芰荷坐在棋枰身邊,眼眸閃爍着下了車,她走到齊蘿身邊,小聲的說道,“世子妃,對不起。”
齊蘿扭頭看了她一眼,直立起腰板,斜視着她笑着說道,“安啦……不過你現在敢告訴我是誰威脅你了嗎?”
芰荷剛揚起頭,差點就脫口而出了,但她看到世子爺衝着她搖了搖頭,嘴邊的話在脣腔裡饒了繞,又被她嚥了回去,她垂着頭怯生生地說道,“不敢。”
齊蘿原本掛在嘴角的笑容瞬間便落了下去,不是因爲芰荷不敢將此事說出口,而是因爲剛纔那一幕她看到了。
芰荷的脣瓣張了張本來是要說,可是在她看了一眼朝景之後,卻沒有說出來,那就表明是朝景不讓她說。
她眼睛沒瞎,這麼明顯的事情自然看得出,只是她很不解,朝景爲何要讓她瞞着她!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怒不可遏的扭過頭問清楚,可是現在她不會了,她相信,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既然他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就不知道好了!左右朝景會保護她!
她擡起手用力的揉了揉芰荷的腦袋,輕笑着說道,“不敢就算了,下次如果還有人威脅你,你就第一時間跑來告訴我,別害怕。”
芰荷淚水盈眶的看了她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齊蘿鄙視的看着她打趣道,“不過我覺得以後應該也沒有人會來威脅你了吧……你真的不適合當叛徒!真的!”
以前都是別人來諷刺挖苦她,她今天也終於能挖苦下別人,原來挖苦人的感覺是這樣的,難怪他們對她總是樂此不疲!
她的話音剛落,本沉着臉的棋枰竟忍不住輕笑出聲,在被朝景瞪了一眼之後,他才眼角抽搐的望向別處。
齊蘿被朝景抱着上了馬車,棋枰沉穩地趕着馬車徐徐向王府駛去。
御林軍都尉萬九明深深地看着他們坐着的馬車,直到馬車變成視線中的一個點,他才緩緩地轉過身來安排夜襲北陽王府的事情。
今日放在齊蘿藥箱裡的蛇名爲罕蛇,是中原外西域地區內的一種神蛇,屬於水蛇的一種,這種蛇極難養活,但是一旦養活便可活很久很久,至於能活多久,無人得知,因爲人的壽命有限。
罕蛇擅長潛伏在水裡,將自己毒牙上的毒液噴射到水中,殺人於無形中。
這一次多虧朝安王爺獻此妙計,不然攻破北陽王府遙遙無期,今夜北陽王府定處於極度恐慌中,他們必須要吸引北家軍的注意,才能給罕蛇足夠的時間多噴灑一些毒液,之後他們便可不戰而勝!
回到王府之後,芰荷扶着齊蘿回房了,朝景則是去前廳找朝生安,有些事情他要問清楚。
然,當他走到前廳的時候,喜兒從裡面走出來遞給了他一封書信,她愁容滿面的說道,“在王妃遺體失蹤以後,王爺整日心神不寧,便起了歸隱的心思。他是一個人走的,沒說要去哪裡,只是讓奴婢把這封信交給你。”
似乎就在
一夕之間,王妃沒了,王爺走了,一直侍奉他們的喜兒心裡突然就空了,沒有主子侍奉就意味着她也該離開了。
朝景面無表情地將信封拆開,細細地研讀上面的內容,這才瞭解了事情的大概。
父王在信中表達了對他的虧欠,對齊蘿的虧欠,字字句句都讓他讀出了一種煩悶苦惱,他突然很理解他,母妃是他一生摯愛,突然離世對他的打擊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到的。
他在看完信之後,淡淡地將信重新塞回了信封裡,將信收了起來,他的目光掃過整個王府,父王留了這麼大一個難題給他,他即便再不想,也要坦然接過。
這個王府是父王和母妃耗盡心血才建成的家,他一定不會讓朝安王府衰敗。
正當他要離去的時候,喜兒忽然走到他面前,跪了下來,她輕咬着下脣瓣,聲音裡充滿了哀求,“世子爺,奴婢入府十年,如今也成了大姑娘,早已過了成親的好時候。若是奴婢現在出府,這一生要麼孤獨終老,要麼便等再老一些入府當嬤嬤,可奴婢不甘於此。奴婢傾慕了你多年,奴婢不求你會像待世子妃那樣待我,只希望世子爺若不嫌棄,可以納奴婢爲小妾,不需要對奴婢怎樣,只是給奴婢一個繼續留在府裡的理由罷了。奴婢定會好好侍奉你和世子妃的!絕對不會奢求自己得不到的!”
