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蕭看着懷中握着密報,昏睡傻笑的男子不由地勾起脣角。男子睫毛生得比女孩還長,掛着兩滴露珠,甚是勾人的模樣。十蕭玩轉着手中尚陽的一縷軟軟的青絲,俯身吻上了男子的眉眼,吻掉了那幾滴淚。
懷中的人察覺到了動靜,倒沒醒來,只是晃了晃身子,呢喃一聲,“小妹……”
笑意僵在了十蕭臉色。難得一夜的歡愉,被一掃而盡,心裡又添了好些賭。十蕭直起身來,扶額略顯無奈地瞥了一眼榻上男子頸項的吻痕,揮手用薄被將歡好之印遮掩了,轉身準備離去。
身後又傳來了男子的低喃,只是這次語調略顯急促:“十大哥,別……”
十蕭心裡又是一喜,俯身側耳等待,只聽得男子焦慮慌亂道:“別,別吃猴腦……”
“不吃猴腦,”十蕭咬牙切齒,俯身掀開了薄被,“那我繼續吃你好了!”
“……嗯……”尚陽只感覺身上一沉,猛然睜開了眼,天色已經大亮,不由得臉紅起來,忙要推開身上的人,“十大哥……你……啊……”
……
幔帳外的木桌上,小毛球從一個小籃子裡探出來毛茸茸的小腦袋來,披着着一個尚陽給它做的小小薄被,揉着微紅的眼睛,看着榻上翻滾的身影,打了個哈欠,繼續鑽回了被窩。這一晚上一晚上的,他們不睡,它還要睡呢!到了白天還不消停,嘖嘖,人家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好不容易睡到自然醒,小毛球從籃子裡鑽了出來,三跳兩跳地跳到了榻上。那個兇兇的大叔已經走了,只剩下小哥哥了,但是小哥哥明明醒了,爲什麼還不起來?
“……”
尚陽感到身後有毛絨絨的小爪子敲了敲自己,撐着痠痛的身子坐了起來,小毛球一下子便跳起來,勾着他的脖子,掛在他身前,仰着臉,無辜地望着他,“餓了麼?等等,我一會兒就去給你找果子吃……啊……”
腰上的痠痛陣陣傳來,尚陽忍着痠痛慢慢地換了套乾淨的衣裳,小毛球聽話地蹲在他肩頭,拽他的頭髮。
“別急,我這就去……”尚陽剛想起身,一扭頭看到榻上一片狼藉,又紅了臉,伸手將被單都扯了下來,抱出了屋子。託十蕭的福,他不但腰背痠痛,而且每天都要洗被單……洗被單……
將被單換好,簡單地梳好了髮髻,尚陽終於出了門,向膳房走去。雖然有點累,但手裡握着小妹安好的消息,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密報上說,小妹生了個男孩,被祁冠宇重新接回了王城。雖然他對祁冠宇不太放心,可小妹她剛生了孩子,也是需要照顧的,與其流落在外,還不如在王宮中安穩。
而且,他做舅舅了!
這讓他開心了好久,只是不知道小外甥長什麼模樣,也不知道小妹第一次產子,會不會傷了身,心裡總是有擔心……
耳邊傳來了唧唧的叫聲,尚陽頭上一痛,回過神來,如果不是小猴子拉他的頭髮提醒他,他時險些要撞到膳房的門板上了!
“謝謝……”尚陽由衷地摸了摸小毛球的頭,笑着推開了門,正看見柳如素在忙着生活做飯,微笑道:“柳姑娘早啊!”
