詫異地看着滿臉無奈神色的荊楚鋒,馬凡禁不住訝聲問道:“頭兒,你這話什麼意思?”
再次拍了拍身邊桌子上那厚厚的資料,荊楚鋒很是無奈地苦笑道:“你們應該知道的,在建國初期,不少海外的特務一直都想滲透進北京製造恐怖事件,可從來都沒人成功過!很多被捕後海外的特務臨死前的最後一個願望,就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裡露餡的?爲什麼剛進北京城就被當時的民兵和公安給抓了?”
抓耳撓腮地看着一副溫吞模樣的荊楚鋒,馬凡很有些着急地低聲叫道:“頭兒,你能不能別賣關子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依舊擺出一副慢條斯理的模樣,荊楚鋒好整以暇地端過了手邊一杯已經有些發冷的茶水,淺淺地啜飲了一口:“因爲那些笨蛋在進入北京城之前的最後一站,也就是北京城外的那些酒店、飯館、旅社的時候,已經露了形跡!”
略作思忖,馬凡頓時恍然大悟:“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那些北京城外的酒店、飯館和旅社,背後肯定就是當時的公安!人在進入某個危險區域之前,總會習慣在最靠近危險地區的前沿做最後的修整和放鬆,而在這類似於最後一次放縱的環境之下,很多平時都極爲注意的東西,反倒不會刻意掩飾了!再加上當時那些經驗豐富的公安有心觀察,那還不一抓一個準?!”
用手中的茶杯指了指桌子上那厚厚一摞資料,荊楚鋒苦笑着朝一臉興奮的馬凡說道:“所以這種極其有效的外圍預警模式,也被英國人照搬了過來!任何扎眼的人物,只要是稍微露出些對倫敦塔有興趣的模樣,可能老早就被人給盯上了,只是等到他們潛入倫敦塔後再下手罷了。”
伸手抓了抓頭皮,馬凡很有些焦躁地低聲叫道:“那我們怎麼辦?這倫敦塔的安保系統幾乎就是軟硬不吃,我們怎麼才能潛入倫敦塔裡?”
從身邊桌子上的資料堆中抽出了一份只有兩三頁紙的文件,荊楚鋒擡手將那份文件扔到了馬凡的懷裡:“這是我剛纔看過的一份文件,你瞧瞧這份文件裡寫了些什麼?”
幾乎是一目十行地閱讀着那份只有兩三頁紙的文件,馬凡口中唸唸有詞地嘟囔着說道:“這算是什麼資料?倫敦塔鬧鬼?這不過就是那些喜歡以訛傳訛的英國人杜撰出來的事情而已——瞧瞧看,所有聲稱見過倫敦塔內鬼魂的人中間,有百分之八十是英國人。而這些英國人中間,熱衷於熟悉英國曆史軼事的更是佔了絕大多數。”
豎起了一根手指,荊楚鋒像是個在課堂上提問的老師一般,朝着圍坐在自己身邊的同伴說道:“大家都說說看,在全世界那些盛傳鬧鬼的名勝古蹟中,有哪些共同點?”
像是從荊楚鋒的問題中想到了些什麼,吳楠搶先朝着荊楚鋒說道:“理論上來說,那些盛傳鬧鬼的名勝古蹟中,大多有次聲波異常的情況。同時因爲建築結構上的問題,在不少地方都會產生光線、溫度、風向和聲音的偏差。一些熱衷於鑽研鬧鬼事件的科學家曾經推測過,正是因爲異常的次聲波讓人覺得不舒服,再加上光線、溫度、風向和聲音的影響,這就很容易讓那些熟知某些歷史事件的遊客產生聯想,將自己的幻聽、幻覺當成了真實的存在!”
同樣皺眉思忖着,秦朗也慢條斯理地接上了吳楠的話頭:“就像是在盧浮宮,不少人都曾經感覺到身後有莫名其妙的吹過的冷風,一些位於建築死角的布幔也會無風自動。可是在解析了盧浮宮的建築圖之後,卻發現那些風是因爲一些極其隱秘的暗門中空氣流動而產生的!”
擡眼看了看窗外漸漸黯淡下去的天色,荊楚鋒慢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用力伸了個懶腰:“既然這樣,我們幹嘛不想想辦法,讓倫敦塔裡的鬼魂也活躍一些?斑蝥,有沒有辦法讓倫敦塔裡的那些看守變得亢奮一些?”
隨手抓過了一張白紙,斑蝥在白紙上隨手寫下了幾道算式之後,再抓過了有關倫敦天氣預報的資料看了片刻,這才擡頭朝着荊楚鋒說道:“今晚不行,但明晚,還有後天,風向和風力都合適,我想沒問題!”
滿意地點了點頭,荊楚鋒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吳楠:“你在本地的關係,能不能找到些次聲波發射器?”
