炯有神地看着朝顏。
畢竟原井也不是她的人,朝顏態度上自然要客氣許多,“那就麻煩你了。”
吩咐完原井後,朝顏開始準備去州府的東西。孫雯去過州府,這回倒是沒興趣。顧孫氏這幾天要留在家裡招待絡繹不絕的客人,所以只能拒絕了這次的隨行。
比起去州府,顧孫氏顯然更想要在家裡顯擺一回。
至於朝顏,她去州府可不僅僅只是爲了看茶園,還想順便在州府那邊尋找合適的店鋪,好開水煮活魚店和碳烤活魚店。昨天的宴席,他們家就有做這幾道菜,回饋相當不錯,讓朝顏不免多了幾分的信心。
單單只是在京山縣這個小地方賺錢終究有限,要做就要做大一點!她打算到時候直接在州府開店,若是順利的話,還可以在大穆每個州都開設分店。
魏奶奶聽說她要去州府的事情,拿了兩個繡件,讓她送到三娘繡坊那邊。這只是小事一樁,朝顏自然欣然應下。
她和褚經年忽的聽到了一片的喧譁聲,夾雜着哭聲。
“去看看嗎?”她擡眼望向褚經年。
褚經年微微一笑,“那就去吧。”
兩人從馬車上下來,走向喧譁的地方,最後在張家門口停了下來。
張家門口圍繞着不少看熱鬧的老百姓,對着張家在那邊指指點點的。
“這張家真是活該呀,聽說張家少爺以前還逼死了一個良家姑娘,爲了遮掩痕跡,還滅了人家一家,真是令人髮指。”
“張老爺當時還賄賂原來那林知縣,所以將這事給壓了下來,沒有人知道。”
“說起來也好笑,原來那林知縣也算是幫了他們家大忙,結果張蝶舞嫌貧愛富,寧願當苗昌義的小妾,也不當林家少爺的小妾。”
“呸,林知縣也不是好的。如今張家也被抄了,張家的主子都被押入大牢中,真是大快人心。”
朝顏聽着這些小老百姓的嘰嘰咕咕,多少也知道了這事的原委。看來是張家以前做的事情終於被翻了出來,結果直接被抄了,除了出嫁的張蝶舞,沒有人能逃脫。
這樣看來,張蝶舞反而是躲過了一截。
“說起來,張家發生這樣的大事,那張蝶舞也沒有回來看一下嗎?”
“張蝶舞上個月剛給苗家生下一個兒子呢,原本苗夫人都鬆口了,打算看在孫子的份上,將她扶正。如今出了這事,她想要扶正是不可能了。苗夫人哪裡能忍受自己的媳婦是罪人之女。”
這時候,張蝶舞的丫鬟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
張家的管事急切問道:“小姐呢?小姐怎麼說?”張家被抄家,他們這些下人遲早都要被髮賣的,因此張家的管事這才讓人去給張蝶舞送心。
這丫鬟垂下頭,不敢對上張家管事的眼睛,聲音弱弱的,“小姐說她已經出嫁了,張家的事情已經和她無關。她會託人打點一下,讓老爺少爺在牢房中的生活好過一點。”
說完這話後,丫鬟便急急忙忙走了,似乎背後有老虎在追趕她一樣。
朝顏看着這一幕,忍不住搖了搖頭,張蝶舞還真不是普通的自私,這時候選擇乾脆利落地明哲保身,生怕被張家給連累到,全然忘了張家以前對她的好。
只是她若是聰明點,這時候即使觸怒苗家,也該求情,讓苗家幫一把。這種冷血的舉動落在苗家眼中,只怕要對她生出膽寒之意。撫養自己十多年的親人尚且可以輕易拋棄,更別提其他人了。
不過這些事終究和她無關。張家同她有仇怨在前,看到張家這下場,她心情不是一般的舒暢,眉眼都洋溢出這一股的歡樂。
褚經年忍俊不禁,“你看起來還真高興。”
朝顏笑眯眯道:“當然了,我可是很記仇的。”
褚經年調侃道:“看來我以後可得小心了,不能輕易得罪了你。”
兩人失去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直接上馬車。褚經年和原江騎馬,朝顏和蓮子直接坐車裡。
到了州府後,他們直接在百里樓那邊休息。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才出發前往那茶園,大約一個半時辰纔到的茶園。
這時候並非採茶的季節,茶園裡倒是頗爲悠閒的樣子。
朝顏直接拿出了茶園的地契和自己身份的令牌,那管事便將他們給請了進來。
管事陳光慶身材肥胖,看上去很和善的樣子,在知曉了朝顏的身份後,更是十分恭敬的樣子,“原來您便是我們的新東家,我們前幾天便已經收到了旨意。我這就讓其他人來見見小姐。”
然後他將茶園裡的長工都喊了過來,說道:“大家都來認認,這位便是咱們新的主人。”
其他人可能都被打過了招呼,因此看上去都十分恭敬,明面上的確挑不出什麼過錯。
陳光慶做事倒是滴水不漏。
朝顏數了一下,發現大概有三十多人,便問道:“不是應該有五十人嗎?”
