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傍晚的時候,打獵的人們興高采烈地滿載而歸了。的確,他們四個人所拿的東西,多到不能再多了。一串小水鴨象項圈似的掛在託普的脖子上,傑普身上繞滿了成串的鷸鳥。

“主人,”納布喊道,“現在我們有事情來消磨時間了!把這些東西做成肉餅存起來,我們就不愁沒有餘糧啦!可是得有人做我的幫手。我想找你,潘克洛夫。”

“不成,納布,”水手答道;“我還要繼續做船上的索具呢,我不能幫你。”

“你呢,赫伯特先生?”

“明天我要到畜欄去,納布。”少年答道。

“那只有你了,史佩萊先生,你願意幫助我嗎?”

“我願意幫助你,納布,”通訊記者答道;“可是我要警告你,假如你的烹任秘訣被我知道,我就要公開發表了。”

“歡迎,什麼時候發表都成,”納布答道,“什麼時候發表都成。”

第二天,吉丁-史佩萊就成了納布的助手,在他的廚房裡實習。工程師已經把頭一天自己探索的經過告訴史佩萊了,在這一點上通訊記者同意史密斯的看法,雖然沒有找到什麼,然而秘密還是應該繼續探索的!

又下了一個星期的霜,居民們除了去照料家禽場以外,始終沒有離“花崗石宮”。住所裡充滿了引人垂涎的香味,這是在納布和通訊記者大顯身手的時候發出來的;可是他們並沒有把獵獲的全部野味都做成儲藏食品;野味在嚴寒中可以保存得十分完好,因此就把野鴨和其他野禽不加醃製,留着鮮吃,他們認爲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鮮美的水鳥了。

在這一個星期中,潘克洛夫在縫帆能手赫伯特的大力幫助下。船帆居然完工了。索具也不缺乏。由於找回了氣囊和繩網,他們從網子上得到上好的繩索,水手把它們全都利用了。除了在船帆上附加了結實的棉繩外,還餘下很多繩子,都作了升降索、護桅索、帆腳索等等。至於船上用的滑車,賽勒斯-史密斯按照潘克洛夫的主意用車牀做了一些。因此在船造好以前,整套的索具就都已完工了。潘克洛夫還做了一面美國國旗,國旗上的藍、紅、白三種顏色是從某些染料植物中得來的,這種植物荒島上極多。不過,在美國國旗上代表合衆國三十七州的光輝燦爛的三十六顆星以外、水手又加上了第三十八顆,代表“林肯州”,因爲他認爲他的島已經歸入偉大合衆國的版圖了。他說,“就算事實上還沒有歸併,心裡已經歸併了!”

這期間,他們把國旗升在“花崗石宮”中央的窗戶上,居民們向它歡呼了三聲,表示敬意。

這時候,寒冷的季節即將告終,他們的第二個冬天似乎可以平安地度過了,但是在8月11日的夜間,眺望崗的高地幾乎遭到了完全的破壞。

忙了一天以後,居民們都睡得很熟,在第二天清晨四點鐘的時候,託普的叫聲突然把他們驚醒了。

這一次狗不是在井邊叫,而是在門口叫,它用前爪撓門,好象想把門打開似的。傑普也尖聲地叫喊着。

“喂,託普!”納布喊道,他是第一個驚醒的。可是狗叫得更兇了。

“這是怎麼回事?”史密斯問道。

大家都急忙穿上衣服,衝到窗口,把窗子打開。

下面是一片冰雪,朦朧中只見一片灰色。他們什麼也看不見,可是他們只聽到在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一種奇怪的叫聲。顯然有一羣還沒有看到的動物侵襲到海邊來了。

“那是些什麼?”潘克洛夫喊道。

“也許是狼,也許是美洲豹,也許是猴子。”納布答道。

“糟糕!它們快到高地了!”通訊記者說。

“我們的家禽場,”赫伯特大聲叫道,“還有我們的菜園!”

