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籠

從貼身衣兜裡掏出個黑色鱷魚皮的小巧皮夾,秦朗彈動着他那靈活的手指從皮夾中取出了一支彎鉤形狀的細小金屬棒,炫耀般地讓那支金屬棒在他的手指之間舞動着:“按照黑蟒安保公司的標準配置,他們裝在民用悍馬上的貴重物品箱是美國恩爾公司的產品,給我三十秒不被打攪的時間就好。”

活動着猶如岩石般強健的肌肉,聲音沙啞的霍士擡手指了指自己開來的那輛只能用‘破爛’來稱呼的卡車:“車上的傢伙大家挑順手的拿!斑蝥,我給你帶了差不多兩箱C4改進型炸藥,夠你用了吧?”

眯縫着眼睛打量着街道周遭的房屋結構,斑蝥相當肯定地點了點頭:“足夠了!要不是還得留活口讓黑蟒的那些人回去繼續當傻子,我能讓他們在一秒鐘之內全部被埋在廢墟下面!”

珍而重之地將那塊產自瑞士的軍用手錶重新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馬凡惡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那就剩下一個問題了——我們幹完了之後怎麼離開?黑蟒那些傢伙在這附近可是有個常備的補給基地的,開車跑的話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堵上!”

把桌上的平板電腦切換到了實時監控的模式,荊楚鋒微笑着從身邊的那個陳舊木桶裡取出了個帆布包:“那我們就不跑好了……”

非洲的黃昏,可以算得上是一天中最爲美好的時間。

風不再那麼燥熱,大片的雲彩被慢慢墜落的太陽染成了金紅或是暗鍺的顏色。遠處的地平線上,孤單聳立着的金合歡樹所勾勒出的剪影,幾乎可以讓任何一個對美好畫面稍有感覺的人欣喜得發狂。

孩子們開始在街頭嬉鬧,老人們手中端着一杯冰茶或是一杯淡啤酒,坐在純手工製作的老搖椅上慢悠悠地享受着人生中的黃昏時光。

女人們用或是尖利、或是婉轉的聲音招呼着自己的家人趕緊回家吃飯,而大多數的男人則會在街頭巷尾或是某個小酒吧的門廊前交談着。時不時地,男人們扎堆的地方會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從笑聲中的坦然與悠閒中,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地感受到非洲土著居民所獨有的淡然和與世無爭。

儘管貧窮,甚或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大多數的時候,很多非洲尋常小鎮的黃昏,也都會是一副這樣讓人着迷的安寧祥和景象。

但在靠近硫礦區的這個荒僻小鎮中,卻隱隱約約地透露出一種令人不安的寂靜。

街頭見不到一個嬉鬧的孩子,即使是平時男人們扎堆的酒吧門廊前也只有柔和的風輕輕掠過。

純手工製作的搖椅慢慢悠悠地搖晃着,但搖椅上的老人卻不見了蹤影。

老舊的教堂鐘樓上,被和風拂動的長繩帶動着並不算太大的鐘錘,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着那口很有了些年頭的鐵鐘,發出了一串並不連貫地顫巍巍的震鳴……

大部分沿街建築的門窗都敞開着,但卻沒有一間屋子點燃了燈光。原本可以讓人在黑夜中感受到安全和溫暖的家,現在卻活像是一頭頭張開了血盆大口、等待着要吞噬任何活動物體的兇猛野獸!

五輛經過了明顯改裝的民用版悍馬汽車在靠近荒僻小鎮前的一公里時,便已經察覺出了這令人心悸的異樣情形!

伴隨着一聲短促的鳴笛聲,五輛經過了明顯改裝的民用版悍馬汽車駕駛員幾乎在同一時間裡踩下了剎車。

防穿刺輪胎與粗糙沙地之間產生的良好的摩擦作用,讓五輛時速保持在一百公里左右的悍馬汽車迅速從行動轉換到了靜止的狀態。

首當其中的第一輛悍馬汽車上,懷中抱着一支M4A1卡賓槍、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丹尼斯飛快地打開了車門,在車輛停穩後的第一時間裡衝下了汽車,手中的M4A1卡賓槍也迅速指向了荒僻小鎮唯一的入口。

放大四倍的ACOG瞄準具爲丹尼斯提供了良好的視野條件,從ACOG瞄準具中看去,整個荒僻小鎮中看不到一絲有人活動的跡象,就連往日裡絕不會斷了人跡的水井邊也看不到任何一點有人曾經活動過的痕跡。

耳邊傳來的沙地靴沉重的腳步聲中,同樣端着一支M4A1卡賓槍的霍爾曼也從第三輛悍馬汽車上跑到了丹尼斯的身邊。

同樣同加裝了ACOG瞄準具的M4A1卡賓槍觀察着荒僻小鎮入口的動靜,尤其是仔細地朝着水井的位置觀察了半天,有着四分之一德國血統的霍爾曼聲音低沉地朝着丹尼斯說道:“水井上用來拴住水桶的繩子是乾透了的,最少有整整一天的時間,沒人去水井的位置打過水!”

