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景淡漠地看着齊蘿,他的眼睛時刻注意着她的肚子,生怕她一不小心磕到哪裡。
他目光清冷地望過去,只見棋枰和芰荷只是安安地站着,棋枰看着芰荷,芰荷看着地面,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他皺着眉輕聲說道,“蘿兒,你若想知道他們的想法,本世子去把棋枰叫過來一問便知,何苦要蹲在這裡?若不小心傷到了小世子,本世子定不饒他!”
朝景這麼一說話,齊蘿才發現他腰桿筆直地站在她身後,那她還藏個毛啊,這不是一下就都給暴漏了!
她望着他的俊臉沉思了一分鐘,便將也想讓他蹲下的想法摒棄在腦後,她果斷的站起身拉着朝景回主院,一邊走一邊說,“夫君說的非常有道理,咱們回去吧。”
她心裡汗噠噠,再不走他們就該被發現了!丟面子是小,若是讓他們因爲尷尬而疏遠,那就罪過大了!
朝景脣角微勾,心情大好的被她拉着。
回到房間後,齊蘿不經意瞥見了擺在衣櫃上北堂的衣袍,她一直想着給他送回去,但每次都想不起來。
朝景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他早就看到了但是沒問,因爲他覺得齊蘿不會對不起他,不然也不會將衣袍洗乾淨平整地放在房間裡了。
齊蘿背對着朝景輕嘆了一口氣,她轉過身坐了下來,一隻手託着腦袋,另一隻手自然的搭在桌上,食指反覆的畫着圈圈,她無力的說道,“朝景,昨天要不是北堂世子,估計今天我一定是躺在棺材裡,而不是坐在這裡。昨天他爲了救我還掉水裡了,以前的舊傷發炎又染了風寒,我覺得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被我拖累死。朝景,如果你能幫他的話,就幫幫他好嗎?”
她雖然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不關心朝堂上的事情,但是北堂炸了刑部罪名有多重她感覺就像是恐怖分子炸燬了聯合國總部!
況且之前就聽子玉說北陽王府如今處於風口浪尖,他如今一炸刑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他,對他百害而無一利。
而北堂炸燬刑部她又覺得和她脫不了干係,他總是這樣,只想着爲她報仇,不計後果!
朝景臉上淡淡地,輕聲“嗯”了一聲,表面上越是雲淡風輕不在乎,心裡就越在乎。然,他不禁想到,自己曾經也向她講述了長孫招娣和他的過去,當時她還安慰他,如今想來那時的她心裡定也很難受吧!
他突然十分深刻地理解了齊蘿當初說與他一起還恩情時的感受,那就是她已經將他們當成了一個整體,也就是說她把他當做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想到這裡,朝景豁然開朗,縱觀局勢,北陽王府除非能絕地逢生,不然遲早都會被御林軍攻克,他的眼眸變了變,忽然想起夏侯衣衣對他說的話,或許這件事會變成一個契機,一個撮合夏侯衣衣與北堂的契機。
當朝景再次看向齊蘿的時候,竟驚奇的發現,她已經睡着了。
房間內很靜,還能清晰地聽到屋外雨滴的聲音,朝景動作輕緩
的抱着她,將她放平在牀上,爲她蓋好了被子。
他抿脣想了想,最後選擇拿了本書躺在躺椅上研讀,如今天氣降溫了,她睡覺老喜歡亂動,他陪着她一方面能防止她感染風寒,另一方面是想着或許能聽到她的夢中囈語呢。
兩個人,一個在牀上安靜的睡,一個在躺椅上無聲地翻閱着書籍,朝景時不時擡起頭來看她一眼,歲月靜好。
從皇宮出來的穿戴統一的御林軍排列整齊,他們邁着矯健沉重的步伐穿過西京的街道,直逼北陽王府。
北家軍炸燬刑部的時候並沒有過多的掩藏,事後有人排查的時候也沒有否認,北堂知道皇上搜集了不少他父王的罪證,與其他先發制人,不如他來個措手不及。
刑部近些年來的骯髒行徑早已傳遍整個西京,那種污垢之地他炸了便炸了。
北堂不是沒有想過很有可能這次他的北家軍甚至連同他父王和他的命都會賠進去,但是御林軍包圍北陽王府是遲早的事,早晚都得過這一關,與其拖着不如速戰速決。
而且他對北家軍及其有信心,他的弟兄們個個都能以一敵百,若此戰能勝利,皇上定不會再動北陽王府的念頭,或許還會將他收爲己用,他樂此一搏。
在御林軍抵達之前,一批北家軍已經擴大包圍圈埋伏在北陽王府周圍,少數良將之纔則是埋伏在府內。
谷一童和子玉帶着大部隊在外面包圍,他們將會在北陽王府被攻陷的那一刻衝出來營救!
