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整個人都恍惚了,作爲一個獨生子女對於鄭玘已經二十一歲了還要多個弟弟或者妹妹他實在有點接受不了。
不過這種事情在這個年代到底還是很普通的,只是李顯有點擔心,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楊氏今年得有三十七歲了,這個年紀妥妥的高齡產婦啊。
李顯聽了之後就開始掰着手指頭在那裡想要送點什麼,鄭玘在一旁哭笑不得:“你這麼急什麼?我家還能缺吃的?”
李顯一想也是不過他還是不甘心的說了句:“但是這個年代的產護知識太落後了啊。”
“啊?”鄭玘一臉詭異的看着李顯:“你……你知道?”
李顯頓時噎住了,他一宅男還是個彎的誰會沒事兒閒的去研究這個啊,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呃,別的說不好,不過想要孩子聰明好看的話,多吃點核桃水果吧,尤其是核桃,哦,就是胡桃,那玩意補腦,不過只有在大腦形成時期纔有用,之後其實就沒多大用了,所以母體吸收應該是有用的,水果皮膚好,哎,要不是郡夫人如今不宜挪動,我覺得讓她去南方那邊挺好的,那邊水果多。”
鄭玘聽得雲裡霧裡的,乾脆說道:“回頭我讓人跟阿孃說一聲好了,還有別的嗎?”
李顯仔細想了想也想不出什麼了,只能說道:“咱們還是不瞭解,還是找專業人士吧。”
說完之後李顯覺得又有點不好意思,他們兩個大男人討論這個怎麼想怎麼彆扭,別說他,就連鄭玘也覺得挺彆扭的,於是直接轉移了話題:“我聽說最近你都不怎麼出府,忙什麼呢?”
李顯擺了擺手:“沒事兒閒的寫點故事給月兒看。”
“寫故事?”鄭玘略好奇:“是什麼?”
李顯猶豫了一下直接把文稿給鄭玘說道:“正好你可以幫我潤色一下,反正我文盲,你懂得。”
鄭玘滿心無奈的接過文稿,這要是放到幾年前李顯敢說他文盲,他就敢給李顯佈置作業,不過現在……算了吧,大家都忙的不行,李顯也有自己的事兒,反正他就是文采不好,寫公文什麼的能勉強應付上就行了。
鄭玘覺得自己對李顯的要求越來越低,想當初他第一開始來當週王傅的時候還堅持想要培養出一個文武雙全的優秀帝王呢,現在……說多了都是淚。
李顯在鄭玘面前也不打腫臉充胖子了,說實話白蛇傳本身故事並不長,如果讓李顯自己用白話文寫早就寫完了,這麼多天他就是在摸遣詞造句,都已經磨了快一個月了,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李顯正這麼想着,就看到鄭玘看了兩頁之後直接放在桌子上沉默了一下才說:“你把故事告訴我,我幫你寫一份吧。”
簡直慘不忍睹!鄭玘沒好意思說的是這文章就是當志怪小說來看的話簡直是……太無趣了,象形隱喻典故一概沒有,就是乾巴巴的敘述,並不能讓人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李顯看鄭玘的表情就知道鄭玘不滿意,不過他比較無所謂:“算啦,能看就好啦,反正我就是說個故事而已。”
“故事也是要讓人能夠看下去的,你若是想要撰書,這樣是不行的。”
“等……等等。”李顯果斷拉住鄭玘:“誰要撰書了?”
鄭玘低頭看那一堆文稿,李顯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我沒要撰書就是想要寫出來給月兒看的,不想出書,我跟你說這個故事的原作者不是我啊,你別亂來。”
李顯還真怕鄭玘一個激動的把這本書給印出來,活字印刷術這個時候已經存在了,他要是不提前聲明這不是他寫的故事萬一真印出來怎麼辦?