陳光慶怔了一下,回道:“其他人身體不舒服,所以在屋裡休息呢。”他嘆了口氣,說道:“我也同他們說這幾天小姐很有可能會來咱們茶園。只是這些人平時也有些懶惰,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
現在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朝顏先問起了自己更感興趣的內容:“這茶園裡種植的是什麼茶樹?畝產量多少?每一年能產出上等茶葉多少?”
陳光慶道:“咱們這邊所種植的皆是龍井,每年每一畝能產出中等茶葉六斤,上等茶葉一斤。”
朝顏眉毛皺了起來,“你確定?”按照她的瞭解,產量不該這麼少的。按照她的瞭解,一般情況下,一畝能產中等茶葉二十多斤,上等茶葉也有三到五斤。就算是扣除掉生產力的因素,中等茶葉也該有十斤纔是。
“先帶我看看這茶園產出的中等茶葉和上等茶葉。”她沒有馬上懷疑他們,而是猜測,會不會是他們的評選標準更嚴苛一些。
陳光慶早有準備,很快拿出了那些茶葉。
朝顏看了看其中所謂的上等茶葉,撐死只能算中等。這樣的茶葉,告訴她一畝只能產出一斤,這是在哄傻子吧?上等茶葉都是這樣,更別提是中等茶葉了。
她原本以爲陳光慶看起來挺老實聽話的樣子,敢情是外憨內奸呢。這是將她當做不懂事的人給哄了吧?只怕陳光慶壓根沒有將她一個小姑娘當做一回事,這才如此糊弄。
褚經年自然也看出了這點,只是他心知朝顏並非那種什麼都不懂的人,也不缺什麼手段,乾脆停下來看朝顏如何處理。
朝顏完全沒給他們留臉面,“我原本以爲能給皇家做事,你們總該有幾分的本事,誰知道卻是一羣草包。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茶園只有十畝,纔會只產出這麼點東西。”
陳光慶道:“顧小姐,就算您是我們的主子,也不能這樣侮辱我們啊。我們每一年兢兢業業地採茶,換來的卻是你這樣的侮辱。我們產量雖然比不上其他茶園,但質量皆是上等,同你以前喝的那些不一樣。”
其他長工顯然是被收買了,一個個站在陳光慶那邊說話。
“就是,我們纔是專業的,顧小姐你不瞭解這些,就別亂說。”
“咱們可是給皇家的茶園辦事的,普通的採茶工哪裡能同我們比。”
陳光慶這時候又跳出來做好人,“好了,大家都少說幾句。我想小姐可能是先前看了幾本書,便覺得自己懂得茶葉一道。”然後有對朝顏道:“他們都是老實人,心直口快,小姐別同他們見怪。”
朝顏微微一笑,“不見怪,哪裡會見怪呢。”
沒等陳光慶心中一喜,朝顏繼續道:“誰會同一羣傻子見怪呢?我想,你們大概忽略了一個事實,我所擁有的不僅僅是這個茶園,還有你們所有人的賣身契。我這個人一貫喜歡動手不動口,我也懶得同你們爭辯這些。我直接說吧,你們這樣奴大欺主的人我用着可不放心。”
努力用數據說服他們?
