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無過於你想買買買的時候,發現……木有錢!
李顯沒想到當年他還是個小市民的時候爲錢發愁,現在變成了皇子親王還要爲錢發愁!什麼?你問他錢都哪裡去了,他也想知道啊!難道是手下有人貪污?不能夠吧?
啥都別說了看賬本吧,然後李顯就看到了讓他血壓飆高的各種賬務,說實話他很不喜歡看賬本,因爲這個時代的賬本並沒有那麼簡單明瞭,他倒是有心想要改革,可是要是改的話手下的人又不習慣用,當你不能改變世界的時候,唯一需要做的大概就是去適應世界。
李顯強迫自己適應這個朝代,哪怕眼睛要變成蚊香圈了,他還在努力的看,看着看着他就發現最近他的開銷果然很大。
別的不說,過年了總要送年禮吧,雖然他還沒有成親,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成年,但是已經搬出來自己獨自居住也是真的,然後就是過年的時候他雖然在宮裡吃了新年宴,但是王府裡也要賜宴啊,這都要很多錢的。
再加上去年遭災的時候他捐款也是大手筆,以及每旬都要給下面人發工資發補貼發福利,然後出行他還要時不時的賞個人,林林總總下來……如今的周王府還能維持開支大概就是因爲李顯並不那麼奢侈,但凡他奢侈一點這就四下都是漏洞了。
當然下面人肯定手腳不乾淨也是真的,不過李顯對這個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過分他都不會去管,水至清則無魚,他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那麼好了,什麼閉門思過禁足啊,失寵啊,這些東西都先放在一邊吧,我們的周王殿下開始發愁……怎麼賺錢了。
之前帝后二人爲了補償他倒是賞賜了不少好東西,但是那些東西大部分都是一些金尊玉器沒有多少錢,就算有錢也都是一些金餅,這些東西都是不能直接當錢用的,金餅只能留着用來商人,那些珍玩也只能留着自己賞玩或者賞賜下去。
所以……周王府雖然看上去華美,但實際上……真的很窮啊qaq
李顯微微嘆了口氣,說實話一開始他也曾經想過在這個時代大展拳腳去賺錢神馬的,只不過從頭開始他就被打趴下了——對這個時代的陌生讓他覺得即使自己真的有能力也不一定能夠成功。
更何況……他還那麼厲害,他不是學霸也不是奸商,最主要的是因爲身份的限制,很多事情還不能去做,哪怕是讓門人去做買賣也要挑行業,要不然還沒等他賺錢呢上面兩尊大神估計就要收拾他了。
李顯坐在書房發了半天呆,最後選定了一條路——陶瓷製品,當然不是那些日常的杯碗茶碟,而是瓷磚!
唐朝的陶瓷燒製已經算是成熟了,之前李顯看閒書的時候也曾經瞭解過,有南青北白之稱,白瓷和青瓷工藝已經很成熟了,而除了這些之外釉下彩等也不錯,咳咳,當然唐三彩什麼的,那是陪葬品就不要折騰了。唯一比較遺憾的是,晚唐纔出現的秘色瓷現在還沒蹤影,而李顯覺得……他大概是看不到秘色瓷了。
李顯也是慶幸自己穿越到了唐朝,唐朝是個包容力非常強的朝代,要知道在唐以前的審美都是以素色爲主的,到了唐朝才更加豐富多彩起來。
李顯觀察過,瓷磚這種東西,除了皇宮哪怕是他的親王府都沒有——當然僅僅指的是鋪地瓷磚,像是琉璃磚之類的屋頂裝飾還是有的。
這是一塊空白,李顯想從這裡下手。地位高的好處就是,很多東西他完全不用自己去折騰,比如說如果他是個平民百姓,想要從瓷磚下手大概就只能先去了解陶瓷是怎麼燒製的,只不過現在這種東西都是被個大瓷窯保密的,配方這種東西不可能流傳出來,所以很難做。
但是李顯不一樣,他有錢有地位,還有一點點人脈,能夠找人去做。現在最大的問題在於,這東西有沒有市場!
