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皇后一如當年華貴尊榮。可是永寧卻從她的眉梢眼角,覷到一絲的疲態。也是,換了哪個當孃的,整天看着兩個親生兒子互掐,一個個恨不得立時能置對方於死地,想來都輕鬆不了的。
長孫皇后簡單的客套了幾句之後,也不停留,直接帶着這些夫人、小姐們往太液池而去,行動間,她的手始終扶在長孫婧的胳膊上。長孫婧一臉謙淡的笑容,也不多言,婷婷而立。
永寧扶着盧夫人站在一個不前不後的位置,隨時等候皇后召喚。果然,沒一會兒長孫皇后便將注意力放到了房家母女身上。“本宮與房家小姐卻是經年不見了……”長孫皇后回頭看向永寧,當下便有她身邊的隨侍女官引了永寧到她跟前。
“見過皇后娘娘!”永寧規規矩矩地行禮,然後半垂着頭站在那裡,任由長孫皇后打量。
長孫皇后顯得很溫和,微笑着問道:“聽說,這幾年你一直在城外將養,身體可大好了?”
“回皇后娘娘話,臣女安好。謝皇后娘娘關心。”永寧的回答一絲不苟,中規中舉。
“嗯,那就好……”長孫皇后繼續扶着長孫婧往前走,似乎對永寧的垂詢告一段落。
雖然只簡單的兩三句話,可是永寧莫名的從長孫皇后身上感覺到一點不善的意味,心裡不免暗忖,難道真的是嫌棄她擋了長孫婧的路?
在場的衆人見長孫皇后對永寧並沒有多加關注,愈發把敵意放在了長孫婧身上,自然也有些身份較低的上趕着巴結討好,這也是能理解的。
盧夫人這會兒心氣也平了下來,拉着永寧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着,時不時地指點着路過的風景,倒也悠閒。“永寧,你怎麼看?”盧夫人一邊指着遠處,一邊輕聲在永寧耳邊問。
永寧笑着順着盧夫人的手指看去,然後也同樣低聲說道:“我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皇后娘娘究竟在想什麼?”
史載,長孫皇后素來忌諱外戚擅權,甚至幾次要求李世民不要加恩長孫無忌。可是,從眼前發生的這些事情來看,永寧實在把握不住長孫皇后這位有名的“賢后”,到底是想做什麼了。
盧夫人輕撫着永寧的後背,說道:“是呀,她們這樣的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咱們是不會明白的,永寧,過日子還是踏踏實實的好,這富貴榮華能得幾時長久?便是少年時的心情悸動。又有誰見過真的可以天長地久?都說侯門一入深似海,這灘水哪裡是那麼好渡的……”她是時時不忘點撥自家女兒,一心想將永寧從晉王的魔爪裡拯救出來。
永寧不自然地笑了笑,說道:“孃親,這些我都知道的,只是,世事豈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罷了……”
太液池中已經備好了樓船。一上船後,長孫皇后便將一衆貴夫人們拘在了一起,而由身邊的女官引着這些千金小姐們在船上游覽。
永寧再次找了個清靜的角落坐下。她這回選的地方很好,背光死角,還挨不着水,便是出了什麼事也挨不到她身上。她這會兒只盼着這賞花會能快點結束,然後安全的回到家裡去。
可惜,願意總是美好的,但現實卻總是會讓人失望的。即便躲在這麼清靜的角落,她也沒能得着清靜。她才坐下來沒多大會兒,便有兩個少女攜手走了過來。
“見過房小姐,”兩個少女中豐腴一些的那個先開始自我介紹:“小女姓劉,家父乃是吏部郎中……”
而另一個身材高挑些的也忙接着說道:“小女姓李,家父乃是禮部員外郎……”
永寧有些茫然地起身還禮。然後掛着客氣地笑容坐在那裡。
那位劉小姐倒像是個開朗好脾氣的,而且還有些自來熟,拉着李小姐便坐在了永寧旁邊,說道:“房小姐怎麼不去外面賞花?”
“這裡不是一樣可以看得到嗎?”永寧伸手朝窗外一指,景色雖不及外面開闊,但卻也別有一番味道。
“這倒也是……”李小姐掩袖而笑,說道:“何必跟那些人擠在一處?也不知道是去看花,還是想要被人當成花來看……”
永寧一愣,皇后和那些夫人們都在樓船的最上面那一層,從那樣的位置想要看下面的小姐們,怕是多有不便,難道這李小姐意有它指?她下意識地朝四周張望。
劉小姐見引起了永寧的注意,衝着李小姐使了個眼色,然後拉着永寧站了起來,指着一個方向要她看。永寧這才發現,原來綠柳蔭蔭中竟還隱着另一艘小些的船舫,而她更是憑着那熟悉的感覺認出站在船舷處向這邊張望的那人——正是晉王!