鄭玘有些奇怪:“不是你寫的?”不可能吧?這個遣詞造句十分的具有壽王殿下個人特色啊,估計整個大唐都找不到這麼富有特色的……故事了。
李顯卡了一下殼,他知道鄭玘奇怪在什麼地方只好抹了把臉說道:“那什麼……這個故事嚴格來說是個民間故事來着,沒有具體的作者,呃,就算有我也沒看過原作,只看過……戲曲,知道這麼一個故事,所以就自己寫出來的。”
鄭玘聽了之後沒再說什麼,也沒覺得李顯非得藏着掖着是矯情,文人風骨嘛,雖然李顯嚴格來說也算不上什麼文人。
不過哪怕知道了李顯不想刊印鄭玘也沒不管,因爲李顯是想要給太平公主看的,太平公主這個年紀正是學習文化知識的時候,不能讓李顯把她帶溝裡去,否則估計天后能扒了李顯的皮。
鄭玘的速度那不是李顯能比的,落筆成章,從頭寫到尾,都不怎麼用改,李顯看的各種羨慕嫉妒恨。於是這本書也算是給太平公主的一個新年禮物了。
只是讓李顯意外的是,他沒想宣揚出去卻也擋不住這股風,畢竟這年頭生活娛樂太少了,一個八卦能夠講好多天,一個好故事也能讓大家說很久,太平公主手裡的孤本肯定是不會給人的,但是她有錢啊,她可以讓人去印啊,印完了送人多麼好。
李顯知道之後整個人都崩潰了,不作死就不會死,雖然在他的嚴防死守之下書上沒有寫署名,他告訴太平公主也是說這是一個書生所寫,大概是這個年頭的妹子對有才華的書生總是比較喜歡的,太平公主對那個寫書的人也起了傾慕之心。
所以太平公主就開始追着李顯問是誰寫的,李顯……李顯想死的心都有了。說實話這本書是誰寫的武后和李治心裡都有數,他們又不是沒看過鄭玘作的詩文,但是太平公主沒看過啊,所以她想見,最後還是武后強力鎮壓才讓太平公主消停了。
李顯卻並沒有鬆氣,他該說什麼?皇家公主就是文化素養高?當年的進士所寫,再加上這些年來鄭玘從來沒有懈怠過,那文采還能差嗎?只是太平的欣賞帶着小女生的情竇初開。
太平公主已經十歲了,十五及笄,歷史上太平公主十六出嫁,現在這個年紀看上去小,卻也多少懂了男女之情。而鄭玘……鄭玘今年二十一,等太平公主出嫁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正是一個男人的黃金年齡,無論從長相還是能力還是地位上他都足以做的駙馬了。
李顯覺得自己想的有點多,按照常理來說,知道鄭玘和他的關係,李治和武后都不可能將女兒推入火坑,但是想了想李唐皇室男女關係的混亂程度,他又覺得不能對李唐皇室的節操抱有太大的希望。
李顯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他在鄭玘面前就跟個透明人一樣,鄭玘一看到他有些焦慮的樣子就知道這個傢伙在想些什麼,無奈只能嘆氣表示:“你不要多想,天皇天后是不可能讓我當駙馬的。”
李顯沒說話,鄭玘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他怎麼可能不多想?如果換個人李顯還能大言不慚的說他比那些人都好,但是如果換成太平公主,他覺得自己是沒辦法比的了。
鄭玘見他沒說話只好繼續說道:“爲了公主的壽命着想,想來他們不會這樣做的。”
咦?李顯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尼瑪,鄭玘要是能結婚的話估計也到不了他手了,不就是因爲鄭玘克妻嗎?這麼一想,原來他之前一直都是庸人自擾?
不過談戀愛大概本來就是這樣,尤其是他和鄭玘又不能結婚,不過就算結了婚這種患得患失的感情大概也不會消失。
李顯有些不好意思,鄭玘倒是挺受用的,吃醋的背後意義大概就是重視,如果不在意的話,那麼無論鄭玘被誰愛慕大概李顯都不會在意了,就像是之前他娘對他爹一樣,楊氏對鄭臨江一度都已經絕望了,所以對兒子比對老公好,不過到了現在鄭臨江倒是比年輕的時候靠譜很多,現在楊氏和鄭臨江倒是多少有些柔情蜜意,所以……作爲已經長大了並且經常不着家的兒子,鄭玘也有一種自己多餘的感覺。
李顯的醋意來的正好,鄭玘現在最希望的大概就是被人需要了。
不過他們兩個之間就算甜蜜了一下也總是遇到攪局的,比如說某隻白胖子,白胖子最近特別的悲傷,它的牙疼的吃不下東西,然後每天就被李顯一天三頓的罵成狗。
李顯也是鬱悶啊,好好的一隻老虎讓他養成蛀牙虎了,這不是逗他呢嗎?放出去兇殘指數還不如土狗!簡直丟人!而且……這隻白虎眼看着發情期都要到了,李顯還在發愁去哪裡給他找一隻母虎。
說起來,母虎並不難找,問題是白虎這個樣子吧,母虎不一定願意□□,而且李治和武后也不一定願意讓白虎隨便跟一隻老虎□□。
現在等待白虎的就三種可能,一種是找普通老虎過日子,第二種是等待一隻母白虎,這個可能性……就不去計算了,第三種就是……閹了它!
