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君嚇了一跳,急忙把閻石開拖開,看看四周,幸好,給雕刀的那小廝已走了出去,廳裡就她們三個人。
“三姑娘。”沈梅君有些內疚看傅明慧。
傅明慧搖頭表示不介意,低聲道:“不過一個孩子,我不會去想什麼,你也別想了。”
兩人說了幾句悄悄話,內宅丫鬟尋了過來,傅太太歇午覺起來了,喚沈梅君過去一同理事。
不能讓傅太太等着自己,閻石開此時不鬧事了,走開亦無妨。
自己的木頭像不能留在閻石開那裡,沈梅君伸手跟閻石開要了攏進袖子裡,道:“這個我拿去玩兒,你會雕花朵嗎?雕一朵花給我玩。”
“會。”閻石開興高采烈拿起木頭雕刻。
“乖乖雕着,等你爹孃來接你。”沈梅君哄道,準備招廳外的小廝進來服侍。
“你要走了?”閻石開本來興致勃勃雕刻着,猛一下又不高興了,擡眼看到傅明慧,又笑了:“你要走可以,她必須留下來陪我。”
哪能行?傅明慧未出閣的姑娘怎能陪一個外男,沈梅君瞪他:“你乖不乖?不乖我就把小刀沒收。”
閻石開扁嘴,眼裡淚汪汪的,天人交戰一番,指了指自己臉頰,對傅明慧道:“不陪我可以,你親親我,或是給我親親,不然,我小刀也不要了,我……”他擱下刀子站起來,擺出準備倒地打滾的架式。
那麼高壯一個大男人卻孩子一樣索吻,沈梅君哭笑不得,閻石開半歪身體了,突然換了姿勢,飛快地朝傅明慧撲過去。
又是叭唧一聲,傅明慧給他親了個結結實實。
“好香。”閻石開親完了,意猶未盡摸嘴巴。
對一個傻子又不能打不能踢不能罵,沈梅君氣惱不已,倒是傅明慧自若些,輕搖了搖道:“算了,別聲張,喊人進來侍候着,咱們走罷。”
沈梅君回到議事廳,傅太太大發脾氣。
“反了天了,這是什麼規矩,奴才比主子威風,還要主子一等半天。”
“太太,方纔是閻家少爺有難,梅君……”
“大少爺不在家,你便可以不守婦道了嗎?閻家少爺有難與你何干?外面爺們管事能解決,你一個婦道人家跑外面去做什麼……”傅太太大聲喝斥着,沈梅君想解釋,耳邊聽得紛沓的腳步聲遠遠傳來,心念一動,跪了下去,“是梅君不分輕重了年輕不懂事,請太太責罰。”
“我不罰你也不行了。”傅太太自爲把柄十足,喊高升媳婦取家法。
“太太,沈姑娘到底是大少爺的人,不若等大少爺回來再治罪。”高升媳婦小聲勸道,傅望舒可不是好惹的,她是爲她舊主子着想。
“大少爺的人難道就可以眼裡沒我這個嫡母嗎?”傅太太認爲高升媳婦投靠新主子爲新主子說話,更加生氣:“把家法拿來。”
家法是三指粗的藤杖,傅太太拿在手,心裡很想朝沈梅君粉嫩的臉龐抽下去,高升媳婦見她直瞅着沈梅君的臉,暗暗叫苦。
沈梅君那臉要是毀了,傅望舒焉肯善罷甘休!
沈梅君半垂着頭,眼角注意到傅太太手執藤杖手摸着藤杖,殺氣重重,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卻還沒到廳門口,暗暗着急。
傅太太藤杖直直地朝沈梅君臉頰抽去,沈梅君倏地磕下頭去,堪堪避過藤杖。
“不准你打她。”腳步聲也來到廳外,閻石開率先衝了進來,一把奪過傅太太手裡的藤杖扔掉,蹲下去扶沈梅君,“你沒事吧?她幹嘛要打你?”