“它們從哪兒過來的呢?”潘克洛夫問道。

“一定是誰忘了把橋扯起來,”工程師答道,“它們從橋上過來的。”

“不錯,”史佩萊說,“我忘記把橋扯起來了。”

“你乾的好事,史佩萊先生!”水手喊道。

“已經過去的事沒法挽回了,”賽勒斯-史密斯說。“我們最好商量商量現在該怎麼辦。”

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夥伴們匆忙地互相說着話。野獸肯定已跨過橋,侵襲岸邊了。不論它們是些什麼東西,都能夠登上慈悲河的左岸,到眺望崗上來。因此必須趕快迎上去阻止它們,必要的時候,還要和它們拼一場。

“可是這究竟是些什麼野獸呢?”當他們聽見野獸叫得更響的時候,這個問題又提出來了。赫伯特聽了以後吃了一驚,他記得第二次到紅河發源地去的時候,曾經聽見過這種聲音。

“是狐狸!”他叫道。

“快去!”水手大聲喊道。

大家分別拿起斧頭、馬槍和左輪槍、跳進升降梯、很快就到岸邊了。

這一大羣飢餓的狐狸是非常可怕的動物,儘管如此,他們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射出了第一排子彈,黑暗中發出幾點亮光,就把對方嚇退了。

主要的問題是要攔住這羣強盜,不讓它們往高地上去,要不然菜園和家禽場就都要遭到它們無情的蹂躪,難免會造成極大的損失,尤其對麥田來說,可能是無法彌補的損失;可是它們只有通過慈悲河的左岸才能侵入高地;如果把守住這條河與花崗石峭壁之間狹窄的堤岸,就可以抵擋住它們了。

大家都很明白這一點,在賽勒斯-史密斯的指揮下,他們都到達了指定的地點。這時候狐狸在朦朧中兇猛地亂竄。史密斯,史佩萊、赫伯特、潘克洛夫和納布形成一道攻不破的防線。託普張開血盆大口,站在人們的前面,傑普揮動一根有節疤的大棍子,象拿着棍棒舞蹈似的,跟在託普的後面。

天色還很昏暗,只有當他們開槍的時候,才能藉着左輪槍的火光看見對方,它們至少有一百隻,眼睛通紅,象燃燒着的火炭。

“不能讓它們過來!”潘克洛夫厲聲喊道。

“它們過不來的。”工程師應道。

它們沒有過來,並不是它們不想過來——事實上後面的狐狸正在向前涌,而是居民們不斷用左輪槍和斧頭進行格鬥不讓它們過來。已經有幾隻狐狸被打死在地上了,可是它們的數目好象並沒有減少,也許它們的後援正在源源不斷地向橋上涌過來。

移民們不久就只好和狐狸肉搏了,他們受了幾處傷,幸而傷勢很輕。一隻狐狸象山貓似的撲在納布的背上,赫伯特一槍把它打死,這才把納布救下來。託普憤怒地搏鬥着,它衝過去咬住狐狸的脖子,一會兒就咬死一個。傑普勇猛地揮舞着武器,他們要想叫它留在後面也辦不到。顯然,因爲它生來目光特別敏銳,在黑暗中也能夠看見東西,因此它總是到戰鬥最激烈的地方去;它還不時發出一種尖叫聲,表示極大的興奮。

有一次它跑出去很遠,在射擊時火光一閃,纔看見它正在五六隻大狐狸的包圍中沉着應戰。

搏鬥終於結束了,居民們經過整整兩個鐘頭的激戰,才獲得勝利!天剛破曉,他們就看見對方越過橋頭,向北竄去,納布立刻跑過去把橋扯起來。等到晨曦照亮戰場的時候,居民們發現沿岸一帶的死狐狸足有五十多隻。

“傑普呢!”潘克洛夫喊道,“傑普上哪兒去了?”傑普失蹤了。它的朋友納布大聲喊它,它還是第一次不回答朋友的呼喚。

大家都去找傑普,人人提心吊膽,怕在屍堆裡發現它;他們把染紅積雪的屍體掃在一邊,最後在一堆死狐狸中間找到了傑普,這些死狐狸的肢體都已殘缺不全,大概都是這個勇猛無敵的畜生拼命用棍子毆打的結果。

可憐的傑普手裡還握着半截棍子,它在沒有了武器以後,寡不敵衆,胸前受了幾處重傷。

“它還活着呢。”納布在它身旁彎下腰去喊道。

“我們要把它救活,”水手說。“我們要把它當作自己人一樣好好地看護它。”

傑普好象聽得懂似的,它把腦袋倚在潘克洛夫的肩膀上,彷彿在向他致謝。水手自己也受傷了,但是他的傷勢也和夥伴們一樣,非常輕微;由於他們有精良的火器,對方几乎始終無法逼近。因此,只有猩猩的情況比較嚴重。

