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牧馬城城主府大門洞開,十八個金盔銀甲的彪形大漢手持刀槍、精神抖擻的肅立在大門兩側。孫若彤身着嶄新的城主官服站在門口,親自迎着玄衝派、孟家和商家的談判代表,在她的身後是秦政、丹妮爾以及臨時抽調來的李默然。四人在門口等了一個多時辰,纔看到砷冥被一大堆人簇擁着姍姍來遲。
孫若彤對着砷冥福了一禮,道,“下官孫若彤,恭迎玄衝派砷掌門大駕光臨。”
砷冥雙手隨意一拱,道,“城主大人多禮了,在下不敢當。”
孫若彤道,“前輩客氣了,前輩身爲玄衝派的掌門,無論是您本人還是貴門派,在全國上下都享有崇高的威望,您以及貴門派爲了維護百姓的安危,身先士卒,殫精竭慮,下官一向萬分佩服,十分景仰,近日得以目睹前輩仙顏,下官感到十二分的榮幸。”
聽完孫若彤這番話,砷冥臉色變得和緩了一些,“城主大人繆讚了,我們玄衝派只不過做了一些分內之事而已,倒是沒有想着留下名聲。”
孫若彤道,“前輩此言差矣,誰不知前輩自幼就存有雄心壯志,在未修真之前就在家鄉除暴安良、好打不平,人送外號‘砷難敵’,以示再多的惡人壞胚面對你都不可能戰勝您。到你修真以後,又以弱勝強,接連除去了十幾位危害修真界、欺負世俗人的道德敗壞的修真者,而且您在接任玄衝派掌門之後,勵精圖治,把玄衝派發揚光大,終成就第一門派的威名。這些豐功偉績無論是誰都要衷心贊服,下官豈能免俗。”
砷冥這一生最得意的就是在他手裡把玄衝派打造成了劥龍國第一大修真門派,孫若彤此番話恰到好處的撓在了他的心尖上,他哈哈笑了兩聲,然後眉開眼笑的道,“孫大人客氣了。”
孫若彤爲了這次談判能夠順利達成既定目標,事先做了不少的功課,見砷冥態度大好,不再劍拔弩張,心知努力沒有白費,她再接再厲的道,“砷前輩,女皇陛下託我向你問好,並吩咐我代爲邀請您,有時間一定要到皇宮內作客,陛下還想請您多多傳授養生之道。”
砷冥道,“女皇陛下真是客氣了,沒想到她在百忙之中還記得我。很好很好,改日我一定到皇宮內拜訪一下她。”
孫若彤道,“砷前輩,會場已經佈置妥當,請。諸位請。”
砷冥呵呵笑道,“好,請,請。孫大人也請。”說完,和孫若彤並肩朝會客廳走去,李默然跟在他們倆的身後。
孟天孟凡兩兄弟面面相覷,沒想到孫若彤短短几句話就讓砷冥的態度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前景看起來有點不妙啊。孟曉錚拉拉兩個哥哥的衣服,“哥哥們,走了,別站在這裡發愣了。”
秦政對着孟家商家的人道,“各位,請進。”丹妮爾站在他身後,目光冰冷的在這些人臉上轉了一圈,在看到孟曉錚時,眼中厲芒閃爍了一下旋即又消失了。
孟沅仁拉住秦政的手,呵呵笑道,“賢侄,咱們叔侄二人一別數年,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吧。哎,都怪我這些年太忙了,早就聽說你到了京城,就是沒有時間找你,你不會怪孟伯伯我吧?”
孟天也上前道,“秦老弟,還記得我嗎?我是你孟大哥呀。”
孟凡道,“我是你二哥孟凡,老弟不會忘了我吧?”
