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聽了半天,就明白一件事,包括胡明稷、金廣秀在內,每個人的身家都是意想不到的深厚,每個人背後都有一個龐大的家族作爲後盾,秦政瞠目結舌之餘,不禁陷入了深思。
胡明稷意圖劫持孫若彤,在秦政看來,是絕無可能饒恕的錯誤,即使不死也要扒一層皮下來,胡明稷修爲雖至分神期,也不過和冥在伯仲之間,胡明聿的修爲大概也就比冥高一些,即使兩人聯手甚或加上金廣秀等人,秦政也有七成左右的把握擊敗他們,可是秦政不得不掂量一下這樣做的後果,如果他這樣做,勢必要引來熙德星各大門派的強烈報復,這些秦政都不怕也不在乎,但是秦政不得不爲自己身邊的親人考慮。彤彤姐至今沒有修煉、雪姨、蓉蓉、雅雅……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也拼鬥不過一個旋照期的修真者,秦政精力有限,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守護在她們身邊,倘有疏忽,大錯眨眼間就可以釀成,到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孫若彤靜候秦政思考了片刻,然後伸手輕輕握住情郎的手,“小政,不要只顧着眼前痛快。”話不多,卻清晰的傳遞出了她的意見。孫若彤和胡明聿等人談判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了,從胡明聿突然出現,從胡明稷掌下救下來她和陳雪開始,雙方就開始討論如何處理肇事者,胡明聿態度尚好。可是胡明稷態度強橫,絕不認錯,孫若彤一直剋制着自己,談判纔沒有陷入僵局。經過數天的協商談判,進展卻在一個關鍵地問題上卡殼了,雙方誰也不讓誰,誰也不肯後退一步,氣氛達到了白熱化狀態,就在這時。秦政擔心孫若彤的安危,闖了進來。
孫若彤深知,雪姨之所以把這次談判的重任交給她,一方面是信任她。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因爲秦政,秦政纔是這次談判能不能成功的最重要籌碼,秦政不知達到什麼層次的修爲纔是最強有力的威懾,足夠打掉胡明稷的囂張氣焰。
胡明聿穩如泰山端坐在椅子上。捻着山羊鬍,一聲不吭,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敲起了鼓。他在劥龍國隱伏了快一年了,秦政和孫若彤的事蹟,他聽了不少。還曾數次親自到秦政消滅怪獸地地方考察過。和其他修真者一樣。他也弄不明白秦政的修爲究竟是什麼樣的,但是有一點他敢確認。他如果和秦政單打獨鬥,勝算幾乎爲零。正因爲如此,胡明聿從一開始就和秦政拉關係套交情,最後又說出一番帶有幾絲威脅性的話,所圖無非就是要秦政有所顧忌。胡明稷是他地親弟弟,兩人從小相依爲命,胡明稷已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說什麼也要周全他的安全。
秦政又沉吟了片刻,道,“彤彤姐,你是什麼意見?”
