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完這句話後,陸玄靈感應到世界猛然間好似與自己有了一絲聯繫,但是那種排斥感並未減輕。
老祭司聽到這句話後,眼底全是感激:“這位陌生的客人,我不敢渴求您能長久呆在這。只希望將來在我的族人快要滅絕時,幫我們留下一絲火種就好。”
陸玄靈聽後沉默許久,終於點點頭。與此同時,世界的排斥力忽然憑空加大,將其直接推出世界外,再一次變成了旁觀者。世界內的畫面開始飛速流逝!
猶如快進的放映一般,站在畫面之外,陸玄靈看到這個族羣留在森林中逐漸繁衍生息,人口越來越多。他們稱自己是山精護佑之族,在每年的今天都會祭祀山精,並一直不曾忘卻這個傳統。
無數載過去後,山河改道,乾坤變得面目全非,唯有這裡的雪水湖泊依舊在流淌。天地之間莫名出現了諸多飛天遁地的仙人,而且還有諸多奇異的神鬼妖魔。
而此地已經變成了一個很大的皇城,還有王朝在這定都,命名東夏!
東夏國以谷地興起,皇族開墾疆域,逐漸打造出一個莫大的領土,繁盛至極!最強之時,麾下領域幾乎堪比半個大鄭天下!
可惜好景不長,皇位剛傳承了四五代,就有一位仙人橫空出現。他揚言要佔據雪山湖泊,建立山門,命令舉國俯首稱臣!
皇帝不從,率領舉國軍隊反抗。仙人帶領弟子施法放出瘟疫和沙暴,將本地的原住民一舉鎮壓,並且屠殺了國內不肯歸附者,只將老弱病殘和投降的那些全部收做僕人。
這場大戰後,雪山谷內遍地屍首,血流成河,連那個淡藍色湖泊都被骸骨填滿,染成了深紅色。淤積出的屍水甚至聚成了一條小溪!
仙人門徒也死傷不少,事後他們成功佔據此地,將無數屍骨搬去北方,重新鑿池,改變地理,建立下修仙門派。爲了防止殘餘之人背叛,仙人在這些凡人身上下了詛咒,將他們子子孫孫貶爲奴隸。
一國龐大王朝在仙人的干預之下,頃刻間灰飛煙滅。陸玄靈只能旁觀,毫無辦法阻止。接着畫面急速過渡,隱隱又是幾十萬年之後。
當年那支東夏奴隸族人受到仙門的壓制,世世代代爲奴爲婢,人口越來越少,反而是這裡的仙門越發廣大!
仙門成了上層,他們甚至重新扶持一個朝廷來統治凡人,一國皇帝只是仙門的低階弟子和傀儡。凡人若想修煉,全在高高的仙人一念之間!
時間繼續流逝,直到東夏國後裔只剩下最後幾戶人,他們已經忘卻了自己的來歷,不知祖先對抗仙門的壯舉。只知道自己生來就是賤民和奴隸,爲了躲避災禍,他們遷移往更深的山林中居住。
但這些人還是受到仙門的監控,並沒有脫去奴隸身份,而且每年都要上交定量藥材給仙門煉丹。
凡人從出生到死亡,一生完全成了仙門的附庸,就算是萬民之上的皇帝,仙門也可以一言罷黜!這樣的世界完全進入一種病態的發展模式,但世界的等級依舊在拔高。
對於世界內部的生靈來說,已經過去無數年,但是對於陸玄靈,只過去幾天而已。他已經習慣了世界畫面的忽快忽慢,毫無規律可言。
這段時間,他又看到了畫面流速減慢的徵兆。陸玄靈乾脆頭枕雙手,躺在山崖上石壁頂端,悠閒的望着日升月落,靜靜等待。反正他無法離開,不如淡定的休息。
晚上月牙升起,畫面的流動越來越慢,漸漸趨於正常。陸玄靈再次感應到自己在進入世界內,與上次一樣,毫無先兆,他突然開始被世界接納,一點一滴的擠入畫面裡。
只是這次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不到三個時辰,他竟然奇蹟般地完全融入世界內。此時此刻,天地對他的排斥也消失不見,他甚至可以使用久違的法力!
