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秦朗放在客廳中央桌子上的音頻干擾器,秦朗索性打開了電話機上的免提開關:“你是誰?”
似乎沒打算對荊楚鋒等人隱瞞自己的身份,電話那端的那個帶有濃厚蘇格蘭口音的中年男子應聲答道:“我是蘭斯洛特,也就是……”
不等蘭斯洛特說完,荊楚鋒已經搶先開口說道:“‘油漆匠’?久仰大名!”
從電話中傳來的聲音判斷,剛剛獲取了一條安全通話途徑的蘭斯洛特顯得極爲鎮定,始終保持着不緊不慢的語速:“彼此彼此!紅龍集團公司旗下的‘貔貅’,在許多人的心目中,甚至已經成爲了傳奇!”
擡手示意秦朗檢索電話的來路,荊楚鋒沉默了幾秒鐘後,同樣讓自己的語速顯得不緊不慢:“好吧……尊敬的蘭斯洛特先生!我們是繼續彼此寒暄和恭維下去,還是直接切入正題?”
溫和地低笑着,蘭斯洛特像是很喜歡荊楚鋒的辦事風格一般,立刻順從了荊楚鋒的提議:“您需要的那件東西,我知道在哪兒,也只有我知道在哪兒!如果您需要的話,我甚至可以現在就將那件東西送到您的手中!”
微微皺了皺眉頭,荊楚鋒立刻接上了蘭斯洛特的話頭:“那麼我該用什麼交換?而且……您應該知道,那件東西的效用是有很強的時效性的,甚至可以說,這件東西現在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我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情——那件東西的來路!”
像是心情頗佳,蘭斯洛特的笑聲幾乎從沒停止過:“我想要的東西很簡單——一個藏在烏鴉腳下的小盒子!”
就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爲可笑的笑話一般,荊楚鋒猛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您知道您在說什麼麼?”
絲毫不爲荊楚鋒的大笑聲所觸動,蘭斯洛特依舊保持着他那不緊不慢的語速,極其平和地說道:“您沒聽錯,我就要那個埋藏在烏鴉腳下的小盒子!除此之外,我對其他的東西再無興趣!也只有那個藏在烏鴉腳下的小盒子,才能讓我在未來的歲月裡過上相對安穩的生活,更能讓我……”
還沒等蘭斯洛特說完,電話中猛地傳來了一陣極其細微的電流嘯叫聲。伴隨着這股極其細微的電流嘯叫聲,坐在電腦邊的秦朗猛地擡起了頭,朝着荊楚鋒做了個‘遭受外來干擾’的口型。
也許是因爲同樣聽到了那陣極其細微的電流嘯叫聲,蘭斯洛特那不緊不慢的語速頓時變得急促起來:“看來有人想要悄悄加入我們的談話!爲了體現我的誠意,您會在一、兩分鐘後收到一個口信——一個用古老中國的閱讀方式和純粹的偶數韻母字母才能看懂的口信!”
沒有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電話在第一時間裡便被掛斷。而在蘭斯洛特掛斷了電話之後,坐在電話機邊的秦朗也飛快地伸手關閉了電話上的免提鍵。
盯着電腦屏幕上不斷閃動着的字符,秦朗搖着頭,、嘖嘖有聲地嘆息着:“還真像是頭兒所說的那樣——不過一分鐘左右的時間,至少六個不同來源的電話竊聽器訊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出現!看來除了MI6的人馬,其他的情報組織藏起來的人馬,也都不是菜鳥啊!”
有些詫異地看着荊楚鋒,霍士滿臉不解地朝着荊楚鋒問道:“頭兒,那個蘭斯洛特在跟你打什麼啞謎?什麼烏鴉腳下埋着的小盒子?而你又說他在開玩笑?”
不等荊楚鋒回答,坐在霍士身邊的吳楠已經順手抓過了一本放在桌子上的英國旅遊雜誌,順手翻到了雜誌中的一頁插畫:“要是沒弄錯的話,蘭斯洛特說的就是這地方埋着的東西!”
直朝着那雜誌中的插畫看了一眼,霍士便是瞠目結舌地訝聲叫道:“這個蘭斯洛特……開的什麼玩笑?倫敦塔?他想要倫敦塔中藏着的東西?他幹嘛不要英國女王的王冠?”
話音剛落,總統套房的門口已經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幾步走到了門邊,馬凡一把拉開了房門,朝着那個手拿托盤的服務生呲牙一笑:“有事麼?”
彬彬有禮地朝着馬凡點頭致意,那個手拿托盤的服務生輕輕地將托盤遞到了馬凡的眼前:“您有一個剛剛送到的口信!”
