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是深夜時分,大部分在白天玩得精疲力竭的遊客已經入睡。但在查理與卡梅倫這肆無忌憚的叫嚷聲中,整個樓層的所有遊客全都被吵得醒了過來。
首先打開房門的,是個擁有意大利血統的中年人。也許是因爲喜歡清淨,獨居一個艙室的他自然對門外的吵鬧聲感到怒不可遏。在打開艙門後的瞬間,那名擁有意大利血統的中年人頓時用母語破口大罵:“真是見鬼!難道這座酒店裡也有英超聯賽麼?你們這些英國足球流氓,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些麼?”
晃悠着身子,查理一邊繼續捶打着自己面前的艙門,一邊怪腔怪調地叫嚷道:“啊……意大利人?給我來個橄欖油辣椒三明治,再給我跳上一段意大利鈴鼓舞,也好趕走那些站在我眼前的大蟲子……”
能夠來到這座隱秘的海上潛水酒店,同時還有膽子在大白鯊聚居區進行潛水活動的,大多不會是脾氣太好、或是身體孱弱的普通人。在聽到查理那毫不留情的揶揄之後,那名意大利中年人頓時怒不可遏,三兩步衝到了查理面前,叫罵着揮拳朝着查理的鼻樑打了過去。
就像是恰好腿軟,查理那搖晃不定的身軀猛地一縮,剛好躲過了那名意大利中年人兇猛的一拳。踉蹌着後退了半步,查理搖搖晃晃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拳,像是想要擺出個拳擊中的防禦姿勢。但發軟的腿腳卻讓查理再次立足不穩,整個身子狠狠地朝前栽了過去。
像是再次的湊巧,又像是在足夠多的醉後毆鬥中積累了相當的經驗,查理藉着身軀前衝的力量與速度,狠狠地將自己堅硬的額頭撞到了那名意大利中年人高聳的鼻樑骨上。
清脆的鼻樑骨折斷聲中,倒黴的意大利中年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站也站不穩的查理一頭撞到在地。而在撞斷了那名意大利中年人的鼻樑骨之後,合身摔在那名意大利中年人身上的查理也是掙扎了好半天,方纔重新站起了身子,怪笑着朝依舊在胡亂叫嚷捶門的卡梅倫叫道:“瞧瞧這傢伙……他居然暈過去了?希望這座酒店有個不錯的醫生……哈哈哈哈……”
眼見着那個倒黴的意大利男人被撞暈在地,好幾個已經打開了艙房門破口大罵的遊客頓時縮回了腦袋。
雖說能來這裡遊玩的人絕不會是什麼怕事的小人物,但從那兩個醉鬼的叫喊聲中,好幾個對歐洲上流社會有所接觸的人,都聽出了些不對勁的地方。
卡梅倫家族、卡米拉家族,這些在尋常人聽去毫無出奇之處的家族名稱,在某些上流社會的圈子裡,卻是權力與能力的代名詞。
姑且不論這兩個醉得稀裡糊塗的年輕人口中的卡梅倫家族、卡米拉家族,究竟是不是那兩個英國的老牌貴族家族,但小心些,總是不會出錯的?
畢竟,誰也不想因爲兩個醉得癡傻了的年輕人,而去得罪一個蘊含着強大能力的老牌貴族家族吧?
在這樣的權衡之下,幾乎所有艙房內的住客,全都選擇了一模一樣的應對方式——抓起艙房裡很有些老舊的電話,想酒店的主管投訴!
從監控器畫面中看着正在滿樓層胡鬧的查理與卡梅倫,克勞薩德鐵青着面孔,一言不發地看向了坐在自己身邊的一名監控操作人員。
就像是對克勞薩德的想法心領神會,操作着電腦的監控工作人員飛快地敲打着鍵盤,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出了克勞薩德所需要的資料:“的確是我們想象的那樣,這兩個傻瓜是卡梅倫家族和蒙巴頓家族的旁支後裔。從我們找到的資料來看,這兩個傻瓜幾乎就是麻煩的代名詞。在瑞士滑雪時縱火燒掉了一傢俬人旅館,在加拿大與騎警發生衝突,還搶了騎警的兩匹馬。噢……難怪他們要來我們這兒!就在兩週前,這兩個傻瓜在法國參加了個私人性質的舞會,並且在舞會上找了兩個姑娘混了一夜!”
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克勞薩德不解地問道:“在舞會上找了兩個姑娘混一夜?這種事情……對於這兩個傻瓜,應該不算什麼?”
端起放在電腦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戴着一副平光視力保護型眼鏡的監控工作人員輕輕地聳了聳肩膀:“原本的確不算什麼!可這兩個姑娘中,有一個是弗雷德裡克·佩什納爾的遠親。雖說弗雷德裡克·佩什納爾剛剛被解除了法國國家警察總署署長的職務,但畢竟不是那麼好惹的。再加上……好吧,我只能說,也許英國人就喜歡這調調兒——那姑娘明年一月才滿十四歲!”
