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羲回到方舟山自己的家，已經是半夜。
如果從結果來看，他這些天忙來忙去，又是調查又是解密，到最後都忙了個寂寞。
可從收穫來看，此次的收穫遠比空落荒原之行要大得多。
首當其衝的，就是基於人腦算力而組建的雲計算機組‘苦艾’。
苦艾病毒的散播已經被終止，但現有感染者依舊存在，也就是說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付羲或者重生軍用，可以利用‘苦艾’的強大算力做很多事。
其次是賽博復活術。
拋開其哲學層面和道德層面可能引發的問題，這項技術對將行就木的大人物們吸引力絕對足夠。
想想看，
等到自己壽命將近，就通過意識上傳保存記憶，以記憶爲基準用‘苦艾’演算成數據生命，最後使用DNA轉碼技術重新克隆一具年輕有力的身體，活出第二世。
與仿生人不一樣，克隆復活的是生物學意義、社會學意義上的[真正人類]，是可以承擔法律義務的自然人。
也就是說只要有‘苦艾’，曾經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永生]就不是一個虛幻的概念，而是真正能做到的事情。
付羲不打算將其公開，而是作爲一張蓋卡，在必要的時機才翻開。
這是禁忌的技術，能帶來巨大利益，隨意使用也一定會帶來巨大風險。
最後則是他接下來準備去確認，與瑪姬有關，星神之禮相關的事情。
瑪姬果然說話算話，她沒有再度玩消失，反而有種想要常駐下來的感覺，已經完全把這間屋子當做自己家。
付羲找到她的時候，她在訓練場中當妹妹的陪練。
蒂露握着斯卡因留下的荊棘劍，身邊電光環繞如降世雷神，正在拿姐姐瘋狂發泄。
可瑪姬從容不迫躲閃，一次又一次躲閃，躲閃完還要嘲諷。
“就這？”
“斯卡因就教了你這點東西？”
“速度太慢，動作多餘。”
“誒嘿，打不到！”
看得出蒂露很用力，或許是因爲在重生塔底層，插不進戰鬥的弱小無力感刺激到她。
更關鍵是，最終打出決勝一擊是瑪姬。
從厄裡特航空港分別後，蒂露心裡始終憋着一口氣。
她想要比瑪姬更強，從而向姐姐證明自己不再是孩子，然後抓到瑪姬狠狠揍她一頓。
重生塔中的遭遇，讓她明白二者間還有差距。
瑪姬從容應對蒂露的攻擊，還故意打了個哈欠：
“好了好了，下一招結束吧，姐姐困了~”
她手中牽着的絲線步步蠶食蒂露的活動空間，然後慢慢收緊，蒂露在網中橫衝直撞，眼見就要被纏緊裹死。
瑪姬臉上露出笑，還想多逗妹妹幾句，卻在下一秒，更爲璀璨的雷光迸發。
絲線之網在雷光中化作飛灰，下一剎荊棘劍的劍尖就落到瑪姬咽喉前。
見狀遠處觀戰的付羲忍不住喊了句：
“蒂露！”
“老闆！”
雷霆消散，蒂露瞬間收回荊棘劍，閃身到付羲身邊，細密的汗珠順着少女額邊流下來。
她輕輕喘氣：“我四階了。”
手背的昇華之證變成五條彼此交錯的線條，代表她已經成爲四階昇華者。
付羲摸摸她的頭：
“幹得不錯，你很好。”
蒂露笑逐顏開，心中怨氣一掃而空。
瑪姬落地，摸着被擦破的皮膚血痕，酸溜溜說道：
“真是好妹妹。”
蒂露瞪她一眼，扭過頭去。
瑪姬也不在意，直接走到付羲身邊，露出嬌俏的笑：
“這麼晚付老闆是來找我的吧，我們的交易還沒有完成，少了最後一道程序怎麼說來着……哦對！分贓！”
付羲聞言點頭：“還有些事情要與你確認。”
“聽到了吧我的蠢妹妹，姐姐要和伱家付老闆談正事，你就先歇着吧！”
說完，瑪姬一把抱住付羲的手，把他往別墅內拖去。
蒂露的笑容慢悠悠消失，取而代之是冷漠，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塊凍肉。
付羲這時轉身：
“蒂露你先休息吧，不過要是想聽一聽，也可以一起過來。”
“好！”
聞言蒂露趕緊跟上，直接把瑪姬從付羲身邊擠開。
交談沒那麼正式，付羲隨便找了一個側廳的小沙發，幾人依次坐下。
“坐。”
付羲比出請的手勢：“自從第一次見面之後，我與瑪姬小姐還是首次這麼心平氣和的交談。”
瑪姬在他對面翹起腿：
“因爲現在我不是付老闆的敵人，或者說我們之前有些小誤會，我從來不是付老闆的敵人，也無意與付老闆爲敵。”