李顯先派人去打聽一下,最好是弄個小瓷窯來玩玩,反正這年頭私窯很多,開不下去的更多。
當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李顯要送好刀給鄭玘!雖然李顯一直覺得君子佩劍,應該買把好劍送給鄭玘,但是在唐朝士兵還是用陌刀居多,陌刀其實就是唐刀的一種,比較長也比較重,李顯讓長史去搜羅鋒利的陌刀以及盔甲。
不得不說,李顯本來以爲這些東西要花很多錢買的,畢竟他想要給鄭玘最好的,結果沒先到……他的王府裡面就有一些私藏的兵器,數量絕對不多就是了。李顯挑挑揀揀弄了看上去最鋒利樣式也最好看的讓人送到了鄭玘府上——他倒是很想自己去啦,可是他還在禁足,更何況親王給臣子去送東西也是讓人覺得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李顯在家裡等着回話,結果沒想到把鄭玘給等過來了。
鄭玘在發現李顯精神看上去還不錯的樣子之後不由得微微放了心,然後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說道:“你這是做什麼?我只是長史啊,並不用上戰場的。”
簡單來說鄭玘雖然跟着去了,但是他身上文官的影子大於武官,嚴格來說鄭玘是總管後勤的,所以給他那麼好的裝備也沒什麼用,如果連他都遇險了,那基本上就代表着跟全軍覆沒也沒啥大區別了。
李顯沒想到這一點,不過送出去的東西當然不能收回來了,所以他只是說道:“哎,你拿着防身也好啊,反正那把刀我看着也不錯,在我這裡放着也是放着,我也用不到不是。”
鄭玘沒再說別的,只是特意叮囑道:“周國公那裡你不要去招他,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就等着看吧。”
李顯連忙點頭,然後留鄭玘一起吃飯,說實話,李顯對於鄭玘隨軍出征這件事情是非常擔心的,在吃飯的時候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要讓鄭玘不要去了,可是最後又吞了回去。
那是鄭玘自己的決定,他沒有任何立場去幹涉,他們……說親密一點是師生,了不起也不過就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只不過李顯覺得……如果可以估計鄭玘也不會想要他這麼一個朋友,畢竟兩個人的層次都不一樣。
一頓飯鄭玘看着李顯吃的愁腸百結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知道李顯是在擔心自己,但是何必呢?他怎麼可能做沒把握的事情?就算是葛邏祿整個大部落都沒有多少人,更不要提分支的謀落部了。
鄭玘和李顯兩個人誰都沒有喝酒,鄭玘臨走的時候只是說了一句:“等我回來,再同你把酒言歡。”
李顯臉色微緩:“保重!”
去討伐謀落部嚴格來說算不上什麼重大軍事措施,所以這次也就沒有了送軍出征的戲碼,作爲被禁足的李顯……他依舊只能讓人出去打探消息。
只不過有些消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探聽出來的,李顯無奈只能讓人多多關照鄭玘家裡,畢竟他家現在只有兩個老人家……呃,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在唐朝的確算得上是老人家了,而且其中一個還十分不靠譜。
李顯雖然擔心鄭玘但是自己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比如說……賺錢。
就在李顯忙活着找合適的瓷窯收購的時候,他的便宜爹媽卻在宮裡快要愁死了。
去年就旱,本來想着到今年應該好一點,但是沒想到從去年冬天就開始不下雪,一直到了過年,愣是一點雪花都沒看見!都說春雨貴如油,現在都二月初了,連一滴雨都沒看到!
李治無奈只能發詔:親錄囚徒,同時讓有司部門準備他要派人去名山大川祈禱!
所謂的親錄囚徒其實就是將犯罪的人所有的案宗通通翻一遍,看看有沒有錯判漏判,畢竟在古代人們習慣把天象跟老天爺聯繫起來,一旦出現什麼災害就認爲是老天發怒了,一定是有哪裡不對,比如說有冤假錯案啊,比如說對上天的祭拜不夠虔誠啊等等等等。
而皇帝發下話來的親錄囚徒,那自然是不一樣的,這時候誰都不敢再徇私枉法了,一時之間全國都有點風聲鶴唳——這年頭不法之徒總比守法公民要多得多,尤其是有錢有權的那些。
善良一點的會讓下面的人給那些被冤枉的人一點錢啊或者一點好處之類的,讓他們別上告,禽獸一點的大概就直接想辦法滅口了。
這些事情別說李治,李顯都知道肯定會發生的,但是沒辦法,全國這麼大,怎麼可能做到處處公平?別的不說有錢的人就算犯法還能花錢消災呢。
所以李治一邊讓親錄囚徒一邊準備祈禱,兩相結合,總有一招能管用吧?