就像穿過了一層薄膜,進入一個清透的空間內。陸玄靈站在山巔,天神境界的元胎吸納周圍濃郁靈氣,體內法力快速回復。
世界如今靈機異常充裕,明顯比他上次進入時高級了不少!難不成這就是世界的擡升?
當他準備走動轉轉時,山崖下的松林中,忽的傳來一聲呼救。這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十分響亮,陸玄靈眼眉一凝,浮空飛了過去。
進入森林裡,循着呼叫聲走了不過半刻,便發現一大灘血跡。前方林地間有幾具屍體,三男兩女,依稀可以辨認出,他們就是最後那幾個東夏族人!
陸玄靈趕忙蹲下來,稍微一看,這幾人都是被仙劍穿心而死,招式極快,一劍致命。
前方還有零星血跡,之前答應過老祭司保存他們族人的血脈,陸玄靈並不食言,便縱身飛向前。果不其然,越過山樑後,他在林中一截樹樁下,看到了一名中年婦人。
婦人懷裡抱了一個四五歲的男童,兩人都奄奄一息。婦人彌留之際,看到陸玄靈身放淡白色光芒接近,升起一絲希望,趕忙呼喚道:“救——救——”
無奈她的喉嚨裡鮮血往出滾,話語模糊不清。陸玄靈瞬間明白了婦人話裡的意思,心頭一寒,蹲了下來,面色微微有些沉:“你想讓我救你的孩子?”
他早就見識過仙門屠殺凡人的畫面,因此並沒有憤怒。婦人口中嗆血,很難說話,只能將懷裡的童子看了看。
陸玄靈點點頭:“我會救他的,你安心的去把!”婦人放下最後一絲不捨,瞳孔放大,漸漸冰涼。他探了探男童的身體,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
令他奇怪的是,這個男童竟然是先天弱智!其體內正有一股咒力在吸取他的生命。陸玄靈撫上男童的額頭,往外一拉,抓出一絲黑煙。
黑煙就是咒的本體,生生世世潛伏在他們族人體內,這是那個仙門對東夏人的詛咒,永遠是奴隸。
陸玄靈輕輕一捏,黑煙哀嚎一聲,轟然破碎。就在此時,雪山腳下那處仙門內,一座樓塔突然崩塌,從塔底噴出大量黑煙。
內部全是扭曲哀嚎的漆黑麪孔,充斥着無窮無盡的怨氣和死氣。煙霧裡發出駭人的尖嘯聲,瞬間瀰漫上高空,甚至遮掩住整個雪山。
陸玄靈隔得很遠,卻看的一清二楚。黑煙就是當年那位仙人屠殺一國之人誕生的死氣和怨氣。仙人無法化解,便造了一座高塔,將其封印起來。
時隔這麼多年,怎麼自己剛一捏碎詛咒,封印就崩塌了?
陸玄靈抱着男童,往東方飛去,落到一處山巔,男童即將死亡。他趕忙度了一口元氣,護住男童心脈,而後施法保住其性命。
他發覺這個男童之所以先天弱智,是因爲體內沒有魂魄。也就是說,男童從生下來那一刻,就是個無魂無魄的白癡!
這下可難辦了,人雖然能救活,可是要讓他們族人血脈不斷絕,就必須要這個男童來傳宗接代。
陸玄靈有種預感,這次進入世界,他無法停留太久,只怕等不到男孩成長爲人!加上他是白癡,即使自己離開後,男童能僥倖長大,可又如何婚娶?這如何是好?
