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暗的深空之中,星辰的閃耀變得難以捕捉。
若仔細凝視,那些點點光粒宛如遠處渺然的灰塵,彷彿一眨眼就會消失殆盡。
此刻正值蔚藍星時間晚上十點。
付羲手邊放着一杯熱氣騰騰的鮮牛奶,銀河之星舷窗外微光照耀,但太陽卻無跡可尋。
老實說,記錄時間這件事在宇宙航行中沒有太多意義。恆定的艦內照明下他的生物鐘早就亂掉了,哪怕到凌晨兩點也不會誕生任何睡意。
舷窗外的景色固然美麗,但欣賞太多次後也變成無意義的背景幕布。
他收回目光,將頭靠在在艦長室寬厚的活化型工學椅椅背上。明明是金屬材料的椅面材料此刻比鵝絨更加柔軟,付羲感覺自己好像要凹陷進去,被椅背的溫暖懷抱所吞沒。
此刻艦長室除他外還有另一個人。
那個長久未曾沐浴陽光的男人沉睡着,皮膚顯得有些蒼白。
機械臂輕柔將男人從原本的生物醫療倉中取出,重新放置進由銀河之星自帶的,比蔚藍星產品更先進、更智能化的生物維生設備中。
【轉移已完成,維生艙運轉正常】
【預計維生時間:9162年零7個月】
豎直的投影幕布上顯示出了維生艙的各項參數,以及幾道提示信息。
付羲拿起熱牛奶淺酌一口,開口下令道:
“分析大腦神經結構,拷貝數據信息備份,轉化爲影像信息。”
【正在分析,請稍後……】
維生艙內滾動的氣泡輕揚男人的髮梢,隨後一切歸於沉寂,再無半點雜音。
付羲靜靜等待,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不耐或緊張的情感。
——這個男人就是他的‘本體’。
自‘穿越’發生之後,‘本體’就被小心保存起來,大部分時間都放在方舟山別墅他的臥室中。
後來得知星神相關的事情,以及自己可能是某位星神之後,‘本體’的保存就更爲隱秘,儲藏在臥室背後的絕對暗室之中再也沒給任何人瞥見過。
現在知道本體存在的人只有蒂露和除月——在放進暗室之前,會進他臥室的只有她們兩人。
不過就算是她們,也搞不懂這具身體的真正意義。
關於穿越,關於本體,付羲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事到如今,他愈發懷疑其腦中那段清晰無比的‘穿越’記憶是否真實。
他究竟是付羲?腦內被植入了一段不屬於本人的記憶後的導認知錯亂,導致一系列事件;還是穿越者?一個異世界的靈魂侵佔了原本付羲的身體與記憶。
問題的答案沒那麼簡單。
付羲繼續喝着熱牛奶,那溫熱的甜膩香氣在口腔中散開,如同輕柔的觸感般刺激着多巴胺分泌,徹底釋放並放鬆了一天緊繃的神經。
完全掌握銀河之星後,他終於能將‘本體’從蔚藍星轉移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並且避過所有人耳目獨,自探尋本體背後有關的真相。
比如‘本體’的大腦中是否還存在着某些他不知曉的記憶碎片?
或者說‘本體’究竟是不是他?