朝顏懶得這麼做,直接發賣了就是。
她吩咐原江,“到時候看看有哪個茶園需要他們的,直接賣給哪些茶園好了。”
褚經年也開口道:“等我回京以後,我也會好好同陛下說一下他們的所作所爲。不知道這些年來,他們中飽私囊了多少,連皇家都敢欺瞞,可見是嫌棄自己脖子上的頭長得太穩當。”
朝顏還只是威脅說要賣他們出去,褚經年直接威脅了他們的性命。而無論是哪一個,都是這些人無法接受的。
陳光慶直接呆了,他原本以爲顧朝顏只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村姑,因爲運氣好纔會得了這茶園,糊弄她再簡單不過了,卻沒想到對方釜底抽薪,直接不要他們所有人。一點都不考慮她將所有人趕走後,這片茶園怎麼辦。
更讓他懼怕的是顧朝顏身邊那男子……對方能夠隨時面聖,身份之貴可見一斑。
其他人一聽到可能會有性命之憂,頓時沉不住氣了,連忙喊冤,“冤枉啊,都是管事威脅我們配合他的,我們也是被逼的。”
“是啊,我原本也說這樣欺瞞新主人不好,但是管事說若是我不照做,就將我趕出去,我也沒辦法。”
一有人起了頭,跟風的人就多了。這些人這時候也才真正意識到,能夠真正決定他們生死的不是陳光慶,而是面前這個先前沒被他們放在眼中的真正主人。
朝顏冷眼看着這些人爭相恐後地將所有的罪都推到陳光慶身上,生怕自己落後了一步,沒法戴罪立功。至於陳光慶,他臉色慘白,身子抖如漏篩。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朝顏懶得聽這些人的求饒,同褚經年離開。
回到客棧後,褚經年問道:“你打算將他們全都發賣了嗎?”
朝顏點頭,“不發賣還留着過年嗎?這些人我用這可不放心,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會爲了利益出賣我。”
她停頓了一下,說道:“不過一開始有十多個人沒來,當時陳光慶還在我面前給他們上眼藥。等下去查查這些人是不是因爲不願同他同流合污,若是如此的話,倒是可以留下。”
她還真不擔心這些人會逃跑,賣身契可都在她手中,除非他們想要被通緝。
只是他們這次來的人並不算多,單單原井一個人的話實在分身乏術,朝顏索性將這事託福給李家在州府的管事。
李家管事十分清楚朝顏在老爺和小姐心中的地位,自是一口應下。在他們處理完這事之前,朝顏收拾了一下心情,開始尋找合適的店面。
首先店鋪要夠大,地理位置也要合適。
也幸虧李家因爲做生意的緣故,時常會整理州府一些店鋪情況,空的都會記下來,這倒是方便了朝顏,省了她不少的功夫。最後朝顏一家家實地考察,給每間店鋪打分。地段十分,價格十分,裝潢十分,周圍環境十分,前景十分。
褚經年第一次見到這種挑選模式,不免覺得新鮮,“這種打分形式不僅新奇,還一目瞭然。”
朝顏點頭,“到時候我直接從中挑選出分數最高的五家,再做選擇。”
褚經年道:“說起來,你上的那摺子陛下也是讚歎不已,已經下令在戶部推行開來。”
朝顏笑了笑,“能幫上忙就好。”
若是可以,她還想推行阿拉伯數字呢,簡潔明瞭。只是步子跨得太大也不好,還是要慢慢來。
……
朝顏花了兩天時間,總算選出了最合適的五家。她同每一家的屋主一一會見,只有一家願意將店鋪直接賣了,其他四家都是選擇出租的形式。
比起租貸,朝顏自然更喜歡直接買下。雖然那酒樓買下的話需要五千兩,但她還是覺得不虧。
褚經年道:“若是在京城的話,這樣的酒樓要買下最少也得兩三萬兩。”
京城寸土寸金,物價也比別的地方貴不少。
朝顏這趟出門本來就帶了兩萬兩出門,當場便買下了這酒樓。敲定了一家以後,她從剩餘的四家中挑選出了最合適的一家,最後以月租三十兩的價格租下來,合同上籤訂兩年。
