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怪盜站在一棟摩天樓的天台邊緣。
雨水敲打甲冑發出脆響，霓虹燈被暴雨壓制，只有摩天樓頂部閃爍的紅綠指示燈依然清晰。
虞芙芙朝奎恩長老發問：
“是他麼？”
奎恩長老傳來肯定的回答。
“沒錯，是他。[微縮奇點]在他身上，至少他能經常接觸到組件。”
金甲怪盜一個翻身跳躍，穿過上百米距離落到另一棟樓的頂層停機坪上，不在觀察卡爾。
虞芙芙鬆了口氣：
“如此說來，除月沒有用假情報欺騙我們。”
“呵呵，是真消息。”
奎恩長老一時間也心情不錯。
“你的同學挺講信用，無論陷阱與否，至少幫我們找到第二個‘微縮銀河’組件下落。”
金甲怪盜身後燃起虛白色的火，這種火焰與其他賽琳族長老出現時的湛藍截然不同！
火焰不受暴雨影響，高大蒼老但孔武有力的奎恩長老，手持權杖出現在虞芙芙面前。
“目標是拿下[微縮奇點]，這個組件中封裝着一個直徑十二釐米的宇宙原初黑洞，用於向‘微縮銀河’提供暗物質噴流，填充‘微縮銀河’質量。”
“到手之後，我能增強你所召喚載體的質量與能級，是四大組件中對直接戰鬥力提升最爲明顯的那個。”
奎恩長老身上的虛白火焰高漲，權杖用力錘擊地面，冒出虛幻火花。
“那個人似乎還不清楚[微縮奇點]的作用，但也不是簡單角色。”
虞芙芙點頭，神情凝重：
“是的，剛纔他似乎發現了我們，隔着一千多米。”
暴雨阻攔視線，能見度三十米都不到，能相隔那麼遠察覺到金甲怪盜的目光，足以說明卡爾的危險。
“小小一個玫瑰城，居然臥虎藏龍！”
奎恩長老身形消散，虛白火焰消失，沒入金甲怪盜的身體中。
“謹慎尋找機會吧，正好這種時候，直接對他出手容易暴露。”
虞芙芙點頭。
這時身後傳來一束刺眼的光，停機坪上出現巡邏者，兩個端着槍的武裝安保已經從左右包圍金甲怪盜。
“什麼人！”
“放下武器！停止反抗！”
虞芙芙看了他們一眼，金甲怪盜散落成DNA螺旋碎片，如沙消散。
只留下兩個武裝安保面面相覷。
……
卡爾原路折返，再度來到季定江居住的摩天樓大平層。
他身上滴滴答答流着雨水，一路在紋繡精湛的地毯上留下軌跡。
侍者遞給他一張毛巾，卡爾接過後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就徑直推門走進季定江辦公室。
在這裡，待客用沙發上已經坐了三個人。
“卡爾，坐！”
季定江站在落地窗邊眺望城市，頭也不回說道。
卡爾在一張空沙發上坐下，將毛巾掛在脖子上，免得讓雨水流進脖頸裡。
憑這個小動作的功夫，他餘光快速掃過房間中其他的三個人。
左手邊是一個筆挺壯漢，強壯、寸頭。
臂膀不正常地膨脹，似乎是某種特殊義體，森綠色的長褲還有斑紋迷彩，看起來像士兵。
右手邊則是一個挑染紅紫髮色的輕佻男人，他斜靠在沙發中，一條腿翹在沙發扶手上晃盪。
指甲尖銳，被染成粉色，手裡擺弄着一把手工鍛造的蝴蝶刀。
正對面則是一座肉山……說是肉山不準確，應該是鐵山。
他的腦結構裸露在外面，包着一層透明外殼，整個身體沒多少血肉，幾乎被機械裝置填滿。
只有心臟、肺葉、氣管和大腦幾個器官還看得見殘留痕跡。
“給你們兩分鐘，互相認識一下。”
季定江轉身，修剪雪茄後用打火機點燃，煙霧繚繞。
“幸會！”
挑染男率先開口，音調是夾緊的公鴨嗓：
“人家叫小櫻花哦，夢想是當個牛郎。”
他向卡爾伸出手，兩人握了下。
卡爾準備鬆開時，卻發現對方已經緊緊抓住他的手心不放。
於是卡爾用力一捏，後者吃痛不得不鬆開。
“噁心。”
評價者是鐵山般的機械人，聲帶已經被完全替換成人工合成音。
“艾達姆·重錘。”
他自我介紹，隨後不再發聲。
“馬震。”最後一個像士兵的男人也言簡意賅。
馬震望向小櫻花：“夢想當個牛郎？實際工作是什麼？”
“小櫻花是結社內最好的殺手，經常處理一些複雜目標。”
季定江走過來，沒有再給卡爾自我介紹的機會。
“艾達姆·重錘是我的私人保鏢，改造程度92%的賽博戰士，不是仿生人或機器人；馬震是結社精銳小隊教官，星際企業退伍士兵。”
他的手落在卡爾肩膀上：
“最後是卡爾，加入結社不久的新人，能力出衆。”
光從頭銜上看，卡爾與其他幾人無法媲美，理應沒有出現在這個場合的理由。
只不過季定江在這，其他幾人也沒露出什麼敵意。
“有件棘手的事情要交給你們。”
季定江環視衆人一圈，朗聲開口道。