秦政有點哭笑不得,孟家這些人怎麼就能表現的跟一個沒事人一樣,還和他套近乎,“孟前輩,大公子、二公子,請,彤彤姐還等着各位進去商談晶礦的事情。”
“賢侄,你這麼說話多傷伯伯的心啊,咱們這麼長日子沒見面,大家敘敘舊,用不着給伯伯打官腔。”說着,孟沅仁朝着樸迦霖和孟曉錚夫妻揮揮手道,“來來來,伯伯給你介紹一下你姐夫,樸迦霖,玄衝派掌門大弟子,元嬰期的高手。”
樸迦霖拱手道,“秦將軍,前日我和內子到城主府拜訪,卻和將軍緣吝一面,實在是可惜呀!等會談話結束後,我們倆一定要好好嘮嘮!”
孟曉錚神色複雜的道,“秦公子,這些年你還好吧?”
丹妮爾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託你的福,我們家阿政還沒死。”
樸迦霖看了丹妮爾一眼,他看出來丹妮爾的修爲和他在伯仲之間,卻沒有配戴官修真的標誌,“這位姑娘尊姓?在下樸迦霖是玄衝派的弟子,不知我是否有認識姑娘的榮幸?”他可不是想和丹妮爾搭訕,結交修真高手的數量也是一個門派實力的體現,元嬰期的修爲雖然不算高,卻也是比較罕見的了,身爲玄衝派掌門大弟子的樸迦霖自然不願放過結交丹妮爾的機會。
丹妮爾看不慣孟曉錚,卻也不願和樸迦霖產生矛盾,她冷冷的道,“我是丹妮爾,是阿政的貼身護衛。”
孟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想不明白,丹妮爾一個元嬰期的高手怎麼會做了秦政的貼身護衛,剛纔還說什麼“我們家阿政”,難道秦政也是一個修真高手,可是怎麼看也不像啊,秦政沒有一點高手的風範,身上的氣息也不是很強啊。
孟沅仁呵呵一笑,道,“好了,好了,你們以後再聊。來來來,賢侄,我再給你介紹幾位長輩。這兩位是駟舶貉的商家家主商伯伯和他的弟弟商二伯,在他們旁邊的是商科怗,你曉錚姐的結義大哥。”
商別離大步上前,拱手道,“秦賢侄,你的大名,我早就聽孟老弟屢次提起了,沒想到直到今天才見到。呵呵,以後在劥龍國,還請秦賢侄多多照顧我們的生意埃對了,商伯伯沒有什麼好東西作見面禮,這把雁水劍送給你,還希望賢侄不要嫌棄雁水劍品質不好埃”商別離出手不凡,爲了拉攏秦政,一出手就送出一把中等偏上的飛劍。
樸迦霖也道,“瞧我這記性,見了老弟,高興得什麼都忘了。這裡有十粒修元丹,對修真有很大的幫助,就送給老弟吧。”
秦政看着樸迦霖手中的玄玉瓶哭笑不得,因爲樸迦霖要送給他的正是他在粵靄城賣出去的那一批丹藥中的一部分。商別離和樸迦霖初次見面就會大方的送他法寶丹藥,背後的原因基本上不可能是出於修真前輩對後輩的愛護,傻子也能猜到是爲了即將展開的四方會談做出的先期投資,孫若彤如果知道了秦政收了他們送出的禮物,最起碼不會過於難爲他們,說不定還能逃脫懲罰。他婉言謝絕道,“多謝各位前輩愛護,你們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是禮物我卻不能收。在下修爲淺薄,即使收下也不能保有如此好的寶貝,還請各位收回吧。”
孟沅仁勸道,“秦賢侄,你不要多想嘛。你商伯伯也不過是想多交一個朋友,你不要想歪了。要我說,賢侄目前的修爲正適合使用雁水劍,還是收下吧。你姐夫的修元丹也是不可多得的寶貝,服用之後可以增加修爲,效果十分顯著。賢侄目前擔任滅獸副將,提升實力還是很重要的嘛。一定要收下。”
丹妮爾面若冰霜,心裡卻強忍着笑意,別人不知道秦政,她卻清楚地很。雁水劍和修元丹在其他修真者眼裡也許是不可多得的寶貝,秦政卻最不在乎的就是法寶丹藥了,只要他需要完全可以自己煉製,如果他真的重視這些,也不會輕易的送自己一把極品飛劍炎煜劍了。
秦政還待推辭,李默然走了出來,“各位前輩,城主大人請各位進府。”秦政趁機擺脫商別離等人的糾纏,“各位請。”
商別離和樸迦霖訕訕的收回各自的飛劍丹藥,一起走進了城主府。丹妮爾和秦政落在最後,丹妮爾悄聲問秦政,“阿政,你和孫若彤爲什麼對他們這麼客氣啊?”