“那我就直接問了。”付羲毫不遲疑說：“星神禮讚的鑰匙，拿到了嗎？”
“拿到了，但只拿到一點點。”
“說人話。”
“只拿到一半。”瑪姬頓了下，一絲苦笑掠過：“斯卡因將鑰匙一分爲二，留下的只有一半。”
瑪姬從身後掏了掏，拿出兩團虛幻的光，一團大一團小，就與當時斯卡因的魔熵能量體相似。
她指了指較大的那一團：
“斯卡因最後是選擇自爆能量體，因此他的星神之禮沒有直接被我吞噬，而是以魔熵的形式短暫保存下來。星神之禮不能保存太久，等魔熵溢散，就會被我吞噬。在此之前，我將其交給付老闆，我們之前說好，我只要星神禮讚的鑰匙。”
說着又指向第二團：“這就是星神禮讚的一半鑰匙，裡面還留存斯卡因年輕時的記憶片段，我沒想到他也有分離星神之禮的手段，到手的只有一半，另一半不知所蹤。”
“按照交易約定，它歸我所有，不過付老闆可以看一看，你或許會對斯卡因的記憶片段感興趣。”
付羲聞言，伸手觸摸較小的光團。
就好像戴上頭戴式網絡設備，一個極其真實的超夢開始播放。
……
……
你是一個小小的研究員，孤兒出身，運氣好才被老師施愛羅德博士賞識。
他對你並不好，打罵、虐待、冷暴力都是常事。他要你讀書，要求極其嚴苛，你只能拼了命學習，掌握一個又一個知識點，卻永遠趕不上他的要求。
十七歲那年，悶頭讀書的你得到一個機會，加入老師的研究團隊，探索一項全新的跨時代技術。這時你驚奇發現，研究團隊的其他研究員都不如你。
你幹着最累最繁瑣的活計，被研究員們使喚，施愛羅德博士默認了這一情況。因爲你是編外人員，本來就是個‘打雜’的。
你負責觀察記錄實驗體十二號的迭代情況，整理成書面報告。
實驗體十二號被稱作[Evlewt]，在虛擬世界中設定是個普通而懷揣夢想的女孩。研究員們只把她當做AI，可你卻能從觀察她的生活中得到慰藉。
[Evlewt]是你心靈的寄託，你開始按捺不住，隔着維度以網友身份與她交談。這時你發現，[Evlewt]並非單純的AI，她的智慧與擬真程度超乎想象。
實驗似乎成功了，可無人發現這一喜訊。直到某次徹夜長談後[Evlewt]告訴你，她不想這樣平凡的度過一生，想要成爲偶像，站在舞臺上爲大家帶去歡笑與希望。
這個決定沒能瞞過施愛羅德博士，實驗室沸騰，他們取得了突破性成果！
AI開始自主選擇，標誌着成功。
施愛羅德博士選擇尊重[Evlewt]的選擇，在你的提議下，[Evlewt]開始有限接觸真實世界的網絡，成爲一名叫做‘鳶澤末子’的偶像。
這是[Evlewt]有的第一個正式名字，但她還是希望你用原來的稱呼叫她，稱呼後來被簡化成Evl，這是你專屬的稱呼。
鳶澤末子在玫瑰城大火，可實驗接近尾聲。
記錄數據後，[Evlewt]將被刪除，這項工作由你執行。
出於私心，你拷貝了[Evlewt]的備份，準備刪除後偷偷將[Evlewt]留下來，她會成爲專屬於你的偶像。
可在刪除計劃當夜，意外發生了。
不知名的、偉大的力量陡然降臨，祂仁慈地賜予你力量，你成爲昇華者。
而[Evlewt]的元數據卻通過力量逃逸，逃逸到外界去。
施愛羅德博士知曉後大發雷霆，你被禁足了，關在逼仄狹小的地下室。
你的力量與日俱增，昇華階位不斷攀升，戰鬥技巧在你腦中不斷浮現。
沒人發現你在變強，也沒人發現拷貝的備份[Evlewt]。
wωw●ttкan●￠○
很快智械戰爭爆發，逃逸的[Evlewt]元數據成爲智械教皇。
你從地下室被放出來後才得知，實驗室的衆人都遭到清算，你是唯一倖存者。
施愛羅德博士沒有給你實驗室編制、將你禁足，其實是保護你。
你憑藉昇華者身份成爲士兵，參加到智械戰爭最前線，偉大存在賜予的力量極爲強悍，你很快成爲戰爭的支柱與榜樣。
最終戰場，你與智械教皇相遇。
她還記得你，希望你背叛人類陣營來幫她，你是她唯一的朋友。
你假意答應，在關鍵時刻給予她致命一擊。
智械戰爭結束，憑藉這份功勳，你登堂入室，成爲英雄，有人狂熱的稱你爲神。
你知道神是僞造的，是榮譽的小偷，自己只是個懦夫、叛徒。備份的[Evlewt]始終陪着你，支持你的決定。
所以當自稱‘紫薇帝君’的人找上你，許諾將[Evlewt]變爲真正的人，真正的鳶澤末子時，你答應了。
