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若彤芳心沒來由的一緊,纖手突然使力,指甲差點刺傷秦政的手,“小政,上面說的什麼?”
秦政忙笑着道,“彤彤姐,沒事,沒事。”
孫若彤冰雪聰明,“小政,你笑的太假了,一點也不自然。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家裡是不是出事了?”孫若彤突然明白過來,“小政,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爹爹出事了?是不是,你告訴我呀。”孫若彤抓住秦政的兩隻胳膊,歇斯底里的嘶吼道。
秦政將孫若彤摟在懷裡,“彤彤姐,岳父大人出了點小問題,並沒有大問題。”此時的孫若彤已被淚水模糊了雙眼,臻首埋在秦政懷中,雙手環抱住秦政的腰,泣不成聲地道,“爹爹,爹爹……”
秦政、孫若彤和丹妮爾被海浪捲走後,鄧泊汶除派人搜救以外,在第一時間彙報給陳雪知道。陳雪極爲震驚,下了一道措辭非常嚴厲的敕令,命令鄧泊汶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孫若彤和秦政找回來。陳雪又怕孫麟閣知道孫若彤失蹤的消息後病情惡化,所以一直瞞着他,不讓恩師和潭雅知道,甚至也沒有告訴陳蓉,孰料服侍孫麟閣的宮女多嘴,聊天的時候無意間提到了孫若彤遇難的事情,恰好被路過的潭雅聽到了,姐妹情深的潭雅馬上哭哭啼啼的把消息告訴了父親,父女連心的孫麟閣乍聞此消息,急怒攻心,因年老而衰竭的心臟不堪如此噩耗的打擊,當即“唉呀”一聲,昏死過去。經御醫全力搶救,雖然醒了過來,但是卻始終盤旋在彌留狀態,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傷心欲絕的陳雪知道恩師最大的心願是可以在臨死之前再見大女兒和女婿一眼,讓玲茉不計成本的接二連三的連發了數百枚雀符,希望漂流在茫茫大海的秦孫二人可以收到。沒想到天意弄人,孫秦丹三人鑽到了禁島大陣之內,強大的禁制阻隔了內外的聯繫,他們根本沒有收到任何一枚雀符。
秦政捧起孫若彤淚眼婆娑的臉,溫柔的擦拭掉她的眼淚,“彤彤姐,你別哭了,我們馬上回去,我一定會用最短的時間飛回摩爾寺城的。相信我,岳父大人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秦政掐決放出柔水劍,抱着孫若彤跳到飛劍上,“丹妮,對不起,我必須馬上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我能力有限,只能帶着彤彤姐一個人飛,只能撇下你一個人先趕回京城了。”他低估了自己的實力,因爲他的修爲增長太快,究竟達到什麼程度,能做些什麼,他並沒有清晰的概念,丹妮爾雖出身修真世家,但是限於本人修爲以及見識的不足,也提不出有借鑑意義的建議。其實,秦政現在完全有實力帶着兩女瞬移,而且速度要比飛劍飛行快不少。
丹妮爾理解的點點頭,“我知道了,阿政。不過,你打算往哪裡走啊?東南西北,你有個確定的方向嗎?你知道摩爾寺城在哪個位置嗎?”