“躲在陰暗不爲人知的角落裡秘密進行人體實驗,有科學怪人反派那味兒了。”付羲放下手裡的馬克杯,自嘲地笑了笑,“不過別人都是研究無辜羣衆,我是研究我自己。”
投影幕布中的進度條緩緩走完,一道樸實無華的合成提示音在艦長室中響起。
【分析完成,生成影像文件1號】
付羲端莊地頷首,朗聲下令道:“展示影像。”
【正在初始化,請稍後……】
聲音冷靜、簡練,也沒有什麼感情涌動。
這是銀河之星自帶的艦載AI系統,或許是出於對使用者體驗的考慮,賽琳族並沒有賦予這個AI過多的智能化,它只會根據命令做出最直接的回覆。
如果有升級的需求,使用者可以自定義艦載AI,選擇從外部導入或者通過深度學習生成一個更新的將現在這個替換掉。
如今艦載AI雖然低效,但勝在安全,正好符合付羲的需要。
沒有多餘智能的低階AI,正好能成爲他保護關於‘本體’秘密的得力助手。
不過在艦長室之外,付羲仍舊爲銀河之星導入了一個人工智能AI,由這個新AI輔助控制艦體方方面面。
雖然他可以通過意識連接沒有任何阻礙地流暢操縱銀河之星,但付羲也清楚他不可能隨時隨地都留在星艦上進行操控。
而這個人工智能AI的選擇……付羲既不信任‘微縮銀河’中已經基本恢復的賽琳族長老們,也不信任‘雲上之神’質量鎖中見到那個圓球機器人。
精挑細選後,他還是選定了家中常備小貓咪瑪德琳娜。
作爲半智械神靈,瑪德琳娜的智慧無疑是足夠的,而且相處時間夠長,更重要是背景足夠透明,在蔚藍星自誕生到被他捕獲的命運軌跡清晰可循。
爲此付羲甚至去找提喀進行了一次賽博占卜,來確定瑪德琳娜登上銀河之星的可行性。
占卜結果毫無疑問是肯定的。唯一的缺陷是,神靈都是魔熵生命體,脫離蔚藍星魔熵環境之後無法生存。
爲此瑪德琳娜只好捨棄貓咪形態,直接作爲艦載意識登船。
嗯……說失去貓咪形態也不準確,畢竟瑪德琳娜成爲銀河之星艦載意識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星艦主體的活化納米金屬,在艦首上方塑造出兩隻貓耳,艦尾也附加了一根搖來搖去的貓尾巴。
與其說叫‘銀河之星’,不如叫‘銀河貓貓號’更貼切。
現在付羲就像坐在一隻巨大的貓肚子裡。
不過,銀河之星最高權限仍然在他手中,想要控制星艦時可以直接擠佔瑪德琳娜的意識,親自接手。
……
就在付羲胡亂思考的過程中,懸浮投影光幕上的初始化已經完成。一個復古風格的提示彈窗躍然光幕之上,詢問他是否要播放影像內容。
隨着他輕輕伸手確認了播放。周圍的景色驟然褪去,猶如一連串被推翻的多米諾骨牌,紛紛墜落,重新揭示出截然不同的場景。
這是身臨其境的第一視角,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變幻。
就好像在看超夢一樣,付羲甚至能感受到視角主人公此刻心裡的不安與慌亂。
‘這就是記憶影像的播放展示麼?難怪要初始化。’
他心中暗暗想着,耳畔則聽見微乎其微的喘息。
那微弱的喘息源自視角主人公,此刻主人公正在左顧右盼,讓付羲能看清影像中的環境——那是一間艙室,像是空間站、飛船或者全封閉實驗室的一部分。
房間的佈置極盡華麗,天花板上金碧輝煌的獸形浮雕盤旋交織栩栩如生,浮雕微微散發光芒,艙室中的照明就源自此處;除此外還有兩段屏風,山水着墨,筆觸精湛,而這彩繪的屏風居然是動態的,裡面人物走獸川流不息;房間正中央是一座牀榻,牀腳四柱刻着精細的花朵,牀帳緋紅細膩,觸感柔軟異常。
此時視角的主人公正在這牀榻之上,正對遠處鎏金紋路雕刻精湛的金屬感應門。
門上急促閃爍着紅色警示燈,劇烈震動不斷傳來,還伴隨有隱隱約約的爆炸聲。
一名身穿華貴襦裙的中年女人急匆匆踏入視野,她臉上戴着一個金色的面具,看不清長相。
“我們已經快到了,殿下。”女人在視角主人公身前促狹地告知,“飛燕號已經接近啓示之地,正在穿過星系外圍的柯伊伯帶進入星系內部。”
“現在,請跟我來。”
女人的手輕輕握住視角主人公,引領其至門口。
