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九成站在電梯門口。
老吊進去搜房的這幾分鐘是那麼地漫長,漫長到他總是偷偷看手錶,後來索性將手擱在窗臺上,時不時看着。
這棟樓一共六個電梯,兩個電梯在顏九成收着的這邊,兩個在東邊,還有一個在南邊。別說宣林要在裡頭操控電腦盯着酒店的監視器,不能出來守點,就算他出來守着,也還有個口子沒人守。
所以,顏九成豎起耳朵聽着走廊上的動靜,有時候一點點聲音都讓他虛驚好幾場。
當老吊進入到第二個房間幾分鐘後,顏九成聽到了宣林傳來的聲音:“老吊,搜快點。”
隨後,顏九成的眼睛微微張大,手捏着的煙抖了抖,他似乎聽到了有人說話,聽着是從安全通道的樓梯間傳來的,心一緊,可隨後又傳來了小孩子的聲音,讓他緊着的心又鬆了下來。
“速度。”緊張之下,顏九成也輕聲說道。
雖然搜兩間房只需要十幾分鍾,十幾分鐘不過是與朋友閒聊幾句的時間,是拿着手機刷新聞刷個一小會兒的時間。一個酒店房間裡的客人在出去了後,在十幾分鍾內回來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可是,如果這個客人是個間諜。
在房間內有人闖入的時候,是不是所有的設備都會被老吊排除,或者說,是不是第一時間就能被排除。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進入的一瞬間,對方就知道了。
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那麼十幾分鍾就太漫長了。
漫長到,對方足以趕回來或者啓動某個隱藏的看不見的裝置,捏住你的命。
以前的老吊是大盜,是江湖人稱‘論盜,措置裕如者,老吊是也’的鬼手老吊,鬼,來無影去無蹤,‘鬼手’這個詞是偷兒們的最高技術級別。
可盜,不過是盜取財物,對方僅僅是普通人,再嚴重點是一個很有錢的商人,可老吊如今面對的卻是間諜,是害我泱泱大國億萬子女的兇惡之徒。
鬼手又如何?對方一旦出手,便是拉你入鬼門關的索命鬼手。
此鬼手非彼鬼手,一個圖財一個索命。
十幾分鐘太漫長了,也太危險了。
“小心!”突然,宣林的聲音透着危機傳了過來:“12樓有人進了樓梯間,腳步很快,不對勁,老吊,撤!”
宣林的聲音剛落,不過幾秒的功夫,顏九成就聽到了西邊電梯口傳過來的輕輕地關門聲,這關門聲來自於西邊電梯口旁邊的樓梯間的門打開的聲音。
一陣非常輕,輕到顏九成這邊如果不全身心投入地聽絕對不會注意到的腳步聲。
聽聲音,是在老吊那條走廊上傳過來的。
12樓的人這麼快速地下樓,直奔老吊的那條走廊,這讓顏九成的心瞬間就提到了胸口,他立刻雙手插入口袋,手抓住鋼筆的中間那段,大拇指按在了筆帽上,只要按下筆帽,發射出來的子彈足以擊斃對方。
“九成,不能去,12樓又下來了人。”宣林的聲音冷靜非常。
在這次培訓開始之前,顧覓清就給隊長宣林下達了命令:“你們這次訓練的目標是抓到譚一現從事間諜的證據,這目標固然重要,但訓練的目的是讓你們快速地成長,以便在下個月的月初加入到項目中。所以千萬不能暴露自己,要在絕對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完成這一次培訓。宣林,你要盡你最大的能力,保證隊員不暴露。”
顏九成聽到宣林的話後,他知道自己現在過去肯定會暴露,可本能卻讓他依舊朝着老吊那邊的走廊走去,邊走,他捏住領子急迫地說道:“撤!”
“撤!”與宣林異口同聲。
可是老吊那邊卻沒有半點反應。
他快速地輕腳走着,不敢跑,怕引起對方注意,不敢顯得目的性那麼明確,怕譚一現的人會不會就藏在這些房間裡的某一間,露着鷹一樣的眼睛和狼的獠牙,他甚至在走過去的時候,還佯裝忘記了自己的房間一般,四處看了看。
人在緊張的時候是真的會流冷汗的。
顏九成的汗就這麼隨着瘋狂跳着的心跳聲從額頭那冒了出來。
在面對獅子的時候,顏九成雖然害怕卻瞬間冷靜了下來,他甚至興奮了起來,拿着那根棍子如同仗劍走天涯的英雄。
那種雄心,讓顏九成事後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英雄,一個偉人,那麼地無畏。
可此時,當危險再一次來臨的時候,顏九成沒了這種無畏,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幾乎要停止,能切切實實知道自己害怕得不行。那種畏懼隨着很想快速奔跑過去查看卻不得不放輕步子佯裝輕鬆的步子,愈涌愈高。
或許,如果是危險的自己,顏九成無畏;若危險的是他人,他做不到無畏。
而走廊上的腳步聲聽得越來越清楚,從快走到快跑。
顏九成走到拐彎處,擡起手腕,在手錶上按了下,手錶的鏡面瞬間立了起來,他蹲了下來,快速地將這塊鏡面從地面上伸出去,透過鏡面,他看到了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從兜裡掏出房卡,在感應門上一靠。
顏九成的汗就那麼隨着心中一緊的擔憂從額頭那滑落,從眉頭掉到眼睛下方,最後落到了鼻子那。
這個男人進去的房間,正是老吊所在的1103。
這個男人目標明確,速度極快,臉上的肌膚通紅通紅,透着緊張和憤怒一般,一隻手拿着房卡一刷,另一隻手伸到西裝的口袋裡掏着什麼。
顏九成立刻掏出了鋼筆。
“別來!”老吊的聲音傳了過來,急促,似乎透着某種痛苦,隨後沒有了半點聲音。
“別去!”宣林的聲音同時傳了過來,嚴肅,透着嚴肅,以隊長的職責用命令的口吻。
說什麼,也都晚了。
當顏九成掏出鋼筆對準門口的時候,那人以先一步進了房間。
顏九成的眸子抖了抖,他的視野在這個瞬間似乎晃盪得很,彷彿整個空間都變得扭曲了一般,他不能走過去。
如果這一條走廊上的房間內有敵人的話,他一旦走過去就暴露了自己,雖然他看到了對門的貓眼被口香糖擋住了,可他如果冒這個險,那麼項目裡就無法有他;可他若不過去,他的價值觀無法接受自己成爲一個見死不救的人,成爲一個眼睜睜看着隊友落入虎口卻不救的人。
沒等他反應過來,在那男人進去後,眼前發生的一幕讓他渾身一顫。
鼻頭的汗水一下掉落,砸到了他拿着鋼筆的那個肌肉繃起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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