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看着眼前的通訊器,荊楚鋒似乎猶豫了片刻,才輕輕地按下了通訊器的鍵鈕:“那麼……丹尼斯.鄧,我們該說再見了!”
爽朗的笑聲,再次從通訊器中涌了出來:“呵呵……別像個娘們似的多愁善感好麼?我已經接待過好幾批像你們一樣的……同胞!不該我知道的,我不會去問。但我會去做好我該做的事情,哪怕我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我相信,我做了我該做的、對的事情!在你們離開後,我還會是那個每天都睡不醒的槍店老闆,按時開店,照章納稅,週末的時候去酒吧喝幾杯,就在這樣的尋常日子裡,我會等着、期待着下一批同胞光臨。同時……祝你們成功!再見,我的同胞!”
夜,在不知不覺中,悄然來臨……
深夜時,殘月如勾,夜風冰寒!
遠眺着黑夜中的火箭殘骸填埋場,富蘭克林.德福禁不住裹緊了自己的風衣,好讓自己在感覺到溫暖的同時,略微增加一絲絲安全的感覺。
就在方纔,始終陰沉着面孔的塔利亞交給了自己一個隱形耳機,同時將一個細小得如同圖釘般的通訊器粘貼到了自己的衣領下。
除此之外,在那件灰色的風衣裡,富蘭克林.德福還穿上了足足兩件不同型號的防彈衣。儘管在要求穿上防彈衣時,富蘭克林.德福清楚地從塔利亞的眼睛裡看到了鄙夷與蔑視的神色,但是……
只要能保住性命,被人鄙視又能如何?
死死攥着手中的黑色衛星電話,富蘭克林.德福一邊不斷地來回踱步,一邊不時地擡起手腕,看看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瑞士手工製作手錶。
已經是晚上一點整了,那該死的克里斯托夫.勒諾卻還沒打來電話!
難道……會有什麼其他的變故麼?
一想到那個老兵痞有可能耍花樣,富蘭克林.德福的心頭就禁不住一陣陣地悸動!
這可是‘褐耳環’給予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還不能擺平那個該死的克里斯托夫.勒諾,那自己最好的結局就是在一場車禍裡被撞成一堆爛肉!
狠狠咳嗽了幾聲,富蘭克林.德福禁不住扭頭看了看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塔利亞。
從見到自己的那一刻到現在,除了用胡圖族土語與那些同樣陰沉着面孔的黑人同伴簡短交談過幾句之外,塔利亞就再沒對自己說過一句多餘的話。
雖說早知道這羣血腥童軍的倖存者們具有足夠的作戰經驗,但是……
老天知道,這些只聽命於‘褐耳環’的傢伙,會不會在自己見到克里斯托夫.勒諾之後,把自己和那個老兵痞一塊幹掉?
腦子裡胡亂地轉着念頭,當手中的黑色衛星電話蜂鳴聲響起時,富蘭克林.德福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將電話湊到了自己的耳邊。
電話那端,克里斯托夫.勒諾的聲音顯得異常的乾冷:“休斯敦西郊的火箭殘骸填埋場,從大門走進來,一個人進來,讓我能隨時看見你的雙手!”
不等富蘭克林.德福回話,克里斯托夫.勒諾已經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扭頭看着陰沉着面孔的塔利亞,富蘭克林.德福猶豫地說道:“和我們預想的一樣,那傢伙讓我去火箭殘骸填埋場……他叫我進去,一個人進去?!”
幾乎是令人無法察覺地點了點頭,塔利亞陰沉的面孔幾乎就像是一張製作粗劣的面具般,看不出有絲毫的情緒改變:“那就照他說的做!我們的人在天剛黑的時候就包圍了火箭殘骸填埋場,我們……會看着你!”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衣領,塔利亞就像是個幽靈一般,從車尾箱中取出了一支裝置着夜視瞄準具的SVD改進型SVDS狙擊步槍,打開了摺疊槍托後,大步走進了黑暗之中……
不由自主地再次裹緊了身上的灰色風衣,富蘭克林.德福再次跺了跺有些麻木的雙腳,扭頭鑽進了汽車裡。
按照塔利亞的指示,十五分鐘後,富蘭克林.德福駕車到達火箭殘骸填埋場的大門口。爲免讓克里斯托夫.勒諾起疑心,富蘭克林.德福要讓車燈一直亮着,同時下車步行進入火箭殘骸填埋場。
與此同時,那些早已經埋伏在火箭殘骸填埋場裡的血腥童軍倖存者們,會密切地注意着富蘭克林.德福的一舉一動,並且尋找機會,搶先找到隱藏在火箭殘骸填埋場中的克里斯托夫.勒諾。
如果可以做到這些,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行……
至少也要等到富蘭克林.德福從克里斯托夫.勒諾口中套出他究竟掌握了多少證據之後,才能下手幹掉克里斯托夫.勒諾!