等她終於搞定了店鋪的事情,李家也幫她調查得差不多了。正如同她所預料的那般,那天沒有出現在她面前的,皆是不樂意同那陳光慶同流合污的。陳光慶原本打算在成功糊弄過朝顏,並上了那些人眼藥後,就來說服朝顏將這些人給打發了。
朝顏心想:看來這十幾個人人品也算不錯的,的確可以留下。
她親自見過這些人,並且表示從今天開始,他們這些人的工錢加三成,這也算是對於他們的獎賞。至於原來那些人,直接一個不留,全都發賣了出去。
這些人自然是十分歡喜,在歡喜過後,名叫卜圓的擔憂地開口:“只是單單我們這些人,沒法照料那麼多的茶樹。”根本忙不過來,畢竟採茶十分費工夫。
朝顏道:“我到時候自然會再買下一些人手。”
而且她還得在明年採茶季節到來之前,好好做一個培訓工作。
朝顏這樣一說,這些人自然是欣喜地答應下來。
在將那些人發賣了以後,他們這些年來貪污的錢財也都落到了朝顏手中。這茶園到現在也成立六年了,這六年來,那位陳管事就給自己攢下了四萬多兩的家產。想來這人是仗着天高皇帝遠,才這般有恃無恐。
他和他的手下,貪污的銀錢加起來足足超過十萬兩。
朝顏直接將這筆錢交給褚經年,讓他帶回京城還給穆武帝,她是這樣說的,“這些人貪的是陛下這些年的茶園的收益,自然得還給陛下。”
至於他們私藏的那些好茶,朝顏便笑納了。她家接下來幾年內都不缺好茶了,甚至還可以拿來送人。
褚經年收下了,說道:“行。”
朝顏還從管事這邊弄到了一個賬本,打開一看,頓時有些無語。這賬本還牽扯到了前一任的知府,畢竟這陳光慶能夠在泰州這邊一手遮天,都沒有人往上投訴,便是因爲他拿錢疏通了前任泰州知府馮彥纔等幾個官員的關係,有了他的遮掩,自然不曾被捅出。
甚至在這期間,茶園還失蹤了幾個長工。
在找到這賬本,將上面的內容翻閱過以後,朝顏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這賬本出現後,事情便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了,關係到了官員的變動。
褚經年更是十分清楚,這事得儘快處理,以免賬單上的官員狗急跳牆,對朝顏下手。
他收起賬本,正色道:“我還是儘快入京的好。”至少得在賬本上的官員察覺到之前解決掉他們。
朝顏心知茲事體大,點頭,“好。”
……
出了賬本這麼一個事,加上該辦的事情都已經辦好了,朝顏索性回家。
褚經年將她送回家後,又留下了幾個護衛以防萬一,然後揣着賬本離開了京山縣。
顧孫氏還道:“怎麼走得這麼匆忙呢,我纔給他納了一個鞋底。”
顧孫氏覺得褚經年真是個好少年,長得好,也不曾因爲身份而看輕人,還幫了她家不少。
朝顏道:“他京城裡有事情呢,所以才趕着回去。”
等她和顧孫氏說完話後,孫雯便上前道:“表妹,我有些事要同你商量。”
朝顏頷首,同她一起去孫雯的房間。
孫雯也沒有說多餘的廢話,開門見山道:“表妹,我打算開一家飯館。”
這個想法已經盤旋在她腦海中許久了。
見自家表妹沒有馬上反對,孫雯繼續道:“你也教了我不少的菜色,每一道都很是美味,所以我有信心,若是開了飯館的話,生意定是沒有問題的。”
“雖然現在每個月拿五兩銀子什麼都不用做的生活很美好,只是終究不是我想要的。我也想自己做出一點小事業。”
表妹同於家、李家做生意,日進萬金。小麗也認真學習繡活,無論是勤奮還是天賦她都不缺,遲早也能做出自己的一番事業。只有她還在原地踏步,依靠着姨婆一家過活。
孫雯當年能因爲不想被賣而從家裡逃了出來,所不缺的便是那堅韌的性子。她也並非是一時的衝動,而是一段時間下來的深思熟慮。
“那些菜色都是表妹教我的,所以我若是開店,定要給表妹兩成的分紅。”
朝顏問道:“你想開什麼樣的店?”