她的身形高大,主人公要仰望才能看見她的臉。
一聲超乎尋常的爆炸,伴隨震動將視角主人公晃倒在地,而中年女人有些粗暴地將他拉起來。
付羲透過感覺,體會到更大的委屈和不安。女人蹲下,神情鄭重地說道:
“別擔心,殿下,飛燕號只是遭遇了蜃景蟲洞感染,會有些顛簸。請跟我到安全的地方來,稍作休息就會沒事。”
視角主人公被她牽引着手,穿越一條又一條充滿精緻雕刻的走廊,每一步都彷彿走在歷史和藝術的交匯之間。
路過一段舷窗時,付羲的視線被窗外的景象所捕獲——有一塊巨大、不完整的平坦大陸懸浮在深邃的宇宙之中。
那大陸上,宮殿矗立,雕像壯闊,宛如一座漂浮在宇宙虛空的浮島。
浮島上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生氣,就好像已經被廢棄的遺蹟。
沒等付羲多觀察一會兒,視角主人公便被匆匆拉離了舷窗邊,身影逐漸走遠。
不多時,中年女人將視角主人公塞進一個逼仄的座位上,安慰的語句一次又一次地重複着,聲音中帶着急促和溫柔:“不必害怕”、“很快就沒事”。
視角中一隻稚嫩的手伸出,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卻只迎來了冰冷金屬的艙門的無情關閉。
視角主人公被困在裡面,只能用力拍打着面前的透明玻璃,卻是徒勞無功。
付羲只看見艙門外女人貼在玻璃上,她扯掉面具,露出一張普普通通的臉,嘴脣不斷張合,但聲音被隔絕在艙門之外。
通過口型,付羲勉強解讀了幾個字:
“帝君……護佑……保重……”
最終,女人對視角主人公揮了揮手。一陣強烈的推背感襲來,眼前畫面急速拉遠。
很快推背感變得輕盈,飛燕號的全貌呈現在付羲眼前。
那是一艘扁平的飛船,正在被一道螺旋的漩渦吞噬,就像被咬掉大半的餅乾。
視角主人公被投射了出去,
這是個逃生艙!已經預設好逃生目的地,遠離了飛燕號的位置。
很快,劇烈的火光在深空中閃耀,漩渦席捲着,將火光一點一點地吞噬。
記憶影像的播放也到此戛然而止。
被推翻的多米諾骨牌再度豎立,周圍的景色重新變回了銀河之星艦長室的模樣。
付羲眉頭緊鎖,陷入沉思的困惑中。
“這些是從‘本體’大腦神經中提取出來的記憶片段?也就是說視角主人公就是‘我’?”
他此前一直在疑慮,‘本體’大腦中是否還有他未知的記憶片段殘存,現在看來答案是肯定。
但視角主人公真的是‘他’麼?那個視角……如果不是中年女人身材壯碩膀大腰圓,那就是‘他’過於嬌小。
中年女人是誰?
飛燕號飛船是怎麼回事,遭遇了什麼問題?
他們從何而來,要去哪裡?
一連串的疑問頃刻間擺在了面前,而沒有得到任何解答。
付羲腦中沒有關於這段記憶的任何印象,關於它的前因後果也全然想不起來。
面前懸浮的投影光幕上還標註着其他相關的註釋和細節,例如記憶影像最後隨逃生艙拉遠視距後捕捉的那驚鴻一瞥的星空畫面。
通過與銀河之星的數據庫對比星圖方位之後,能夠確認記憶影像中飛燕號爆炸的星域就在Sol-III星系之內。
具體位置大約是在Sol-III星系最外圍行星[無量天]到星系外圍的柯伊伯帶之間。
付羲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心底涌現出一種複雜的情感,半是震撼,半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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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又有活兒要乾了。”
思緒飛速旋轉,既然已經知道了大致位置,那當然要去調查。
然而,付羲不可能自己駕駛銀河之星去,首先,目標太大,易被察覺;其次,他缺乏足夠的專業技能。
這項任務還是需要交給信任的人來完成。
瑪姬嗎?