贊同地點了點頭,丹尼斯擡手按住了自己的喉部通話器說道:“麥克,帶上你的雷明頓700到前面來!我要你盯死小鎮裡教堂的位置!如果那兒有一支狙擊步槍或是一挺M60機槍,那就足夠讓我們的車隊在穿過小鎮時遇到大麻煩!”

耳機中傳輸過來的麥克的聲音顯得很有些不以爲然:“早就盯住了!鐘樓上沒人,教堂側面的閣樓窗戶也是關着的!如果能有人在這種光線條件下透過閣樓窗戶上的彩色玻璃瞄準了我們,那麼他要不就是上帝的打手,要不就乾脆是上帝本人!”

廣頻通訊器中,低沉的笑聲頓時響了起來……

黑蟒安保公司雖說不是什麼名震全球的大型安保公司,但黑蟒安保公司的成員卻都是些至少經歷過兩年以上高烈度作戰生涯的軍人。

尤其是作爲狙擊手的麥克,更是在伊拉克執行了足足三年的反狙擊任務。按照推薦麥克加入黑蟒安保公司的那個老上校的說法——麥克天生就是個能用自己的步槍去跟女人的痞子!相對而言,或許麥克對步槍的操控性,要遠遠高於他對自己胯下那玩意的操控能力!

扭頭看了看已經離開了悍馬汽車,並且已經在車輛周圍各自選取了合適的地形做出了防禦姿態的屬下,再看看荒僻小鎮周遭那些汽車絕不可能通過的溝壑,丹尼斯不得不下達了一個萬不得已的指令:“四號車前出偵搜,到達小鎮的另一端後設立接應陣地!”

儘管從耳機中傳來了清晰的抱怨聲,但第四輛悍馬汽車車頂上的蓋板卻被迅速地打開了,安裝在活動槍架上的一挺M60班用機槍被一名黑蟒安保公司的機槍手用力推了出來。

拉動槍栓的金屬撞擊聲中,第四輛悍馬汽車靈活地擺動着車頭,幾乎是貼着丹尼斯身側飛快地駛過,飛濺而起的沙塵頓時遮蔽了丹尼斯的視野!

耳機中,再次傳來的鬨笑聲讓灰頭土臉的丹尼斯很有些惱火的感覺!

雖說在岡比亞這樣的地方,黑蟒安保公司的實力已經能夠排在前三位之內,即使是岡比亞政府軍的那些所謂精銳部隊也絕對無法與之抗衡,但在戰場上的任何一點不小心,都有可能爲自己招來滅頂之災!

萬一……

不等丹尼斯的腦中轉過太多的念頭,率先駛入荒僻小鎮的第四號悍馬汽車上已經傳來了機槍手那懶洋洋的聲音:“鎮子裡沒人,一個都沒有!我們已經到達了小鎮這邊,正在依託小鎮出口處的建築物建立接應陣地!預計三分鐘內完成接應陣地設立!”

微微地舒了一口氣,丹尼斯再次按下了自己的喉部通話器:“給那個該死的酒鬼灌幾口水,至少在我們把他交出去之前,別讓他死在我們的車上!再檢查一下各自車輛的情況!在接應陣地設立完成後以最快的速度通過眼前的這個小鎮!霍爾曼,我要你寸步不離地守着目標人物和他屁股下的那個箱子!一旦出現任何的意外……你知道該怎麼做!”

利落地拔出了腋下的柯爾特8英寸蟒蛇左輪手槍,霍爾曼摩挲着槍柄上的手指凹槽喃喃地呻吟着:“上帝啊……那該死的酒鬼一路上都在嘔吐,整輛車裡滿是他胃液和劣質威士忌的味道!如果再加上那個酒鬼的腦漿味道……我不是在抱怨,可這活兒非得我去幹麼?”

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丹尼斯輕輕拍打着霍爾曼的肩膀笑道:“你應該知道,即使我們厭惡某些事情,但看在錢的份上,我們也得咬着牙把那件事情幹完!”

咧開了嘴巴,霍爾曼無聲地微笑着迴應:“尤其是有一大筆錢的時候!好吧……讓我去看看那個該死的酒鬼現在是不是已經把他胃裡的最後一點液體都吐乾淨了,然後再忍受幾個小時,我們就能拿着一大筆錢坐上離開岡比亞的飛機,去找個我們喜歡的地方好好待那麼幾天……”

當接應陣地設立完畢的訊息傳到了丹尼斯耳中後,四輛悍馬汽車迅速行動起來,帶着滾滾沙塵朝着一公里外的荒僻小鎮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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