永寧心裡暗氣,可是臉上卻沒顯出什麼,就像是隨意張望一下,便很快又坐了回去。而劉小姐與李小姐卻似乎顯得有些失望,再次對望一眼,也陪着永寧坐了下來。
“房小姐可認得那邊船上的人是誰?”李小姐還沒坐穩,便急急地問道。
永寧搖了搖頭,說道:“離得那麼遠,哪裡看得清楚……再說了,這大明宮中,我哪裡認得什麼人?”
劉小姐咬了咬嘴脣,一副神秘兮兮地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剛纔聽人說。那邊船上的人,好像就是晉王呢!”
永寧實在不理解這些小姐們都在想什麼,她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了,幹嘛還非把她往這是非圈裡拉呢?這兩位究竟是自己好奇?還是受了誰的指使、挑撥纔過來跟她說這些的?……只要一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她就心煩。
可是她也不能真的不理人,這樣日後難免會傳出來相府千金高傲不容人的傳言,終究不是好事。於是,也只能忍着了。“喔?離得那麼遠,也能認得出來,想來說這話的人,與晉王殿下相交非淺吧?”永寧笑着看向了劉小姐。
劉小姐的目光果然不自然地閃爍了一睛,而李小姐更是緊緊地握住了手裡的絲帕。永寧卻依舊不肯放過這個話題,一臉八卦狀地問道:“剛纔認出晉王殿下的,是哪家小姐呀?”
劉小姐吱唔了一聲,臉漲得通紅,再不敢說什麼,跟着李小姐隨便指了一事,便離開了這個角落。
一時清靜下來,永寧的目光便不由得放到了遠處的船上。看着晃動的人影,那邊不止晉王在,怕是連晉陽公主與高陽公主也都在的,這三個人她太熟悉了,即使離得遠。可是舉手擡足間還是能認得出來。她幾乎都可以想像得出來,這會兒晉王一定已經被高陽公主與晉陽公主姐妹倆調侃的滿臉通紅了。
雖然房遺愛總說在外頭的時候,晉王身上還是很可以看出皇家氣度的,但是在永寧心裡,這個尚顯單薄的少年,還只是個少年而已,清澈、乾淨。也或者是他複雜的一面從來不曾展現在永寧面前,所以永寧纔沒有感覺到他,他們都長大了。
而另一艘船上的晉王也確如永寧所想的那樣,正被高陽公主和晉陽公主合手攻擊中。
“九郎,不是我說你。早在母后有意爲你選妃開始,你便該將永寧的名字給抖出來的,若是你早說了,現在怕是也能少些麻煩……”高陽公主斜坐在軟榻上,輕拈了一枚蜜餞放入嘴裡。
“就是!”晉陽公主也不滿地看向了晉王,說道:“九哥就是動作太慢,幹什麼都慢吞吞的……現在可好,母后明顯更中意長孫婧一些……哼!九哥,你若是娶了長孫婧,以後別指望我去你的王府玩去!還沒怎麼樣呢,就先跟我擺上嫂子的架子,時時說教,還總挑着母后在跟前的時候,生怕顯不出來她似的……討厭死了!”
晉王也不答話,只是站在船舷上朝遠處的樓船看着。
“兕子,你常跟在母后身邊,你說母后爲什麼好像不大喜歡永寧似的?永寧又沒有常常進宮,與母后幾乎沒什麼接觸,外頭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傳聞出來過,母后的那點介意來得有點莫名其妙呀……”高陽公主也是最近才感覺到皇后似乎對永寧不太喜歡,但是卻一直也沒探聽到原因。
晉陽公主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呀……不過,每次長孫婧進宮的時候,我都不愛留在立政殿的,說不定就是她趁着我不在的時候,說了永寧什麼壞話,也說不定的……”她從小跟長孫婧不對付,連帶的對長孫家其他小姐都厭煩的,話裡的這些想法絕對是真心話。
“那你以後就算是爲了九郎,也多多忍耐些吧!”高陽公主瞟了晉王一眼,說道:“好歹也忍到他把媳婦兒娶過門再說,不然,我看他這樣子,都未必娶得着永寧……”
晉陽公主連連點頭,她對晉王似乎也沒什麼信心。
晉王卻突然嘆了口氣,說道:“十七姐。兕子,你們說,阿房,真的有心要嫁我嗎?”
“你什麼意思?!”高陽公主和晉陽公主異口同聲地問道。
晉王回身坐到了晉陽公主身邊,垂着頭說道:“阿房那樣簡單的人,我若真的娶了她,是不是反而是害了她?”
“什麼?!”高陽公主和晉陽公主再度異口同聲地問道,臉色是同樣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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