只不過李治的身體不好,真的讓他去名山大川祈禱,誰知道路上會出什麼事情?更何況現在天氣還是有點冷的啊。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既然聖人沒辦法去祭祀,會派誰去呢?一瞬間朝上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這幾個已經長大了的皇子。
畢竟代父祈禱什麼的也說的過去,而且除了皇子也沒什麼人能夠代替聖人去主持祭祀儀式了。
那麼來看看吧,首先是太子,雖然說聖人的身體不好,禁不起車馬勞頓,但是大家都知道太子的身體……比聖人的身體也好不到哪裡去,前兩天據說還感染風寒休息了兩天。
那麼剩下能夠撐起場子的也就只有沛王李賢和周王李顯了,只不過沛王這些日子有些高調,地位也直線上升,看上去對太子已經隱隱有威脅了,如果聖人要回護太子的話,就應該不會讓沛王去。
只是如果不是沛王的話,周王……前些日子才被罰啊,現在還在禁足狀態中,讓他去也不太合適吧?
所有人都在猜測,實際上李治也有些發愁,他是真的想要讓太子去的,但是太子的身體看上去也是真的支撐不了,讓沛王去……他也擔心再給沛王增加籌碼的話,太子的地位會很尷尬。
那麼……讓周王去?不是李治看不起李顯,而是他總覺得讓這貨辦正經事情感覺分分鐘給你弄砸的樣子啊。
如果實在不行……就讓李顯去吧!李治艱難的下定決心,然後轉頭就去跟武后商量了,他和武后對幾個兒子的側重點不同,他要培養太子,武后要培養沛王,如果真的要找平衡的話,那也只有李顯身上纔有可能了。
更何況在他和武后心裡,總覺得李顯有些神神叨叨的,說不定就能跟上天溝通了呢?
李治並沒有很快就公佈人選,他還在斟酌,雖然他和午後已經默認基本上就是李顯了,不過反正很多東西還沒準備好,也不用太着急了。
只是哪怕李治不說李弘和李賢也幾乎是第一時間反映了過來,李弘是暗恨自己的身體不給力,而李賢比較簡單直白,他直接跑了一趟周王府。
李顯對李賢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武后的幾個孩子裡面,除了最近經常過來的李令月和李輪之外,就數李賢跑他這裡蹭飯蹭的最勤快了。
吃晚飯之後,李賢還留下來跟他聊了會天。
“我聽說最近你的人在各處尋摸着想要弄個瓷窯?”
李顯一點也不意外李賢會知道,他們兄弟除了他之外,誰沒有點自己的消息渠道?就連他手上也有點人可以去打探消息呢。
李顯點了點頭,李賢一臉奇怪的問道:“你折騰這個幹嘛?”
李顯肯定不會跟他說實話,這件事兒他連鄭玘都沒說,當然這也跟鄭玘要出征了,他不想用這種事情來麻煩鄭玘有關係。
“沒事兒瞎折騰着玩兒啊,前一陣子閻相當我王傅的時候給我培養出藝術情操來了。”
李賢一臉看蛇精病一樣的表情看着他,半晌才說道:“你要是喜歡……我倒是能給你找到。”
“咦?六郎也玩這個?”
李賢擺了擺手:“是我的門人家裡開瓷窯有點開不下去了,又遇到了點事情就想將瓷窯轉手。”
李顯摸了摸下巴表示:“唔,這樣的話,價格合適我就拿下來了,哦,還有瓷窯原本那些匠戶也不用趕走,我繼續用他們,不過要聽話纔可以。”
李顯說的很明白,知道是你門人家裡的,我也不介意,但是不能不聽我的話,要不然也是不要的。
李賢微微一笑:“那些匠戶裡沒有他們家多少人,到時候你讓人去辦個手續就行了。”
李顯點了點頭,他心裡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總覺的這事兒……太過湊巧了,怎麼他想要瓷窯李賢手下就正好有了個要出手的瓷窯呢?而且辦完手續之後,據說這個瓷窯給的價錢非常低,低到了幾乎算是白送的程度。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李賢這是想要做什麼?
一開始李顯沒往祭祀山川上面想,等後來李賢吃飽喝足走了之後,太子派人送來了幾套配飾,李顯就知道肯定是要發生什麼事兒了。
李賢對他示好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大概因爲年齡相近的原因,李賢隱隱有一種想要跟他抱團的感覺,當然這個抱團的目的自然是要對付太子的。
而太子……其實不是李顯偏心,大概是對方當了太子很多年的緣故,雖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太子對待他和李賢就顯得有點……高高在上了,是啦,如果不出意外君臣名分已定,他和李賢將來肯定是要俯首聽命的,可是你現在就這樣……讓人心裡很不平衡的好不好?
他覺得自己多少也有點理解李賢的想法,都是聖人娘子的兒子,憑什麼你就高人一等了?不就因爲你是太子麼?那等我把你拉下去,我當上了太子,看你還怎麼猖狂!