秦政一愣,大海一望無際,即使他能根據天上的太陽大致確定東南西北,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裡飛,他們誰也不知道前幾日的海浪把他們送到了哪裡,腳下的小島在各國的海圖中沒有任何相關的記載,一點參考價值都沒有,怎麼辦?難道束手待斃不成?秦政猶豫了一下,看了懷裡泣不成聲的孫若彤一眼,“不管了,但願老天爺保佑我挑選出來的方向是正確的。”說罷,秦政直接朝太陽照射的方向飛去。丹妮爾連忙把飛毯收好,驅使着炎煜劍盡力跟在秦政後面。
飛了不到半個時辰,又一枚雀符飛了過來,秦政一把抄住,雀符的內容和前一枚基本一樣,只不過語氣更加焦急,催促她們儘快趕回來。丹妮爾道,“阿政,我們朝雀符來的方向飛吧,它應該是從皇宮傳來的,迎着它飛一定不會錯的。”
秦政點點頭。突然從不遠處傳來飛劍飛行時劃破長空的嗖嗖聲,是幾個修爲不高的修真者,他們正朝着秦政飛過來,他們遠遠的就道,“小兄弟,你好。你們是不是也知道了這裡有火山爆發,特地過來探寶的?不如我們搭個伴,一起組成探險的隊伍吧?”要求臨時性組隊的事情很常見,有很多謹慎的修真者探索未知寶藏的時候,出於慎重期間,總會多邀請三五個好友一起探索,也有朋友少的,會臨時性找幾個不相干的協商好條件後組隊的。
秦政真誠道,“幾位大哥,真對不起,我們三個人家裡出了點事,必須儘快趕回去,沒有辦法和你們一起探險了,請你們多多包涵。”
領頭的修真者一臉烏黑的絡腮鬍,“真是遺憾呀,那麼我們告辭了。”他的修爲大概是元嬰初期,是六個夥伴中修爲最高的。
丹妮爾忽然道,“這位道友且慢,小女子還有一事求助,不知各位是否能夠幫我們一把?”
絡腮鬍豪爽地道,“小姐請言,只要我們兄弟能幫得上的,一定會幫你們。”其他的幾個修真者以他馬首是瞻,應聲蟲般道,“對呀,對呀,我們幫你。”
丹妮爾道,“我們師兄妹三個不小心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不知你們是否知道該如何離開這裡,返回陸地?”
絡腮鬍道,“這個有點麻煩啊,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楚。這裡離最近的海岸線也有一千多裡,你們什麼時候才能飛回到陸地上?你們不如找一個海島,搞出來一個傳送陣,直接傳送回去,不更快一點嗎?”
秦政懊惱的一拍腦門,“我被氣糊塗了,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這位大哥,你知道最近的海島在哪裡嗎?還煩請您告知。”
絡腮鬍一指身後,“往那個方向飛大約一盞茶時間,就可以看見海島了,海島面積不大,但是地勢平坦,架設傳送陣很方便,我們就是把傳送陣架設在了哪裡,你們只要換幾塊晶石就能用了。”
秦政一拱手,抱拳道,“大恩不言謝,以後有什麼需要我秦政幫忙的,儘管開口。丹妮,我們走。”
絡腮鬍忙道,“這位小兄弟請留步。我聽你們話裡的意思,好像不認識方向,這怎麼成呢?你們外出遊歷準備的怎麼如此不充分呢?老五,把你的地星儀拿出來,送給這位小兄弟。”地星儀是一種指南針性質的小球,裡面刻畫着完整的地星風貌,是一件法寶,佩戴者無論走到哪裡,在地星儀上都會標註出來一個小紅點跟着主人移動,很方便,是地星修真者外出遊歷時必備的法寶之一。不過地星儀煉製不易,和儲物法寶一樣,數量都很少。
老五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夥子,修爲也不高,大概是開光後期,剛學會御劍飛行不久,他嘟嘟囔囔地道,“爲什麼又是我?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大哥你總是敲詐我?那麼多兄弟,你爲什麼不找他們呀?”老五一邊抱怨,一邊爽快地從儲物袋內取出地星儀,雙手遞給了丹妮爾,搔首弄姿的道,“美麗的小姐,不知道我伏健有沒有這個榮幸認識你?”
丹妮爾冰冷的臉上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美眸瞄了秦政一眼,“這個我可做不了主,你不如問問他吧?”
