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訖的話引起了飄錦雯的沉思,因爲她也不知道,她就覺得這些詞本就該這樣用的,就像是人人都知道稱自己是“我”一樣。
從小到大不知多少人問過她這個問題,每次她都打哈哈敷衍過了,跟她親近的人則習慣她的用詞,與她不親近的人她也不會多說話,自然也問不到她,沒想到時隔多年,這個問題竟會讓他問出來。
“其實……其實這些詞語根本就不奇怪,是你們孤陋寡聞罷了。”
飄錦雯就是這樣安慰自己的,憑什麼要大家都一樣纔是正常人,比別人稍微多懂那麼一點點就成異類了?
她在看到伏訖冷卻下來的目光之後,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頭,她緩緩挺直高幹,笑容驀地重現在臉上,清了清嗓子說道,“就比如說變態這個詞吧,顧名思義,一個人的心理,生理髮生嚴重扭曲的就是變態,就比如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兒偏偏要娶一個如花似玉,含苞待放的小姑娘,這種行爲違背常理吧?這老頭就是變態!”
飄錦雯說的義正言辭,她揚在空中的手指竟在她話落的時候對準了伏訖,她尷尬的笑了笑,用另一隻將手指窩了回來,小聲的繼續道,“這個小姑娘若是也答應與他彼此廝守,那她就是傍大款……咳咳……”
伏訖以一名飽讀詩書的讀書人的眼光審度着看她,他也緩緩站起身,飄錦雯的一直盯着他,腦袋隨着他的身子移動而轉動。
“愛情是沒有界限之分的,只要他們之間有情,就不算是違背常理,人世間的愛恨情仇豈是用常理能解釋的。”
飄錦雯斜着眼看她,嘴角擒起一抹壞笑,淡淡地問道,“那也就是說愛情與年齡無關?”
“嗯。”
“沒有任何界限之分,只要兩個人有情就能在一起,可以受到所有人的祝福?”
“嗯。”
“那如果等朝陽長大了,說他喜歡你,想與你廝守終身,你要是說不喜歡他就太假了,那你會同意與他纏綿相愛到老嗎?”
伏訖,“……”
看到伏訖吃癟的褶子臉,飄錦雯笑的雲淡風輕,她走到他面前,伸長手臂以過來人的姿態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說道,“再告訴你一個詞‘暗戀’,顧名思義,偷偷喜歡着就是暗戀。”
她說完之後還衝着他拋了一個“我懂得”的表情,這才轉身飄走。
向他這種讀書人,肯定喜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女子,她一定要用自己的“常識”完敗他,他現在不喜歡她不要緊,要緊的是他日後會拜倒在她“常識”的石榴裙下。
她想是這麼想,可一轉身,又開始“呸”自己,她愛了銀子這麼多年,怎麼能這麼輕易變心,她從兜裡掏出一定銀子放在嘴邊親了一下,心裡默默說道:寶貝兒放心吧,我讓他喜歡上我是爲了更好的拒絕他,畢竟暗戀這種事兒很浪費時間的!
呵呵……
最後這筆交易還是達成了,當然不能稱之爲交易,因爲只是單方面,飄錦雯也算是在伏訖府上落腳了,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
的,就讓那個男扮女裝的死變態滿世界找她去吧,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穿着宮女的衣服走來走去!
賢王府。
正殿中,朝陽正對着一個陌生的女人蹙眉,他就一時沒看着,父王又從外面領了個女子回來。
他皺着小臉將落在李冰冰身上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她旁邊的小女孩兒身上,領就領吧,居然還帶着個孩子,以後他們成了一家,是不是就要把他趕出去了?
“哇嗚嗚……”
小女孩兒梳着公主頭,看起來不過三歲左右的樣子,卻有一頭烏黑的長髮,她柔順的長髮披散在身後,包裹着她的身子,她平日裡見人笑慣了,頭一次見人用這樣可怕的眼神看着她,瞬間便哭的梨花帶雨。
“朝陽,你上來。”
朝景在得知齊蘿被天炎宮的人抓走之後,已經讓夜鷹帶人出去尋了,可心中的鬱結之氣不僅沒有散去,反而越發的凝結了。
他在看到朝陽敵視冰冰母女的眼神之後,那種煩躁的心情有增無減。
朝陽嚇得縮了縮脖子,收起自己的目光,雙腿動了動,還是邁着小短腿走了上去,父王莫不是現在就要趕我出府?
“跪下!”
“哥哥,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出生的時候本公主不在西京,不認得我也是正常的。”
李冰冰見朝景要責罰孩子,便慌忙出聲相救,再怎麼說,他也是嫂子的親骨肉啊!
