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知道克里斯托夫.勒諾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但富蘭克林.德福卻依舊用力地點了點頭:“當然……我……”
腦中靈光一現,富蘭克林.德福幾乎是福至心靈般地讓即將衝口而出的回答變換了詞句:“我剛剛下飛機,可我不得不小心一些!你知道的,如果有人在休斯敦見到我、尤其是此刻在休斯敦見到我,恐怕會對我們都帶來不小的麻煩……或許,我們能安排在明天再見面?”
冷哼了一聲,克里斯托夫.勒諾顯然對富蘭克林.德福的回答不那麼滿意:“看來您對我們即將面臨的尷尬處境並不那麼擔心?!晚上一點,我會再打你的電話,告訴你見面的地點!”
聽着衛星電話裡傳來的忙音,富蘭克林.德福很有些陰險地微笑起來。
現在的休斯敦已然是個沸反盈天的火山口,即使是往日裡最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恐怕現在也有好幾雙不同的眼睛盯着呢!
既然如此,那麼可供選擇的、能夠讓兩個人在隱秘狀態下見面的地方就不會太多!
伸手從西裝口袋裡摸出了自己的黑莓電話,富蘭克林.德福接連不斷地撥通了好幾個電話:“森迪麼?當然,你沒聽錯,是你的老夥計富蘭克林!聽說你在休斯敦有件棘手的差事?我倒是聽說了些小道消息……”
“沃什,你這該死的老牛仔,你那匹棕黑色的小馬駒在今年的賽事上爲你贏了多少?噢……當然,不過我聽說你最近有些小麻煩?見鬼……我不是說你上個月得了梅毒的那件事,而是……”
“古魯斯伯?聽好了,我只說一次!關於休斯敦的火災現場遺留的印鈔專用紙張殘骸和它們的由來,我大概知道……”
“森姆,把你的人馬都撒出去!我要看到你的轄區內每一條街道、每一條小巷、甚至是每一個垃圾筒旁邊,都停着至少一輛警車!”
儘量在腦中回憶着休斯敦市區的勢力分佈範圍,富蘭克林.德福在打完了一串電話之後,終於鬆了口氣,朝着專心駕駛車輛的塔利亞說道:“如果不出所料,我大致能判斷今晚克里斯托夫.勒諾會約我們在哪兒見面了……”
與此同時,正在監聽着休斯敦範圍內大部分有關通訊的秦朗一把拽掉了緊貼在耳朵上的耳機,扭頭朝着正在工作臺邊整理裝備的荊楚鋒說道:“不出所料,富蘭克林.德福想辦法讓他能調動的那些牛鬼蛇神封鎖、干擾了休斯敦市區的絕大多數地區,只留下了休斯敦西郊的火箭殘骸填埋場!”
將一個裝滿子彈的彈匣****了裝彈口,荊楚鋒朝着秦朗面前的那臺電腦努了努嘴:“確認沒漏掉任何有用的東西?”
相當自信地輕輕拍了拍自己面前的電腦,秦朗朝着荊楚鋒露出了幾顆雪白的牙齒:“我自己設計的程序,以模糊檢索的方式過濾整個休斯敦的通訊,再從中甄選出對我們有用的訊息加以整合,即使對方使用了隱喻或暗語,通過前後詞句的邏輯分析,也逃不過我的耳朵!”
讚許地點了點頭,荊楚鋒利索地將手中的格洛克-19插到了腰後,伸手抓過了一疊剛剛打印出來的大比例衛星地圖,三兩下便翻揀出了休斯敦西郊火箭殘骸填埋場的全圖。
科技發達的好處,在這一刻顯露無遺。從這張十五分鐘前拍攝的地圖上看去,那些在火箭殘骸填埋場工作的工人已經收工,正三三兩兩地朝着火箭殘骸填埋場外走去。
而在火箭殘骸填埋場左近,稀稀拉拉停放的幾輛汽車和幾幢東歪西倒的半廢棄建築,也證明了火箭殘骸填埋場附近,幾乎沒有什麼閒人居住或逗留。
擡頭朝着已經收拾好了各自武器的衆人看了看,荊楚鋒指點着地圖上一處用沒來得及掩埋的火箭殘骸堆砌而成的凹地說道:“見面地點就選在這兒!按照富蘭克林.德福的想法,他們肯定也會選擇這個辦事方便的清靜之地,尤其是這塊最適合埋伏人馬的地方!”
默不作聲地伸手在衛星地圖上比劃了幾下,烏鴉一如既往的惜語如金:“他們的狙擊手肯定會選這個廢棄的火箭發射器噴管作爲掩體。如果有兩組狙擊手的話,那麼西面這個用廢棄的發射架殘骸堆砌起來的高地也不錯。相互之間可以照應,幾乎沒有死角!”