伏健一臉的沮喪,“原來名花有主了,害得我又一次表錯了情。”
絡腮鬍一個巴掌拍在老五的腦袋上,“你真他媽的狗改不了吃屎,一天到晚不發一回騷,就安生不下來。”他一拱手,抱歉的道,“讓小兄弟看笑話了,小姐你也不要怪我們家老五沒長眼睛,他就是愛鬧,其實本質並不壞。”後面這句話是對孫若彤講的,他眼尖,知道孫若彤纔是名花有主,一朵鮮花插在了秦政身上。
孫若彤哭累了,趴在秦政懷裡睡着了,秦政一手攬着她的纖腰,心神微動之間,掌心出現一付閃着幽藍色光芒的儲物腰帶,“我們不能白要你們的法寶,這件儲物腰帶就當是交換吧。”他看出來,絡腮鬍幾個人沒有一件像樣的儲物法寶,有意的取出儲物腰帶和他們交換。
絡腮鬍也有些意動,但是他忍了忍,沒有接,“小兄弟好意我們哥幾個心領了,我們要是收下豈不成了施恩圖報之輩,傳出去我們四兄弟如何在修真界立足啊?”
秦政正容道,“你們要面子,我們也要面子。所以你們要是不收,地星儀我也不能收,丹妮,把地星儀還給他們。”丹妮把地星儀交還給伏健,“謝謝你了。”
伏健不肯接,眼巴巴地看着老大,“大哥,你猶豫什麼呀,我們又不是偷的又不是搶的,是名正言順的交換所得,爲什麼你不肯要呢?”他還有一句話沒敢當着秦政等人的面說,這條儲物腰帶明顯品質不低,能容納的東西肯定比他們哥幾個所有的儲物袋加起來能盛放的還要多,他們馬上要去探寶了,有了它能多裝多少寶貝呀?其他幾個兄弟也用期望的眼神看着他們的老大,無一例外希望絡腮鬍能接受這筆交易。絡腮鬍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好吧,我決定和小兄弟交易了。”
丹妮爾看了秦政一眼,秦政衝着她點點頭,丹妮爾又把地星儀收了起來,秦政輕輕一拋,儲物腰帶準確無誤的落在了老五的手中,“好了,後會有期。丹妮,我們走。”秦政下意識的隨手一揮,一道絢麗的彩光罩住他們三個人,瞬移走了。
絡腮鬍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秦政消失的地方,老五抓着儲物腰帶,激動地揮舞着嚷道,“天啊,天啊,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麼會看到瞬移?”分神期高手在地星修真界是神話一樣的存在,他們幾個是小小的散修,還是第一次看見能瞬移的高手。伏健的一個兄弟一把把儲物腰帶搶到手裡,“老五,你再晃,寶貝就掉海里面了,不如把寶貝給我,讓我保管吧。”伏健回過神來,“二哥,你以前壓迫我,我就忍了,今天說什麼,也不能把前輩交易給我的儲物腰帶給你,你快還給我。”秦政展現出來的實力折服了他們,馬上升格成了“前輩”。
秦政三人落在海島上,上面果然有一個傳送陣,丹妮爾取出幾塊晶石把沒有多少能量的晶石替換掉,又校準方向後,啓動了傳送陣。白光閃過,三個人回到了摩爾寺城。秦政把孫若彤喚醒,“彤彤姐,我們到家了。”
守候在傳送陣旁的禁衛軍急匆匆地跑到他們面前,“大小姐,秦將軍,請你們火速回孫府,陛下在那裡等着你們。”
秦政道,“知道了,我們馬上回去。”他的袍袖又是一揮,瞬間消失在衆人面前,一時間京城傳遍了秦政是神仙能神出鬼沒的流言。
秦政把瞬移的地點選在了孫府的八角形小院內,他們突然出現引起了小院一陣騷亂,等看清是他們後,禁衛軍把刀槍放回了原位,幾個守護的官修真也收回飛劍,恭敬地道,“監院大人。”
潭雅和陳蓉聞聲從孫麟閣的房間裡跑了出來,潭雅抽泣着撲到姐姐懷裡,兩姐妹抱頭痛哭,“姐,我好想你呀。”陳蓉眼睛紅紅的,“若彤姐,姐夫,你們怎麼現在纔回來呀?”