納布和潘克洛夫把傑普放在升降梯裡,它只是有時低低地呻吟着。大家慢慢地把它升到“花崗石宮”上去,然後從牀上拿了一個墊子,讓它躺在墊子上面,把它周身的傷痕都十分小心地洗乾淨了。看來傑普並沒有受到致命傷,只不過由於流血過多,因此非常虛弱,創口包好以後不久,它就發起高燒來了。傑普躺了下來,飲食按嚴格規定供給,正如納布所說的,“完全要象一個真人那樣。”他們給它喝了幾杯清涼的飲料,這是從“花崗石宮”的藥草箱裡取出的藥泡成的。傑普最初很不安靜,可是呼吸逐漸就正常起來了,大家讓它安安穩穩地熟睡着。託普也常常躡手躡腳地——人們不妨這樣說——來探望它的朋友,它對於大家的看護似乎表示很滿意。傑普的一隻手露在牀鋪外邊,託普非常關懷地舔着它的手。

他們趁着白天把死狐狸運到遠西森林裡去,將它們全埋起來了。

這一次襲擊險些兒造成慘痛的後果;對居民們說來是一次教訓;從此以後,他們一定要問明白吊橋確實都已扯起來,決不可能受到侵犯以後,纔敢上牀睡覺。

焦急地等待了好幾天,傑普終於逐漸好轉了。由於它身體結實,才脫離了險境,熱度逐漸減退,吉丁-史佩萊稍微懂得一些醫道,這時候他告訴大家,它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8月16日,傑普的飲食恢復正常了。納布給它做了幾份美味的菜餚,病“人”吃得津津有味;如果說傑普有什麼毛病的話,那就是它稍微有些貪吃,這個缺點,納布始終沒有給它糾正過來。

“你說該怎麼辦呢?”納布對吉丁-史佩萊說,因爲史佩萊常常勸他不要把猩猩寵壞了。“除了吃以外,可憐的傑普就沒有別的樂趣了,我非常願意在這方面爲它效勞!”

躺了十天以後,到8月21日,小杰普起牀了。它的傷勢已經痊癒,肯定地說,再過不久,就可以恢復原有的體力和靈活。和所有大病初癒的人一樣,它的胃口特別好,通訊記者讓它儘量多吃,他相信猩猩有節制自己的本能,這種本能人類往往是沒有的。納布看見他的徒弟恢復了飯量,感到非常高興。

“儘量吃吧,我的傑普,”他說,“什麼也不用留;你爲我們流了血,我無論如何也要想法子讓你恢復健康!”

8月25日,大家忽然聽見納布在喊他們。

“史密斯先生、史佩萊先生、赫伯特先生、潘克洛夫,來啊!來啊!”

當時納布正在傑普的房裡,居民們聽見他叫喊,就從餐廳裡跑去。

“怎麼回事?”通訊記者問道。

“瞧啊。”納布笑着說。他們看見了什麼呢?原來小杰普在“花崗石宮”的過道里,象一個頑皮的孩子似的,叉着兩腿,一本正經地坐在那裡靜靜地抽着煙!

“我的菸斗,”潘克洛夫喊道,“它把我的菸斗拿去了!喂,我的好傑普,我把它送給你吧!抽吧,老兄,抽吧!”

傑普規規矩矩地噴着煙,好象感到非常滿意。史密斯對這件事倒不覺得奇怪,他舉了許多事實,說明養馴的人猿是能夠養成吸菸的習慣的。

從這天起,小杰普就自備了一隻菸斗,這是水手原有的菸斗,一向吊在他房裡靠菸草的地方。傑普自己裝煙,自己用火炭點菸,在猿猴之中,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它更逍遙自在的了。忠實的傑普和善良的水手,原先就已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現在又有了共同的嗜好,不難理解,他們的友誼更進一步地加深了。

“也許它真的是一個人,”潘克洛夫常常對納布說。“要是有一天,它開口和我們說話,你會感到奇怪嗎?”

“不,決不會,”納布答道。“相反地它一直沒有和我們說過話,倒使我感到奇怪,現在它只差會說話了!”

“如果有一天它對我說,‘潘克洛夫,我們換個菸斗吧,’”水手接着說,“我還是會覺得有趣的。”

“是啊,”納布說,“真可惜,它生來是個啞巴!”

