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你爹休妻是不是另有隱情。”傅望舒道。
“能有什麼隱情?我娘病重我走投無路時,回去求告過多次,都是被辱罵一頓,連門都不讓我進。”沈梅君狠咬住嘴脣。
“也許你爹根本不知你曾回去過。”傅望舒若有所思道:“畢竟,你連府門都進不了,沒什麼人知道,只要收買了守門人,別的便無需費心了。”
真是如此麼?早先又恨又悲,沒有像傅望舒這麼深入地去想過問題。
“我有個想法,你還裝着癱殘,我讓人把你擡回去,你看着你爹是什麼反應,隨機應變,府裡頭我會讓我安排的人假裝背後議論讓你爹知道你回癱殘了回去的消息,使守門人攔不住你。”
也好,若是得以進府,能更快地瞭解真相戳穿那女人的真面目。
然則,沈梅君遲疑道:“我娘也回去不好吧?留她在這邊宅子,我怕她胡思亂想又發病,這個宅子也得還給閻家。”
“讓她去畫廊和駱太太一起住。”傅望舒笑了笑,輕啄了啄沈梅君脣角,道:“你是女兒應該她護着你長大的,可你卻處處操心,反倒把你娘慣成女兒來了,我有個想法,讓你娘忙起來,別拘束在夫君女兒之間,若能奏效,比你這樣護犢子可強多了。”
“什麼想法?”沈梅君很好奇,傅望舒腦子裡想法真多,每一個都出其的妙且匪夷所思。
“物盡所長人展其才罷。”傅望舒淡笑。
閻石開雖是回閻家了,在畫廊銷售木雕的想法也可以繼續的,明着和閻家說即可,銷售木雕時可以贈送精美的絲繡墊布,謝氏琴棋書畫一般,女紅卻極好,傅望舒打算讓駱展鵬收幾個窮苦人家的女孩進畫廊,由謝氏教導着繡木雕墊布。
也不用謝氏多能幹,主要是讓她得展所長,煥發起活力和生機便可。
兩人約好沈梅君把回沈府的事和謝氏說一聲,傅望舒明日安排人過來擡沈梅君去沈府。
商定好正事,傅望舒也得走了,卻不捨得,又膩歪了許久方起身,他先下的牀,隨後抱起沈梅君一件一件幫她換衣裳。
“我自己來。”沈梅君臊紅了臉。
傅望舒一言不發,不說不好,動作卻不停,換衣的同時,摸摸`捏捏不停,直把沈梅君弄得再次氣促腿軟,方鬆開她,低笑了一聲走了。
沈梅君把傅望舒的想法告訴謝氏時,謝氏並沒有喜色,皺眉問道:“傅家四少爺進商號無望,他把握着整個傅氏了,逼傅老太爺同意他明媒正娶與你成親不行嗎?怎麼反急着替你恢復身份?”
“娘,你不會以爲大少爺是貪圖侯府的聲名吧?”沈梅君呆住。
“我是怕夜長夢多,前幾日把脈你沒喜,往後卻難說了,萬一孩子懷上卻還沒成親,可沒臉了。”謝氏嘆氣。
沒做那事哪來的孩子,沈梅君羞臊着說不出口,也怕說出來,謝氏如今看着清楚,哪天又迷糊了,想着她還沒失身給傅望舒,又要把她許給別的人家,遂不說,低低道:“大少爺不想我此時屈就,恢復身份後後悔。”
“都是他的人了,有什麼好後悔。”謝氏搖頭,半晌,嘆道:“你爹已娶新人,當日趕咱們出府時,他又是公開休妻的,只怕咱母女倆想回去正名恢復身份不易。”
沈梅君並不貪圖侯府千金的身份,那個生活了十三年的家也因她爹的絕情已埋藏進角落裡。此次回去,目的是替她娘洗涮冤情。
“試試吧,若能恢復身份,你在傅府裡腰桿子也硬。”謝氏嘆了半天氣,終是贊同了,沈梅君告訴她想安排她去駱展鵬的畫廊住,她也沒反對,事情便定了下來。
駱青意聽說謝氏要住到畫廊去,沒什麼意見,回家去告訴駱太太和駱展鵬,駱太太當日下午便和駱展鵬趕過來了。
“我先前就和梅君說了,接你過去一起住,這下可好了。”駱太太笑道,幫着謝氏收拾衣物。
駱展鵬輕走到沈梅君身邊,不安地問道:“梅君姐姐,你一個人回家去行嗎?怕不怕那後孃狼心狗肺害你?”
經歷了這一年多的苦難,自己不再迷糊不清,又有傅望舒安排人照應着,不會有事,沈梅君笑着伸手揉了揉駱展鵬頭髮,安慰道:“無礙的,不需擔心。”
駱展鵬以往得沈梅君親近,定是小狗一樣湊得更近,這日卻觸電似跳了開去,弄得沈梅君猶疑不定。
“展鵬,你幹嘛呢?”