其實李顯比較傾向於第三種,省事兒,而且他記得貓的話是要做絕育會活的比較長一點,不知道老虎是不是,感覺貓科動物應該都差不多吧?
大概是敏銳的察覺到了李顯的不懷好意,這幾天白虎都不怎麼來找李顯玩了,然而當它沒有零食吃的時候還是會送上門給李顯□□。
鄭玘總覺得李顯對這隻老虎的關注程度比對他都多,雖然理智上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感情上……再加上白胖子已經不如小時候那麼萌了,所以鄭玘總是能用聲東擊西把它給引走。
只不過白虎的智商顯然是比較高的,同樣的招數用的次數多了它也就不上當了,鄭玘經常需要跟白虎鬥智鬥勇才能抱着李顯做點掉節操的事情。
不過今天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因爲他要跟李顯討論一個很嚴肅的問題:火銃還能不能改進。
“改進是肯定要改進的,不過你也知道,鍛造局那邊太忙,不如這樣,你想告訴我有哪裡不好用,然後我再看看。”李顯覺得自己也快成爲數據收集狂了,沒辦法,成千萬次的實驗也比不上真的在戰場上更能凸顯問題。
“也沒有太大的問題,穩定性比鐵質好很多,但是壞的太快了。”鄭玘說着都有點心疼:“我帶過去的第一批已經好多都不能用了。”
李顯仔細問了一下之後才嘆了口氣:“其實青銅所制本來就不如鑄鐵的,只不過如今鑄鐵還不適合用來做炮筒,穩定性太差了,而且……報廢率高不僅僅是材料的問題,跟工藝也有關係。”
其實雖然是用青銅來做,嚴格來說也是合金的,畢竟純銅略軟,必須加一些別的金屬元素才能達到李顯的要求。
不過就算弄出鑄鐵形式的來,只怕報廢率也會很高,沒辦法,工藝受到限制,炮膛之內頗有點凹凸不平,必須在這個基礎上繼續改進。不過李顯的意思就是在這個基礎上改進的話,那麼還是用青銅來做實驗,畢竟這個材料已經很熟悉了,而且金屬冶煉在很多程度上差不太多,青銅的能夠鑄造出來,只要鑄鐵能夠找到合適的鐵碳以及其他金屬元素的配比,到時候這些經驗也能用來參考。
李顯覺得他的人生好像就像在不停的提建議然後再去各種折騰新鮮玩意,能折騰出來的就折騰,折騰不出來的就算。
“現在那邊情況穩定下來了?大食軍隊的海洋之火你們有沒有弄到?”
鄭玘搖了搖頭:“沒有,就跟我們的火銃一樣,那邊對海洋之火的保密也很到位。”
“哦,那就算了,其實我們這邊不是沒有,只不過資源沒有那麼豐富而已,這東西不是什麼秘密,甚至只要找到了連實驗都不用,那個纔是超級資源啊,還有煤炭,其實大唐的各種資源儲備量都挺豐富的。”李顯想了想大唐的人數在對比一下人均,雖然一千年滄海桑田很多地方大概還沒有那些資源,不過很多東西總應該形成了吧。
“能找到?”
李顯有些遺憾:“要是能弄出蒸汽機之類的就好了,不過我是沒這個本事了,沒學過這些。”
鄭玘聽了也沒有太多的遺憾,畢竟是未來的東西,現在他們拿到了那是他們幸運,有了李顯,如果拿不到他們也會照樣發展。
“大食那邊估計撐不了多久了,火藥和火銃的威力很大,估計很快他們就會投降。”
“到時候讓他們割地賠款!”李顯現在還在覬覦着那片土地,不過現在看起來直接打過去大概是不太可能了,沒關係,大食跟吐蕃一樣不是一個安分的國家,總會有機會的。
這個新年因爲打了勝仗而顯得更加的氣氛熱烈一些,李顯和鄭玘兩個人小別勝新婚天天黏在一起,李賢每次看到他們都覺得牙有點疼。
然後在政府部門恢復工作之後,婁師德的大捷奏摺就來了,一路上宣揚的幾乎是人盡皆知。
當時李顯和鄭玘正在討論什麼味道的元宵比較好吃,結果就聽到這麼一個消息,當時別說他連鄭玘都愣了一下,不是之前還在對峙?怎麼這麼快就贏了?