九月初,殘冬已盡,大家又開始忙着工作了。造船的工程進行得非常迅速,甲板已經完全鋪好,船身的內部都用蒸氣薰彎了的肋材——它的形狀完全適合船的輪廓——牢固地連接起來。

木料非常富裕,潘克洛夫向工程師提議做一個雙層的內壁,這樣,船身就更牢固一些。

史密斯也沒法估計將來會遇到什麼情況,因此同意水手的意見,把船造得愈結實愈好。9月15日,船的內部和甲板完全竣工了。爲了堵塞漏縫,他們把海藻曬乾,作爲填絮,用錘子把它們鑿到木板的夾縫裡去,又從松林裡找來大量的松脂,熔化以後,塗在上面。

這隻船駕駛起來非常簡單。他們首先用石灰把沉重的花崗石塊砌成壓倉的底貨,這些東西共重一萬二千斤。

壓倉的石塊上鋪了一層甲板,船的內部分成兩間倉房;倉裡有兩條坐板,也可以當作櫥櫃。桅杆的底部支持着兩倉之間的隔板,通過兩個倉口就可以從甲板上到船倉裡去。

潘克洛夫沒費多大氣力,就找到一棵適合做桅杆的樹。這是一棵沒有節的小樅樹,只要把桅座砍成方形,頂部刨圓就行了。桅杆、舵和船身用的鐵活都是在“石窟”裡做好的,雖然粗糙一些,卻很結實。在十月的第一週,終於連帆架、桅柱、帆槓、圓材、槳等等全做好了,大家一致同意作一次環島的試航,好熟悉一下船的航行性能和可以利用的程度。

在這期間,一切必要的工作都照常進行着。摩弗侖羊和山羊新添了許多羊羔,必須讓它們有吃有住,因此把畜欄擴大了。移民們也到過其他的地方,象蛤蜊場、養兔場、煤礦區和鐵礦區,以及一直沒有探索過的遠西森林地帶,那裡有大量的飛禽走獸。他們發現了一些土生的植物,這些植物雖然不是那麼迫切需要,卻增加了“花崗石宮”疏菜儲藏室裡的品種。

這是一些番杏科植物,其中有的和好望角產的相似,長有肉厚的葉子,可以吃;有的種籽裡含有澱粉質。

10月10日,新船下水了。造船的工作獲得了完全的成功,潘克洛夫喜氣洋洋。船上的索具裝配完畢,用滾輪把船推到水邊以後,潮水一漲,在移民們的歡呼中,船就浮起來了。潘克洛夫叫得特別起勁,他這時候真是得意忘形。再說,船造好以後,他的工作還不算完,因爲還需要他來調度指揮。在大家一致推崇的情況下,他光榮地接受了“船長”的稱號。爲了使潘克洛夫船長滿意,現在必須給船起一個名字,經過一再的商討,最後大家都贊成用“乘風破浪”這個名字。潮水把乘風破浪號一浮起來,大家就看出它在水裡非常平穩,很容易駕駛。試航決定就在當天舉行,他們要離開海濱,作一次航行。天氣很好,海面上風平浪靜,特別是南部海濱一帶,因爲當天刮的是西北風。

“全體上船。”潘克洛夫船長下了命令。他們在動身之前先吃了早飯,大家認爲最好把食品帶一些上船,因爲他們這次航行也許要到傍晚才能回來。

賽勒斯-史密斯同樣也急於要試一試這隻船,因爲,船的圖樣是他設計的,只是根據水手的意見,作了一些修改。但是他並不象潘克洛夫那樣信心十足,水手後來沒有再提到達抱島去的事情,史密斯很希望他就此打消了這個念頭。的確,讓兩三個夥伴乘着這隻載重不過十五噸的小船去冒險,工程師是無論如何也不贊成的。

十點半鐘,全體——託普和傑普也包括在內——都上了船,赫伯特把深深陷入慈悲河口沙灘的鐵錨拔了起來。他們升起船帆,桅頂飄揚起林肯島的旗號,乘風破浪號由潘克洛夫駕駛着,向海洋出發了。

