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永康!”
佩倫臉色非常難看,此時他明白,自己變成了螳螂,而後面還有黃雀虎視眈眈。
卡爾反應及時,撲倒佩倫躲過第一輪攻擊,倖免於難。
那些突然出現的黑色太空機甲沒有着急追擊,一輛沒有標識的浮空車隨機甲們一起從天而降,羅永康與車中的某個人互相握手,踏入車內揚長而去。
“是夜氏銀行?”
卡爾冷峻問道,他的職責已經完成,眼下的事情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不過在先進的太空機甲面前,他和佩倫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很顯然,太空機甲並不想放過他們。
一連串的破片炮彈從機甲後背的投彈倉中飛舞出來,宛如煙花升空。
第七天堂旅館及其周邊隨即遭到不間斷轟炸。滾滾濃煙讓天空顯現成一團灰色,從木質旅館建築中燃起的大火如裹屍布般揚起。
附近居民尖叫着逃跑,以爲市政警務司又一次發起大清洗。
佩倫駕駛的機兵早就在第一波爆炸中被摧毀,現在和卡爾共同撒腿狂奔。
“不,不是夜氏銀行。”
不是夜氏銀行?
卡爾眉頭一皺,剛纔羅永康暗示與他接頭的下家是夜氏銀行,不排除混淆視聽可能,但佩倫是怎麼在幾秒之內做出判斷?
很快眉頭又鬆開,不露絲毫痕跡。
巨企之間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畢竟他不願意再給任何一家巨企賣命下半輩子。
他們還在狂奔,滑鏟之後躲在一堵殘牆背後。
身邊被炸燬的建築如碎裂雞蛋殼一樣石屑飛濺,兩人臉上有些溼潤,分不清是供水管炸裂還是別的什麼液體。
佩倫口中喘着粗氣,偷偷從牆壁斷口探出頭去觀察太空機甲。
“BC741型‘座海妖’綜合太空作戰機甲,二十年前研發的外貿款,在星際開拓聯盟中流通很廣,部分退役後甚至流入黑市。全黑色無標識塗裝加上通用型號,對方不想暴露身份。”
他縮回頭來,打開左臂義體快速點擊呼叫支援。
對方可能在附近開啓了電磁屏蔽,不過他的義體是特製的,能通過中微子傳遞信號遠程通訊。
片刻後佩倫放下手,對卡爾說道:
“謝謝你剛纔救我,除開米德加海業許諾的報酬外,我也會私人給你額外一份報答。”
卡爾點點頭,正在炮火覆蓋中尋找下一步逃跑路線。
六架星際機甲的火力之下,周圍沒有任何一處躲藏地是安全的,留下來等支援就是找死,必須衝出轟炸範圍。
此種情況,卡爾已經顧不得藏拙,在腦中驗算一遍路線後對佩倫招手。
“跟我來。”
他貓着腰率先竄出殘牆去,佩倫很快跟上。
此時路面已經被炸得坑坑窪窪,周圍還聽得見一些無辜倖存者在呼喊。
兩人沒空理會呼喊,藉着濃煙與火焰掩護在殘垣中穿梭,認準一個方向逃去。
很可惜,這些遮掩並未起到作用,太空機甲還是很快鎖定兩人。
傾瀉的炮火再度來臨。
這種時候就要各憑本事,卡爾眼中藍光一閃,憑直覺躲避,如刀尖跳舞的舞者那般扭曲旋轉身體避過爆炸和破片。
佩倫身前則浮現出一層淡淡的能量護盾場,在炮火爆炸中劇烈閃動,最後還是撐住了。
此時此刻,米德加海業的第一批支援已經到達,是自近地軌道上的激光轟炸!
靛色光束豁然劃破天空,以誤差小於二十釐米的精度準確落在六架機甲之上。
其中兩架當場發生爆炸,剩下的也被灼穿外殼裝甲。
這給了卡爾和佩倫逃生的機會,他們衝出轟炸區域,很快就能進入外圍的小巷。
如果不速之客要繼續追擊,就必須擴大轟炸範圍,而這會增加事件的嚴重性,不符合幕後勢力的利益。
於是,黑色太空機甲們沒有追擊,轟炸也停止了。
“我必須馬上離開,‘黃雀’不是想滅口,而是要拖延時間給羅永康逃離監視的機會。”
佩倫對卡爾說道:
“你是個比想象更厲害的人才,卡爾先生,如果有興趣正式爲米德加海業效命,我代表我的上司艾倫先生保證給你一個合適的位置。”
他拋出橄欖枝,向卡爾伸出手。
後者略微猶豫,還是與之握手,同時說:
“不,我暫時不想爲自己找個下家。”
“米德加海業大門隨時對你敞開,如果改變主意,後續隨時可以再聯繫我。”
佩倫鬆開手,退後幾步:
“如果今天你能活下來的話。”
卡爾臉色一變,他手心中被無法掙脫的黏性材料黏上一個信號發射器!
而在兩人不遠的半空中,整整十架隱形無人機從透明中顯露出蹤跡。
這種無人機不是民間使用的基礎款,而是有流線型外形,配備自動制導針式飛彈的軍用型,常用於戰場清掃和巷戰追殺!