伸手從托盤裡取過了那個不算太大的信封,馬凡捉挾地朝着那個彬彬有禮的服務生扮了個鬼臉:“請找蘇小蘇小姐領取你的小費,我尊敬的MI6先生!順便說一句——您的通話器從袖口露出來了!”
看也不看那個裝扮成了服務生的MI6外勤行動人員下意識地朝着自己的袖口看去,馬凡飛快地關上了房門,順手便將那個剛剛到手的信封送到了坐在一旁的斑蝥手中。
熟練地用手指輕輕地拂過了信封,再將信封湊到了鼻端輕輕地聞了聞,斑蝥擡手將那個信封朝着荊楚鋒遞了過去:“沒問題!”
彷彿是早已經知道這個信封中的紙條會被很多人閱讀一般,被輾轉遞到了荊楚鋒手中的信封並沒有封口。伸手從信封中取出了那張不算太大的紙條,荊楚鋒頗有些詫異地盯着紙條上用小篆、狂草、大篆,甚至是女書文字來書寫的漢字笑道:“看來蘭斯洛特是早有準備?嗯……古老的中國閱讀方式才能看懂的口信……”
從右至左、從上至下地從中選出了那些在英文字母中爲偶數的韻母字母開頭髮音的文字,荊楚鋒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念出了那行被重新拼湊起來的文字——給他一便士,它纔會走得快些!如果你有六英鎊,它便會飛奔起來!讓它跑三圈吧,你會看到一束花!
再次地莫名其妙中,霍士禁不住抱怨起來:“這個蘭斯洛特……到底是想打多少啞謎?這又是說的什麼地方?”
同樣地顯得莫名其妙的,馬凡也很是摸不着頭腦:“還有……頭兒,所謂的那件東西,到底是什麼?”
輕輕地揉捏着鼻樑骨,荊楚鋒就像是沒聽到霍士與馬凡的問題一般,只是沉默着坐回了沙發上,好一陣子都沒說話。
而在寬敞的客廳中,其他人也都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同樣一言不發地看着荊楚鋒。
一時之間,除了秦嵐的手提電腦中偶爾傳來文件傳輸或接收完畢後的提示音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荊楚鋒再次擡起頭來時,房間裡的所有人也都將目光集中到了荊楚鋒的身上。
輕輕地咳嗽了幾聲,荊楚鋒斟酌了片刻之後,慢悠悠地朝着房間裡的同伴說道:“來之前,老爺子曾經有過要求——不允許向任何人提及這次任務的目的!我們姑且認爲,這是出於保密的需求好了!但對於我來說,我從不認爲我身邊的人會有泄密或背叛的可能!”
環顧着身側同伴的眼睛,荊楚鋒就像是在訴說着一件全天下最爲理所當然的事情:“有些事情,只要開始做了第一次,那麼接下來就會變得順理成章!爲了在今後幹活兒的時候,大家還能踏踏實實的各盡所能……我覺得還是說出來的好——我們丟了一份有關非洲地區發展計劃的文件,而且壓根就弄不明白是怎麼丟的!按照老爺子的要求,我們除了要回收這份文件之外,還得弄清楚這份文件丟失的途徑!”
微微點了點頭,秦朗率先開口說道:“這就能解釋我們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巴黎,還會進行那麼一件看上去壓根弄不清目的的任務!嗯……頭兒,我想到了一些東西,不知道你……”
不等荊楚鋒開口回答,吳楠與斑蝥也異口同聲地叫道:“我們也……”
擡眼看着剩下的其他幾個人接二連三地朝着自己比劃出了個‘明白’的手勢,荊楚鋒不禁寬慰地微笑起來:“看來我們都想明白了這件事情!不過活兒還得按照預定的套路幹下去!秦朗,找出蘭斯洛特方纔的通話位置了麼?”
看也不看身邊的手提電腦,秦朗飛快地搖了搖頭:“沒用!通話地點就在酒店地下室的電話井裡,我剛剛調閱過監控錄像——一名酒店員工在通話發生前鑽進了電話井裡,在通話結束後立刻鑽了出來!如果沒算計錯誤的話,那應該是蘭斯洛特的另一個臨時幫手,肯定不會是蘭斯洛特本人!”
轉頭看了看酒店監控錄像畫面中正在被MI6外勤行動人員拘捕起來的那名酒店員工,秦朗捉挾地低笑起來:“看來MI6的人也沒閒着?”
皺着眉頭看着手中剛剛收到的那張字條,荊楚鋒在短暫的思索之後,擡頭朝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馬凡說道:“把烏鴉叫回來,我們收拾一下,準備去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