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喬!——”盧夫人頓時怒了,哆嗦着手指指着房玄齡,高聲說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告訴你,不管到什麼時候,這都是我閨女,就是天塌下來,她也是我閨女!”
永寧不解的目光在房玄齡與盧夫人身上來回,盧夫人那句“天塌下來”讓她若有所悟,難道是真的又出了什麼事了?!只是這會兒倒也不是細問的時候,盧夫人潮紅的臉色讓永寧極爲擔憂,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兒,她連忙上前兩步,扶住了盧夫人,伸手在盧夫人的胸口摩挲着順氣,轉頭低聲對着被嚇得不敢動彈的杜氏說道:“麻煩大嫂去取杯清水過來,我服侍母親用些藥……”
杜氏不敢耽擱,這段時間以來盧夫人的身體狀況都不算好,只是她爲人好強,從不說與人知,若不是杜氏身爲媳婦兒常常隨侍在她身側,怕是也難發現。
房玄齡此時也發現盧夫人的氣色有異,雖仍是滿臉的怒容,到底忍了下來,只揹着手站在不遠處,不再做聲。房遺直與房遺愛兄弟倆手足無措地不知是該去勸房玄齡,還是該去安慰盧夫人……
杜氏很快便用茶杯取了一杯清水過來,永寧對於盧夫人的症狀倒是瞭然於胸,甚至都不用魔法檢測就猜得出來該用什麼藥,寬大的道袍遮住了她從儲物手鍊裡取東西的動作,但是那水晶透明的藥瓶,還是讓人不覺眼前一亮。
慢慢地服侍着盧夫人將稀釋了魔藥的清水喝下去,永寧在心裡暗自慶幸,幸虧當年爲了防着這一日,早早的便讓房家老少喝了改善體制的魔藥,要不然,還真是麻煩了……
這劑魔藥能緩解負面情緒,但是服藥後通常都會讓人想睡,永寧只輕聲安慰了盧夫人一小會兒,她便睡意連連了。永寧請了杜氏服侍着盧夫人回房去,然後才走到房玄齡跟前,輕聲說道:“爹爹別生氣,我今日回來,也是師傅和師伯說起母親身體有礙,師傅也是擔心母親一直鬱結於心,才提起讓我回家來住些時日的……師傅與師伯已經商量好了,過些時候,便要我隨師伯一起出外雲遊,您,您……”
永寧這會兒只覺得委屈,今天之前,房玄齡不止一次地跟她說過,讓她別擔心出家後的生活,她便是入了道,也是房家的閨女……這倒好,她今天才行過入道之記,這老爺子就往外攆她,她心裡不委屈才怪了!
房玄齡看着永寧一臉怯怯的樣子,本來滿腔的怒火一下子就泄了下去,長嘆了一聲,坐回榻上搖頭撫額,滿身的倦意。
“爹爹,可是,又出了什麼事?”永寧雖然是在問房玄齡,可是她問詢的目光卻投向了房遺直與房遺愛。
房遺直眯着眼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並不知情,倒是房遺愛目光遊移,悄悄地伸手衝着天上指了指。永寧一愣,衝着天上?難道這宮裡又出問題了?不應該吧……
“爹爹……”永寧蹭到了房玄齡身邊,輕輕扯着他的袍袖,說道:“可是宮裡出了什麼事?”
房玄齡狠狠地瞪了永寧一眼,氣沖沖地說道:“今天一早,立政殿就傳出了皇后鳳體違和的消息,高陽公主進宮侍疾,這才探出了消息,說是昨天太子殿下當着皇上的面,跟長孫無忌提親,直言要納長孫婧做側妃!”
永寧和房遺直都被房玄齡的話嚇了一跳,這太子抽得哪門子的瘋?全長安的人怕是都知道這長孫婧是皇后準備給晉王做晉王妃的,他突然插這麼一刀子算什麼?兄奪弟妻?這是準備要兄弟鬩牆了?這……
長孫婧與永寧不同,永寧就算再怎麼是晉王的心上人,那也只是私情,而長孫婧卻是正式在長輩面前過了明路的,可以說長孫皇后一直在爲長孫婧造勢,基本上已經排除了長孫婧嫁給別人的可能性——如果她不想死的話,那麼她要麼做上晉王妃,要麼就學永寧出家去!
太子這麼明火執仗的來這麼一手,可以說,長孫婧已經被毀了。她現在的選擇項裡,已經沒有了做晉王妃的這一條,就是太子側妃也絕對不會有她的份,她要麼一死,要麼,出家……
房玄齡看着永寧驚訝的表情,臉色不由得緩和了一分,沉着聲問道:“我來問你,你那日在東宮,曾與太子殿下獨處過大半個時辰,你都與太子殿下說了些什麼?”
永寧回憶了一下,然後見屋內服侍的下人都已經被遣走了,只剩了他們父女四人,便也沒有避諱,將那日的事詳細地重複了一遍。
房玄齡聽完後,忍不住又是一聲長嘆。他一輩子謹慎,可是偏偏在這件事上疏忽了那麼一下,結果就出了這麼大的漏子。那日他原本是惦記着要找機會問永寧詳情的,可是後來雜事一多,又兼着永寧住在乾元觀,他便給忙忘了,若是他早些知道了,唉!算了,他便是早些知道了又能如何?從永寧對着太子說出了那些話以後,如今這個局面便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了……太子的這個性子喲!