度日如年般地熬過了十五分鐘,富蘭克林.德福剛準備啓動汽車,卻猛然發現車窗邊站着個黑漆漆的人影!
還不等富蘭克林.德福弄明白這究竟是塔利亞去而復返,還是某個走夜路的閒人無意中發現了自己這輛看上去很不錯的奔馳車,一支黑漆漆的、粗大得有些過份的槍管,已經穩穩地頂在了車窗上。
從車窗開啓的縫隙中,克里斯托夫.勒諾那乾冷的聲音,就像是惡魔的絮語般清晰地傳來:“打開車門,我尊敬的參議員先生!別指望你車上安裝的防彈玻璃,我手裡頭的這玩意能一槍打穿美軍裝備的斯特萊克裝甲車!”
面對着巨大的槍管,富蘭克林.德福不得不慢慢地伸出了右手,開啓了奔馳車內的門鎖裝置。但在開啓門鎖的同時,富蘭克林.德福的左手,卻輕輕地朝着自己的領帶伸了過去,彷彿是要整理一下自己那絲毫不亂的領帶。
車窗外的克里斯托夫.勒諾顯然是知道富蘭克林.德福的小把戲,輕輕用粗大的槍管敲了敲車窗玻璃:“沒用的,參議員先生!那些血腥童軍的倖存者們,就算是現在立刻朝回趕,最快也得五分鐘才能趕到這裡!相比之下,我的子彈速度更快!”
拉開了車門,克里斯托夫.勒諾一屁股坐進了奔馳車的後座,穩穩地將槍口指向了富蘭克林.德福的後腦:“現在取下你衣領下的通訊器扔出窗外,然後開車!”
無可奈何地伸手從衣領下取下了那個精緻的通訊器扔出窗外,富蘭克林.德福略略扭頭看着後視鏡中一臉嚴肅的克里斯托夫.勒諾問道:“去哪兒?”
微微聳了聳肩膀,克里斯托夫.勒諾就像是邀請朋友去進行一次短途旅行一般隨意:“當然是機場!在這個時候,除了一名國會參議員駕駛的汽車、還有專屬於他使用的私人飛機之外,我想不出有什麼更好的交通工具,能讓我離開休斯敦這個鬼地方!”
話音剛落,就像是爲了驗證克里斯托夫.勒諾的預言一般,從火箭殘骸填埋場中爆起的火光與爆炸的巨響,讓整個夜空都變得明亮起來!
晃動着手中的槍管,克里斯托夫.勒諾顯得有些洋洋得意:“看來你的那些血腥童軍的倖存者們不太好運?聽從我的勸告吧,尊敬的參議員。且不論你埋伏的人馬能不能及時回來拯救你,先想想在十幾分鍾後,整個休斯敦的警察、CIA、FBI的人馬,都會發瘋似的朝着火箭殘骸填埋場趕來?如果他們在路上恰好遇見了一位令人尊敬的國會參議員,而他的車上還坐着個幾乎要被整個美國的公權部門通緝的罪犯……您該怎麼解釋?您專程從華盛頓特區的辦公室趕來,然後在深夜一點湊巧被這個該死的罪犯劫持?”
深深地嘆息着,富蘭克林德福百般不情願地啓動了汽車,朝着休斯敦郊外機場的方向疾駛而去……
從具有夜視功能的望遠鏡中,目送着富蘭克林德福駕駛的奔馳車離去,隱藏在一幢廢棄建築樓頂上的荊楚鋒立刻接通了多頻率通訊器上烏鴉的通訊頻率:“如何?”
顯然沒有被劇烈的爆炸與火光影響,烏鴉的聲音冷靜如常:“幹掉了一小隊狙擊手,但被另一小隊狙擊手盯上了!這些傢伙……的確是瘋子!”
有些訝然地瞪大了眼睛,荊楚鋒難以置信地朝着通多頻率訊器叫道:“一小隊……狙擊手?”
話音未落,負責通過衛星進行戰場監視的秦朗也通過他的專用通訊頻率叫嚷起來:“頭兒,那些傢伙的確是瘋子!六個人一小隊,全部裝備狙擊步槍,幾乎是不掩藏形跡地遠距離狙殺,純粹以命換命的打法!”
多頻率通訊器中,霍士的沙啞怒吼也同時傳來:“他們離得太遠,我得再靠近些!烏鴉已經被鎖定了……”
就在霍士的怒吼聲中,蜷曲着身子,烏鴉任憑自己的身體像塊落石一般,從遍佈着火箭殘骸尖銳茬口的堆積物上滾落下來!
儘管身上穿着全套的防彈裝備,甚至連胳膊和大腿上都用塑形凱夫拉防彈裝甲保護起來,但烏鴉依舊感覺到了鋒利的火箭殘骸刺進身體時引發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