孫若彤緩聲道,“我們的要求並不多,只有簡單兩條:一,賠禮道歉;二,賠償損失。”孫若彤地話很簡短,也不知是有意還是故意。
胡明聿的心唰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孫若彤一說完,他就知道要糟,從字面上看,孫若彤的要求一點也不過分,換成他他也會這麼要求的,可是壞就壞在胡明稷身上。
秦政一愣,他沒想到彤彤姐地條件會這麼簡單,他無暇細想,轉頭直視胡明聿,“前輩,你覺得怎麼樣?有什麼難辦的地方嗎?”話說得不急不緩,卻有一股不容忽視的壓力。
胡明稷怎麼看秦政怎麼不順眼,心道小屁孩囂張什麼,你接連毀壞二妹地法寶,我還沒找你算賬哪?他噌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想讓我道歉,沒門。”胡明稷心高氣傲,自我感覺良好,高高在上地,一向看不起世俗人,現在居然讓他向螻蟻一般地世俗人低頭認錯,這是絕無可能的事。
秦政虎目一眯,胡明聿急忙趕在他地前面,呵斥道,“你個混賬玩意兒,這次闖的禍還不夠大嗎?還有臉給我嚷嚷。還不給我坐下。”
胡明稷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對自己的兄長心存畏懼,他哼了一聲,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椅子承受不住龐大的壓力,嘎吱一聲,四分五裂,胡明稷懊惱的一腳把椅子踢爛。
秦政冷眼旁觀胡明稷表演,他始終想不明白,胡明稷好歹也是宗師級的高手,修真界有頭有臉的人物,表現怎麼會如此低劣,令人寒心。
胡明聿瞪了兄弟一眼,然後尷尬地笑笑,“小兄弟,讓你和孫姑娘見笑了。呵呵,咱們先別管他,還是先具體談談孫姑娘的條件吧。賠償損失,這一條,我們沒有任何意見,我們願意嚴格履行你們的條件,即使再加四五倍甚至十幾倍都沒有任何問題。”黃金白銀在他眼裡早就沒有任何吸引力了,他從儲物手鐲內隨便去出來一件寶貝就可以兌換出來幾萬兩、幾十萬兩黃金,即使百萬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至於孫姑娘提出來的第一條嘛,大家能不能商量一下。小兄弟,孫姑娘,你們看
不行,我可以讓我的兄弟還有這些後輩們向意外受到娘還有貴國女皇陛下賠禮道歉,不過皇宮外面那些普通百姓是不是就可以免了?我們願意多賠給他們一筆錢,每名罹難者我們願意賠償黃金千兩,如何?”
胡明稷又待站起來,金廣秀急忙拉住他,“胡哥,不要。”他氣呼呼的重新坐下。
秦政想都沒想,“彤彤姐說的每個條件都不容改變,絕無任何協商的餘地。”他的態度出乎胡明聿意料,格外的強硬。
胡明稷再也忍不住了,掙脫金廣秀的手,跳了起來,“你不要癡心妄想了。別說給皇宮外面那些不值一錢的世俗人道歉了,你……”他用手一指孫若彤,“也不要想着我向你低頭認錯。”
秦政身形一閃,瞬移到胡明稷面前,咬牙切齒地道,“你有本事再說一遍!”胡明稷對孫若彤的輕蔑態度,勾起了秦政一直壓抑的怒火。
胡明聿急忙瞬移過來,一把拉開胡明稷,“小兄弟。不要着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
胡明稷隔着胡明聿嚷道,“大哥。你怕他幹什麼?有本事,讓他和我打一架,我胡明稷還怕了他不成。”
秦政高喝一聲,“你爺爺的。打就打,誰害怕,誰是孫子。”
胡明聿急了,回身狠狠的甩了胡明稷一個巴掌。“胡明稷,你給我閉嘴。你要是再胡亂插嘴,我就不認你這個弟弟了。”
胡明稷捂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胡明聿。“大哥。你……”金廣秀扯了扯胡明稷,“胡哥。不要再說了,不就是低頭道歉認錯嘛?我和你一起就是了。”褚榕茵在旁邊道,“胡大哥,我們一起陪你。”其他幾個人連聲附和。
胡明聿眼見雙方無法談攏,多說已是無益,果斷地道,“小兄弟,什麼也不用說了。錯在我們,我們願意全盤接受孫姑娘的條件。”胡明聿竭力避免和秦政發生衝突,卻被胡明稷一再的破壞,他不敢再繼續拖延下去了,生怕惹急了秦政,到時候就沒辦法收拾了。
秦政雙手抱拳,“前輩,論理,你遠道而來,我和彤彤姐該一盡地主之誼,可是現在多有不便之處,很可能要怠慢前輩了。”
胡明聿哈哈一笑,“小兄弟客氣了,以後免不了有叨繞你的地方,到時候可別假裝不認識老哥哥我呀。”
秦政和他客套了幾句,衝着外面喊道,“屈大哥,你進來一下。”
屈粟幾個人在外面偷聽了半天了,忙推門而入,“掌院。”
秦政吩咐道,“你先領着幾位客人,辦理兌現的手續去吧。”
屈粟忙道,“是。”轉身領着胡明聿一行人離開了議事殿。
等他們離開,秦政這纔有暇和心愛地彤彤姐一訴衷腸,講述分別後兩人各自的遭遇。孫若彤不想秦政掛念,淡淡幾句交待完自己這邊的情況,然後就催促秦政開講。秦政學足了茶樓的說書先生,講地是惟妙惟肖,跌宕起伏,順便還插科打諢一番,所爲也只不過逗愛人一笑罷了。
兩人一說就是大半天,秦政正吹得天花亂墜的時候,爾笙叩門而入,“掌門,我和豫疍從清風谷回來了。”
秦政一怔,旋即想到自己抓住月白星的強盜修真者後,曾派爾笙和豫疍前去聖手門通風報信,看爾笙的神情,過程應該很順利,“爾笙,事情辦得怎麼樣?”