付羲的第一時間腦海中冒出來的身影,竟然是那個嬌媚的、永遠帶着調皮笑意的壞女人。
他隨即搖了搖頭,把這個答案否定。
瑪姬的確很好用,乾脆利落而且高效出色,以至於付羲都快要形成依賴,選擇人手時下意識就把她列爲首位。
但這件事並不適合讓瑪姬去做。
她心思太過縝密,可能會從調查中察覺到某些端倪,從而暴露付羲的秘密。
蒂露同樣也第一時間就被否決。
調查地點在Sol-III星系外圍的柯伊伯帶,她作爲昇華者,沒有長時間太空作戰能力。
思索一圈之後,最合適的人居然是付紅纓!
付羲思維稍作頓挫,很快手指便在艦長椅的扶手上有節奏地敲打起來。
便宜姐姐已經好久沒有消息了,或許是時候找父親把她要回來。
雖然付紅纓偶爾看起來不太靠譜,但畢竟有着‘紅龍’的雅號,戰力和經驗都毋庸置疑,是在太空環境中不遜色於巡星艦的超級單兵戰力。
更重要的是,
她對家人絕對信任!
哪怕付紅纓在調查中發現察覺一些奇怪的地方,也會出於對付羲的溺愛與信任而不會過多追問,是最佳人選。
心裡有了算計,付羲又擡起馬克杯抿了一口香醇的熱牛奶。
恰好此時艦長室外傳來了有節奏的敲門聲,猶如一陣風,打斷了他的思緒。
付羲將手中的馬克杯輕輕放下,伸手揮散了投影幕布,其上的信息猶如煙霧般消失無蹤。
放置‘本體’的維生艙自動收縮隱藏,就像袋鼠溫柔地將幼仔收進育兒袋中。
這個時候付羲才慢慢清了清嗓子,聲音莊重而悠揚地說了句:“請進。”
大門應聲開啓,除月從外面走了進來。
“彙報!”她話語流暢說道,“銀河之星試航正式結束,艦體功能已經測試完畢。對武器模塊、能源模塊、引起模塊性能強度已經收集足夠數據。”
“並且按照計劃,艦體完全展開形態下,艙內理想城框架已經開始正式建設,在計劃時間內就能作爲船員住所與太空城市投入使用。”
除月的聲音悅耳,她的彙報一下子將付羲從關於“本體”的思考中拉回現實。
這次銀河之星試航,其實是爲了之後充當境界線商業同盟總部而做最後測試。
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附帶。
“我知道了,按照計劃推進就好。”
付羲點了點頭說道。
除月輕推了推小巧鼻樑上的平光眼鏡,嘴脣微微上翹,既嚴肅又溫柔:“明白!老闆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此刻她的眼神堅定而專注,面容嚴肅,藏裝飾用的黑框眼鏡後面。鏡片反光隱約遮掩了那雙湛藍瞳孔中的淡漠,反而增加了神秘感與誘惑力。
銀灰色的漂亮秀髮紮成端莊的馬尾,幾縷髮梢落在藍白配色的星艦制服上,身形輪廓被勾勒得分外婀娜。
再往下,雙腿被一雙黑色的絲襪緊緊包裹,如同黑夜的幽影般光滑細膩,隨着她的行走而泛起微微的波紋。
相比平日身穿學生制服的她、家中日常慵懶睡衣打扮的她,此刻除月更多了幾分從容和睿智的獨特魅力。
蒂露繼承靈光天能源股份,並且擔任境界線商業同盟總裁之後,除月就升任他的貼身秘書,與蒂露並列。
蒂露作爲前輩仔細安排了她與除月之間的分工。
具體來說就是,蒂露負責貼身,除月負責秘書。
現在距離境界線商業同盟成立已經過去大半年,馬上就要迎來星曆2035年的新年,一切都已經走上正軌。但除月還是那副冷冷冰冰的樣子。
唯一有進步的地方就是打扮妝造品味強了不少,每天都和現在一樣養眼。
付羲從她身上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吩咐道:
“幫我聯繫公司,走內調程序召回付紅纓。”
現如今付道一很少出現在公司裡,公司事務基本都由白釗代管。
付羲也聯繫不上他和姐姐,只好走公司內部程序。
除月點了點頭,聲音宛如暖風拂過花瓣,清脆悅耳。
“請交給我吧!銀河之星即將返航,預計6小時後抵達蔚藍星,請老闆好好休息。”
說完後,除月轉身,銀灰色髮絲輕輕拂過,露出如同天鵝般柔和白皙的後頸。
那雙包裹着黑色絲襪的雙腿發出細微的摩挲聲,步伐漸行漸遠,只剩清脆的腳步聲在艦長室內迴盪。
付羲沉思地看着艦長室大門關閉,靜靜地把剩下的熱牛奶喝完,一飲而盡。
……
……
艦長室外沉靜而莊重的外走廊上,虞芙芙躲在門口,渾身上下一副貓孃的俏皮打扮,雙眼閃爍着期待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向除月問道:
“怎麼樣?怎麼樣?今天的打扮付羲先生有沒有心動?”