“都是你害的。”沈梅君瞪他,“你惹了麻煩,我去幫你的忙,誤了議事,太太纔要責罰我。”
“你別生氣嘛,我以後不惹麻煩,我乖乖的。”閻石開把藤杖遞給沈梅君,“你別生氣,打我出出氣吧。”
“不打你,你往後聽話,不亂跑就好。”沈梅君笑道。
門外傅老太太陪着一位年齡與她相仿的婦人走了進來,打斷了沈梅君和閻石開的說話,婦人笑着指向沈梅君,問傅老太太道:“老姐妹,這位是?”
“這是我家望舒的房中人。”傅老太太笑道。
“奶奶,她好壞,她要打她,就因爲她幫了我。”閻石開指傅太太又指沈梅君氣憤地告狀。
他口中她她說得不清不楚,閻老太太卻聽明白了,臉色登時變得難看。
“傅太太,怎麼貴府大少爺的人因幫了我家石開,便得受責罰?”
“這個……”傅太太語結,暗暗叫苦。
閻傅兩家交情極好,她是認識閻老太太的,閻石開是閻家孫子輩唯一的男丁,閻老太太和閻太太溺愛無度,又因爲癡傻,一直在內闈廝混着,她和閻石開見過好幾次面,沈梅君方纔已說出讓她久等是去幫閻石開的忙了,此時腦筋急轉,竟找不到自辯的言語。
她剛纔要處罰沈梅君,只尋思着這是自已擺架子施威的好時機,沒料到閻老太太竟然來了,閻石開傻子又那麼拼命維護沈梅君。
“奶奶,我不幹,你打她給她出氣。”閻石開猛搖閻老太太袖子,搖完了,又拿藤杖塞到閻老太太手裡。
誰說傻子什麼也不懂,傻子比正常人還有情義,沈梅君感動不已,再不願意,胳膊肘子也得往裡拐,煞煞傅太太的銳氣即可,不能真讓閻老太太來問責傅家人。
沈梅君朝閻老太太襝衽行禮,笑道:“太太等了梅君許久固而生氣,方纔是梅君自請太太責罰的,老太太莫怪。”
實情顯然不是如此,閻老太太暗贊沈梅君識大局,細細打量沈梅君,肌膚水潤,眉眼清凌,好個冰肌玉骨的姑娘,心中愛之不過,想起傅老太太說沈梅君是傅望舒的房中人,不由得嘆氣,若是清白的姑娘,討來做孫媳婦多好。
閻家家資饒富,閻石開有智障,要尋與閻家門第相當的不易,家境差的姑娘卻任由挑選,閻石開親事議過許多宗,因他腦子有問題,閻家要尋合他意的,議親的姑娘每回都喊到閻石開跟前和他見面,閻石開和人家姑娘嘰嘰咕咕說了會兒話後,總叫嚷着不喜歡,很難見他這麼維護一個姑娘的。
傅老太太也怕閻老太太問責,笑着引開話題,請閻老太太到花廳用茶。
“梅君姑娘一起來吧。”閻老太太笑道。既然是房中人不是正室奶奶,想必家境不行,她想問問沈梅君有沒有未婚姐妹。
沈梅君笑着應好,她要協理傅府中饋,與各府的人際往來少不了,從閻老太太這裡打開缺口,再和各府主子來往再好不過。
幾個人在花廳坐定,喝茶說着客套話,閻石開悄悄扯沈梅君袖子,把雕刀和一朵木頭小花輕輕塞進沈梅君手裡。
“我奶奶和我娘她們不准我玩刀子。”他扁着嘴,很委屈地看沈梅君,可憐巴巴地小聲道:“你和我奶奶說,得空就要接我過來玩行不行?我再雕好看的東西給你玩。”
沈梅君看手裡的木頭花朵,暗暗驚奇。
燒火的木塊沒什麼木質可言,鬆軟易碎,他卻還能雕出這麼細緻精巧的花兒。
閻家人不給他刀子,他從沒練過玩過,定是傅明慧所說的,對雕刻方面有特殊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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