“不管了,先救活他!”陸玄靈索性將這些問題拋在腦後,先運功爲其療傷,男孩恢復的極快。只不過肉身能治好,延續血脈的事情可就麻煩了。
男童傷勢痊癒後,體內沒有魂魄,所以無法轉醒,竟生生成了個植物人。
天邊一道勁風急速靠近,陸玄靈神色一變,果不其然,天空飛來幾個劍仙!這些劍仙就是那個仙門中人!
他將男童一撫,收進了袖子裡。劍仙落地後,一共五人,兩男三女。帶頭的是個女仙,手裡拿着一把青紫色寶劍,五人打量了一番陸玄靈。
帶頭的女仙眼色一沉,上前拱手到:“這位前輩看起來陌生,不知修行的是哪家仙法?可曾見過一個四五歲的男童?他身上有本門的奴印!”
陸玄靈瞥眼一掃,這幾人都是元神期,便袖袍一甩,淡然道:“我只是個過路之人,你說的那個男童我見到了,不知他小小年紀做了什麼?讓你們來斬草除根?”
身後另一個女子拿出一把青色寶劍,立刻俏生生喝道:“這麼說他在你那了,快交出來!看你來路陌生,膽敢管我們太元仙門之事?識相的就快把那個餘孽交出來!”
領頭的女仙接着道:“我們太元仙門乃是天下正道翹楚,前輩若是包庇那個餘孽,便是和我們正道爲敵。還請交出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陸玄靈聽得心頭升起一絲不快,怎麼一個阿貓阿狗都能口出狂言,跑來就扣大帽子!開口閉口代表天下正道?
“你們算什麼東西?也敢妄言代表天下正道?正道在天心中,不生不滅,什麼時候需要你們這幾隻阿貓阿狗來代表?滾回去再修幾年,再到這來放大話!”
“妖道!看招——”後面的女子哪裡忍的住,把手一指,寶劍化作燦爛的青碧色流光,直衝而來。
領頭的女仙緊跟其後,放出紫色寶劍,雙劍噴出龐大劍氣,化作丈許長短,比蛟龍還兇,橫掃虛空。
“這樣的心性也敢稱自己代表正道?一身修行都修的連凡人都不如!”
陸玄靈認得這兩把劍,它們就是當年那位開創太元仙門的仙人,用來屠殺凡人的武器。他攝來兩根松針,灌入五行神光往前一拋。
松針迎頭撞上兩把飛劍,鐺的一聲,五色奇光炸開,將兩柄劍擊飛,餘力帶着劍鋒釘入一旁的石壁中。
陸玄靈伸手一攝,兩柄劍飛入掌心:“這兩柄劍當年殺光東夏國人,血流成河!時至今日,依舊是煞氣沖天。這樣的凶煞之物,存之不祥!以後還不知要殺死多少生靈,不如毀了乾淨!”
他指尖在劍鋒上一點,以滅絕神光一擊,兩柄劍咔擦一聲,斷成數截。他冷哼一聲,將殘劍拋到了中間!
三個女仙面色大變,同時呼到:“青冥劍、紫虛劍!”她們跑上前,急忙撿起碎片,滿眼都是憤怒,擡頭大喝道:“師弟,他毀了我們的法寶,還不出手殺了這個妖道!”
兩個男子跳上前,放出七把寶劍衝過來!這七把劍陸玄靈也見過,當年東夏國人死光之後,遍地屍首產生的煞氣養成了七個屍怪。
那位仙人將七怪降服,又斬殺了龍、蛇、蟾、龜、金雞、玉免、蜈蚣七個千年道行的靈物。用屍怪的修爲和靈物的心頭血煉成七把寶劍,名爲七修劍!
太元仙門用這七把劍殺了無數旁門左道,這些劍上的煞氣更重,飛過來時,直接變成七個兇猛的靈怪形象。
陸玄靈伸手一推,掌心涌出浩浩蕩蕩的星辰沙粒,放射晶瑩白光,直撲向七個凶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