除月緩緩取下她的黑框眼鏡,古井無波地說道:
“呼吸急促11%,心跳加速9%,根據反饋情況是他喜歡的風格。小虞你的打扮產生了效果,不過距離達到下一好感度階段還有一定距離。”
虞芙芙小小地歡呼起來,爲除月鼓掌:
“沒關係!我們正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進步,距離你攻略付羲先生越來越近了!”
除月看着她,眼中不帶情感地點了點頭,然後繞過虞芙芙繼續沿着走廊漫步前行。
虞芙芙馬上蹦蹦跳跳跟上去,身上的貓娘裝扮展現着她姣好的身材曲線,正如風中搖曳的花瓣,豐滿而俏皮。
她圓潤的黑色眼珠轉了轉,露出狡黠而無辜的竊笑。
付羲感覺到除月打扮妝造品味增強的確沒錯,但那全是狗頭軍師小虞的功勞。
時間相處長了,虞芙芙開始發現除月其實也沒那麼聰明,有時候也傻乎乎的,很好忽悠。
比如最開始,除月準備把虞芙芙當玩具送給付羲,並以此收集數據。
這件事後來不了了之,但虞芙芙還記在心上的小本本上。
後來找到機會,她就主動建議:不如除月親自上陣,把自己打扮成付羲喜歡的樣子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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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做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比如親身體會‘愛’是什麼感覺啦、比如體驗心動瞬間的到來啦、比如能更直觀收集數據啦……總之她廢了不少口舌,而除月最終同意了。
虞芙芙也得以小小地報復除月當時對她做那些羞恥的事情,風水輪流轉。
不過,這些小心思她只敢藏在心裡,一個人偷笑。
而且要疊個甲,她沒有捉弄除月的意思!
在虞芙芙看來,這個看起來冷若冰霜又琢磨不透,實際非常呆萌可愛的同班同學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內心。
當她如此關注一個男性,想從男性身上感受什麼是‘愛’的時候,本身就已經是愛戀之情外溢的表現!
——起碼虞芙芙是這樣認爲的。
在與除月共享遊戲庫存,把後者那些水魔法吟唱材料惡補學習完之後,她也晉升成水魔法大宗師……哦不對,是戀愛大師!
指導連什麼是‘愛’都搞不懂的除月,綽綽有餘!
虞芙芙信心滿滿,一邊暢想未來的好戲,一邊嘴裡哼着歡快的歌,宛如偷吃到罐頭的小貓咪。
而這時,走在前面的除月突然停下腳步,讓虞芙芙一時不查直接撞上了她的背。
除月緩緩回過頭,用平淡卻堅決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
“好久沒有拍照了,小虞你去準備一下。”
虞芙芙的竊笑僵在臉上,她磕磕絆絆問:“怎怎怎麼會突然想起來要拍照?我還有工工工作要處理……”
除月雙手抱胸,眼中閃着冷冰冰的光:
“總覺得小虞伱最近不太聽話,在耍什麼小心眼,讓我很不爽。”
“可是……”虞芙芙急了,就要辯解。
除月卻沒有給她掙扎的機會:“十分鐘後,換上露背毛衣來銀河之星最上層的觀星天台,我們拍一套宇宙風格的圖,要穿多少衣服你心裡清楚。”
說完之後,她邁步走掉。
只剩下虞芙芙停在原地,面孔哭喪,樂極生悲。
雖然心裡說着說不要,可身體卻在短暫停留下,誠實地動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