佩倫剛纔的信號發射器,將無人機的鎖定全部轉移到卡爾身上。
他是在刻意誤導,不速之客的目的其實就是滅口,現在要卡爾來當他的替死鬼!
後者反應很快,箭步一躍抓向佩倫。
既然想讓我當倒黴蛋,那你也別想跑,大家大不了同歸於盡!
不過佩倫早有準備,他身前有一層規則的、如鑽石切面的矩形薄膜。這是斥力場域,卡爾在靠近的時候就被彈飛出去。
藉着反作用力,佩倫沿着下城區複雜的街巷飛速逃走,只留下輕飄飄最後一句話。
“祝你好運,卡爾先生。”
卡爾臉色鐵青,此時此刻他已經明白自己被賣了。
軍用無人機羣已經完全鎖定過來,呈扇形隊列覆蓋小半天空。
他拔腿就跑,片刻後針式飛彈密集的彈孔就落到他剛纔停腳的地方。
正常來說軍用針式飛彈每一顆微小的彈頭上都裝有精準的激光制導,但卡爾畢竟有星神之禮,於是在無人看見的燃燒殘垣中,上演了一出驚人的走位躲鎖定的神蹟。
只是好景不長,無人機沒能攻擊到卡爾,卻將他從外圍驅趕回烈火熊熊的轟炸區中央。
剩餘還有動力的四架黑色太空機甲已經齊齊看過來。
機甲可不是無人機,僅憑人類肉體,不能躲過機甲的合圍打擊。
這種情況下,卡爾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他猛地剎腳,雙手高舉法國軍禮投降。
果然,無人機和機甲都一滯。
大約幾秒後,黑色機甲中爲首的那個似乎接到背後命令,上前兩步用比卡爾腦袋還大的機炮對準他。
卡爾額頭流下一絲冷汗。
投降是下下之舉,完全看別人臉色活下去。
可他的武器早就消耗空,總不可能徒手把四架機甲拆掉——他的外掛沒那麼厲害。
慈湖他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魅惑中帶有愜意的聲音。
“看來,你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
卡爾心底一緊,嘴脣微張。
“你是誰?”
“不重要。”女聲繼續說,“五秒之後,他們會開火,而你會死。”
“現在有個機會擺在你面前,想死,還是想活?”
卡爾線條眼神如磐石般堅定,生死關頭沒有任何慌張和動搖。
他直視眼前黑洞洞的機炮口,吐出最後一個問題。
“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你的一切,包括自由。”
“成交。”
嗡!
熾熱的光束從機炮中迸出,被瞄準的目標無影無蹤。
太空機甲駕駛者並不意外,剛纔那一槍釋放的能量,足夠讓一個人在萬分之一秒內被氣化。
嘀嘀嘀。
確認所有目標消失之後,太空機甲收攏兩個隊友的殘骸,開啓推進器朝高空離開;無人機羣也重新進入隱形狀態,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條街的狼藉與殘骸,被捲入其中的受害者,到最後都不會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
撲通。
卡爾憑空出現,跪倒在瓷質白淨的地板上。
地板很乾淨,倒映出他略顯狼狽的臉。
“好了,你現在安全了。”
眼前是以乳白色爲主的全套豪華傢俱,整個大廳也以同樣色調爲主,顯得敞亮。
不過卡爾發現,房間是全封死的,沒有窗戶或通風口,不是個正常的房間。
在他眼前,沙發上有個漂亮的女人翹着腿,手段端着一杯冒熱氣的咖啡,品嚐時睫毛微顫,惹人憐愛。
卡爾不敢多看,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開口道:
“謝謝,按照代價,我的一切都歸你所有。”
瑪姬放下咖啡,意味深長說道:
“我盯了你一段時間,你看起來不是信守承諾的人。”
卡爾面無表情,他當然不是那種人。
但直覺告訴他,他是纔出龍潭又如虎穴,任何異動自己都必死。
見卡爾不說話,瑪姬也不調侃,學着付羲的習慣雙手搭成塔狀,笑道:
“也罷,不說這些。”
“我也開門見山,你身上價值的東西有兩點,只要交出來我也可以放你走。”
卡爾別無選擇,只好答應:
“如你所願。”
“很好!”
瑪姬很滿意看着這個人。
她很早就盯住卡爾了,今天本是準備自己充當這個黃雀。
突然入場的神秘勢力打亂瑪姬的陣腳,倉促交鋒中她居然沒佔到便宜。
這夥神秘人背後,有星神拓者的影子。
像付羲小姨那樣的星神拓者隱藏在暗處,能力詭秘多樣,只要不主動露出馬腳,很難分辨身份。
讓羅永康跑掉是她的失誤,這點無可辯駁。
不過找到卡爾,也算彌補損失。
這次的收穫,或許能讓那個斤斤計較的小氣摳門男人沒那麼生氣?
瑪姬摸了摸身下的‘小狗狗’,後者身軀一顫,嗚咽兩聲。
而卡爾眼觀鼻鼻觀心,既不亂看,也不瞎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