歪着腦袋看着地圖上參差不齊堆放着的各色火箭殘骸,霍士悶啞着嗓子在地圖上指出了三四個位置:“如果對方有M134之類的機槍或槍榴彈之類的東西,這些地方就是最好的火力點。”
指點着火箭殘骸填埋場周遭的幾條荒僻小路,馬凡乾脆利落地說道:“對方應該是不想讓克里斯托夫.勒諾活着離開這鬼地方,那這幾條路上肯定也會有埋伏的!秦朗,你查到對方可能動用的是什麼人馬了麼?”
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端坐在電腦前的秦朗很有些無奈地應道:“看不出來!我查過所有有可能牽扯到富蘭克林.德福的襲擊事件或意外,但每次出手的人馬都不一樣!有黑水的僱傭軍,有格魯吉亞人,還有一回是剛果(金)的那些土著……居然還有索馬里海盜?這傢伙還真是交遊廣闊!瞧瞧這兒……盧旺達的人馬……”
順手抓過了一張白紙,荊楚鋒就像是完全無意識一般地在白紙上寫寫畫畫着,口中也是念念有詞地自言自語:“黑水的人馬顯然不行,格魯吉亞人太招人耳目,這時候也用不上。剛果(金)的土著只限於本土作戰上使用,索馬里海盜……我們可不會選擇在海上見面!盧旺達……盧旺達……”
猛地將那張白紙揉成了一團,荊楚鋒轉頭朝着秦朗叫道:“查一下最近休斯敦民用機場的出入記錄,看看有沒有胡圖族和圖西族人的記錄?”
不過一分鐘時間,秦朗利索地從電腦前轉過了身子:“三十五名胡圖族人在今天上午,分乘十二個航班進入休斯敦!”
眉尖微微一跳,荊楚鋒很有些訝異地低叫道:“還真是下了血本?!胡圖族的那些血腥童軍的倖存者,居然也讓他們招攬到手裡了?”
不約而同地,在場的每個人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種古怪的表情!
單純從戰力上比較,那些血腥童軍們的作戰能力幾乎可以用低下來形容。但論起作戰時的瘋狂,恐怕放眼世界,也沒幾支軍隊能夠在神志清醒的狀態下做到!
而那些從血腥童軍的生活中倖存下來的人,無論從作戰能力、作戰經驗上來說,在全世界也可以排得上名次!
能與這樣的強手交戰,並且戰勝他們,恐怕是世界上絕大多數真正的職業軍人們心中的夢想。
但一想到那些血腥童軍的倖存者們究竟是爲何而戰,卻又讓世界上絕大多數真正的職業軍人感到深深的悲哀……
在真正的職業軍人眼中,最爲高尚的戰鬥莫過於爲國而戰!無論是守土有責,抑或拓土開疆,想到自己身後站着的祖先魂靈與親眷家人,便可狂呼酣鬥、戰無不勝!
退求其次,爲了名譽、爲了榮耀、爲了諸多能夠說出來的、或是隻能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目的而戰,亦無不可。
但那些血腥童軍的倖存者們,卻連爲戰而戰都做不到……
或許他們還活着,還在作戰,但他們靈魂中的某個部分,卻早已經死去,連屍體都化成了隨風飄散的灰燼……
輕輕地吸了吸鼻子,馬凡就像是爲了打破這種令人難忍的沉悶一般,沒話找話地朝着斑蝥說道:“今晚上的重頭戲可是你的,就我們幾個人,面對着那些幾乎從剛斷奶的時候就開始打仗的怪物,沒了你那幾手缺德招數,估計想跑出去還真難?!”
同樣是爲了緩和眼前的沉悶氣氛,斑蝥大大咧咧地指了指堆放在安全屋一側武器架下的爆破裝備:“踏實把心放在肚子裡!這回叫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才叫真正的爆破作業!”
伸手按下了轉接到丹尼斯.鄧店鋪中的通訊器按鍵上,荊楚鋒在聽到了丹尼斯.鄧的詢問聲後,開口朝着通訊器說道:“那兩個傢伙怎麼樣了?”
通訊器中,應聲傳來了丹尼斯.鄧那始終穩定的聲音:“分別關押在兩處不同的地方,一小時後分別由不同的途徑送出休斯敦。克里斯托夫.勒諾送去華盛頓特區,和那些經過挑選的僞鈔雕版一起,交給富蘭克林.德福的老對頭。朗納德.杜威送去海運碼頭,在公海上會有人來接手對他的處置!”
靜默了片刻,丹尼斯.鄧就像是剛剛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噢……還有你們,按照你們的要求,全套的SWAT服裝和車輛已經準備好了,接收地點就在火箭殘骸填埋場旁的那三幢相連的廢棄建築車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