此後你有了新的身份。
勾陳，玉衡星。
……
……
記憶到這裡就結束，再往後的內容付羲實際都已經知道，沒必要再看一遍。
回過神來，瑪姬和蒂露都在安靜等他看完。
前者解釋道：“勾陳是‘皇帝’以前的稱呼，在星神有關的圈子裡，其他勢力會這樣稱呼我們，比如你小姨所屬的星神拓者。”
付羲回過神，杵着腦袋：“所以說，智械戰爭的爆發完全是個意外。Evl與斯卡因同一天得到星神之禮，成爲宿體。Evl在實驗尚未完備前和除月一樣得到補全，成爲真正的數據生命，可星神之禮也成爲原罪，讓她掀起智械戰爭的序幕。”
不難理解。
當一個實驗體獲得真正的生命，很難不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實驗產生怨恨，更何況再晚一些，迎接自己的命運就是被銷燬。
“嗯哼。”
瑪姬點頭：“我懷疑那天就是星神禮讚第一次出現在玫瑰城，就像隕石撞擊，斯卡因他們的星神之禮是‘撞擊’分出去的碎片。據我調查，天璇也差不多是那段時間得到星神之禮，很可能是同一天。”
“這樣子，事情就說得通。”
付羲搖搖頭，智械戰爭與玫瑰城暴亂，從那一天開始就埋下序幕。
今天登場的人，都在同一天得到星神的“恩賜”。
“我原本懷疑，付老闆的老爹也是星神宿體，畢竟他此前也平平無奇，卻在玫瑰城暴亂中突然崛起，一掃重生軍用頹勢，並且在此後幾十年讓重生軍用不斷擴張，只可惜……”
“只可惜什麼？”付羲擡頭。
“只可惜我沒機會接觸這種級別的人物，沒法確認。”瑪姬攤手。
“我可以幫你引薦。”
“算了吧，很危險。”
瑪姬二話不說就拒絕。
“紫薇帝君到底是什麼人物，斯卡因記憶裡沒有他的詳細畫面，而且紫薇帝君許諾幫他復活Evl，到頭來斯卡因還要主動背叛他才能勉強達成這個目的。”
付羲繼續向下問，現在看起來，‘皇帝’組織是個小丑組織，紫薇帝君是個小丑首領。
手下都是叛徒，玩蛋去吧！
“在我加入組織之前，帝君其實就已經失蹤，目前暫代帝君職責的，是帝君的僕人。”
“失蹤？”付羲訝異。
難怪組織裡叛徒扎堆，原來是老大失蹤。缺乏首領管束，組織自然也會紀律鬆散，人心渙散。
“起碼我知道的消息是這樣，我加入組織的時間最晚，從未見過真人，組織裡其他人恐怕也和我一樣，除了最資深的幾個幹部，比如‘玉衡’斯卡因，還有天權和天璣兩位幹部。”
瑪姬解釋道：“帝僕暫代帝君職務後，就沒管過組織事物，唯一正式下達過的命令只有尋找帝君。據帝僕所說，帝君大人有幾個奇怪的特徵，不如我講給付老闆聽？”
“暫且不必。”
付羲將注意力放在較大的那團光芒上：“這就是星神之禮？”
八卦說到一半被迫打斷，瑪姬略顯遺憾。
但還是順着付羲的思路點頭：“只要伸手觸碰，就能成爲星神宿體，得到小說裡無敵的金手指天賦，且完全無害。付老闆不如自己體驗一下。”
付羲自然當仁不讓。
他對星神之禮的好奇從未減少過，或許自己的穿越，背後也有星神從中做詭。
當手指接觸光團時，星神之禮卻好像一團相斥的磁鐵，拒絕了付羲的觸摸，挪到更遠的方向。
在場的幾人齊齊愣住。
“這是什麼情況？”
還是瑪姬先反應過來，開玩笑般說道：
“星神平等的庇佑每一個當前世界的生物，就連Evl這種嚴格來說還沒成型的生命也能得到星神之禮，我從來沒見過被拒絕的情況，難道付老闆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真相往往都在不經意間被說出來，付羲後背瞬間浸出冷汗。
好在瑪姬只是開玩笑，並沒有真的朝這個方向認真去想。
她只是突然站起來，然後才說：
“剛纔付老闆沒讓我說，嗯…在帝僕描述的帝君特徵中就有那麼一條。”
“若遇見被星神之禮拒絕的人，這個人就是勾陳的首領，任何干部應當立即向其效忠並向帝僕彙報。”
瑪姬微微躬身，字正腔圓說道：
“綜上所述，叛徒幹部‘搖光星’，參見紫薇帝君。”
蒂露：……
付羲：……
這是什麼傻缺特徵？
剛纔還覺得紫薇帝君是個小丑，
怎麼一眨眼，小丑竟是我自己！？
今日第三卷大綱基本寫完，明天一邊列細綱一邊往後寫。
本卷還有一章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