柳如素轉過身,臉被蒸汽薰得微紅,羞澀道:“尚大哥早……”
自從十蕭發火,他再也沒敢去西苑找過柳如素。而且最近十蕭精神頭特別好,一晚上都在蹂躪他,好多時候早上也要再來一兩次,因爲這,他早上就不怎麼有力氣和心情去山上採藥了,平日裡也只有在膳房裡遇見得多。
這理由,又不能和柳如素講。只不過尋了個藉口,偷懶躲閃罷了。
看着小猴子撲向柳如素撒嬌,尚陽微笑,他覺得十蕭一定是瞎了眼了,纔會覺得柳姑娘中意自己。他一個被追殺的窮大夫,柳姑娘怎麼會中意他呢!也就十蕭這樣不正常的纔會對自己亂髮、情……
不過至少他還能得到小妹的消息,留在紅葉,除了十蕭總是對他慾求不滿以外,其他都挺好的。
紅葉和尚陽想像中的殺手組織很不同。紅葉規矩嚴明,獎懲有章 有法,殺手們也不都是冷血無情的狠毒之人,很多都是被收留到紅葉的孤兒。而且,雖然說是殺手,但是做的最多的任務,就是保護僱主和貨物的安全,像護衛鏢師一樣。
尚陽知道十蕭的身份,但是他至今還不知道十蕭打算何時離開玄武。說實話,他並不想離開。
這裡是他和小妹的故土,他總覺得,小妹要是過的不好,或者有一天發現了祁冠宇的真面目會逃回來。
她要是回來了,自己卻走了,這可怎麼是好?
他每一天都活在彷徨和擔憂之中,不但要幫手上的弟兄們醫治,還要小心謹慎地應付十蕭,洗牀單……並沒有心思談情說愛。
總算是相安無事又過了幾日。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雖說是在山上,熱得晚些,可一到正午了,還是會冒汗。小猴子這兩日不知去哪裡瘋玩,染了一身小蟲子,尚陽燒了艾蒿水,幫它洗澡驅蟲。
洗着洗着,忽然小毛球看見窗外飛過一隻蝴蝶,一高興撲騰了一下,濺出了好些水在一旁的摺子上。
尚陽趕忙慌張地用衣袖拭去水痕,可還是殘留上了淡綠色的水印。這都是十蕭昨晚批了一晚的,這可如何是好,立面可別溼了,這樣墨跡就暈開,看不清了……
雖然覺得看裡面的內容有些不妥,但是更怕弄懷,尚陽還是打了開,盯着上面的墨跡看了半天,怎麼看,都覺得眼熟。
他似乎在其他地方見過十蕭的字跡……
忽然,尚陽一拍腦袋想了起來,前兩日那個傳來的小妹密報,上面的字跡,和手上昨夜十蕭所寫的字跡,竟然一模一樣!
慌忙找出他收起了的書信,和摺子一對比,真的是一樣的……
怎麼回事?
尚陽愣住,如果是小妹的線報,那字,肯定是在青龍國的人所寫,怎麼會和十蕭一樣?一定是十蕭瞞着自己什麼,他沒必要瞞着自己啊……除非……
除非小妹出事了!
將猴子從盆裡撈出來草草擦乾,他就握着那密信去找十蕭算賬。
尋了幾處,終於在一處書房找到了十蕭。
“十蕭!你爲何騙我!”
尚陽紅着眼睛推門大喊。
一進門,只見屋子裡滿滿的蒙面黑衣男,手持明晃晃的大刀,齊齊望向自己,忍不住退了兩下,嚥了嚥唾沫,壯了壯膽,望向同樣冷眼斜睨自己的十蕭,招了招手:“你,你出來,我有,有事和你,說,說……”
“滾出去,”十蕭微微皺眉,“有事一會人再說。”
“不,不行!”尚陽直着脖子,打算和他說清楚,“必須馬上現在就說!”
“刷”的一聲,滿屋黑衣人齊刷刷地向門口的男子亮出了大刀,尚陽一哆嗦,終於在十蕭最後,打算解鞭子的時候,慌慌張張地逃出了屋。
尚陽回到屋子,躲在榻上抹眼淚。倒不是被剛剛的人嚇得,而是因爲擔心小妹,十蕭瞞着他,必定是出了大事,小妹會不會有危險了?還是祁冠宇那個混蛋欺負她了?會不會他的小外甥有危險了?
小毛球一個勁地用爪子幫他擦,一面唧唧地哼哼,小哥哥,別哭了,我毛都溼了……
十蕭黑着臉,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