孫雯想了想,說道:“前些天我做的那幹鍋牛蛙很是美味,我想可以作爲招牌菜,其他還能做幹鍋包菜、地三鮮、魚香肉絲等菜餚。”
至於水煮活魚那些,孫雯知道表妹的計劃,自然不可能和她搶。
朝顏想想也覺得這主意不壞,說道:“你若是錢不夠的話,可以同我說。”
孫雯道:“我一開始店鋪也沒打算弄多大,租金的話,我看城裡的店鋪一個月五兩銀子就可以搞定。我從去年到現在也攢了些銀子,開店是夠的。你忘了你先前也有給我好些銀子。”
得了表妹的支持後,孫雯越發眉飛色舞,同朝顏說了好些自己的構想,“飲品的話,可以上花茶,飯後的點心可以做藕粉……”
朝顏道:“我這次回來,正好帶了好些龍井,到時候可以給你一些。”
“好。”孫雯也不同她客氣。
“你店鋪可選好了?”朝顏問道。
孫雯點頭,“這幾日我已經看好店鋪了。”
原本的孫雯或許還有些沒底,在表妹應允了以後,不知爲何,她的一顆心便安定了下來。
孫雯說完店鋪的事情,忽的笑了起來,“你這段時間在州府,所以不知道咱們縣可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是張家被抄的事情嗎?我去州府之前,恰好看到他們家被抄的一幕。”
“呀,不僅僅是這事。”孫雯臉上滿是快意,“張家被抄後,張蝶舞明哲保身,竟是不願幫忙。張老爺深恨女兒薄情寡義,在公堂之上,直接捅出了一事。苗家現在的那小孫子,可不是苗家的骨血。”
孫雯見到表妹可算是露出震驚的表情,這才繼續說道:“事實上,張蝶舞當時所生的是女孩,只是她爲了保住自己在苗家的地位,能夠憑藉孩子扶正。這才事先準備了一個男嬰,將自己的女兒給換了出去。”
“她做出這種事情,苗家深恨她,苗昌義也覺得她並非自己想象中那般美好的姑娘,在找回了自己的女兒後,就將張蝶舞給趕了出去。”
“更搞笑的事情還在後頭呢,張蝶舞被趕出去以後,直接散播了一則消息,說苗昌義被她下藥,絕了子嗣。苗家簡直恨死她了,想要將她找出來報仇,但是張蝶舞不知道躲哪裡去了,苗家根本找不到她。雖然苗家爲了臉面對外表示張蝶舞這是誣陷,苗昌義的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
“只是苗家請了大夫來給苗昌義看過身體後,便大發雷霆,摔碎了不少的瓷器。這事被苗家的下人說漏嘴,大家自然知道苗昌義的身體是徹底毀了。”
“現在大家都說都怪苗昌義自己色迷心竅,這才落得這樣下場,不過張蝶舞行事也是太過狠毒。苗夫人現在都要悔青腸子了。”
朝顏道:“玉蘭沒有嫁入苗家是好事。”不然苗昌義被毀了身子,生不出孩子的話,苗家肯定覺得是玉蘭的錯。
孫雯點頭,正要說點什麼,忽的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旋即敲門聲響起。
孫雯起身開門,門外卻是氣喘吁吁的神色不掩焦急之色的洪小麗。
“表姐,不好了。”
“發生什麼事了?”