作爲一個女子說出這種話本就鼓了極大的勇氣,更何況她還將自己的位置擺的很低很低,她只是需要一個留下來的理由罷了,其他的都不需要。
朝景的面色緩了緩,彎腰將她扶了起來,他淡漠的看着喜兒,緩緩說道,“本世子今生只會娶一人,便是齊蘿。本世子不會讓她受委屈,不過我可以特許你留下繼續伺候,只要你願意,朝安王府永遠都有你的一席之地,如果來日你找到了意中人,本世子也會以嫁主子的嫁妝把你風光嫁出去。母妃在時,你伺候的很周到,本世子會厚待你,只是納妾這件事以後莫要再提了。”
喜兒的眸一怔,眼淚便流了下來,她千恩萬謝之後,便離去了。
經過今夜的談話,她也徹底明白了世子爺的內心,無關乎娶妃納妾,在他心裡只有世子妃一人,他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其實許多事情想清楚之後,便會覺得輕鬆許多,她以後會絕對忠誠於世子爺,再不做其他的非分之想。
朝景回到主臥的時候,齊蘿正用手掌託着腦袋坐在桌前等他,只是沒等來朝景,卻等到了瞌睡君。
她現在上下眼皮打架打的不可開交,就連朝景站在她身後,她都沒發現。
她不斷的提醒自己,夫君還沒回來,她不能睡,一定要等到朝景一起睡才行!
然後,她想着想着,眼皮就合上了。
朝景看着她無奈的笑了笑,在她徹底睡過去之後,纔將她抱起來走向牀邊。
他的胳膊用力禁錮着她,儘量不讓她的身子有任何的晃盪,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大牀上。
齊蘿一碰到
就像是水碰到海綿,立刻握緊了大牀裡,抱着被子沉沉地睡着。
朝景看了她許久,直到感覺到腿腳的麻木,這才動了動身子。
他今日一早便和棋枰去了北唐,他隱約覺得皇上會在近期有行動,卻沒想到是他父王,不過好歹是夏侯衣衣和她帶的精兵已經在路上了。
他去北唐一來是告知此事,二來是去親自解釋母妃暴斃的死訊,其實他也沒查清楚。但是看懂了他的爲難,夏侯衣衣沒有過多的蠻橫,只是說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回姑姑的遺體,並弄清楚這回事!
他答應齊蘿的事情他做到了,其實救北堂的話,鷹組全員出動也可以,只是他因出生時的徵兆儼然已經成了皇上的眼中釘,如果再有大動作,定會招來滅頂之災。
如今正是蘿兒還有四個月便要臨盆了,他不能再出任何事端。
蘿兒這一胎懷的極其艱辛,接下來的四個月他一定要好好守護着她,不能再讓她過的如此艱辛了。
他現在想陪着她睡覺,可心裡積壓着事情他又睡不着,故提步走到了桌案旁,又將朝生安的書信平鋪在桌上,黯然神傷,一直到後半夜,感覺到齊蘿有動靜,他才走過去褪了衣物抱着她入睡。
這一夜對於齊蘿和朝景來說是個安穩的夜晚,對於北堂來說,卻是噩耗的開始。
宇子帶着人將王府上下都找了個遍,也沒找到毒蛇的半點蹤影,可是他也確實聞到了蛇身上獨有的味道,這一整個晚上他的神經都處於緊繃狀態。
然,這不是最讓人頭疼的,最讓人頭疼的是在半夜,門外的御林軍開始有了行動。
他們就像是早已部署好的一樣,梯子一瞬間從北陽王府四面的院子上都豎了起來,無數的御林軍順着梯子要進到府裡。
北家軍的衆人雖然早已準備好,但因毒蛇的緣故,以至於他們的心散了,不過整整一夜,一個人也沒爬進來,而是皆在剛露出腦袋的時候便下了地獄。
天空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北堂冷着臉負手而立在院中,一言不發。
宇子皺着眉站在北堂跟前,沉着臉說道,“北爺,屬下找了一夜,也並未在府裡找到任何毒蛇的痕跡,但是屬下從小便對蛇敏感,可以斷定府裡定是有蛇,而這世上只有罕蛇在遊過之後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罕蛇是一種水蛇,此刻定是藏在水裡。”
可是水蛇若是藏在了水裡,便如魚得水,他們本事再大,也無法讓這含有劇毒的神蛇現身。
北堂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嗯。”
他曾有幸見過罕蛇一面,不過也只是一眼而已,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它純白色的頭顱,特別是它張開血盆大口的時候,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他抱着胳膊,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冷冰冰的說道,“昨夜子玉以特有的暗號方式告訴本王,蘿蔔是被御林軍都尉萬九明放進來的,傳令下去,今日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要活捉萬九明!”
“是!”
(本章完)