秦政“噓”了一聲,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示意丹妮爾不要說話。
進了會客廳,孫若彤和砷冥各自佔據了主位的兩個位子,其他人依主次落座。秦政坐在末位相陪,丹妮爾坐在他旁邊。
孫若彤等人到齊後,起身道,“砷前輩,孟家主,商家主,樸先生、樸夫人,孟商三位公子,今天我請各位到城主府一敘,目的是爲了什麼,大家肯定都十分的清楚,就不需要我多言了。”
砷冥道,“孫將軍,有話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的,我砷冥不是不講理的人。”
孫若彤道,“在我談起今天的主題之前,我先請各位看兩樣東西。”說完,她兩掌一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個心動期的官修真伍柏捧着一個朱漆的方形木盤走了出來。木盤上放着兩個明黃色的卷軸。
孫若彤珍重的雙手捧起來其中一個,舉到胸口處,道,“這是陛下頒給我的聖旨,任命我全權負責處理孛閡鯧以及和孛閡鯧有關的所有事宜。”然後她又捧起另外一個,道,“這件是陛下任命我暫時代理牧馬城城主一職,負責處理牧馬城管轄範圍之內的所有與士農工商有關的一切政務。請各位觀看陛下的聖旨。”
伍柏捧着木盤先走到砷冥身邊,請砷冥細看,砷冥雖不知孫若彤此舉何意,還是認真地展開兩道聖旨細細觀看,明黃色繪有龍鳳圖案的聖旨上的確寫着對孫若彤的兩道任命,硃紅的玉璽印記和砷冥見過的一模一樣。砷冥道,“嗯,是女皇陛下的手跡。這兩道聖旨都是真的。”
伍柏又捧着聖旨讓孟沅仁商別離等人都看了一遍,然後恭恭敬敬的放在孫若彤身邊的桌子中央,隨後躬身一禮,退到一旁,站在了秦政的身後,秦政是他的頂頭上司,站在他身後應該沒有什麼錯誤。
對孫若彤出乎意料的舉動,在座的最清楚背後含義的有兩個人孟曉錚和秦政。孟曉錚當時臉就綠了。孫若彤此舉無異於宣告,她是得到女皇陛下支持的,她此時就代表着陳雪,無論她說什麼都是陳雪的意思,不允許反對,否則就是抗旨。陳雪雖是世俗人的女皇,按理說管不到修真界的事情,可是龜谷晶礦卻是在劥龍國的領土上,孟家可以不理會陳雪的命令,但是龜谷晶礦卻不能長上腿,從劥龍國跑到其它國家裡。
砷冥道,“孫將軍,女皇陛下的聖旨我們都看過了,你有什麼話可以明言了吧。”
“請砷前輩少安毋躁,下官馬上進入今天的正題。”孫若彤站起身來,在會客廳內踱步道,“各位,今天我請大家來首先是宣佈官府的一個決定,就是我們決定查封龜谷晶礦。”
孟天蹭的就站起來,嚷道,“城主大人,我們不服,憑什麼查封我們的晶礦。我們做錯什麼了?你可不要公報私仇啊?”