洪小麗深呼吸一口氣,平復跳得太快的心,語氣急促:“師傅那前夫,找上來了,說要同師傅重修於好呢。”
說到這裡,她的眼睛噴射出怒火。從外祖母的隻言片語中,洪小麗也是知曉關於師傅的一些陳年往事。知道她前夫在她兒子早夭後,嫌棄她不能再生兒育女,養了一個外室,等外室懷孕後,便將師傅給休了。
如今打聽到師傅因爲繡活而賺錢了,立刻攀附上來,真是不要臉。
“你沒看到那男的無恥的嘴臉,帶着他的孫子,口口聲聲說要同師傅複合,說他的孫子以後就是師傅的孫子,會給她養老送終。我呸,師傅有我給她養老呢!”
“師傅倒是不肯讓他進門,這男的就牽着孩子一直站在外頭。”
洪小麗覺得朝顏這個表姐鬼點子最多,定能夠將這無恥的男人打發走,讓他身敗名裂,這才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跑出一身的汗。
朝顏看她眉眼之間不加掩飾的焦急,沉下臉,“我這就過去。”
在去之前,朝顏也簡單地和顧孫氏說了一下這事,顧孫氏登時就怒了,“這不要臉的男人也敢出現在琳兒面前,我也和你們一起去!”
坐上雪球去城裡的路上,顧孫氏問了洪小麗更詳細的一些內容。顧孫氏越聽臉色越沉,冷笑一聲,說道:“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人當初可是十分囂張地對琳兒說她是不下蛋的母雞,配不上他了。若不是琳兒當時懷着身孕還得照顧他,哪裡會早產,然後傷了身子的。”
“這毛偉就是狼心狗肺的人,後來他更是領着一個懷孕的女子到琳兒面前。琳兒何等心高氣傲,自然是不同他糾纏,直接和離下堂。那女的也不是好貨色,勾引有婦之夫,聽聞她幾年前便去世了,而且兒女不孝,真是報應。”
一說到過往的事情,顧孫氏就氣不打一處來。本來這毛偉若是不出現也就罷了,她還能忽略這人物。偏偏這人還厚顏無恥地攀附上來,比那蟲子還要噁心人。
於是一路上,朝顏都聽她奶奶在那邊咒罵魏琳的前夫毛偉。她奶奶這兩年日子過得好,涵養已經好了很多,能讓她丟掉所謂的休養,這毛偉的確是很厲害。
洪小麗同仇敵愾地和顧孫氏一起罵。
就連雪球都跟着湊熱鬧,不時地鳴幾聲。
在這種氛圍之中,她們幾人抵達了縣城。
還沒到魏家,朝顏便遠遠地聽到了一道有些蒼老的男聲在那邊聲情並茂道:“琳兒啊,少年夫妻老來伴,咱們就和好吧。”
“我的孫子就是你的孫子,我們一起好好撫養他,以後他會孝順我們兩個的。我知道你喜歡孩子,傑兒也可以交由你撫養。你看傑兒,同我們的孩子坤兒生得多像啊。”
那男的手中還牽着一個四五歲的男孩,男孩懵懵懂懂地將手指伸進自己的嘴裡咬着。
坤兒便是魏琳當年和毛偉的兒子,五歲便夭折了。這孩子也是魏琳心中不能承受之痛,顧孫氏聽到毛偉爲了達到目的,連早逝的兒子都不放過,氣得臉都扭曲了。
魏家的門這時候也開了,從裡面走出牛西西,牛西西是牛氏的孫女,在顧孫氏的介紹下,成爲了魏琳的學徒。魏琳觀察了幾個月後,覺得她可堪造就,如今也是魏琳的弟子,等於是洪小麗的師妹。
牛西西性格潑辣,指着毛偉罵道:“你再不離開,我就要去衙門告你騷擾了,讓你進去吃免費的牢飯。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當年休了我師傅,如今見我師父有名氣了,便舔着老臉上門,也不看你配不配。”
毛偉手中緊緊抓着自己的孫子,說道:“你讓魏琳出來見我,只要她看到傑兒,一定會改變主意的。”
“我當年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們毛家只有我一個骨血,哪裡能斷在我這一代。傑兒同坤兒生得一個樣子,定是坤兒的轉世。那廟裡的和尚也說了,他同琳兒前世很有些緣法,定是坤兒回來找我們了。”
“這是老天的旨意啊。”毛偉說的簡直都要把自己給感動哭了,其他人聽得卻都要吐了。
顧孫氏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指着毛偉破口大罵了起來,“我呸,你說這話,也不怕坤兒晚上找你嗎?當年你對琳兒何其冷酷,說她不配當你的妻子,還拉着那挺着肚子的賤人出現在她面前,逼得她自請下堂。”
“這是你和那賤人的孫子吧?你好意思讓琳兒撫養你們兩個賤人的後代!你做出這種缺德事,還真不怕天打雷劈啊!”