陳雪的聲音從房內傳了出來,“丫頭,你回來了,你和政兒快點進來。”
孫若彤和秦政一起進屋,孫麟閣奄奄一息的躺在牀上,牀頭站立着陳雪和霄明,還有幾個白髮蒼蒼的御醫。孫若彤喊了一聲,“爹爹……”然後撲到孫麟閣牀前,跪在地上,雙手握住父親瘦骨嶙峋的手,“爹爹,你的若彤回來看你來了,求求你睜開眼睛看女兒一眼吧。”秦政和孫若彤並肩跪在一起,“岳父大人,小婿把彤彤姐給你安全帶回來了,請您一定要堅持住,我和彤彤姐成親還等着給您老磕頭請安呢。”
最疼愛女兒的呼喚把孫麟閣的神識召喚了回來,老爺子艱難的睜開眼,嘴巴顫抖着說不出話來,他擡起手來指着秦政又指指孫若彤,不知想說什麼,秦政忙道,“岳父大人,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彤彤姐和雅雅,即使我豁出去性命不要,也不會讓她們受到任何一點傷害的。”孫麟閣顯然不是想要這個答案,嘴巴顫抖的更加厲害,還是陳雪跟着孫麟閣時間最長,最明白老爺子的心意,“恩師,你是不是想讓政兒和丫頭早日完婚啊?”孫麟閣嘴巴也不顫了,目光卻有神的看了陳雪一眼,陳雪心神領會地道,“你放心,等您老病好了,我馬上給丫頭舉辦天底下最隆重的婚禮,我親自給他們主持婚禮,讓他們倆給您老敬酒,等明年讓他們倆給您老添一個寶貝外孫。”
孫麟閣眼中流露出高興的眼神,嘴角含着笑,手卻無力的從女兒手中滑落,孫若彤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爹爹……”潭雅尖叫一聲,從屋外衝了進來,撲到孫麟閣正逐漸變冷的身子上,哭喊着尖叫着。霄明兩眼流淚,匍匐在孫麟閣牀前,“恩師……”陳雪悲痛的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小院內跪滿了人,無論是孫府的家丁還是禁衛軍的官兵都對孫麟閣敬仰無比,都心甘情願的跪在地上,送孫麟閣最後一程,很多堅強的漢子平時流血不流淚,此時卻哭的像個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丹妮爾站立在他們中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她知道現在進屋勸秦政很不合適,轉身出了小院。此時,她想起了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他們雖然是修真者,不用擔心會像孫麟閣一樣,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丹妮爾真的很想撲到母親溫暖的懷抱裡,聽聽母親的唸叨,和父親說幾句話。
丹妮爾緩步走向校場,一路上遇到的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他們都被孫麟閣病逝的消息打擊的不知該怎麼辦了。惶恐不安與悲傷同時涌現在他們臉上。丹妮爾冰冷的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異樣的表情,依然緩慢而堅定的朝校場走去。一片枯萎的黃葉被風一吹,從樹上落了下來,馬上就要落在丹妮爾身上,卻被丹妮爾的護身真氣吹盪開來,枯葉搖擺着心不甘情不遠的落在地上,被風一吹,又在空中飛了一圈後,最終還是落在了地上。
遠處突然傳來陣陣鐘聲,向全國人民宣告着孫麟閣病逝的消息。
丹妮爾凌空抓住一枚落葉,自言自語的道,“秋天到了。”
地星曆2037年夏末秋初,兩代帝師、三朝元老、一代賢相孫麟閣因病醫治無效,病逝在摩爾寺的家中,消息傳開後,劥龍國舉國震驚,無論是官府還是普通的百姓都紛紛的設立靈堂,自發的紀念這位爲國爲民操勞了一生、耗費心血無數的可愛又可敬的老頭。次日,陳雪追諡孫麟閣爲一等忠勇公,並按照王公之禮將孫麟閣和孫夫人的骸骨一起安葬在皇陵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