扭頭看着監控器畫面中依舊在胡鬧不休的查理與卡梅倫,克勞薩德厭惡地眯起了眼睛:“去幾個人讓他們老實點!該死的英國佬,居然醉得連自己住在哪個樓層都忘了!”
伴隨着克勞薩德的一聲令下,幾名身形魁梧的服務人員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查理與卡梅倫鬧事的樓層。纔剛一踏出電梯,一股酒醉後嘔吐物的刺鼻怪味頓時撲面而來,讓幾名身形魁梧的服務人員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三步並作兩步,幾名被怪異的惡臭味道薰得頭暈腦脹的服務人員飛速衝到了已經再次癱軟在地的卡梅倫身邊,不由分說地將兀自胡言亂語的卡梅倫架了起來,徑直朝着升降機的位置走去。
而另外幾名服務人員也沒客氣,在輕易閃開了查理胡亂揮舞的拳頭之後,一名服務人員飛快地伸手朝着查理的腋下猛擊了一拳,頓時將手舞足蹈的查理打得怪叫一聲,軟綿綿地癱倒在另外一名服務人員的身上。
就像是拖着兩頭被屠宰後散發着血腥味與內臟腥臭的牲畜般,幾名服務人員一邊儘量讓自己不沾染上卡梅倫身上的嘔吐物,一邊不停地按動着升降機上的樓層按鈕,期望着這種實爲徒勞的舉動,能夠讓升降機儘快到達查理與卡梅倫居住的樓層。
當幾名服務人員終於將不省人事的查理與卡梅倫扔進了屬於他們的艙房之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所有的服務人員都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悶氣!
幸好,幾乎所有的服務人員都有在美國海軍陸戰隊服役的經歷,且都具有在水下屏住呼吸兩分鐘以上的能力,否則的話……
那該死的嘔吐物的惡臭味道,簡直就連地獄的惡鬼都難以承受!
豎起了耳朵聆聽着,在確認那幾名服務人員已經離開了艙房門口之後,化妝成了歐洲人模樣的馬凡與霍士,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裡跳了起來。
呲牙咧嘴地,馬凡一邊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了個單兵身份識別器,一邊低聲叫罵道:“該死的美國佬,居然下這麼黑的手!幸好我稍微挪開了些身子,否則的話,腋窩下直接挨一拳……我這兩三天胳膊都會擡不起來!”
隨手扯過了一條幹淨的毛巾,霍士一邊擦拭着滿頭滿臉的嘔吐物,一邊悶哼着應道:“你就算不錯了!也不知道斑蝥那傢伙給我們喝的到底是什麼,我胃裡頭一陣陣的……”
不等霍士說完,從胃裡猛然涌起的翻騰感覺,頓時讓霍士扔下了手中的毛巾,徑直朝着艙房內狹小的浴室衝了過去,朝着馬桶沒頭沒腦地狂吐起來。
頗有些同情地看着吐得面無人色的霍士,馬凡伸手從艙房裡的冰箱中取出了一瓶蘇打水,扔到了吐得喘息不已的霍士腳邊:“希望斑蝥那傢伙下手還有準!嗯……能夠被蘇打水緩釋的混合酒?這倒是用來拼酒時獲勝的寶貝!”
一口氣灌下了整整一大瓶蘇打水,霍士癱軟在地板上坐了好半天,方纔伸手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了個小巧的電路板芯片,朝着坐在自己對面椅子上的馬凡說道:“那臺紅外線自動防禦M134速射機槍上的訊號辨識器芯片,趕緊讓秦朗想辦法處理!”
同樣伸手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了個只有半盒香菸大小的戰場敵我身份識別器,馬凡像是玩弄雜耍搬地將那個戰場敵我身份識別器在手中拋弄着:“別那麼着急!聽聽,這應該是秦朗在敲門?”
伴隨着艙房牆壁上傳來的輕輕敲擊聲,馬凡飛快地從椅子上跳起了身子,在艙房牆壁上發出敲擊聲的位置上伸手拍了幾下,再將靠近那個位置的所有雜物挪到了一邊。
不過片刻功夫,在曾經發出敲擊聲的艙房金屬牆壁上,猛地閃現出了一絲紅點。伴隨着那個小巧而又眩目的紅點緩慢移動,原本堅硬的艙房金屬板壁,就像是被熱餐刀劃開的牛油般,悄無聲地地被人割出了個半米大小的洞口。
屏住呼吸,馬凡與霍士幾乎同時衝進了狹小的盥洗室內,各自抓了一條溼毛巾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以此來避免過量吸入金屬在高溫切割條件下散發出的刺鼻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