很有些瞠目結舌地愣怔了好一會兒,吳楠方纔吭哧着朝荊楚鋒說道:“武器級的次聲波發射器肯定找不到,不過我認識幾個喜歡擺弄這些東西的傢伙,如果時間上寬裕些的話,應該能製作出個類似的東西。”
看着荊楚鋒將目光轉向了自己,秦朗也沒等荊楚鋒開口,已經自顧自地將手提電腦放到了自己的膝頭:“如果明天能有人幫我在倫敦塔內安裝個網絡訊號發生器的話,我可以讓倫敦塔裡的監視器上出現些歷史人物的影子和聲音!嗯……胡亂行走的女鬼,發出慘叫的老女伯爵,因爲風流成性而被扣上叛國罪罪名斬首的伯爵,還有手拉手在房間裡行走的那對可憐小王子……我是不是該申請把我的作品送去參加奧斯卡金像獎?”
同樣不必荊楚鋒開口,始終沉默寡言的烏鴉也開口低聲說道:“外圍那些狙擊點和觀測點交給我好了!”
乾脆利落地拍了拍巴掌,荊楚鋒很是滿意地笑道:“那麼一些零碎的活兒,就由我和馬凡、霍士來完成好了!如果不出差錯的話,那麼明天晚上,倫敦塔會很熱鬧!”
眼看着最後一道沉重的大門上鎖,威爾遜立刻高舉起手中的熊皮帽子,用嘹亮的聲音大聲喊道:“上帝保佑伊麗莎白女皇!”
對所有穿着復古服裝的倫敦塔安保人員來說,伴隨着威爾遜這嘹亮的呼喊聲,整整一天的忙碌也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
從清晨時分開始,在執行安保任務的同時還要擔任導遊和解說員的威爾遜等人,幾乎忙得不可開交。
腦子裡充滿了各種古怪問題的遊客,幾乎是喋喋不休地追逐着那些身穿復古服裝的安保人員問這問那,甚至要將旅遊手冊上有着明顯答案的問題再問上好幾遍,好像從威爾遜等人的口中說出的答案會更加的精準一些。
還有那些老態龍鍾的老女人,總是要舉着老式眼鏡盯着那些王室珠寶看上半天,全然忘了腳下的自動扶梯已經走到了盡頭。如果不是威爾遜和他的同事們眼疾手快地攙扶住那些全然忘記了自身安全的老婦人,恐怕倫敦塔內的王室珠寶展廳裡,每天都能擡出去幾十個摔斷了腳踝或是脖子的老女人。
至於那些尖叫着四處亂竄的孩子……
那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就像是在上個月,天知道那個來自得克薩斯州的美國孩子是怎麼躲過了十幾名安保人員的眼睛和數十個監控鏡頭的監視,直接跑到了飼養渡鴉的塔樓中。當滿頭大汗的威爾遜最終找到那個滿臉雀斑的孩子時,那個頑皮的孩子正打算從那些飛不動的渡鴉身上拔下幾根羽毛留作紀念!
事實上,那個頑皮的孩子也的確做到了這一點——儘管那孩子和他的父母一口咬定,插在那孩子的帽子上的幾根羽毛在買來那頂醜陋的帽子時就已經存在,但威爾遜等人卻能清楚地從那修建得整整齊齊的斷茬上分辨出,那就是從那幾只可憐的渡鴉身上拔下來的羽毛……
相比之下,威爾遜和他的同事更樂於承擔夜間巡邏的安保任務。雖說在夜間巡邏時的確有些枯燥無味,但至少可以不必面對那些能讓人發瘋的遊客了!
尤其是在倫敦塔火災控制中心建成之後,那些覬覦倫敦塔內王室寶藏的傢伙也變得無所遁形。每當威爾遜和他的同事接到通知,有那麼一兩個不開眼的傢伙將會在某個時刻潛入倫敦塔時,威爾遜和他的同事們都會像是要過萬聖節時的孩子般感到由衷的快樂。
甚至是在將那些倒黴的竊賊抓住之後,威爾遜和他的同事都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將曾經發生過的那一幕當作談資聊上許久,以此來打發夜間巡邏時的枯燥時間。
將熊皮帽子重新戴回了頭上,威爾遜一邊接過了同事遞到了自己手中的鑰匙,一邊很是隨意地與同事勞倫斯寒暄道:“看來今晚天氣不錯?”
同樣隨意地點了點頭,勞倫斯就像是個標準的英國人寒暄時那樣,以一種從骨子裡透着輕鬆的語調回應着威爾遜:“的確不錯!沒有太大的風,也不會像是昨天那樣有雨……”
一搭一檔地進行着毫無應用的寒暄對話,威爾遜與勞倫斯充分發揮着英國人號稱世界第一的寒暄功底,順着已經走過了無數遍的巡邏路線緩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