站在李冰冰身邊的小女孩眼簾閃了閃,睫毛上的淚珠便落了下來,她伸出小小的手掌拽着李冰冰的衣袖,小聲喊道,“孃親……”
她的五官還沒有完全長開,但已經是個小美人了,由此可見日後她長大了會是怎樣的傾國傾城。
朝陽聽到李冰冰叫父王“哥哥”,一時之間便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安的站着。
棋枰見到他這副模樣,不由得心頭一緊,再怎麼說他也是他乾爹,他在朝景的冷眼注視之下,走到朝陽身邊,彎着腰伏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說話的時候,他脊背上的汗毛都一根一根豎了起來,身上冷汗直冒。
他敢如此,一來是真的心疼朝陽,二來是他深知他剛痛失愛子,又在王妃失蹤的當口,王爺是不會拿他怎麼樣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朝景只是冷冷地瞪了他兩眼,並沒說什麼。
站在臺階上的朝陽忽地轉身對着李冰冰,大聲地喊道,“冰冰姑姑!”
他從小到大沒少聽冰冰姑姑的故事,只不過他聽到的都是有關李冰冰好的一面,給他講故事的人是他乾孃芰荷。
李冰冰是芰荷的第一個主子,她也在她手下差點喪命,可經過王妃的多次開導和言傳身教,芰荷對她的恨意全無,更是拿她當朋友一樣看待,所以如今回憶起來的都是她好的一面。
李冰冰根本沒想到朝陽會這麼輕易就接受她,她喜出望外,驀地站起來走過去將他抱在了懷裡,“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乾孃告訴我的,乾孃還說,若是孃親在的話,我就不叫朝陽了。”
雖然李冰冰很想問他乾孃是誰,但還是壓着好奇順着他的問道,“那叫什麼?”
“小湯圓啊……”
“噗,哈哈……”
瞬間殿內響起一道豪爽的笑聲,李冰冰依稀還能看到那日嫂子被氣的臉色發黑的場景,其實那時她就已經知道嫂子喜歡哥哥,哥哥也喜歡嫂子,她就是有意撮合他們兩個!
可是命運豈是能被人掌握的,李冰冰親暱的撫摸着朝陽的小腦袋,一時間也忘了問她乾孃是誰。
朝景並未將齊蘿回來的事情告訴她,更別提這次失蹤,所以她到現在都認爲齊蘿已經死了。
站在凳子旁的小女孩見自己孃親笑的這麼高興,還抱着別人,便哭的更傷心,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嚎啕大哭,而是緩緩坐在地上,趴在地上無聲的聳動着肩膀,哭的很是傷心。
朝陽的視線透過李冰冰看到了她,不禁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李冰冰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不由得眸孔放大,她慌忙放下手中的朝陽走了過去。
“珺珺不哭了啊……是孃親不好,冷落了你,孃親該打,你打我好不好?”
“珺珺擡起頭來讓孃親看看。”
不管李冰冰怎麼哄,裴珺珺只是哭的更傷心了,並沒有擡起頭來。
朝景眉眼間的冷漠緩了緩,多年不見,他曾經那個盛氣凌人的妹妹也不見了,如此甚好。
他淡淡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緩走下臺階,他站在母女二人身邊,冷聲說道,“珺珺,你要是再不起來,你孃親可抱着剛纔的小哥哥走了。”
他的話音剛落,裴珺珺便猛地揚起頭,她的眼睛紅腫着就像是兔子眼,她一頭撲進李冰冰的懷裡,放聲痛哭,一邊哭還一邊說着,“不……不不要,孃親不要丟下珺珺……嗚嗚……”
李冰冰心疼的緊緊抱住她,“孃親不會丟下你,別怕啊……”
朝景默不作聲的看向站在一旁的朝陽,這樣的母子情深看在他眼裡肯定很羨慕吧。
誰知,朝陽見父王看他,趕緊衝着他沒心沒肺的笑,他要討父王開心,爭取早日把齊蘿趕出府去!不能讓她搶了孃親的位置!
朝景冷冷地瞥視了他一眼,還以爲他會暗自傷心呢,看來真的是多慮了!
等裴珺珺不哭了之後,衆人一起用了晚膳,雖然朝景儘量表現出沒有任何事發生,但他渾身的陰沉氣息還是引起了李冰冰的注意。
不過她也沒過問,畢竟這是哥哥的家事。
晚宴一結束,夜鷹便從外面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與此同時,朝景猛地起身,往外走去。
他剛一出去,夜鷹就迎了上來。
“王爺,找到了,只不過想要救人還得從長計議。”
朝景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他沉着臉淡淡地“嗯”了一聲之後,便和夜鷹一前一後走去了書房。
他從來都沒有像剛纔那樣不安過,他甚至有種想要立刻帶人滅了“天炎宮”的想法,他埋藏許久的暴力分子正蠢蠢欲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