御林軍抵達的時候,北陽王府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御林軍的每個人瞬間汗毛直立。
走在最前面的御林軍副將林毅大手一揮,大隊人馬立刻全部停下,他踱着來回,認真的查看着四周,這裡也算是街道,卻連個人影都沒有,難免讓人感覺詭異了些。
這四面圍牆圍起來的空地就像是一個提前挖好的千人坑,隨時可能會將所有人活埋的可能。
林毅在看了片刻之後,大手往前用力的一揮,御林軍又集體前進,他們就像是提前排練好的一樣,有序的散開,以最快的速度將整個北陽王府包圍了起來。
掩藏在不遠處的谷一童和子玉相視一眼,又將身子隱了回去。
子玉認真的數着御林軍佈置,光一面圍牆邊就站着上百人身穿盔甲,手握刀劍的御林軍,裡三層外三層,各個出口更是重點防禦關口。
他不禁陰沉了臉,不知爲何,這一次的感覺特別不好。
林毅沒有選擇從正門突破,因爲當初北陽王府在修建的時候,王府大門是能工巧匠精心設計的,若想突破,一定會耗費許多的人力和時間,與其這樣不如選擇王府的側門。
然,令他怎麼也沒想到,這王府側門並沒有封鎖,負責開門的三名御林軍齊齊裝上去的時候,三個人均因用力過猛而踉蹌着跌入了王府內。
這三個人進去後連死亡前最後的哀鳴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人從裡面拋了出來,他們身着盔甲卻還是滿身血
洞。
林毅蹙着眉沉思了許久,最後決定攻破大門,側門太狹窄,每次僅容兩人通過,就算速度再快也比不上他們殺人的速度。若長此以往下去,他們的人只會越來越少。
王府大門被攻破的難度和林毅預想的一模一樣,最後實在是無可奈何,屬下來報,他們的人數在急劇下降,只要是外出如廁的弟兄們無一人回來。
林毅的心理防線最後被徹底攻破,派人回宮中傳話,請求對策支援。
所有人就這麼幹耗着,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
齊蘿醒來的時候,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夜色如墨,她覺得她這不是在睡覺,而是在昏迷。
她知道有身孕的女人嗜睡是正常現象,可她還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時時刻刻都在困的狀態。
正當她陷入無限鄙視自己的思維裡轉不出來的時候,她猛地想起昨天答應北堂今天要去給他送藥,她一把掀開了被子,下了牀。
本在躺椅上看書的朝景也聞聲站了起來,齊蘿這纔看到他,冷不丁的房間裡多了一個人,嚇得她差一點魂飛魄散,她一邊摸着心口一邊大口的喘着粗氣,“朝景,我膽子小,你不要嚇我……”
嚶嚶……無限淚奔!
朝景看她一隻手拎着衣服,淡淡地看着她問道,“去哪兒?”
他這麼一問,齊蘿纔想起來,火速的將衣服套了上去,一邊係扣子一邊回道,“我剛想起來還沒給北堂送藥,我還得先去趟醫館取藥。”
她正繫着釦子然後發現一抹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身前,開始從上往下爲她解釦子,她努力的系,朝景則努力的解。
起初齊蘿以爲是她扣錯了,朝景幫她忙,便沒擡頭看。可越到後面越覺得不對勁兒,她的衣服鬆鬆垮垮,上面都已經完全被解開了,她驀地擡起眼簾看了一眼,隨後手指一怔,兜着眉望向他。
她非常的不解,她本來系這種釦子就屬於手殘一族,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繫上的扣子被解開,她這心裡騰地冒出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着她的小宇宙。
朝景坦然自若的在她的怒視下,將她剛繫好的幾顆以嫺熟的手法解開了,他雲淡風輕的說道,“北陽王府如今被御林軍包圍,你即便是去了也進不去。”
齊蘿的眸一怔,急切的問道,“朝景,你不能救救他嗎?”
朝景伸出手用手指按壓她粗氣的秀眉,淡淡地回道,“北堂世子蓋世無雙,又是夏侯衣衣欽點的夫婿,恐怕輪不到本世子來救。”
一提起夏侯衣衣,齊蘿忽地眼眸一亮,衝着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怎麼她這個豬腦子就想不到呢!
齊蘿忽地想起了盛山蓉,她對着朝景不停地眨巴着眼,笑着說道,“朝景,我明天能不能進宮一趟?”
如今她正是皇上身邊的寵妃,若是能讓她幫忙吹吹枕邊風,或許北堂的勝算會更大一些!
北堂救了她那麼多次,這一次她一定會拼盡全力幫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