“沒,我有點熱,我出去透透風。”駱展鵬結結巴巴道。
沈梅君看他額頭微有汗意,笑了笑不以爲意,繼續收拾衣物,衣物整理帶走後,房契和銀子得送還閻家。
駱展鵬走到門廊一角扶住廊柱,胸膛起伏不平喘`息得厲害。
他知道自己底下有了變化,連低頭都不敢。
自那日水井裡抱住沈梅君綿軟的身體,他的身體便發生了變化。
畫廊裡有名家字畫,也有擱得很隱蔽的春`宮冊子,先前他只粗粗瞟一眼便擱回櫃子裡,那日回去後,他找了出來細細看,這幾日夜裡他不停做夢,夢裡都是一樣的人做着一樣的事,那便是他抱着沈梅君,將自己稚嫩的青芽放進沈梅君體內。
駱展鵬又羞又怕又期待,卻不敢流露,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抓拉沈梅君的手了。
傅望舒踏進院門,一眼便看到倚着廊柱的駱展鵬,眼角掃過,只見他藍袍腹部下方微有凸`起,不由得一陣不悅。
這小子竟有男人的意識了,小狼崽要長成餓狼了。
“在做什麼夢?”傅望舒幾大步走近駱展鵬,居高臨下斜睨他那一處。
“做美夢。”駱展鵬被撞破了卻沒有一般少年的尷尬,撣撣袖子後半垂,恰好擋住了不安份之處。
傅望舒給他的鎮定勾起一腔邪火,想起水井裡駱展鵬緊抱着沈梅君不撒手的情形,明白駱展鵬是那日後有了男人的意識的,心中滿不是滋味,冷冷道:“在井裡抱着梅君時起邪念了是不是?梅君要是清醒着,能給你抱嗎?梅君在我身底下快樂無比,那種滋味你可給不了,等你長大了,梅君不知給我生多少個兒女了。”
“你別得意,我總會長大的。”駱展鵬揚起還帶着少年的輪廓,眼神乾淨純粹,塵世的繁華污濁離他極遠,他執拗堅定地道:“你要是明媒正娶梅君姐姐,我無話可說,你若只把梅君姐姐收通房納姨娘,哪怕她生下再多兒女,我也要娶她。”
“走着瞧吧。”傅望舒冷哼,他很欣賞駱展鵬的清澈乾淨,也知駱展鵬是夜空中璀璨的星星,日後雲霧陰霾也無法遮擋住其的光芒。
他會言語上擠兌駱展鵬宣告自己對沈梅君的佔有,卻不會在事業上打壓駱展鵬,他自信,駱展鵬不是自己的對手。
“不是說明日纔來接我嗎?”沈梅君看到傅望舒提前過來,又是喜悅又是不解。
“府裡有變化,恐怕你暫時不能回家要跟我回府……”
杜碧萱到傅府去逼婚,其張狂潑辣行徑讓人乍舌,傅望超落荒而逃不知去向,如今杜碧萱在府裡立逼着傅家兩位太太到杜家下聘,傅老太爺無奈,讓傅老太太說傅府裡是沈梅君在打理,急命傅望舒找沈梅君回去應付。
“這般行事亦敢?”沈梅君驚奇不已,杜碧萱好歹是官家千金,行了逼婚之事難道不怕給人嗤笑。
“小四昨晚去了飄香院喝花酒,宿上了花魁娘子春鶯,喜那春鶯好歌喉,今日給她贖了身帶回府了,從飄香院臨走前放了狂言,說據他看着,杜碧萱還不如春鶯。”
“四少爺這是……這是怕沒把傅家整垮嗎?”沈梅君嘆息不已。
把一個正經人家的女兒與青樓女子相提並論,杜碧萱沒找人把他半道割了脖子已是對他情深意重了。
“小四這話一說出來,立刻有許多人傳揚開去,杜碧萱當時放了話,說是要讓小四吞回這句話,敲鑼打鼓八擡大轎迎她進門。”
杜碧萱不顧面子放了狠話,想來也有珠兒從中挑唆的功勞。
“要我回去替老太太和太太拒親?”沈梅君皺眉,傅望超祖母和母親在堂,由她這個連大嫂都算不上的人出面,如何讓杜碧萱折服?
“我和老太爺說,要你出面拒親,必須以後內宅就由你一手操持,不拘我們成沒成親,爺爺答應了。”
“老太爺不想四少爺娶杜小姐?”雖然是二婚,可杜碧萱貌美如花家勢逼人,配傅望超也不算委屈傅望超。
傅望舒點頭:“爺爺原來只是不喜歡她,現在她這麼一鬧,爺爺是厭惡了。”
仗勢逼人,逼懦夫也罷了,像傅老太爺白手興家的人,對這種挾迫是深惡痛絕的,杜碧萱太驕矜自滿了。
“我此時回去,可是一回去就當擋箭靶子的。”沈梅君微微抱怨。
謝氏在一旁聽得清楚,看沈梅君有些意興闌珊,急忙道:“是靶子也是機會,你要做傅府的嫡長媳,哪能怕麻煩。”
“娘說的有道理。”傅望舒聽謝氏不反對沈梅君嫁自己了,大喜,不等下聘便喊起娘。
沈梅君羞得臉埋到胸膛,謝氏則很高興,這聲娘喊出來,傅望舒可是再明白不過表示了,要娶她女兒爲正室的。
沈梅君暫時不回家,謝氏表示她還是要去到畫廊不跟着去傅府,傅望舒也不勉強,杜碧萱在傅府裡鬧騰着得快些回去,囑了駱青意幾句,便拉了沈梅君出門上車。
“要永絕後患還是施緩兵之計?”上馬車後,沈梅君問道。
“自然是緩兵之計。”傅望舒淡笑,笑了片刻,低聲道:“把杜碧萱留下來做客,從她口裡瞭解一下杜順的情況。”
“你想做什麼?”
“小四是決不肯娶杜碧萱的,便是娶了,夫婦也會反目,到得那時,傅家不止得不到杜順這個親家的照拂,還會惹禍上身,我想。”傅望舒頓了一下,握起拳頭出擊:“我想扳倒杜順除掉傅家這個潛在敵人,同時救出駱謙。”
他走的每一步棋都有用處,沈梅君欽服不已,想到救出駱謙駱青意一家不知多高興,感激地道:“我替青意謝謝你。”
“不用謝,我也是爲我自己。”傅望舒噙脣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