至於李弘爲什麼會這樣,大概就是……被寵的吧,作爲武后的長子,李弘曾經是武后最重要的籌碼,而李弘的名字也代表着武后對他的期望。在加上他人聰明,朝臣稱讚,李治也比較喜歡,漸漸的自然會忽略很多問題。
李顯看着那些明顯要配禮服才能用得上的配飾,聯繫了一下最近的邸報,好了,一個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大概李治是想要讓他去祭天的吧。
說實話,李顯並不想去,這種露臉的差事他一點都不喜歡,他只想當個安靜的美男子,有的時候他甚至會很羨慕還在讀書的李旦,讀書什麼的……比處理兄弟關係要容易得多了!也比每天琢磨着賺錢容易啊!
因爲李顯被禁足,所以他只能通過李賢去傳遞一下消息,李賢在聽說李顯不想去代父祭天的時候,整個人都驚了。
是啦,之前那個瓷窯是李賢早就找好了的,他從一開始就發現李顯派的人效率不是很高,而且對這方面似乎並不熟悉,李賢手裡扣着這麼一個瓷窯本來就是想要用來拉攏弟弟的——反正一個瓷窯也不值多少錢。
這一次跟祭天這事兒有關,也沒關係,無論有沒有這一出,李賢都想將瓷窯低價賣給李顯的。祭祀這事兒他也沒想去搶,搶也不一定搶得到,畢竟是很重大的事情嘛,但是他沒想過會有人傻的往外推!
李顯看着李賢驚訝的樣子微微一笑:“這事兒我覺得還是六郎去比較合適。”
“可是阿爹阿孃都屬意你了。”李賢心裡一安,他覺得弟弟是看懂了自己的暗示,這個時候在投桃報李呢。
李賢作爲皇子沒有那麼小心眼的非想要所有的好事都攥在自己手裡才行,什麼東西能爭什麼東西不能爭他心裡是有數的,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顧的話,估計這會早就被弄死了。
所以這次的差事他還真的沒想過要讓李顯退出,而且李顯的理由實在是太讓他想要暴揍對方一頓了。
聽聽,什麼叫天太冷他不想出門?你被關禁閉關上癮了是不是?李賢好勸歹勸都沒有勸動,眼看着這熊孩子真想分分鐘衝進大明宮去讓爹孃收回成命,李賢忍不住直接暴力鎮壓了。
李賢:熊孩子你給哥老老實實的去,敢不去揍你哦!
李顯:md,說好的聰明俊秀溫文爾雅呢?六郎你把溫文爾雅四個字給吃了嗎?
在李賢強力的高壓政策之下,李顯在接到通知之後只能苦逼的打包行李準備去搞封建迷信活動。
不過直到這個時候,李顯才知道所謂的祈禱山川其實不僅僅是朝廷要派人去進行比較重要的祭祀,全國各地都會進行祭祀,只不過時間不同,而規模上來講……還是朝廷折騰出來的最熱鬧。
李顯用狐裘將自己裹成了一個毛茸茸的球,就這麼出發了,他的想法也挺簡單的,那就是早去早回——在外面沒辦法第一時間知道鄭玘那邊的消息啊。
在出發的前幾天,所有人都覺得不對了——太陽的顏色變成了紅褐色啊。李顯整個人都嚇尿了,總覺的有一種世界末日的感覺,要不是知道唐朝不會就此玩完,他肯定要縮回家裡先屯一堆東西保命再說。
出發的當天,太陽的顏色也十分不對,看上去似乎就預示着今年大旱。所有人都對這場祭祀不太抱希望,就連太史局占卜出來的結果也不怎麼好,預示着近期根本沒有雨水!
不過這樣一來,李顯反而沒啥壓力了,就當公款吃喝走一趟吧,他不是不關心天下大勢,而是老天爺不賞臉誰有辦法?他又沒有逆天到讓唐朝的科技發展直接穿越到千年之後,更何況就算是千年之後都拿大旱沒辦法。
於是一行人晃悠了好幾天之後就到了魚山西麓,整個祭祀的過程李顯也都印在了腦子裡,在出發之前也都演練了幾遍,只不過當天穿上厚重大禮服的李顯,覺得這差事真的太不好辦了,衣服好重qaq
在不算熱的天氣裡李顯一穿上禮服就出了一身汗,表面上還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本來他以爲熬一熬就過去了,結果就被老天的惡意給糊了一臉——祭祀進行到一半,李顯剛唸完祈雨詞,忽然一陣狂風大做,明明晴朗的天慢慢陰雲密佈。
等他做完一套流程就差收尾的時候,天上一聲響雷,暴雨傾盆而下,李顯站在祭祀臺上瞬間被淋成了個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