爾笙道,“掌門,這個屬下不好說。我和豫疍帶回來一個人,還是由他和你談吧。”爾笙回身開門,一個身着黑袍地人走了進來,黑袍的帽子把來人的腦袋捂得嚴嚴實實,看不清來人是男是女。
秦政還沒來得及詢問,爾笙悄無聲息的退出了議事殿,順手把殿門關上了。來人謹慎地在殿門口布上禁制,然後把帽子一撩。
“梅前輩!”秦政驚呼一聲,來人正是聖手門的掌門梅洛賓。
梅洛賓呵呵一笑,“秦掌院,孫姑娘,別來無恙啊?”能嚇秦政一跳,梅洛賓似乎很開心。
爾笙趕到聖手門的時候,恰逢梅洛賓閉關煉丹,梅如虹代師父接待了爾笙豫疍一行。得知來意後,梅如虹不敢做主,於是請爾笙暫時先留在清風谷洌水苑等待梅洛賓出關。沒隔多久,軒轅綠引爆了軒轅靈脈,爆炸地影響波及到洌水苑,梅洛賓辛苦準備地一爐丹藥還沒出爐就胎死腹中,把梅洛賓氣地鼻子都差點歪了。梅洛賓不甘心的出關後,梅如虹向其稟報了兩件事,一件是爾笙地來意,另一件卻是軒轅城剛剛經歷的大難,當聽到軒轅綠自爆進而引發靈脈大爆炸的時候,梅洛賓感慨之餘,猛然想起了已然辭世的好友冥,冥和秦政結仇,梅洛賓也是知道其中詳情的,他惟恐秦政下一步將矛頭對準故友的門派,忙匆忙打扮一番。一路直奔皇宮。
孫若彤福了一福,“前輩安好。前輩如此秘密前來,一定是有機密事相商,小女子
了,你和小政慢慢聊。”
梅洛賓道,“孫姑娘不忙走,我要和秦掌院說地話,還牽連到孫姑娘,你還是留下來聽聽吧。”
秦政一拉孫若彤的小手。“彤彤姐,你坐下。”秦政已打定主意,以後和孫若彤再也不分開了,他和孫若彤只不過短時間分開了兩次。孫若彤就兩次遇到生命危險,再有一次這樣的經歷,秦政都不知道彤彤姐能不能還是如此幸運。
孫若彤輕輕掙脫了秦政,在梅洛賓這個還算陌生的人面前。她還不習慣和秦政親密無間。
梅洛賓微微一笑,他是過來人,即使秦孫二人再親密一點,他也不會在意。“秦掌院。”梅洛賓開門見山,直述來意,“我聽爾笙老弟說。你抓住了幾個月白星的強盜。我特地趕過來看一眼。”
孫若彤開口道。“不敢有瞞前輩,小政不在京城的時候。供奉堂遭人偷襲,月白星的強盜被人劫持走了,剛纔我還和小政商量着如何應對哪。”
梅洛賓“哦”了一聲,“這個……”他躊躇了半天。聖手門門徒外出歷練被搶劫,一直是梅洛賓的隱痛,長期以來,聖手門秘而不宣,知情的人少之又少,如今,驟然間,他還真不知該如何開口。
秦政和孫若彤相識一笑,秦政從紫藍手鐲內取出五福紫鼎,“梅前輩,月白星地強盜修真者被劫持走了,但是他們搶劫的法寶事先都被我搜了出來。我僥倖從中淘出來這件五福紫鼎,不知……”秦政話還沒說話,眼前一個黑影一閃,秦政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朝旁邊瞬移了一下。
梅洛賓撲了個空,“秦掌院,你能不能借五福紫鼎給我,讓我看一眼。”
秦政笑笑,順手把鼎交給梅洛賓。