船順着從聯合灣吹來的風向前行駛,正如潘克洛夫所說的,跑得非常快;它的主人們看了這種情況,都表示很滿意。繞過遺物角和爪角以後,船長搶風而行,使船沿着荒島的南岸前進;這時候可以看出,它的航行情況很好,沒有超過風向的五個方位以外。海員們全都非常高興,他們船的性能很好,必要的時候,準會給他們極大的幫助,只要風和日暖,航海一定順利。

潘克洛夫現在使船離岸行駛,距氣球港有三四英里。這時候他們看清了海島的全貌,這是一幅新的景象,沿岸一帶,從爪角到爬蟲角,景色不斷地變化着,森林裡樅樹的深色和其他樹木的新綠形成鮮明的對比,一眼看去,滿目蒼翠,只有富蘭克林山的頂峰,還積着皚皚的白雪。

“多美啊!”赫伯特叫道。

“是的,我們的島又美又好,”潘克洛夫說。“我愛它就和愛我可憐的母親似的。我們剛來的時候孤苦伶仃,可是現在我們這五個從天上掉下來的人還缺少什麼呢?”

“什麼也不少,”納布答道;“船長,什麼也不少。”

於是這兩位勇士歡呼三聲,向海島表示敬意!

這時候,吉丁-史佩萊一直靠着船桅,描繪着面前展開的活動畫面。

賽勒斯-史密斯默默地看着。

“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問道,“你覺得我們的船怎麼樣?”

“好象不錯。”工程師答道。

“好!現在你認爲它可以航行到比較遠的地方去嗎?”

“到哪兒去,潘克洛夫?”

“譬如說,到達抱島去。”

“朋友,”史密斯答道,“如果遇到什麼緊急事故,我也不妨坐乘風破浪號到更遠的地方去,可是你要知道,我眼看着你到達抱島去,實在很不放心,既然不是非去不可,那又何必冒險呢。”

“人人都想了解一下鄰居的情況,”水手說,他的想法還沒有變。“達抱島是我們的鄰居,而且是唯一的鄰居!按禮貌也應該去拜訪一次。”

“啊唷,”史佩萊說,“我們的朋友潘克洛夫忽然也講究起禮節來了!”

“我什麼也不講究。”水手反駁道。工程師堅持反對使他很不高興,然而他又不願意讓工程師替他擔心。

“你想,潘克洛夫,”史密斯接着說,“你一個人是不能到達抱島去的。”

“只要有一個人陪我去就夠了。”

“就算這樣,”工程師答道,“你這麼一來,林肯島上的五個居民就有減少兩個的危險。”

“六個居民,”潘克洛夫說,“你忘記傑普了。”

“七個,”納布補充道,“託普也配得上一個。”

“一點也不危險。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回答說。

“也可能不危險,潘克洛夫;可是我要再說一遍,這樣做實際上是一種不必要的冒險。”

固執的水手不回答了,話談到這裡暫時告一段落,但是他決定以後還要接着談下去。他沒有想到,一會兒就要發生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成全了他,而且要使最初只不過是一種不一定有意義的願望一下子變成一樁非做不可的好事。

離岸航行了一會以後,乘風破浪號又向着氣球港的海岸駛去。必須查探一下沙洲和礁石之間的侮峽,必要的時候,還得佈置浮標,因爲小溪將要成爲停泊船隻的港口。

他們離岸不過半英里,必須迎面斜兜着海風調向前進。由於風被一部分高地擋住了,乘風破浪號的速度非常緩慢,這時候,甚至船上的帆都鼓不起來了,海面平靜得和鏡子一樣,只是偶爾有風吹過,才泛起一片波紋。

赫伯特一直站在船頭上指示着在海峽中航行的方向,這時候他忽然大聲喊道:“向風行駛,潘克洛夫,向風行駛!”

“怎麼回事,”水手問道,“有礁石嗎?”

“不……等一會兒,”赫伯特說,“我還看不清楚,再向着風……現在往右。”

赫伯特一面說,一面側着身子,把一隻手伸到水裡去,撈出一件東西來,叫道:

“一隻瓶子!”

他手裡拿着一隻塞着軟木塞的瓶子,撈這個瓶子的地方離海岸不過幾錨鏈遠。

賽勒斯-史密斯把瓶子接過來。他一言不發地拔開瓶塞,從裡面拿出一張已經浸溼了的紙來,上面寫着:

“遇難人……達抱島:西經153度,南緯37度11分。”飛揚網絡書屋(http://yunfeiyang。126。)雲飛揚(alfrich@126。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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