“最近我們在下城區並不順利，遇到了很多阻礙，下城區的暴徒竟然敢反抗我們，甚至用武器武力敵對，這是在過去十幾年間都是從沒遇見過的事情。”
“至於原因，你們應該都清楚，我就不再贅述。”
小櫻花一直手指點着他被玻尿酸填滿的錐子臉，嬌俏說道：
“您是說那個想當英雄的上城區大小姐？她不是死了嗎？”
馬震表情嚴肅，點頭附和：
“沒有領袖的下城區只是烏合之衆，一點小小反抗，很快就能撲滅。”
恰好此時，艾達姆·重錘饒有興致盯着馬震，機械眼中泛起紅光：
“馬教官，下城區反抗者裡，據說還有你的戰友？”
馬震冷哼，看都沒看艾達姆·重錘一眼，而是面向季定江。
“一羣不知道哪裡來的老傢伙，有星際開拓聯盟的戰術素養，沒有裝備和技術，不配和我相提並論。”
季定江拍拍手：
“閒聊到此爲止。”
所有人安靜下來，就像乖巧的小白兔。
季定江回答小櫻花的問題：
“那位尊貴的大小姐沒死，如果她死了，共創社…你、我、其他人，恐怕都會與那位大小姐陪葬。”
“矢口正人是個蠢貨，犯了致命錯誤，現在已經找個沒人的陰溝躲起來，但事情還沒結束，我們要替他擦屁股。”
季定江拍拍手，旁邊的書櫃豁然朝兩邊拉開。
裡面有一個行刑用的斷頭鍘被推出來，上面綁着個人，居然是廖峙！
此時廖峙赤身裸體，已經遭受過非人的折磨，奄奄一息。可他的精神似乎被藥物調動，十分清醒。
看見季定江的那一刻他激動起來，發出嗚嗚聲，像是求饒。
可惜季定江沒有理他。
“事情被搞大了，我不得不向市政那羣貪婪蛀蟲付出更多代價，換來‘掃惡行動’。”
“要有人爲之前的失敗負責。”
季定江揮手，斷頭鍘鏈條嘩啦啦作響，很快廖峙就和著名的法國國王路易十六一樣，摸不着頭腦。
血濺在卡爾臉上，他視若無睹，用毛巾將其擦去。
其他兩人態度也差不多，只有小櫻花微微皺眉：
“真噁心，沒有一點美感。”
廖峙被拖下去，卡爾神色如常向季定江問：
“您說那位大小姐沒死，她已經回來了？”
季定江看他，然後點頭：
“沒錯，RCPD監控傳來的消息，她返回下城區，目前已經在野火街。”
馬震補充：
“野火街和拾荒者街，是下城區還沒有肅清的兩根釘子。”
季定江臉上看不出對陸赧笙的喜惡，他繼續說：
“我會讓其他結社成員收斂一些，不去正面招惹她，你們四個將從鎮壓組抽調出來，組成一個專門的小隊去應對她。”
艾達姆·重錘身上的氣閥忽然放氣，他在一片霧濛濛中更加猙獰。
“交給我吧，老大，我會給她個教訓，讓她知道社會險惡。”
小櫻花擺弄着指甲，漫不經心說：
“從她之前展現的戰鬥力來看，三個你也不夠她打，她打敗四階昇華者廖峙用了大約6分鐘，在場的諸位誰能打包票自6分鐘解決廖峙？”
艾達姆·重錘眼睛紅光一掃：
“你再說一遍！”
“夠了！”
季定江拔出手槍對準艾達姆·重錘就是一發子彈。
子彈被金屬骨骼彈開，打爛房間裡的一個花瓶。
氣氛再度安靜下來。
季定江把手槍丟給艾達姆·重錘，再拿起雪茄：
“召集你們是應對她，而非對抗她，之後‘掃惡運動’的肅清全部交還給RCPD負責，她不會對抗官方……”
目光一掃，
“而你們，負責從RCPD手上接人，‘運肉車’和工廠，不能出任何問題！”
幾人都點頭應答。
“是。”
“明白。”
季定江拍拍手：“到此爲止，馬震當隊長，解散吧。”
馬震率先站起來，走出門去；艾達姆·重錘直接則走進房間中的暗門消失；小櫻花對季定江微微鞠躬行禮，才扭着腰離開。
卡爾站起來才轉身，就聽見季定江說：
“你留一下。”
卡爾駐足停下，再度與季定江單獨相處。
“我聽說你有個表哥叫佐恩，在下城區經營貨運公司？”季定江彷彿在隨口嘮家常。
卡爾心中一凜，點頭：
“是的。”
“他之前跟着那位大小姐，對抗我們時打頭陣，大放異彩！”季定江說，“現在在下城區出了名，有人說每天都會去酒吧夜店吹噓戰績。”
卡爾在心裡怒罵。
佐恩你這頭蠢豬！找死啊！
季定江停頓片刻，看卡爾臉上沒有表情，才輕輕笑了一下：
“我懶得再這種小角色身上費功夫，他既然是你表哥，就交給你處理。”
“策反他！讓他給我們傳遞那位大小姐重返下城區之後的動向。”
卡爾沉默，然後點頭：
“我知道了。”
季定江用的肯定語氣而非商量語氣。
意思是卡爾必須做到這件事，否則他和佐恩就一起死。
季定江很滿意卡爾的反應，這的確是個聰明人。
“去吧，之後我會向正人開口，正式把你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