梅洛賓激動的雙手捧住五福紫鼎,丹鼎熟悉地靈力波動瞬間使他熱淚盈眶,“撲通”一聲,梅洛賓朝着清風谷洌水苑的方向跪了下來,“祖師爺呀,弟子梅洛賓不孝,守護聖手門不利,致使您老人家傳下來的法寶流落在外,險些失散。”向梅倩樺的在天之靈禱告完之後,梅洛賓手捧着五福紫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爲難的道,“秦掌院,五福紫鼎你能不能……”五福紫鼎不僅是價值連城的寶器級法寶,更是修真界頂級的丹鼎,梅洛賓不奢望秦政無償還給他,只希望秦政提出來地交換條件不要太苛刻。
秦政沒等梅洛賓說完,大手一揮,“五福紫鼎本就是貴派之物,今日也算物歸原主了。”
梅洛賓沒有明白秦政的意思,急道,“秦掌院助本門追回五福紫鼎的厚恩,梅洛賓末齒難忘,這裡是二十枚離殞丹,權且充作秦掌院追回五福紫鼎期間地花費,我這次出來地匆忙,身上成丹不多,待我回到洌水苑後,還有厚禮送上。”
離殞丹是救命聖藥,二十枚離殞丹對於修真者而言,相當於二十次救命地機會,換作其他人早就歡天喜地的接了過來,秦政卻淡然地搖搖頭,“梅前輩,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我把五福紫鼎歸還給貴派,是把前輩當成了我地朋友,你這樣做,豈不是看不起我嗎?”
梅洛賓一隻手拿着五福紫鼎,一隻手拿着盛放丹藥的玉瓶,縮回來不是,伸出去也不是,他尷尬的看了孫若彤一眼。
孫若彤道,“前輩,我們不是貪圖你的丹藥才把五福紫鼎還給你。想必你也知道,我家小政,煉丹的技術也是出類拔萃的,即使比之前輩,相差也不會太遠。”孫若彤這是謙虛,秦政此時的煉丹手法早已不是梅洛賓能夠比擬的了。
梅洛賓茫然的點點頭,眼巴巴地看着孫若彤,等她說出下文。
孫若彤續道,“不知前輩想沒想過,如果我家小政不把五福紫鼎還給前輩,而是留着自己使用,小政又會煉出多少離殞丹呢?”
梅洛賓激靈一下子,他強自辯道,“離殞丹煉製條件苛刻,單單配料的靈花異草就需要幾十種,此外,煉丹時的溫度、溼度、火候,哪一樣都不能出差錯。秦掌院能煉些淺顯的丹藥,這我相信,但是說秦掌院會煉離殞丹,我覺得秦掌院的火候還差點。”
秦政正要張口,強調自己曾煉製過一枚離殞丹,卻瞥見孫若彤緊張的朝他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秦政不知愛人有何用意,訕訕的退下。
孫若彤鬆了一口氣,離殞丹煉製困難,又是救命聖藥,是修真者覬的寶物,一旦外界傳開秦政會煉製,到時候或搶劫,或索要,對秦政而言,不大不小也是個麻煩,目前正是語嫣閣籌建的關鍵時刻,麻煩還是少一點好。孫若彤掩飾的笑道,“前輩說的對,是我把離殞丹想的太簡單了。不過,小政藉助五福紫鼎能煉製一些高等級的丹藥,這一點,前輩不會否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