這個時候正好李治也派人來喊他們入宮,到了麟德殿的時候,李治臉上的笑意壓都壓不下去,李賢在東宮到的比李顯早點,李治就說道:“六郎跟七郎和鄭清澄說一說吧。”
李賢敘述了一遍,李顯這才知道,婁師德這次是用了計才這麼快的。大食跟大唐是接壤的,大唐過春節的傳統在吐蕃和大食都有影響,這兩邊也跟着大唐過春節,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有慕強心理。
當你的國家強大了,周邊國家或別的地方的國家都會不自覺地模仿你,所以在大年三十這一天,按照道理來講兩邊的軍隊是默認停火的,哪怕不能過個團圓年,也要讓將士們放鬆一天吧?
可是婁師德就是不按牌理出牌啊,他這邊一邊讓人在軍營里弄紅燈籠,殺豬洗菜什麼的做出一副熱火朝天的要過年的景象,另外一邊則在秘密集結人馬準備偷襲。
說實話在大家都達成共識之後再偷襲,這種事情在道義上是站不住腳的,不過李顯現在也沒那麼天真了,這是打仗啊,誰還要跟你講什麼道義啊。
當然作爲一個棄筆從戎的武將,婁師德身爲文臣的心眼也不少,明明是他偷襲的,他愣是栽贓給了大食,說是對方先動手的,而且他還有人證——十幾個大食俘虜。
在李顯看來,這些俘虜大概是一開始就被抓到了,但是沒有被處死,當然大唐沒有處死俘虜的習慣,這不……這會就派上用場了,婁師德做戲做全套,什麼東西都想好了,愣是讓對方百口莫辯,都到了這個程度了,那還說什麼?打吧。
可是唐軍是有備而來的,對方是倉促應戰的,這一打對方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婁師德一口氣把大食軍隊打到了阿什哈巴德以西,不僅僅被大食佔領的布哈拉被拿了回來,甚至還將之前大食軍隊佔領的波斯城池給拿了下來。
只不過再往北打大唐軍隊的補給線就太長了,而在那邊也沒有怎麼設置糧倉,婁師德斟酌了一下就地安營紮寨然後一邊發戰報一邊詢問意見。
不用說,這必須是大捷,大家都很高興,李顯卻覺得鄭玘有點運氣不好,如果鄭玘在那裡的話,這次大捷肯定也有他的功勞。
不過鄭玘倒是不怎麼在意,他的風頭已經夠盛的了,他今年剛二十一,再往上升除了六部尚書就是外放做刺史,他不需要地方政績也不需要磨練,所以還是貓着吧,過些年等他年紀差不多了就能順順當當做尚書去。
既然前面打了勝仗,那麼坐鎮後方的就要開始商量很多事情,比如說對方要議和的話我們的底限是什麼,如果對方還要打的話,我們要怎麼迎戰,以及給軍士們的封賞也要開始擬了。
不過現在也就是粗略的商議一下,真正的具體工作還是要等婁師德的奏摺的,而在討論的時候李顯一直沒有說話。
等回去之後,李顯轉頭就寫了一道摺子給李治遞了上去,李治在看到李顯的上書之後先是猶豫了一下,說實話,每次李顯給他上書他都痛並快樂着,作爲一個有遠見的皇帝,很多時候李顯提出來的建議他看得出來是有好處的,但是他必須要衡量一下當下的情況,很多東西不適合就只能放置。
可是真的放置的話別說李顯,就連李治自己都覺得不太甘心,可是沒辦法啊,所以那天李治說的讓李顯給他個心理準備他也不是開玩笑。
猶豫了一下李治就打開了這封奏摺,這一次李顯沒有長篇大論,只是提出了一個意見,那就是在議和的時候要跟大食定下國界線。
所謂的國界線就是這一道邊線這邊是我們國家,那邊是你們國家,兩者互不侵犯,普通人過界要就算是偷渡,如果是軍隊越界的話就算是戰爭侵略,那就別怪我們打你們。
其實在邊境大唐一直都有駐軍,只不過這個時代國家的意識並不是很濃厚,所謂的國界線什麼的一般都特別的虛,那就是連大唐軍民自己可能都不太清楚自己國家的國界線在哪裡,界碑就更不用說了。
李顯寫這個摺子就是想要提出一個國家的概念,然後一點點的滲透給大唐的子民,順便對少數民族傳遞一個信息:在國家的保護範圍之內,你們可以生活得很好,你們要是非要獨立,那麼對不起,你們要是被打了我們是不會管的呦。
雖然不一定真的能收服那些少數民族,但是做一點是一點,統一什麼的……總是不那麼容易的。
李顯萬萬沒想到,大食這邊被打老實了,那邊老實了好幾年的吐蕃突然又跟得了狂犬病一樣開始攻打大唐。
上元三年,閏三月己巳朔,吐蕃入寇沙、肅、甘、鄯等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