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用作貨物進出通道的暗門隱藏在一條偏僻的小街道上,往日裡除了一些餐館或是酒吧的運輸車之外,壓根就不會有人在那裡逗留。即使是一些喜歡在街頭搞些敲詐的小痞子,也會在有意無意間避開這條几乎被各色垃圾淹沒的街道。
——老天保佑,那些該死的特工和警察也會厭惡滿街的垃圾,從而放過這條最後的逃生線路!
在心中無聲而又狂亂地祈禱着,克里斯托夫.勒諾伸手按動着與那張鏽跡斑斑的卷閘門絕不相襯的數碼鍵盤,操控着那扇看着破舊、但實際上卻能抵擋裝甲車正面衝撞的卷閘門緩緩升起。
老天似乎是聽到了克里斯托夫.勒諾的祈禱,連路燈都稀稀拉拉的小街道上,除了一輛敞開着後廂門的廂式貨運卡車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一輛汽車,更別提有人在窺伺了。
只瞥了一眼廂式貨車空蕩蕩的駕駛室,再看了看廂式貨車後車廂裡堆放着的幾箱水果,克里斯托夫.勒諾已經判定這是一輛趁着餐廳打烊後來送食材的貨運車。
在以往的日子裡,克里斯托夫.勒諾也曾經見到過一兩次類似的情況。送食材或酒水的貨運車隨意地停放在餐廳或酒吧的後門,開車的司機也絲毫不顧車輛的安全,總會在第一時間裡鑽進餐廳或酒吧的後廚房爲自己找點吃的喝的。
而那些搬運貨物的酒吧侍應生更是懶散,總會趁着這個時候找個沒人的地方抽支菸,或是與家人、朋友打幾個電話,直等到餐廳或酒吧的老闆怒罵着催促時,纔會懶洋洋的去搬運那些食材或酒水……
換句話說,如果自己駕駛着這輛送貨車離開,那麼自己應該有至少十分鐘的時間不被人發現!
拖拽着一路趔趄的吳楠,克里斯托夫.勒諾一邊在心中咒罵着這個不得不帶在自己身邊的累贅,一邊用最快的速度衝到了那輛廂式貨車的駕駛室旁。
不出所料的,廂式貨車的司機顯然是着急去餐廳的後廚房裡打秋風,連鑰匙都留在了鎖孔中。
擡手將吳楠塞麻袋一般地推進了駕駛室,克里斯托夫.勒諾急匆匆地衝到了廂式貨車的尾箱門邊,打算關上車門後溜之大吉。
但還沒等克里斯托夫.勒諾擡起胳膊,堆積在車內的水果箱後卻猛地站起了一個身形粗壯的男人,獰笑着朝克里斯托夫.勒諾舉起了手中那支造型古怪的手槍!
在克里斯托夫.勒諾癱軟在地之前,腦中最後留下的印象,竟然是那支古怪手槍的型號——意大利伯萊塔公司出品的‘蠍鉤’式軍用麻醉槍……
當克里斯托夫.勒諾醒來時,一種頭疼欲裂的感覺,頓時讓素來自以爲強悍的克里斯托夫.勒諾大聲慘叫起來……
斜倚在克里斯托夫.勒諾對面的桌子上,恢復了本來面目的吳楠無可奈何地看向了斑蝥:“就沒點什麼毒副作用小些的反作用藥物?看他這樣子,最少得嚎個十分鐘才能消停呢?”
同樣無奈地搖了搖頭,斑蝥指了指掛在霍士腰間的那支意大利伯萊塔公司出品的蠍鉤式軍用麻醉槍:“就那玩意,一頭大象捱上一發也得在十五秒內倒下,更何況霍大壯士一點沒客氣地賞了克里斯托夫.勒諾兩發麻醉彈?按照麻醉彈的裝藥劑量來計算的話,克里斯托夫.勒諾能在五天後醒過來就不錯了!”
抓起掛在腰間的蠍鉤式軍用麻醉槍扔到了斑蝥面前的工作臺上,霍士沙啞着嗓子叫道:“那我有什麼辦法?這傢伙看到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到腰後抓槍,給了他一發麻醉彈之後,這傢伙的動作還是一點沒見減緩。就當時那場面,只要槍一響,整個休斯敦得有一半人在五分鐘內衝過來!”
檢查了一遍扣在克里斯托夫.勒諾身上的拘束環,再按住克里斯托夫.勒諾的腦袋翻開眼皮看了看,斑蝥轉頭朝着荊楚鋒說道:“差不多了!這傢伙的體質還算過得去,而且也經受過抗麻醉藥物訓練。最多五分鐘後,他就能平靜下來。”
很是好奇地看着斑蝥,荊楚鋒打量着斑蝥揣在衣兜裡的那個一次性注射器問道:“你倒是給他打了什麼玩意進去?軍用的強效麻醉劑我可是見過效用的,被麻醉後就算是直接砍了他一隻手也完全沒反應,甚至連神經抽搐引發的動作都沒有!”