周老孃當初被天打雷劈的事情可謂是京山縣一大新聞,從此以後,大家都不敢再胡亂發誓,生怕老天爺閒着沒事幹給自己那麼一道雷。
毛偉有些心虛地看了一下天空,語氣有些發虛說道:“這是琳兒同我的事情,同外人無關。”
說起來,若不是他手中牽着個小男孩,朝顏還真的挺想給他一道雷的,反正她現在功德值不缺。
周老孃冷笑:“你纔是琳兒的外人,而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視線掠過年紀尚小的毛傑,眼中閃過厭惡——這厭惡並非針對這麼一個小孩子,純粹就是對毛偉這個連小孩子都利用的人。毛傑生得像毛偉這個人渣,自然同毛偉那早逝的兒子頗爲相像。
毛偉便是算準了這一點,纔會帶着他過來,試圖讓魏琳看在這熟悉的容貌上心軟下來,同他重修於好。
魏琳這時候也出來了,她看着同記憶中相比蒼老了不少的毛偉,心頭閃過過往的種種畫面。當她目光落在年幼的毛傑身上時,眼底深處閃過痛楚,然後被她強行壓了下來。
“你回去吧,我們兩個之間是不可能的。”
她嘴角扯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在你休了我,和別的女人生兒育女以後,你還想讓我撫養你們的孫子,未免也太可笑,太看輕我了,真當我是你召之即來,呼之即去的東西不成?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
“你若是繼續留下說那些令人作嘔的話語,就休怪我不講情面直接去衙門了。”
她話語擲地有聲,說完這番話後,直接轉身進屋,不願意再同毛偉有任何瓜葛一樣。
毛偉一副失魂落魄時的樣子,朝顏看在眼中,只覺得這位簡直就是戲精,都年紀一大把了,還來玩浪子回頭這一套,沒得荼毒了大家的眼睛。
顧孫氏拉着朝顏的手,說道:“走,我們也進屋去,別和這起小人說話。”
她眼波流轉,心中隱隱浮現出一個念頭。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說道:“姨婆如此心高氣傲,如何能忍受重新回去當人的填房,對人的排位低頭?尤其是那人當年還勾引了她的丈夫。”
說完以後,她瞥了一眼毛偉若有所思的表情,跟在顧孫氏後面進去。
等門關緊,往裡走遠了後,顧孫氏才慢了慢腳步,
她轉頭看朝顏,“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呢?”她纔不相信孫女是無緣無故對毛偉說出那番話的。
朝顏只是神秘地笑笑,“奶奶就等着看吧,看他如何繼續刷新無恥的下限。”
她這回非要幫他好好揚名一把,也算是幫魏奶奶報仇一下。以毛偉這種自私無情的性子,只怕當真幹得出將去世的妻子休了這種事,到時候纔有樂子可以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