孟沅仁呵斥道,“天兒,退下。城主大人,犬子不懂事,不懂規矩,請你多多包涵。天兒,城主大人在劥龍國清名卓著,絕對不會做出自毀聲譽的不良舉動。”
商狐給侄子遞了一個眼色,商科怗站起身來,神色激動的道,“孫大人,我們商家嚴重抗議貴國官府無緣無故的查封龜谷晶礦,如果你們不能給我們一個解釋的話,我們回國後,一定會向我們仁慈的皇帝陛下彙報你們對待我們駟舶貉修真者的不善舉動,如果產生任何不良後果,責任都在貴國官府。”在駟舶貉國內,也沒見他們對本國的皇帝這麼尊敬過,這時想起來了,有了利用價值,多麼肉麻的話也說出口了。
砷冥心中不喜商科怗的話,對商科怗這種赤裸裸的威脅,他很不高興,可是雙方是同盟者此時可不能發生內訌,於是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商別離一聽心道要糟,他早就聽說過砷冥是個很看重國家劃分的人,好幾次阻止別國修真者對劥龍國的滲透都是玄衝派領的頭,砷冥也許和皇室關係不好,但是對這種牽扯到兩個國家的事情絕對不會感到高興。於是他忙補救道,“這件事我們可以不告訴我們的皇帝陛下,但是還請孫大人給我們一個明確的解釋。我們商家雖不是什麼名門大派卻也不是好欺負的。”
砷冥面色稍霽,轉而把矛頭對準了孫若彤,“孫將軍,你這是何意啊?”
孫若彤不慌不忙,沉穩的道,“各位我說的很清楚了,龜谷晶礦必須查封,昨天屈大人在龜谷晶礦取證的時候已經和在座的其中幾位見了一面,他當着你們的面找到了孛閡鯧起源於龜谷晶礦的直接證據,按照朝廷頒佈的法令,對這種危害平民生命財產安全,嚴重干擾居民生活的礦山必須查封,這是沒有任何條件可講的。樸夫人在供奉堂任職,對朝廷的法令應該不陌生吧?怎麼各位不信嗎?我們可以搬出來法典,當面查證。”說着,她又是拍拍巴掌,屈粟帶着他昨天收集到的證據走進了大廳,他身後跟着四五個人,一個人搬着一厚摞的硬皮書,上面寫着《劥龍國民法典》。孫若彤取過來其中的一本,翻到相關的法律條文,道,“你們如果不信,請看一下。我孫若彤決不是公報私仇。話說回來,除了樸先生樸夫人是第二次之外,今天我還是頭一次和各位見面,我們之間有什麼仇怨嗎?我怎麼不知道。”
孫若彤讓在座的人無話可說,長期以來,修真者由於個人實力遠超世俗人,所以他們從來不把世俗界的法律放在眼裡,很少受世俗界法律的約束,他們自有一套修真界的規則處理各種事務,像孫若彤這樣用世俗界的法令約束脩真者是極其罕見的,最關鍵的是孫若彤所言所作之事既合情又合理毫無破綻之處。孛閡鯧的確是從龜谷晶礦流傳出去的,這一點是任何人都否定不了的。
孟曉錚道,“我們承認龜谷晶礦干擾了牧馬城居民的生活,但是完全沒有必要查封啊。只要我們針對相應的情況治理一下,完全可以杜絕在以後發生類似的事件。”
孫若彤淡然一笑,“樸夫人說的有點道理,可是樸夫人卻忽略了一點。孛閡鯧是一種生命力極其頑強的生物,只要有水的存在它們就會活下去,請問你有把握完全杜絕孛閡鯧出現嗎?如果我們不封礦,以後再出現孛閡鯧傷人事件,你們難道會給遇害的人償命嗎?會一命抵一命嗎?孛閡鯧肆虐牧馬城兩年多時間,有多少百姓慘死在孛閡鯧口吻之下,孛閡鯧又吞食了多少的馬牛羊,這些帳我們又該如何計算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座的很多人都知道孛閡鯧在龜谷晶礦的存在,你們一直隱瞞實情不彙報給官府,是不是想給慘死的百姓抵命啊?”
孟天道,“我們憑什麼給他們抵命?”
孫若彤沒有和他爭辯,道,“我也不想和各位多說了,我說出兩種選擇,各位二選其一,一是官府查封龜谷晶礦,你們在此次事件當中的過錯不予追究,二是我們不查封龜谷晶礦,各位在這件事中的責任我們也不追究,但是我們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全國的百姓說清楚,不能讓百姓把怨氣撒到女皇陛下頭上,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好了,各位,你們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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