“爹爹,這事,這事跟你不讓我回家有關?”永寧皺着眉頭,覺得事情應該不僅僅是房玄齡說的這樣,應該還有下文。
果然,房玄齡又是狠狠地瞪了永寧一眼,然後一揮袖子,冷哼了一聲,說道:“讓二郎說給你聽!”
永寧與房遺直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房遺愛身上,倒讓房遺愛有些不習慣地揉了揉鼻子,乾咳了兩聲,纔開口說道:“那個,高陽公主近午時分又派人送了消息過來,說是皇后將此事的首尾算到了小妹的頭上……那長孫婧在立政殿一個勁的哭訴,要讓皇后爲她做主,如果不是皇上及時趕到,怕是懿旨早就到了乾元觀了……不過皇上這次的反應倒是有些奇怪,從以往的那些事情來看,皇上素來都是護着皇后與長孫家的,怎麼這次倒是護上了永寧?據說爲此皇上還與皇后起了爭執,最後竟不顧皇后有恙在身,氣沖沖地離開了立政殿……”
永寧聽了房遺愛的話,先是冷哼了一聲,然後撇了撇嘴,說道:“皇上護着的哪裡是我呀,只看今日在乾元觀他那舉止,便該知道他是不願與師傅的宗門起了衝突……哼!果然這實話是不能說的,只是有時候我真不明白,在皇后心裡究竟是自己的子女親近?還是孃家親近!”
“胡鬧!”房玄齡本來就沒壓下去多少的火氣被永寧的幾句話又勾了起來,用力拍了榻上的小几一巴掌,說道:“這話也是你能說的!但凡你安分守己些,哪裡能惹來這樣多的事端?你不知悔改也就罷了,如今居然還張狂上了,你憑藉的是什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你難道真以爲一個星衍宗便能護得住你?再說了,你又憑什麼以爲星衍宗一定會護着你?你就真的這樣重要?!哼!早晚有一天,待你吃到了苦頭,纔會真的明白什麼叫做天威難犯!”
永寧被房玄齡的話激得臉色一白,只垂着頭,不再說話。她心裡一直都知道,她的憑藉無非就是,真到了那麼一天,她便逃得遠遠兒的,什麼都不管不問,找處深山大川,自得逍遙……不過,她很清楚,如果真走到了這一步,那房家多半已經不在了……
房遺直與房遺愛素來疼寵永寧,見她被房玄齡說得不敢吭聲,兄弟倆連忙上前兩步,緩言相解。房遺愛更是伸手將永寧拉到了身後,護了起來。
房玄齡揉了揉眉頭,心亂如麻,可是在他們兄妹跟前,有些話卻是不好明說的,他長嘆了一聲,無奈地揮了揮手,對房遺愛說道:“罷了罷了,二郎你且送她回乾元觀去吧,到了乾元觀,記得去與袁天師見禮,順便告訴袁天師,這些日子都不要讓永寧再回房府來了……”其實他心裡也明白,皇帝這次把這事輕拿輕放,不往永寧身上牽,確實是看在袁天罡背後的星衍宗的份上,既是如此,那麼永寧呆在乾元觀,纔算安全……
房遺愛一聽房玄齡的話,立刻拉緊了永寧的胳膊,並不給她再開口說話的機會,便拽着她辭了出來。直到坐上了馬車,房遺愛才一臉鬼笑地湊到永寧耳邊,悄聲問道:“好妹子,你那日在東宮,真的只和太子殿下說了那些話?就沒再說些別的?”
“別的?什麼別的?我與他還能說些什麼?”永寧不解地看向了房遺愛,深覺他話裡有話。
房遺愛挑了挑眉,說道:“那珠蘭回來傳話的時候說,那長孫婧口口聲聲地說是你在太子跟前挑撥離間,才讓太子與長孫家起了齷齪……言之鑿鑿的,好像有什麼證據似的……高陽特意囑咐珠蘭告訴我,這些話不許我告訴父親,生怕他氣惱之下,對你不好……”
永寧是知道珠蘭的,那是高陽公主身邊的一個小宮女,雖然平時高陽公主並不用她貼身侍候,但是傳話之類的事倒是經常讓她去做,顯然也是極得高陽公主信任的。這樣的人是斷不會傳錯話的,那麼……永寧對於長孫婧,或者說是長孫家的意圖倒是可以理解的,突然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若是不報復回來,那長孫無忌也就不是長孫無忌,長孫婧也不是長孫婧了……
但是,永寧細想了一下,這事做得這樣粗糙,雖然隱隱帶着長孫無忌的影子,卻不像是他一手操控的。如果是長孫無忌一手操控的,佈局是不會這麼容易被擊潰的。那麼長孫無忌想做什麼?或者說,他想試探什麼?試探的是皇帝的底線?還是房家的?
永寧皺着眉頭,心情愈發的煩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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