詭秘地一笑,斑蝥很是得意地從口袋裡摸出了那個注射器遞到了荊楚鋒的面前:“其實就是最簡單的生理鹽水,只不過是注射到了頸椎上的一個穴位而已。那個穴位平時碰一下就能讓人疼得跳起來,更何況有個生理鹽水快速注射後鼓起來的大包壓迫着穴位?”
眼看着克里斯托夫.勒諾的痛苦嚎叫漸漸平息下來,荊楚鋒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克里斯托夫.勒諾的面前,盯着克里斯托夫.勒諾的眼睛低聲說道:“你自己的處境,你應該非常明白!除了富蘭克林.德福,恐怕還有不少人希望你永遠也開不了口,並且能背上所有的黑鍋!相信你也看到電視新聞上的報道了,就憑着從你家找出來的那些假鈔和一批自動武器,你就怎麼也說不清楚!”
微微地喘息着,克里斯托夫.勒諾沮喪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可我告訴你,就算你們把我切成碎片,也別想從我口中得到一點有用的東西!所謂結局,對我來說不過是在哪兒死和怎麼死的區別……”
冷笑一聲,荊楚鋒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克里斯托夫.勒諾的話語:“想在我們面前充硬漢麼?如果你真有那麼硬骨頭的話,那麼你就不會勾搭着朗納德.杜威在瑞士銀行私下開出一個賬戶!”
同樣地冷笑着,克里斯托夫.勒諾喘息着應道:“的確,我設想過在退休後能夠擁有比較輕鬆愜意的生活!但現在完全不可能了!沒有人……沒有任何人,能夠與國家勢力對抗!這幾乎是初出茅廬的小孩子都能明瞭的絕對真理!即使我能逃出富蘭克林.德福的手掌心,那我的後半生也只能隱姓埋名地在一個連電視新聞都看不到的地方苟且偷生!與其這樣,倒還不如……”
伸手接過了秦朗遞來的一大疊資料,荊楚鋒擡手將其中的一頁資料展現到了克里斯托夫.勒諾的眼前:“德國最好的地下整容醫生,專職爲那些明星服務的。除了技術極好、價格極高之外,更加彰顯他名聲的,就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透露自己爲誰整過容,以及整容後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翻過了幾頁資料,荊楚鋒再次將另外幾頁資料展示到了克里斯托夫.勒諾眼前:“看看這張照片,你能認出來這是誰麼?或者,你以爲你們真的幹掉了‘化學阿里’?還有這姑娘,金髮碧眼、牛奶般雪白的皮膚,優美的身體曲線,你應該認識她的,對麼?巴黎時裝週雜誌上的熟面孔!可你知道,就在五年前,在你見到她時,你應該稱呼‘他’!”
不等滿臉驚訝的克里斯托夫.勒諾出聲,荊楚鋒手中的資料再次翻到了新的一頁:“這些地方曾經是前俄羅斯腓尼基大公名下的財產,位於意大利的一座莊園和兩座葡萄園,同時還有一處橄欖油加工廠,現在屬於一個名叫達斯丁.霍曼的德國人。或許我該給你提個醒,早在三年前,曾經有一名意大利黑手黨成員接受了法官的條件,指證了好幾名老牌黑手黨的首領!當然,還沒等那幾個老牌黑手黨首領的判決下來,達斯丁.霍曼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給炸死了!你當然應該記得他,格納羅.卡地亞……”
端詳着那幾頁資料紙上清晰度極高的照片,克里斯托夫.勒諾很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說……”
笑眯眯地從荊楚鋒手中接過了那厚厚一大疊資料紙,秦朗的笑容讓任何人都覺得溫暖異常:“我們的意思是說,既然你們的州長都能出演那部名叫《蒸發密令》的電影,你們的司法系統也有所謂的證人保護計劃,那麼我們也能安排某個對我們很重要的、而且很有用的人物重新換個體面的身份,在後半輩子過上舒適的生活!”
將信將疑地盯着荊楚鋒的眼睛,克里斯托夫.勒諾猶豫着低聲說道:“那麼……我怎麼確認你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你們真的會爲我準備個合適的身份,並且安排好我後半生的生活?”
冷笑着環保起雙臂,荊楚鋒看着克里斯托夫.勒諾的眼神,就像是個飽經世事的儒者看着個班門弄斧的小流氓:“別讓我看輕你,好麼?雖說你的檔案被清洗得乾乾淨淨,但我們知道你曾經經歷過一些什麼,尤其是那些在彈雨中跳舞的經歷!就你所知,你對那些信誓旦旦確保情報無誤的官員們,能有幾成的信賴度?百分之十?還是百分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